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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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5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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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是先期验证螺旋桨系统的可靠性,就没有必要跟蒸汽机相连。毕竟内凝式蒸汽机还没有研发成功,海船可没办法用上蒸汽机。
两发炮弹中的,眼见那船船身倾斜,范六溪再将望远镜转向离得第二远的“渔船”,嘴里继续报着距离。
这种望远镜在船上有两具,每具为两门火炮提供相对精确的测距,是韶州光业公司的军用项目。以古代圆分法为原理,给望远镜的镜片加装圆分刻度,由此可以用来测距。范六溪嘴里所说的“圆度”,跟后世欧洲人所用的“密位”原理相同,这种测距手段比老式的标杆和人臂测距要精确不少。
罗五桂用来传令的“铜管传声指挥仪”是东莞机械局课题,船上四门两寸炮又是佛山制造局的新一代套管钢炮,再加上新式水深钟等小玩意,罗五桂这条海鲤舰就是一个试验平台,搭载了二十多项科研课题,甚至括枢密院后勤司粮草科的锡铁罐头。
就因为是艘试验舰,巡航时还带上了一艘海鲤护卫舰,毕竟这艘名为“霸下”的战舰,整层炮甲板都没有装炮,只靠四门两寸炮,大家心里还是没底。
护航战舰还拖在后面,另外四条“渔船”还觉得有机可乘,竟然转身扑了上来。也许在他们的计算里条船两百人,收拾一条战船绰绰有余。
可惜·四门两寸炮如四位百步穿杨的神箭手,一轮炮击就打沉一艘,命中率从最初的一半提升到四发三中,再到四发四中。等最后一条渔船掉转船头想逃时·却被护航的海鲤舰截住门十二斤炮门八斤炮,两门两寸炮在不到五十丈的距离,劈头盖脸轰去,遭遇比前四条“渔船”凄惨得多。
“俺们是渔民,老实巴交的渔民!你们这是滥杀无辜!”
俘虏被抓了上岸·一个头目模样的家伙悲愤地喊冤。
“你们是渔民,那我们就是海贼喽……海贼嘛,见谁劫谁。”
罗五桂撇着嘴,不屑一顾,这家伙身上还揣着短铳,手下人人佩刀,船上还藏着火枪、炸雷,火罐·钩铙,捕鲸鱼的渔民也没这么夸张。
一常战就这么一边倒地结束了,抓了上百俘虏·拖着一条还堪使用的“渔船”,巡航分队转头南归。
范六溪就觉好生无趣,还在抱怨着:“为什么不直接整治年羹尧?”
罗五桂道:“这是大势,咱们不过是草芥,决定不了什么。”
山东登州,年羹尧对正要登船的左未生道:“北洋舰队开始在山东和朝鲜之间巡航,船虽少,威慑十足,不早日在朝鲜打开局面,我们的谋划可就要落空了。”
左未生拱手道:“大帅既已拿到朝鲜事务大臣的名头·在下身为参赞,在朝鲜就有上国天使的大义。只要圣道皇帝不兴大军入朝鲜,朝鲜必是我们囊中之物。”
年羹尧点头:“圣道皇帝还在注视西域,南洋和江南也拖着他,朝鲜……离圣心还远哪。”
他淡淡笑道:“天下间,除了圣道皇帝·还有谁能阻我得朝鲜?便是乾率帝也没那个本事!老左,我就等着你报吉讯了!”
琉球那霸港,范四海下船,一脸期待地看向迎接他的冯静尧。
“安南出了乱子,北洋的一营伏波军都要南调。陛下就只让北洋舰队震慑年羹尧,不让他运兵到朝鲜,剩下的事,指望不了北洋舰队。”
冯静尧摊手,范四海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那怎么办!?我已经投书全罗道,把事情闹开了。没有后力,光靠我在王室的关系,可没办法继续搞下去!年羹尧已经得了朝鲜事务大臣之职,他肯定要马上仲手朝鲜,不必运兵就能暗中操控朝鲜局势,靠我区区一个商人,能跟年羹尧斗!?”
冯静尧安慰道:“怎么会就你一个人呢?不是还有我塞防司……对了,还有神通局么?”
范四海叹气:“你那塞防司全是探子,神通局也是探子,咱们三边加起来,在年羹尧眼里,不过草芥而已。”
他脸色再转热切:“老冯啊,再想想法子,跟陛下说说?不仅年羹尧想吃朝鲜,小日本也开始对朝鲜上心了。遣一偏将一通事几千兵,先去扎根钉子。亮明态度也好啊。朝鲜可是我华夏属国,怎么也不能生出难测变故,到时陛下,还有你们这些臣子,要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冯静尧拍拍他肩膀:“老范,就直说你怕先投进去的十多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吧……”
范四海苦笑道:“不是十多万,是二三十万!朝鲜的人参、药材、稻米和铜,哪一桩都是大生意,我还以为能赶上这头班车呢。”
冯静尧却道:“有多大的利,就能聚多大的力,老范,咱们可不是草芥,那年羹尧……我们未必





第二卷 第七百六十五章 朝鲜风云:女儿之忧
泡书吧 更新时间:2012915 21:41:12 本章字数:5653

无涯宫北面之前只是几位妃嫔各自的园院,现在已向北拓展了一大截。越过一片杏横贯的草地疏林,一片屋舍铺开,正回荡着童子琅琅读书声。
这是去年新建的皇室小学,皇子、公主读完无涯宫内的蒙学后,都在这里就学。除了皇子公主,还有重臣姻亲的子女,以及收容的英烈遗孤。
英华立国十一年,算上天王府时代也不过十三四年,即便皇室勋贵的子女是从四岁启蒙,能过启蒙年纪的“英二代”也为数不多。皇室小学此时还显得空空荡荡,但人满为患的喧闹时刻也为时不远了。
一间宽阔明亮的教室里,夫子正在讲解《宋词韵要》,刚入学的李家老二李克铭扯了扯老大李克载的衣襟:“哥,要不要我让娘娘跟父皇讨个饶?”
李克载又直又浓的眉毛不为所动:“为什么要讨饶?是大姐带着我去的……”
李克铭担忧地道:“可还有那个快嘴婆啊,她肯定要护着大姐,把哥你推出来顶罪!昨天那动静好吓人,半个皇宫的侍卫亲军都涌过来了!”
李克载抿嘴道:“那也没什么,男儿本就该护着女子,我没能阻止姐姐,过错本就该我担着。”
年仅八岁的李克载一脸“正气凛然”,看在弟弟的眼里,形象无比高大。
“李克载、李克铭,课堂喧哗,不尊师教,罚站!”
夫子的木尺啪地拍在书案上,两个小家伙乖乖地缩到了墙角边站着。
“哥,你是不是再护着我?到时娘娘责问,就说是你找我说话的好么?”
李克铭白着小脸恳求道,他的娘亲是贤妃朱雨悠,在几个娘娘里最重仪礼。课堂上捣蛋,夫子只是罚站,回了悠园。娘亲还要罚他跪。
李克载没说话,默默朝弟弟比了根中指。
肆草堂置政厅,李肆摇头:“你可是懂法之人,此事不究年纪最大的你,难道还去究才八岁的小儿?”
李香玉使劲按着朝皇帝比中指的念头,喃喃道:“殿下有求,小女子怎敢不从……”
如李克铭所说,李香玉肯定要把过错栽到李克载身上。谁让大皇子是个老实孩子,平日就老受姐姐李克曦的欺负,却从不抱怨呢。
李肆暗自苦笑,哪个殿下。当然是大公主殿下,不是大皇子殿下。三娘这对儿女,都占着一个大,可性情却是截然相反,都让人挠头。
原本只是随口调治一下李香玉,此刻心思也转到了儿女身上。
昨天那事确实闹得很大,李克曦带着李香玉、李克载,跑到北面那条名为“玄武溪”的杏边,扯来一根铁管。那是宫中正在更换供水系统的水管。垒起一个小土台,再找来一堆年节时没放完的礼花,搞起了火箭实验……
公主皇子身边一直有侍从跟着,还只以为是要放礼花玩,非但没阻止,还帮着搜集材料。这也是李肆的错,他不愿把儿女当作金丝雀来养。侍从的工作只是保证安全,不是照着条条框框去限制儿女的行动。可这“安全”要怎么判断,侍从们的拿捏就不可能那么完美了。
当大公主拆了礼花,把发射药填到一根冲天炮里时,侍从们还在犹豫是不是该阻止,准备就已经做完了。
接着的事就是一场失败的火箭试验,冲天炮刚升空,就转了方向。朝着南面的宫殿园院射去,带着未燃尽的发射药,在云间阁的屋瓦上炸响,动静堪比一发炮,惊动了数百侍卫亲军,还以为有贼子在炮轰皇宫。
李肆得知此事。赶紧让禁卫署和内廷侍卫处停了调查,也没严厉处置侍从,只是下了封口令,准备让这事冷上几日再说。要让报纸得了风声,知道大女儿李克曦是这么个古灵精怪,以后还怎么嫁人……
“不止是古灵精怪啊,这丫头的志向简直可比居里夫人。”
李肆这么感慨着,失败的火箭试验可不是简单的玩乐,李克曦甚至专门订购了一支改造后的气压计,水银柱是染了色的,可以在刻度上显示气压降低的幅度,由此测算火箭飞了多高。
“火药以后绝不能让她再碰了,还是在学余把她丢给小婵,由小婵带着她去鼓捣金石为好。”
李肆这么计较着,小婵就是李朱绶的大女儿,嫁给了苏文采。秉承父亲李朱绶的爱好,以搜集金石为乐,让李克曦跟着小婵厮混,或许会把方向调整到元素学上……
光这么摆弄也不行,还得当面好好训导一下女儿,让她明白自己是皇室二代之长,总有必须承担的义务和必须遵循的规矩。可话也不能说重了,免得损了她那承自母亲的活泼天性。三娘为自己牺牲了很多,自己跟三娘所生的女儿,总得容她有一些“骄纵”的空间。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而身为皇帝,这父母心就更难周全了。
李肆走了神,一边李香玉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是脱难了。
汉城景福宫里,另一位君王也在为自己的女儿担忧。
“小女已许配他人,此事怕不太妥当啊。”
面对大清朝鲜事务大臣参赞,宁远大将军年羹尧的谋主左未生,朝鲜国王李昑就觉压力山大,而左未生提到的一事,更如一柄铁锤,砸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左未生要什么?要他把大女儿和顺翁主嫁给年羹尧的次子年富!
年羹尧此举是为什么,李昑不是昏君,对天下大势也看得很清楚,年羹尧是想跟朝鲜扯上更深的关系。到时不止是以大清朝鲜事务大臣的身份伸手朝鲜,还能以朝鲜王室外戚的身份影响朝鲜内政。
这是赤果果地要在他这个国王腰上插刀啊,不管是为女儿的未来打算,还是为他自己的未来打算,李昑都绝不愿松口。
“此举的确悖离人情,损大王声誉,可大帅结亲心切,原本是让左某来为大帅之女提亲的,大帅想把女儿献给大王。不求妃,只求嫔。”
左未生再度挥下一榔头,李昑再怎么深呼吸,也难抑制怒色上脸。
太欺负人了,年羹尧还想让女儿来当朝鲜王嫔?嫔位虽不高,可他李昑只有一妃两嫔。朝鲜在勋旧派没落后,士子党争基本都围绕王位继承展开,妃嫔就是战场。年羹尧塞个女儿来当王嫔。这是要公然夺国啊!一国士子还不得全乱了?
如果说是大清皇帝塞个公主来,也是有夺国之心,但这只算逼迫,不算侮辱。甚至还是在给朝鲜王国面子,可年羹尧算什么?
这只是要挟,年羹尧的本意,还是要他李昑嫁女,李昑自然听懂了左未生的意思。
“大将军美意,小王自无不允,这也是小女的福气。可此事从无先例,怕各方都会哗然,徒扰大将军。”
他虚弱地继续表示反对。脑子却急速开动,寻着应对之策。
“大王不必担心,大帅与大王结亲,也是我大清大皇帝所愿。眼下妖魔南起,祸乱中华,大清乐见朝鲜与中华亲上加亲,因此大帅那一面。没有什么烦扰。至于朝鲜……大王权柄在握,定一国前路,也不该有什么异议。”
左未生面冷语冷,虽是站在李昑的角度,威胁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若是国中有人敢质疑大王,乱朝鲜权柄,不止大帅要仗义助拳,盛京将军是锡保。跟大帅有过命的交情,也奉大清之令,要保朝鲜一国安稳,到时自也会应变而动,大王千万放心。”
李昑脸色已是煞白,放心?放心失国!?
年羹尧的威胁货真价实。年羹尧自己就手握数万大军,遮断朝鲜西面海道。眼下又得了朝鲜事务大臣之职,表明大清许可他在朝鲜便宜行事。而盛京将军锡保再配合他,朝鲜……危矣!
李昑咬牙道:“小王直言,各方纷乱中,小王怕的还是南……南蛮侧目。”
此时他只能把英华抬出来,话里意思很明白,你们想夺朝鲜,就不怕英华伸手?只要英华伸手,不管是你的年大帅,还是大清,都要滚一边去。
左未生哈哈一笑:“圣道皇帝正注视西域,在南洋还屯守着数万大军,水师也群聚南洋,正跟洋夷对峙。更加之安南有乱,三五年内,怕也无暇北顾。”
他再紧紧盯住李昑:“就算圣道皇帝有心染指朝鲜,大王,朝鲜人人心在圣贤,绝不愿跟那禽兽之国同流合污,毁中华道统。国人一心,又何须畏惧?”
李昑勉强笑道:“那自是的,我朝鲜与南蛮,本就势不两立。”
李昑当然不敢吐露心声,朝鲜一国的根基就是圣贤道统,他要背弃这道统,自己这王位马上就保不住。
左未生淡淡笑道:“那么……年大帅之事?”
李昑乞怜道:“容小王与朝堂商议之后,再作定夺,可好?”
左未生也没有穷追猛打,躬身长拜,悠悠出宫。
看着左未生离去,李昑眼中荡起无尽的愤恨,但接着又被无尽的恐惧压下,这压力如此沉重,让他眼瞳也转投到书案上,不敢再注视那背影。
“先生,朝鲜王真会同意?”
慕华馆里,年羹尧长子年斌问。
左未生笃定地道:“他必须同意……”
年斌皱眉道:“可我听说,有南蛮海商在全罗道投书,要求通商开矿,这事已经报到了朝鲜议政府,此事定有南蛮官府在背后推动,咱们能争过南蛮?”
左未生摇头道:“也就是一帮南蛮商人在自己跳腾,商人不过草芥耳,无足挂齿。即便圣道皇帝有心,远水救不了近火。”
接着他再道:“不过南蛮终究是麻烦,我们不能坐等。听说李昑正在推‘荡平策’,借天下变势之机,将原本的老论少论两派捏为一体,合士子之心谋朝鲜未来。此势……正是我们可趁之机。”
年斌点头:“李昑趁领议政朴晟幸丁忧之机,升右议政闵镇远为领议政,晋李光佐为右议政,这两人一是老论派,一是少论派,原本水火不容。少论派之首李麟佐去年被老论派以叛乱之罪处死,李光佐是其族弟,我们可由此人下手……”
左未生欣慰地唤着年斌的字:“子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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