《我们的千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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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千阙歌-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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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派出所的路上,阿凯的经纪人特地给阿风打电话,说阿凯现在准备接新戏和广告代言,不能出负面新闻,阿风当然把责任都担下来了。还不知道那几个姑娘伤势到底严不严重。”
司凌云挖苦道:“那阿凯的经纪人有没有至少表示一下他们来买单?”
曲恒扯了一下嘴角,没有回答这问题,可是答案不言自明,司凌云一下恼火了,“这算什么?你们都是胸怀宽广的大男人,义薄云天,不介意认下烂帐对吗?好,只有我是爱计较的真小人,我去跟警察讲清楚。”
“别这样,凌云。”他拦住她,“阿风不是要当滥好人,就算那个经纪人不打电话,他也觉得阿凯这些年混演艺圈,出差不易,现在处处有狗仔盯着,算公众人物,不宜有是非,所以宁可替他扛下这件事。”
“阿风讲义气愿意帮他扛是一回事,他摆出别人理所当然应该帮他扛的态度就是另一回事了。刚才看他走掉,你的脸明明比我还臭,现在倒来劝我。”
他扯一下嘴角,“看来没胡子遮掩,我以后得注意收敛一下表情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们尊重阿风的决定,毕竟他是主人。”
她看看他的T恤衫下摆的血迹,“你没受伤吧。”
“没有,只被踩了几下,倒是这些疯丫头们叫得歇斯底里,快把我耳膜给刺穿了。”
“以前你们乐队演唱的时候,底下女孩子不也这么叫吗?”
他摇摇头,“太遥远了。我老实对你承认,我从来没有享受过那种叫声,演出的时候也从来不看下面。”
她撇一下嘴,“有的人可是一直乐此不疲,享受得很啊。”
“不用生阿凯的气了。”他微微莞尔,“客观地讲,他也不想出这种事的。”
“也没什么可气的。我讨厌的只是,他原来是多没心机多单纯的一个人,现在表演欲居然这么强,到最后还不忘记扮演少女拯救者的角色去抢镜头。”她瞥见曲恒脸上笑意加深,不免有些疑惑,“你笑什么?”
“至少你这个脾气一点没改,看不顺眼的事从来不肯忽略不计。”
司凌云承认,他说得没错,她的坏脾气只是埋藏得比以前深了而已,并没有消失。他伸手去扶墙壁上一幅摇摇欲坠的画,她一眼看到他的手肘上破了一大块。
“你这里还在出血。”
他弯起手肘看看,不在意地说:“只破了点皮,没什么。”
“别动,我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她小心地上楼,找出医药箱下来后让曲恒坐到楼梯第一级上,她蹲到他面前,抬起他的手臂,小心地用碘酒擦拭着伤口周围,烧灼感让他本能地一缩,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继续清洗,然后换掉棉签给伤处涂上红汞。
“我很专业吧,以前我经常给我弟弟处理受伤的地方。”
她得意地抬起眼帘,发现他正神情专注地看着他,两人离得很近,她头一次注意到,他有着对于男人来讲几乎过于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阴影,柔和灯光衬得他才剃去胡须的面孔显得异样年轻,宛然便是昔日那个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专注于音乐之上的大男孩,他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她一时有些恍惚,直到他移开眼睛,她才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来暗暗责怪酒精作怪——也许还有这灯光、这房子、这楼梯,所有造成昔日重来错觉的一切……她合上医药箱,突然有没来由的局促感,空气也似乎变得怪异凝重,而CD恰好在此时停住,骤然而来的寂静让她几乎听得到自己心跳声音。他也站起身,正要说话。她抢先开了口。
“我先回去了,你留在这里等阿风回来吧。”
“你喝多了,不能开车,我送你。”
“不,我坐出租车好了。”她头也不回,匆匆走了出去。
司凌云一边喝午奶,一边看报纸,娱乐版的头条果然是温令恺抱着粉丝走出酒吧的大幅照片,记者选取的角度强调了他俊朗的轮廓,可是画面太过完美,让人几乎意识不到发生了一起踩踏伤人事故,只在报道末尾轻描淡写提及受伤粉丝在医院治疗,酒吧被有关部门强令停业整改。她再翻到经济版,看到的是关于美国次贷危机对中国影响的研讨会消息,其中关于“调控”的呼声再度高涨起来,让她联想到顶峰对于资金的需求,心情实在无法轻松。
程玥突然问她:“你有跟傅轶则结婚的打算吗?”
她不明所以地从报纸上方看着程玥以过来人的口气说:“其实趁感觉浓烈的时候结婚是比较好的选择,条件好的男人并不是总有求婚的热情。”
她不耐烦地说:“别瞎操心,我都说了我没跟他订婚。”
“最近你一直都这么魂不守舍的,我不操心不行啊。他这次出差怎么去这么长时间?”
司凌云懒得对妈妈解释,她其实是在为一件毫不浪漫的事情苦恼,“我就不该告诉你他出差了。他昨天已经回了。”
程玥的疑问更多了,“久别重逢,你昨天晚上怎么反而回家睡了,还一身酒气?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长叹一口气,“我可受不了你好奇心太强,你问个没完,不会是变相暗示我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吧。”
“你如果看看其他太太们管教女儿的方式,就会知道我已经最大程度尊重你的自由了。”程玥越发语重心长了,“小云,就算你不爱听,有些话我也不能不说。你得时刻保持头脑清醒。要知道,男人喜欢看女人适当犯傻,可女人当真头脑发昏了,他们一般躲都躲不及。”
她哭笑不得,将报纸折好放到一边,“谢谢你的忠告,不过别这样用指导我生活来表现你的母爱,我会更感激你的。”
“当妈的就是这一点贱,被你气的时候恨不得吐血,又狠不下心真不理你。”
“我们别一大早就来悲情对话行不行。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我没事,我要去上班了。”
“等一下,顶峰真的要上市吗?”
她一惊,警觉地看着妈妈,“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爸爸,他说准备收购一家亏损的上市公司,然后让顶峰代替这家公司成为上市公司——他说这叫借壳吧。”
司霄汉居然毫无顾忌地将理应保密进行的事情跟前妻讲,实在让她意外,她无可奈何地说:“上市这事只是规划,你千万不要随便跟别人讲,尤其不要跟你那些麻将搭子、逛街朋友炫耀。”
“我有数的,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我跟你爸爸说了,如果顶峰上市,一定要记得给你弟弟股份。”
“他答应了?” 
“他说他知道了,还夸你能力很强,分析问题有头脑,不愧是他的女儿。”
司凌云撇一撇嘴,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你最近好像跟爸爸打得火热的样子,他常来这里吗?”
“这可是你在管我的闲事了。”话是这么说,程玥却是春风满面,显然默认女儿的疑问,并且为此而得意。
“你们毕竟离婚了,不觉得这样不正常吗?”
“有什么不正常?”
想想这个家种种不正常的事情,她还真没办法回答,只得摊手,“随便你们吧,我管不了。商量个事,能不能借我五万块钱?别问用途,不是乱花,还你的时间不确定,但保证会还。”
她从来没找母亲要如此大数目的钱,本来以为不免会多费口舌,但出乎她的意料,程玥非常痛快地说:“行。”然后去了卧室,随即拿了五扎整整齐齐的现金递给她。
“你怎么放这么多现金在家里?”
程玥得意地说:“你爸爸给我了十万块,算是报销我去欧洲旅行购物的一部分费用,我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存。”
她不知道她妈妈是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不过也实在懒得再为这件事跟她吵架,“恭喜你了。下次你们直接这样给现金好了,不要再弄到公司报销那么兴师动众,多生事端。”
“你懂什么,你爸爸让那个女人签字给我报销,比我直接从他手上拿钱要爽得多。”
她讪笑一声,“这是什么心理?他不尊重他现任太太,可不等于就是尊重你这个前妻了。容我也给你一个忠告,他只是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对他来讲,所有问题,都不过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而已。让前妻去欧洲血拼一趟就换到随意进出的通行证,多合算。”
程玥丝毫没有败兴的样子“你当我还会多愁善感到去要求他的心吗?对我来讲,他既然不是老公,就是战利品,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司凌云不想给妈妈继续发挥的机会,将钱塞进皮包,匆匆出门上班。一到公司,司凌云便忙着与老侯联络,交换对于那起债务纠纷的看法,决定下午开会研究对策。安排好工作,她给米晓岚打电话,“大嫂,谢谢你上次借钱给我救急,我想把钱还给你。我手头拿的是现金,你看我是直接还给大哥,还是打到你卡里?”
不出她的意料,米晓岚马上提议与她见面,“你大哥这个人,根本懒得理钱,还是直接交给我吧。”
“好,现在我有空,我们约个地方见面。”
她准时到了米晓岚说的咖啡馆,米晓岚已经先到了,她穿着白色丝质衬衫,头发松松绾起,依旧风韵十足。司凌云一落座,便将钱取出来递过去,但米晓岚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钱上面,随手放入包内。
“冬冬现在适应了幼儿园没有?”
“哦,他适应得还不错。”
“我送他的那条狗,他喜欢吗?”
“你是说皮皮啊,他喜欢得不得了,就差晚上睡在一起了。”米晓岚心不在焉地回答,突然转换话题问她,“凌云,听琪琪的表姐讲,你和轶则订婚了,这事是真的吗?怎么没在家里宣布?”
琪琪的表姐就是李乐川的嫂子,与米晓岚一样,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少妇,司凌云毫不奇怪小道消息会流传开来。她笑道:“大嫂,你昨天打了轶则好几通电话,是想求证这件事吗?他有没有给你答案?”
米晓岚一怔,表情多少有几分尴尬,“哦,昨天我只是打电话问他出差回来没有,想请他和你到家里来吃饭,倒没想到问这件事。”她话锋一转,“你看他的手机不大好吧,他一向是非常注重个人隐私的人,而且,我从来不看你大哥的手机,两个人之间相互信任比较好。”
“信任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我恰好是个不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司凌云老实不客气地说,“而且,信不信由你,大嫂,我早就发现,随便多看几眼,总能看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米晓岚无可奈何,只得勉强一笑,“别误会,我也不是要教训你。”
“姑嫂之间聊家常嘛,我不会误会。大嫂,本来我是不想结婚的,可是关于订婚的闲言闲语都传开了,我爸妈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也许我该嫁给轶则算了。毕竟他也不错,长得帅,有魅力,又有情趣,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家庭背景也很好……”
米晓岚脱口而出,“不,你不能这么做。”
她笑盈盈看着米晓岚,“为什么?我父母跟大哥倒是都相当乐观其成啊。”
“我……不是要干涉你的选择,不过,好情人并不见得是好丈夫的人选,我认识轶则的时间很久了,非常了解他。他这人很自我、骄傲,在这一点上,其实你们两人很相似,我觉得个性太过相似的人并不适合结婚。我是过来人,婚姻这件事,苦乐自知,可是有些基本规则是不变的,比如性格的包容、互补,远比你想象的重要得多。”
“大嫂的意思是说,轶则比较适合跟一个谦和大孝、懂得包容、不那么自我任性的女孩子在一起。对吗?”司凌云做沉思状,冷不丁突然说,“听起来大嫂很符合这些条件啊。”
米晓岚先是一惊,随即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
司凌云勾起嘴角笑,“大嫂,你从六年前就开始跟我兜圈子,乐此不疲,我可是有点儿烦了。没错,我知道你爱他。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的,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你打算放纵你这种爱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敢这么胡说八道?”
“既然我已经是一个公认的任性的人,当然就有胡说八道的特权了。我认为一个人只要善于保守内心的秘密,爱一个人而嫁另一个人,当事人没意见,旁人完全管不着。不过,你好像越来越急于把你的秘密暴露出来了。考虑到你嫁给了我大哥,性幻想对象却是我男朋友,我再不吭声,就说不过去了。”
米晓岚拿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哆嗦着,一字一字地说:“你怎么能用这么肮脏的口气来说我,太过分了。”
“别激动,我可从来没觉得性幻想是一件肮脏的事情。”
“我跟傅轶则之间干干净净,绝对没有你影射的那种关系。”
司凌云摊一下手,“这正是我从头到尾最大的困惑,消除欲望的最好办法无非就是满足那个欲望,然后回过头嘲笑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那个欲望困扰。你那么爱他,以你的美貌和痴情,轶则又不是什么守身如玉清心寡欲的君子,怎么居然没跟你发生一点什么,否则你也不用一直不甘心到现在了。”
这句话正正击中了米晓岚,她的嘴张了张,似乎要反驳,可是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才勉强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这是无中生有,信口雌黄。”
司凌云微微一笑,“对自己诚实一点吧,大嫂。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32岁了。”
“那又怎么样?”
“容我当面夸奖一下你,你并不老,长得还是很美,比以前甚至更有风韵了。可是你在26岁时没得到的那个男人,到你已婚六年、有夫有子的32岁,一样得不到。你玩得最漂亮的一招就是突然撒手,嫁给了我大哥,这可能是你能给他的唯一一个意外。不过有一点你得明白,那个在你26岁时扛着压力非你不娶的男人,再怎么珍惜婚姻,也不会一直隐忍老婆跟别人玩哪怕是拍拉图的恋爱——大哥这人,付出得多,对感情纯度的要求也会比一般人要高得多。”
“如果你想挑拨离间我和你大哥的关系,你就打错算盘了。”
“因为大哥无条件信任你吗?”司凌云呵呵笑了,“我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夸张的修辞说法,其实所有的信任都是有条件的。你们结婚这么久,应该比我更了解大哥这个人吧,他也许长了一个粗放的外表,可是心细的程度应该超过绝大部分人。我能看出来的东西,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睛。如果我没有向他保证我跟轶则的关系很好,轶则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恐怕你早就面临他的质问了。”
米晓岚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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