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独占一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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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独占一江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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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朝堂乌云密布。凌王,居然一连三日不上朝,而且在无任何告假的情况下。‘蓄意为之,公然藐视皇威。’这是朝臣们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凌王要出手了?朝中一时出现空前‘盛况’,众官员纷纷告假,朝堂上竟空了大半。
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月色横空,树影婆娑。
一条黑影轻身飞掠在锦城的屋宇连檐上,仿佛一阵清风疾速飘过。
黑影飞落在栖缘客栈二楼回廊上,此时客栈沉睡在静谧深夜中,几无一人影在外窜动。自西侧左数第六间,脚步停驻,以手轻叩门,先急后缓,连敲六下。门悄漏缝,门内之人侧身让过,黑影进了门,重紧掩。
“辰儿。”说者正是圣衣门门主杨宏,刚才的那个黑影正是慕宜辰
“杨叔叔。”慕宜辰忽然屈膝跪地,惊得杨宏快步上前,“辰儿,你这是做什么。”
“宜辰有事相求杨叔叔。”微弱的烛光下,那双星眸更显黑亮,只是此时多了一份恳求。杨宏心下一怔,似乎在记忆中她从来不求人。
“杨叔叔这不是来了吗?”杨宏拉起宜辰,说道:“我早就说过,圣衣门随时任你调遣。这不一收到你的信,我就来了吗?青衣骑,红衣骑,还有蓝衣骑都已按照你的吩咐乔装混在市井当中。”
“那绫绢你带来了吗?”宜辰轻声问道。
“带来了,自从…辰儿这是要那她当幌子吗?”
“当初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看来,那已经不重要了。在那个人面前,只能是被动的接招。一切的算计都是徒劳的。”宜辰摇了摇头,说道:“杨叔叔,我所求的是让你帮忙救一个人。”
“谁。”
“当今圣上。”

第四日,凌王依然公然旷朝,随之而然的那些大臣仍在告假当中。在大翼皇朝,凡三品以上的的官员每日晨间必须准时上朝,倘若无故旷朝,一概以藐视皇威,公然抗庭论处。
含宇殿里,一片狼藉。锦案前,杯盏乱倒,皇帝醉饮。殿中,只有启禄一人随伺一旁。
“皇上,您不能这样。”启禄眼中布满焦切。
“为什么,为什么…”皇帝边饮便自言自语道:“从小到大,她都不将朕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皇上…”
“朕当了皇帝,也不见得她有多么待见朕。就连朕中毒,哈,哈哈“皇帝突然笑起,声带哭腔:“朕被人下毒,她也置若罔闻。就连这次,凌王公然罢朝,她却说那是凌王身体违和…违和,瞎子也知道他要做什么。”皇帝忽然晃着身子站起来,步伐虚浮,走下案继续说道:“可以,有本事,就踏上朕这颗脑袋。可是…”皇帝站在启禄面前,颤着手,指向门外,愤声道:“她呢,难道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展家吗?啊?就连朕的丞相,也不听话,告假?朕要罢了他,还有他的…他的儿子。可是连这个,朕也做不了主,朕的母后,居然…”
“皇上。”殿外,云卿一身束装,显得很有大将风范。
“云卿,你来的正好。”皇帝说着向云卿招招手:“进来,陪朕喝一杯。”
“皇上,您怎么能在此饮酒呢?”云卿快步上前,扶上皇帝,说道:“微臣已经查探到了,丞相,吏部,礼部…”
“你就直接说还有谁没有向凌王倒戈相向的。”皇帝突然恨声打断道:“朕的母后恐怕都要抛弃朕,朕还指望什么。”
“皇上,微臣誓死追随皇上。”云卿心中突然有一股豪气直冲而出,“只要尚有微臣的一口气在,就决不允许大翼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好,好。纵然是困兽之斗,朕也绝不坐以待毙。”皇帝似被云卿所动,心中大振,酒也醒了□□分。
“皇上,慕御医这三日好像不曾踏入这宫中,不知是否…”启禄忽然插言道。
“辰弟定然对皇上忠心不二。”云卿剑眉微拧。
“朕…相信他。”皇帝坚决地说道。
“皇上,当下宜立即调集所有兵力,以防‘突变’。”云卿眸中一亮,“最重要的是,宫卫要重新调整。”
“不错。”皇帝说道:“丞相明里对朕忠心耿耿,他心中的那把杆秤,可是很会权衡呢。城卫全然由他控制,更糟的是,宫卫竟在俞慎的掌中握着,看来当初母后…”说道此处,皇帝眼中涌上一层痛意,“她真是‘用心良苦’。既然不能明着罢黜,朕就让他‘死于非命’”
“皇上。”闻言,云卿和启禄均是睁大了眼。
“怎么,这样就被吓着了。”皇帝看着云卿,以命令的口吻道:“云卿,先前叫你秘密培养的影卫,现在正派上用场。”
“是,微臣明白。微臣定不辱使命。”云卿抱拳肃言道。
晚风吹,镰月独吟。
宜辰徒步走在街上,看满街空寂,兀自意踌躇。如今,箭在弦上,只要凌王愿意,只那么轻轻一放,这个皇朝恐怕就要易主了。倘若羽翼尚不丰厚,便可逐渐折断,可是现今的凌王,就像八爪巨魔,只要他收掌,整个大翼恐怕都要尽在掌中握着。本来,自己的初衷便是只为赵奂一人,其他一概与自己无关。如今圣衣门倾力相助,要保住他的命应该不是很难,只希望他不要太执着。
突然,四周杀气恍如疾风卷雪般袭来,黑夜中,冷冷剑光星驰电掣般疾刺而来。刹那间,宜辰凌空而起,飞身如电,急急后退。顷刻间,数道劲风如狂涛骇浪般冲卷而来,宜辰不及他想运气掌上,发力推掌而出,扺掌间,借力倒身挂起,一个急旋身,飘向街旁屋顶之上。
“诸位可是接了必杀令?”宜辰冷冷地看着八个杀气凛冽的黑衣人,个个面色肃然寒冻,果然是那人的手下。
话音刚若,八柄利剑带起一股冷凛寒光迎面袭来。宜辰冷笑一声,弹指间,衣袂风动,一柄软剑自袖中蛇卷而出,剑光秋水,恍若一条白练急急卷住八段寒光,左边电速弯肘,运劲掌中,掌风冷冽异常,仿若一阵狂风般击向对方。
八名黑衣人霎时纷纷后飞倒地,宜辰手握半尺剑柄,五尺剑身恍如白缎,一半软垂于檐上,嘴边挂着一丝冷笑,满头墨发猎猎迎风,恍若冥间索命幽魂。
“清风袖剑。”忽然,一名黑衣人惊叫出声。
清风明月本无价,近山遥水皆有情。
清风袖剑,明月腰剑,皆是至软至柔之剑,合称“凤凰情剑”,乃至情至烈之剑。这么多年来,这清风袖剑从未出鞘过,清风惹尘埃,却从来都是纤尘不染,无痕踏遍,无迹可寻。
清风明月总相随,游山戏水自逍遥。好像有那么一个传说…
“主人既然下了必杀令,我等只有奉命而为。”另一黑衣人话音刚落,寒光骤起,凌厉而肃杀的气势俨然修罗重生,电速般向宜辰劈闪而来。宜辰挥剑如练,剑气森然,裁云剪风,周旋在一片巨大而细密的剑影里,恍若一阵清风,忽左忽右,指东击西。片刻间,围攻的黑衣人一个个衣裳破烂,狼狈不堪。
黑衣人挥剑劈闪,招招狠辣,看来是没个你死我活是决不罢休的。宜辰眉头微蹙,这个个都是卖命的家伙,如此纠缠下去,自己恐怕要体力不支了。忽然,运气丹田,瞬间贯气剑身,软剑顿时直指若刚,宜辰纵身倒飞而起,一招‘清风拂面’,顿时剑气如滔天巨浪般卷向黑衣人。
八柄长剑‘砰砰砰‘纷纷落地,黑衣人均是口吐鲜血,倒地挣扎。宜辰嘴角流出一抹猩红,不以为意地伸手拭去,冷笑一声:“我不想杀人,诸位请便吧。”言毕,微一发力摁下,柔软剑身蛇卷入鞘,藏入袖中,飘身而去。
凌王府,竹园里,竹楼上,琴音孤寒清寂。栖灵随伺竹楼梯下,望着那抹俊挺的身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抹从来孤傲轻狂的身影,竟是披上了绝望的孤寂。
“主子。”八个黑衣人受伤而回,匍匐于地。
忽然,琴音如狂风暴雨般,急遽调骋,一阵飓风恍如万枚利箭般穿透而来。
“啊。”八名黑衣人,霎时横身地上,魂归西天。
“主子。”栖灵大惊,望着那抹丝毫不为所动的身影,先是震惊,随后了然。不管他们有无刺杀成功,结果都得死。
杀了心爱之人,得死。杀不了该杀之人,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
、梦语扇楼
凌王府,宁曦园,吟绿湖上,晨雾薄纱般浮绕在听风水榭四周,水榭四面青白绸帘垂挂,晨曦微拂间,自外望去,朦胧中,帘内一人长发泼墨,垂延塌下,锦缎罗衫如水般柔和地铺敞在榻沿上。偶有微风流过,大胆撩起绸帘,窥得那刹露的绝世容颜,竟是惊得霎时缩影而去,生怕亵渎了这份绝世清华。
栖灵站在水榭不远处,柳眉紧蹙,眸光焦切地望向帘内之人,欲叫还休,脸上尽是犹豫之色。
栖灵只觉时隔半世之久,那稍显慵懒倦怠之音才幽幽传出:“什么事?”
“绫绢回来了。”栖灵脱口而出,似是憋了好久。
沉寂,又是石入深水重归宁,栖灵真后悔没把话说长一点,得长着记性了,下次所有的话要一句概之。
“主子,要不要…”栖灵说道此处一顿,心下自骂一番,话语连珠蹦出:“要不要叫绫绢前来?奴婢看她面色焦切,似是有话要回禀主子。还有…”
“让她进来。”声平无波,帘内之人似是微动了身。
栖灵得令,兴奋地应了声‘是’,便提步离去。
不一会儿,一位清雅中带着妩媚的女子,千般袅娜,万般旖旎,迤逦而来。
近前,双膝缓缓跪地,俯身拜倒,“扇卫绫绢拜见主人。”
“本王还以为,扇卫绫绢,从此泯迹天涯。”声如水上浮冰。
绫绢浑身一颤,将头触地:“绫绢该死。”
“该死?你本该死。”风移,帘动,锦榻一空,修长身影悠然起身,轻撩丝帘,长发泼肩,淡紫锦衣宽松带风,青白绸帘流云行水般倾泻其后,凌王恍若仙身拾云阶而下。
绝世身影在绫绢前站定,这引起绫绢更猛烈地颤抖。
“可是,他却此刻遣你来。看来本王的那八个月卫是辱命而回。”凌王不紧不慢地说道:‘可见本王□□无方。”凌王微俯身,轻笑出声:“还是说,慕宜辰本事颇大,尔等奈何不了。”笑声就在绫绢头顶散开,清越如玉鸣,绫绢却在其中听出了一点苦涩的味道,就是这点,让人讶异,也让人不自觉地微散忧惧。
“主子?”许久听不到声音,绫绢试探性地轻唤一声。
“哈,哈哈哈…”凌王忽然以手覆额,难以抑制地清笑而起。自嘲的笑,自己真的是如此好笑,真是自欺欺人呢。绫绢不明所以地柳眉紧蹙。
随侍在不远处的栖灵只觉眼中似染上晨露,不然为何前方光景如此模糊。
“罢了。”凌王缓缓蹲下身,挑起尚匍匐于地的绫绢的下巴,扬眉一笑:“本王姑且随性一回。”凤眸温柔多情,绫绢不知自己是不是错觉,在那双从来幽寒的眼眸中她竟看到了深深的柔情,一时愣住,也就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逾距,触电般羞赫地别开眼。
“说说,有关他的。”凌王松开手,优雅地站起身:“起来说。”
“是。”绫绢惴惴不安地起身,恭声说道:“他,的确如主子所说,名传大江南北的清风神医,就是慕大人。”
“是吗。”语气平静无波,显然对此并不惊讶。
“江湖中有一个隐秘的组织,叫圣衣门,慕大人与其渊源颇深。”绫绢敛神道。
凌王微一蹙眉,“圣衣门?”
“是,属下虽然被困其中,却仍然…仍然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也不明白他们何以为生。”绫绢重又低下头,一丝惭愧涌上。
“有趣。他既让你回来,就不会让你泄露不该泄露的东西。”凌王墨瞳染上一层冰亮:“反而好像,‘有话’要对本王讲。”说着又是低笑不已。
绫绢直直地盯着地面,心中千回百转。
“今日暮起时分,在梦语扇楼。”凌王淡淡地看了一眼绫绢,“本王要见到他。”不待话音落下,绫绢只觉一阵风飘过,带着淡淡的茶叶香味,抬眼间,只见水榭上的青白锦帘随风似水流动,竹榻上隐约可见那道修长清逸的身影宛置水中央。
门阑凝暮霭,楼阁抹残霞。
满地斜阳里,一抹清影步态悠闲,彷如白云出岫,与柔和的夕辉交织而来。
但观慕宜辰高束墨发宛如流泉般轻扬,白色长衫高领窄袖,云纹锦带缠细腰,步履翩翩似踏层云而来。一双秋水眼眸清冷纯澈,染上淡淡斜晖,竟是倾尽了沧海桑田过后的无谓。
梦语扇楼,宜辰驻足抬首凝视,轻笑,霎时,天地流风凝滞。
自有娇儿倚门笑,却在见到宜辰的那刻生生被笑噎住,往日如有客人定是软腰一扭便扑身迎去,而面前的这位,人间一泓泉,望而怯步,唯恐自身秽形玷污了他。
大家都摊牌了吧,猜来想去,乏矣。宜辰轻叹一声,举步踏进门槛。
“公子,可来了。”才一露面,美艳的老鸨风情无限地迎上,“公子才来一次,我可就将公子前番的音容笑貌铭刻于心,抹之不去。”
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无不抿嘴而笑,“娘怎可如此迫不及待地跟我们抢人呢。”
宜辰倒无拘谨,坦荡一笑,“美人多娇,果然自醉不如醉人。”
楼中一时娇笑不断,才一会功夫,扇楼上下两层的阑干上竟是倚尽美人,个个向宜辰搔首弄姿,好不妩媚。自然,美人身侧总也少不了锦衣缎服的男人。此刻宜辰自是风流潇洒,若说女人垂涎那是理所当然,可是男人猥琐目光饱含的韵味可就不可同语而论。这下,恐怕不出明日,当今皇帝近臣慕宜辰冠冕堂皇逛青楼的消息就要不胫而走。当初和许世枫他们一同来,也不见得有此场景。可见,若说那人是故意为之,也不可算是凭空臆测。
“好了,姑娘们怎可如此三心二意。今日这位公子,你们可想都别想,他可是一位大贵人相请而来的。”老鸨声音越加清亮,宜辰心中轻笑不已,听来自己倒成了众人争夺的楼中花魁了。这老鸨倒深怕众人不知自己前来似地,话语连珠带窜,若说前面的故意是猜测,此刻,倒是笃定不疑了。
此步踏上,便无可退避。
“欣儿,还不快带公子到梦语轩去。贵人恐是等急了。”老鸨挥动手中的娟帕,暧昧一笑。故意的,绝对是,连这一颦一笑都是算计好了的。咳,难不成真被绕进去了。
“公子请。”那名叫欣儿的姑娘躬身以请。
“有劳。”宜辰淡淡地应了一声,随之而去。
短暂的‘意外’落幕,梦语扇楼重回理所应当的莺声燕语中。
绕回廊,转弦柱,一山一石,一池一桥,错落有致,别出心裁。
渐渐地,淙淙琴音袅袅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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