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千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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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千阙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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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人这才注意到她回来了,顿时都有些尴尬,司凌云正待继续发作,傅轶则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放在她肩上,力道不轻不重,她吓了一跳,他却笑道,“你回来得正好,你大哥找你,我们过去吧。”

傅轶则托着司凌云的手肘,带着她一直走出了大厅,她不耐烦地挣开,“这是干什么?”
“你一脸要跟人吵架的表情,虽然看你骂人肯定很有趣,不过我可不想让你搅了晓岚跟你大哥的婚礼。”
“听起来你还真维护她”
他耸耸肩,“她也说了,我们是世交嘛。”
“不过别人说她难听的话,你可以安然坐在那里听着,真是好修养。”
傅轶则笑了,司凌云注意到,他那张冷漠的面孔一笑之下,嘴角出现一个纹路,十分优雅,“我拿晓岚当成年人看,她选择了她的生活,既不需要别人对她下结论,也不需要我帮她辩护。”
这个超然的态度让司凌云无话可说,她转身向外走,傅轶则仍然跟着她,“你去哪里?”
她没好气地说:“没伴娘什么事了,我待腻了,不打算继续跟那帮嚼舌的小人坐一起。”
“我也不想留下来参观闹洞房,送你回去吧。”

司凌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报了地址后,只看着车窗外,好在傅轶则显然也没打算攀谈,两人一路沉默着。出租车到一条僻静小路口红灯处停下,司凌云一眼看到了母亲程玥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两人并肩而行,一边亲密交谈着。她一下呆住,眼睛定定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经济型酒店。
车子启动,她如梦方醒,敲着车窗玻璃大叫停车,司机不明所以,开过路口才靠边停下。司凌云开门下车,往回跑着冲过十字路口,一口气上台阶进酒店,狭小的大堂内已经没了客人。前台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她,礼貌地问:“小姐,要开房吗?”
她喘息着,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跟她走进来的傅轶则忍着笑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没意见,不过我们可以找一间好点的酒店。”
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么不假思索气势汹汹地追进来,简直是个笑话。她当然不打算跟傅轶则解释,一语不发,转身就走。她虽然穿着高跟鞋,还是走得又急又快,傅轶则身高腿长,毫不费力地跟在她身边,“不用跑,女生随时有改主意的权力,我不介意的。”
他的调笑终于惹恼了她,她一下站住,“我们差不多不认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他坦白地说:“因为你很漂亮。漂亮女孩子穿成这样到处乱走,很容易出事。”
她冷笑一声,“你多虑了。”
“还因为你很脆弱。”
这句话让她为之愕然。
“你这种年龄的女孩子,应该对所有浪漫的仪式满怀向往,可是你大概是婚礼上最心不在焉的人,对婚纱、仪式、明星都没什么兴趣,活像一只刺猬,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扎那些胆敢来冒犯你的人,并且不给任何解释。”
她撇嘴,不客气地说:“这算什么——街角坐着的算命先生也会这一套:小姐你印堂发暗,像有心事,我帮你批批八字流年,说得不对分文不取。”
他被逗乐了,“我倒没想到我看上去像神棍。”
她看看他,他神情自若,薄唇挂着一点笑意,显然清楚知道自己的魅力,也没有怀疑过别人对这份魅力的感受。她突然有了一点模糊的警觉之意,仿佛意识到某个说不出的危险悄然无声地逼近。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及细想,转身要走,他仍然跟着她。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家,我准备找个地方喝酒。”
“正好,我也想喝两杯。你会发现,我是个不错的酒友。”



13、5 。。。 
 
 
那是一个司凌云后来再不愿意回忆,却根本无法忘记的混乱夜晚。

酒吧内音乐喧闹异常,司凌云往虎口洒上一点盐,舔了一口,仰头喝下一大口龙舌兰酒,再含一口柠檬吸吮。她这样重复着,柠檬的酸涩多少中和了烈酒的味道,可是烧灼感还是让她张嘴吐着气,像缺氧的鱼一样。傅轶则打量着她,她斜睨他一眼,“看什么?”
“你舔盐的样子确实非常性感。”
从小到大,她早听惯了别人对她容貌的夸奖,却还是头一次听到“性感”这个赞美,表情瞬间有些凝窒。
他的声音保持着平静,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不自然地闪避开他的眼神。“不过照这种喝法喝下去,明天早上就够你受了。”
这个酒吧她跟朋友来过,尝过一次他说的那种清晨起床头痛欲裂的滋味,本来发誓再也不沾龙舌兰酒,可是她根本不愿意想明天的事,只期待从口腔一路延伸的烈性酒精像小小火球一样穿过体内,将满心郁积的混乱情绪一下烧成灰烬。
她再度洒盐,抬手腕去舔虎口,他夺过她的酒杯,找服务生要来冰、可乐、苏打水,加进柠檬,倒龙舌兰酒进去混合一下,再递给她,“慢慢喝。”
她尝一口,做个鬼脸,“没劲。”
“相信我,宿醉头痛的滋味没那么有趣。”
“喝酒为的就是不去想明天,今晚过后,哪怕洪水滔天,谁还在乎明天的头痛。”
“这已经是标准酒鬼的口气了。”
她无心再跟他争论,呆呆看着前方,脑袋里盘旋的全是刚才在十字路口看到的画面。
她父母离婚多年,她倒从来没有让妈妈守身如玉的念头,不过眼睁睁看着妈妈挽着一个穿着浮夸的成套白西装白皮鞋的男人,走进挂着“钟头房80块起”招牌的廉价酒店,实在让她觉得恶心。
她又能怎么样?
她撑着微微发晕的脑袋,自嘲地笑。一直以来,她跟她母亲的关系都很紧张,吵架的起因多半是程玥试图干涉掌控她的生活,而她刚才脑袋里一片空白,几乎要冲进酒店“捉奸”,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妈妈做什么?

傅轶则一直看着她,在音乐的间隙突然说:“你的表情一直都丰富得很古怪。”
司凌云隔了一会儿才做出反应,“什么?”
“在婚礼上,你不够兴奋投入。现在嘛,”傅轶则漫不经心示意一下台上跳钢管舞的女郎,“你也是游离的,大概根本没留意到你在看艳舞吧。”
“说实话,我甚至没留意到你还留在这里没走。”
她看看周围,变幻的灯光不停扫过场内,台上的女孩伴随音乐舞动得更加活色生香,一双双紧盯着台上的眼睛里□裸的欲望热切流露。她再看傅轶则,他保持着神态的清明,她凑近他,认真端详他,他不避不让地坐在原处。
“看出什么来了?”
“那女孩子跳得够不够热辣,或者说性感?”
“我看过更热辣性感的。”
她不客气地说:“所以,你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只不过见识过更大的刺激而已。”
他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是很自然的事,我犯不着去掩饰。”
说到□,司凌云不免想到了妈妈。她刚才劝解自己,她在读大学,弟弟在上寄宿中学,平时家里只妈妈一个人,一定会很孤单。可男女携手走进酒店,想必更多地是为了满足□而非打发孤单——她更加恶心了。
他的笑意加深,嘴角现出一条浅浅纹路,眼神更加魅惑,“你显然还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根本无可辩驳的事实,她同时觉得两人距离已经近得危险,他的目光、他的身体语言、他散发的男性气息,让她嗅出明白无误的诱惑意味。她退后一点,喝一大口酒,只觉那个小火球在身体里冲撞,所到之处如同火焰蔓延,让她血液涌动得燥热。她蓦然站起身,“太闷了,我要出去走走。”
 

14、6 。。。 
 
 
司凌云跟刚才一样,迈步疾走,她先去超市大事采购,傅轶则看着那些像是为郊游野餐准备的酸奶、薯片、饼干和牛肉干,一脸好笑的表情,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地付了钱。她上了出租车,叫司机开到寄宿中学的侧门。
“你不会想溜进中学操场喝酒吧。”
她竖个手指到唇边示意他别作声,走到紧闭的铁门那里,敲门卫室玻璃,熟门熟路地拿一包刚买的香烟递给门卫,门卫点点头,关上了窗子。
过了一会儿,那门卫领着她弟弟司凌峰出来,他隔着铁门看到姐姐,一声欢呼,迫不及待地接过食物袋。
“姐,妈妈带给我的东西早吃完了。”
司凌云摸摸他的头,“拿进去吧,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我下次再送过来。”
司凌峰转身要走,却又停住脚步,招手示意姐姐低头,悄声问她:“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司凌云笑着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小傻瓜,当然不是,快回宿舍去睡觉。”

“怎么弄得跟探监一样?”
见过弟弟以后,司凌云心情好了很多,“你肯定没上过这种寄宿中学,确实有一点像监狱,家长有固定的探视时间,带什么东西有限制。学生平时不能出校门,不能用手机,吃厌了食堂饭菜,馋得连方便面都能干咽下去。”
“这种准军事化管理有用吗?”
“天知道,我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不过我读书的时候,校规没这么严格,围墙也没修这么高,可以偷偷翻出来,跑去那边湖边玩。”
“我们现在也去湖边吹吹风吧。”
她确实需要让湖边的风吹散龙舌兰酒带来的燥热之感。她带着傅轶则往学校旁边的湖走去。本地以湖泊众多闻名,像眼前这样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大湖都在相对偏远的城市边缘,湖岸线逶迤蜿蜒,周围星星点点的灯光迷离闪烁,映照得湖面波光粼粼。
她在湖边站定,深深吸气,深秋时节的风拂面而来,带着轻微的水腥味和凉意,她微微瑟缩。他马上脱下西装,披到她身上。
她拢住西装外套,笑道:“以前我跟同学经常在半夜跑到这里来吃宵夜、抽烟、聊天,或者绕湖暴走。”
“听起来很像是精力过份旺盛的孩子爱干的事。”
司凌云感叹,“可惜这一片现在全开发成了住宅区、酒店和写字楼,只以前湖边荒凉得多,也好玩得多。”
他轻声笑,“在这一点上我同意开发商,这片风景,只给小鬼头抽烟的话。未免太浪费了。”
她正想反驳他,他突然伸手揽住她,嘴唇轻轻触一下她的额头,“别跟我说你没偷跑到这里来接吻。”
被他说中了,她确实曾跟早恋的小男生来过这里约会,可是那个初吻甚至比他随随便便印的这一下还要蜻蜓点水,便被她嫌恶地推开。
她哼一声,“口水交换,没意思。”
“那是因为你们不懂怎么接吻。”
他拿起她的左手,在她作出反应以前,已经低头舔到了她的虎口。她完全没有预料,震惊得如同石化一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还有一点咸味。”他的声音带着丝绒一般柔和的质感,“从看你喝酒开始,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根本没让她多想,他的舌尖继续掠过那片皮肤,这样身体的挑逗纯粹、直接,准确击中她心底从不示人、甚至自己都模糊略过的欲望,让她如同被催眠了一般停留在他怀里,失去了推拒的能力。

来自一个成年男子的进攻,从容不迫,目的明确,清楚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障碍,应该怎样瓦解对方的防御。
司凌云完全没有招架之功,她发现,傅轶则和她以前认识的男孩子不同,他明显具备心理上的优势,这种优势对她而言几乎具有无法言喻的压迫感,让她失去一向在男孩子面前的自信与倨傲,重新成了一个幼稚的女生。
他的确是在教她怎么接吻,一点一点,由浅及深,辗转吸吮,那个感觉让她惊骇地迷失。
上一个男友愤怒地指责她是冷感冰山的情景浮上脑海——也许她只是没碰上对的人而已,她模糊地想。她的心如同身后的湖水,被风拂过,激起连绵不绝的涟漪。她本能地想退后,脱离他如同磁场般危险而强大的引力,可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贴得更近,让这个吻加深到足以让她忘记自我。
她意识到眼前这个陌生男人深不可测的危险,可是她对自己说,那又怎么样?克服诱惑的最好办法就是向诱惑屈服,让它不再具有诱惑力。她还从来没跟这样的男人有过交集,她也不打算因为害怕而示弱逃开。

司凌云一向自认为,她对爱情这件事早已经看得透彻,没有小女生愚蠢的向往与患得患失。可她忘了,她毕竟只21岁,她的全部恋爱经验不过是恃靓行凶,跟同龄男孩子如同过家家般的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到了傅轶则这里,她根本只算一个待宰的羔羊。
随着傅轶则到对着湖的那间酒店开房,司凌云处于混沌状态。傅轶则办着手续,她突然记起她的妈妈——这个不合时宜的联想再次刺痛了她,一进电梯,她便投进他的怀抱,不给自己任何反悔的机会。

无论怀着什么样的情绪走进那间客房,司凌云都自那一夜起从一个女孩子变成了女人。在被傅轶则占有的刹那,她所有忐忑、畏惧、咬牙强装的镇定全数化为云烟飘散开去,他覆盖着她,妥贴、严丝合缝,月光透过敞开的窗帘洒在他的背上,让他身体的线条反射着清冷的光。她仿佛迷失在这一片夜色之中。
她头一次体验到如此极致的亲密感觉,痛楚与欢乐交织,一瞬之间,她似乎完全失去了自我,忘记世间种种。原来她经历过的那些肤浅得不值得再想起,原来她也可以感受到激情,原来这才算是灵欲合一的恋爱——她叫着他的名字,那样陌生的两个汉字组合,几乎带着让她哭泣的声音。
他叹息着,低低地回应她,吮去她的眼泪,吻她的眼睛。
她在那一刻沦陷了,从身到心。



15、7 。。。 
 
 
第二天早上,傅轶则带司凌云去了他家。
那里离她就读的大学不算远,小区整个就是拷贝所谓西方小镇风格,钟楼、雕塑、修剪成几何形状的灌木一应俱全。傅家住着一套三层联排HOUSE,虽然房间距不够宽,院子也狭小得不像话,却基本符合商品房开发之初消费者对异域居住环境的想象,
他告诉她,她父母都在桥梁设计院工作,是业内知名的桥梁设计专家,两年前买下了这套房子,不过他们目前在南亚做一个项目,他也刚从美国回来,这边有半年多没有住人了。他拿钥匙开门,里面装修十分朴素大方,家具全罩着防尘白布,他的两只行李箱还放在门厅没有打来,但整个房子看上去很洁净,并没有无人居住的闭塞感。
“我父母把钥匙给了晓岚,请她帮着照看一下这里。她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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