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独占一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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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独占一江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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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利箭如雨般飞射而出。
“住手,住手。”皇帝大声吼叫,无助地跪向太后:“母后,孩儿求您了。”
宜辰心下大震,身子一动,就要飞身而出。云卿一下子按住了宜辰的肩膀,急声道:“你现在出去,身份暴露,太后必诛。”
只一刻的犹疑,前方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换,杨宏抱着怀中婴儿左闪右避,施展轻功,脚尖点在玉栏之上,伺机从其边缘寻法逃去。玉栏下方便是偌大的景阳湖,如雨箭势下,杨宏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射他的脚。”太后一旁厉声叫道。倏地,数支利箭恍如流星般向杨宏的脚倚栏杆处。
“不要。”皇帝睁大了眼盯着眼前的混乱情景,惊叫出声。
“啊”杨宏腿中数箭,再难支撑地,往后向景阳湖倒去。
倏地,全场静止。只余箭发之声仍在继续残忍地编织着噩梦。
宜辰再难抑制地疾飞而出,毫无犹疑地,云卿也紧追而上。
可是,十几丈之远,再好的轻功也难以在瞬间抵达。
“扑通”一声,恍如平地一声雷般震响了整个皇宫。
落水了?小皇子也随之掉水里了?
灯火闪耀中,一道淡红身影风驰电掣般地疾飞而来,过处,花影摇曳生香,流风清吟。云卿早已退去禁卫服,只余一身水墨长袍,飞身前弛,飘动的身姿几欲与这夜色混为一体。只是宜辰的轻功本就当世一流,云卿纵是极力猛追,也终是落后一丈有余。
就在杨宏中箭落水之际,宜辰飞身而至,从成列的弓箭队头顶越过,众人只觉眼前一闪,那抹淡红身影已然飞向玉栏下的景阳湖,与此同时,一个淡紫修长身影与宜辰成九十度疾闪而来。  “嘶”的一声,来人只来得及抓住宜辰的一抹裙角,生生撕裂了一块裙布。云卿追至就是看到这样的一幕:弓箭队前,凌王旋身站定,手里拽着一块淡红裂帛,一旁的太后冷眼望向湖中,皇帝惊得双目瞠大,竟是愣在一旁不知作何反应。
凌王看着手中的裂帛,眸中深不见底,顿时有骇浪涌动。几乎就在同时,凌王和云卿身影一闪,已然飞身下湖。
不一会儿,“哗哗”的几声水响,最先是凌王和宜辰潜龙腾渊般地带水飞上,紧随而上的是云卿和杨宏。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凌王一手紧紧搂在宜辰的腰际,而宜辰怀中抱着一个紧裹着的婴孩,看来,倒像是刚经历一番磨难的一家三口。因为杨宏的腿受伤,故而不能站稳,云卿几乎是抱着杨宏的,姿势有些古怪。
眼前的一幕,极其的怪异。
沉寂得怪异,让人忘记呼吸的同时,又可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猛烈地心跳声。
谁也不动,眼前的景象就像一幅旷世佳画,绝世的容颜上,只有顺着发际流下的水珠,静然无语,而那迷蒙眼波中,分明在沉痛地陈述着什么。
很快,大家就知道,这怪异的源头是什么了。
“慕宜辰。”太后忽然惊异地呢喃道。
宜辰垂首看着怀中的婴孩,双手猛地一抖,水珠随着发丝滴在婴孩沉静的脸上,很快便流开了。宜辰挣开凌王放在腰间的手,渐渐地,踏出脚步,一步一步地,缓缓地拖向皇帝。
皇帝目光呆愣地望着逐步而来的宜辰,忘记了呼吸。
站定,宜辰再次看了看怀中的婴孩,温柔地笑了笑,眼中两行清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成串掉落,缓缓地抬首,泪痕纵横的脸上绽开一个绝美的笑容,轻轻地说道:“我说过,即使是父亲,也不能剥夺其生存的权利。如今看来,他的死亡,皇上也不能掌握。”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忧伤,没有愤怒,只是淡得让人不知作何反应。
皇帝木讷地伸出手,宜辰会意地递过怀中的皇子。
皇帝缓缓抱过孩子,颤着手抚上孩子已经冰冷了的脸,极其温柔地,不断来回地抚摸。
此刻谁也不敢说话,只有窒息的空气在流转。
“哈哈哈...”忽然,皇帝长声大笑,抱着怀中的皇子巅着步迈向了太后,“母后,您瞧,您的孙儿睡得多安稳啊,多安稳啊!”
太后忽然倾身上前,看着皇帝怀中的皇子,却也不去抱,倏地捂住自己的嘴,痛苦十足地大哭起来:“孙儿,我的孙儿啊!”
“为什么,为什么?”皇帝突然泪流满面,“母后,您告诉孩儿,这是为什么呀?”不是质问,不是怨恨,那充满无助的语气让宜辰浑身一颤。
“来人,将那贼人就地处决。”太后突然话锋一转,转身瞪向受伤着的杨宏,“为哀家的皇孙报仇。”
好狠的妇人啊,宜辰不由双拳握紧。若不是她步步紧逼,下令射杀杨叔,皇子会死吗?假手他人,杀害皇子,这算盘打得真精。
“皇儿,皇儿,我的皇儿...”声声痛彻心扉的哀叫声传来,容妃两步作一步跌跌撞撞地奔来,猛地扑向皇帝,抢过已死的皇子,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还不快动手,等着陪那贼人一起丧命吗?”太后厉声吼道。
“是。”纵侍卫领命,就要上前。
“慢。”宜辰忽然转身,冷冷地说道:“太后的把戏,也该结束了吧!”
闻言,云卿心中猛地一惊,皇子的意外,虽然让众人暂时忽略了宜辰此刻女装的打扮,但只要稍一回转,这件事可就成了眼前众目所向的了。自从将宜辰从水中拉上来之后,凌王就一直漠然无言地站在那儿,谁也不知那双幽深恍如这子夜的眼眸下,隐藏的是怎样的心思。
“哀家还以为是谁呢。”太后踱步上前,上下打量着宜辰,眉眼一展,缓缓说道:“原来是慕御医,许久不见,慕御医倒有了玩兴,扮起女装来了。”
“...”宜辰淡淡一笑,并无丝毫忧惧之色。
“你如此袒护这贼人,莫非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太后忽然厉声道:“你女扮男装,谋得又是什么?”
凌王目光深沉地望向宜辰,剑眉逐渐拧起。
“臣弟男扮女装,只是为救罪臣才夜闯皇宫,一切皆因罪臣,与臣弟无关。”云卿忽然站出身来,将宜辰拉向身后,目光温和却又毫无温度地看向太后。
“云卿。”宜辰急声唤道。
凌王剑眉拧得更紧了,眸中闪过凌厉怒色。
“这很简单,是哪一种,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太后冷冽的目光在宜辰上下逡巡。
“我杀了你...”忽然,容妃目光凶狠,不知从何方得了把剑,猛地冲向杨宏。谁也没料到,一旁沉寂哀痛的容妃会突然拔剑冲来,云卿身后的宜辰本就一直在关注着杨宏的动向,此刻见此,立即掠身过去,就在剑尖几欲刺上杨宏的时候,一个身影比她更快,但见修指一夹,“砰”地一声便轻易地将那剑沉掷地上。
“这个人,谁也碰不得。”凌王冷冷地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那浑然天成的霸王之势,料谁也不敢质问说:难道这人跟王爷有关系。
飞身而至的宜辰,有些讶异地看向眼前的人,不料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寒眸中。凌王目光灼灼地看着宜辰,沉声道:“终于意识到了本王的存在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
宜辰看着同自己一样全身湿漉漉的凌王,这才想起刚才在水中,自己捞到小皇子后就要去抓杨叔,奈何一人强势地将自己带上来,原来那人就是凌王啊。
“风林居虽然环境清幽怡人,可是王爷的地方,宜辰住不惯。”宜辰淡淡地别开眼,稍稍侧身望向坐在地上狼狈之极的杨宏。
凌王猛地抓住宜辰的手肘,让宜辰正对着自己,沉声道“终有一天你会习惯的。”
云卿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眉间愁云惨淡。宜辰看了看凌王,不动声色地甩开凌王的手,再不去瞧那黯然的俊颜。
太后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丝丝怒气,一挥手,冷声命令道:“来人,将这谋害皇子的逆贼押入牢中,慕宜辰身份可疑,拘禁宫中待查,晋王送回幽落宫严加看管。”
“慢着。”一直沉痛不已的皇帝突然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母后,到现在,朕才是皇帝。”
“没人说你不是啊,皇儿。”太后走近皇帝,缓缓地抓起皇帝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温和地说道:“哀家知道,皇儿心中很痛,哀家何尝不是如此呢。可是事已至此...今晚也够让人乏的,皇上先回宫休息,明日再行处理这些事。”说着便又向一旁的宫女唤道:“还不快扶皇上和容妃回宫休息。”
“是。”
面对太后突然的关怀,皇帝有些茫然,或许,今晚,母后真的不是故意的。皇帝微微躬身道:“母后,朕有个请求,还望母后答应。”
“你说。”
“皇儿就以普通人家的礼仪下葬,不用皇家那一套了。”皇帝说道:“朕希望他能投胎平凡人家,不用受皇家之累了。”
宜辰纤眉紧蹙。
“好。”太后一声长叹。
“多谢母后。”皇帝向太后深掬一躬,说道:“朕还恳求母后,放了晋王,皇儿已去,朕也只剩下他这么个兄弟了。”
“晋王所犯之罪,岂可轻恕。”太后突然语气一冷。
“丞相大人如今不是好好地在府上呆着了吗?”宜辰突然冷冷插话道:“还是说,太后也要像今晚这样,假丞相之手,杀了晋王才甘心。”
话语一出,全场皆惊。
“放肆。”太后猛地长袖一挥,暴怒道:“来人,将这妖人拿下。”
“慕御医恐是入水过久,身体不适,才会言不符心。”一旁冷眼相观的凌王忽然说道:“倘若丞相不追罪,晋王暗杀大臣之罪自然不成立,晋王无罪,那么慕御医救一个无罪之人,更遑论有罪了。所以还是等明日,百官入宫之后,当面问问丞相。太后再行定罪不迟。”声若和风鸣玉,又似子夜鼓震,冷和却又不乏王者气概,让人闻之,顺然屈服之。
话语一出,众人皆惊。晋王入狱,毋庸置疑是凌王所乐见的。如今将这决定权归于丞相,那德彰公主许嫁凌王,自然就是站在凌王这一边了,所以,这有罪没罪还不是凌王说了算。而凌王如今说出这番话,却是显然有释罪之意。
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宜辰看向凌王,双眉蹙起,这人实是怪异。可是不管如何,他和她的一战,在所难免。
云卿剑眉亦是几欲拧到一块去了,眸中忧色凝滞。
皇帝一脸诧异。
太后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说道:“那就这样吧,一切明日再说,那个贼人也交给凌王审讯吧,明日让他给孙儿陪葬。”
“不行。”宜辰几乎是脱口而出。陪葬?怎可如此残忍。
“怎么,慕御医尚且自顾不暇,还要为这贼人揽下罪责不成,又或者说,你跟这人真的有关系?。”太后冷哼道。
“明日定给太后一个满意的答复。”凌王平静地说道。
“有凌王在,哀家就放心了。行了,皇儿,陪哀家回宫歇息吧!”太后一脸倦意,皇帝看了看宜辰,搀上太后。
才走几步,太后忽然顿住脚步,冷声道:“晋王和慕御医今晚就暂居翎勋殿,明日,哀家再来辨雌雄。”说着,明显感受到身侧皇帝的一颤,得意地迈开脚步。
再来辨雌雄?众人一脸惊疑。
“恭送太后和皇上。”
...
宜辰看着太后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淡漠之极地无声笑起,人的生死,当真不过瞬间的事,死并不可悲,往往是那死的方式可悲得很。
宜辰走向委顿在地的杨宏,缓缓蹲下身,愧疚地与其对视,却不言语,似乎一切话语全在那双清冷眼眸中。移目望向那受伤的双腿,愧疚之色乍涌,伸手就要去清理。杨宏忽然抓住宜辰伸来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宜辰。”云卿走过去,轻轻唤道,“走吧。”
宜辰缓缓起身,轻颔首,再次看了看杨宏,转身,不料撞进凌王幽深若谷的寒眸。云卿见状,不悦地拉着宜辰从凌王身边擦身而去。
凌王嘴角轻扯,无声地冷笑,赵云卿,你连她的命都救不了,你根本不配在她身边。
杨宏抬首望向宜辰的背影,无意瞧见凌王嘴角的冷笑,浑身不由一颤。这个人,浑身散发着狂妄冰冷的气息,举手投足间,无一不彰显着王者气势,那运筹帷幄的泰然和言语处事的冷峻,完全与那年龄不相称的老练,绝对是大翼皇朝的炙手可热的人物。
就在杨宏愣神间,凌王已然踱步至前,缓缓俯身,惊得杨宏一声冷汗。
“上官宏,别来无恙啊。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凌王冷峻的声音响在耳侧,雷般震荡着心弦,难以置信地蓦然抬首,惊呼出口:“你...”
作者有话要说:
、身份(一)
时值五更,夜光隐退,曙光渐临,高空悬云如浪般涌动,向皇城汇聚而去。不眠的一夜,终于过去。
锦城东源街上,一个嘹亮的鸡鸣声突兀响起,恍如细箭般划破锦城中的宁静,射向皇城,直飞过宫中道道重门,擂起了宫中巨鼓的第一声。
哀乐阵阵,传荡在皇宫中的每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哀伤。
晨光渐明,皇宫各处的美景呈露无疑,假山千奇百状,百花争妍,绿水潺潺,雕栏玉砌,朱楹金扉的宫殿,身置其中恍如行在画中。只是,今日,谁也无心赏景,应该说谁也不敢流连,因为,今日的情绪,只能是悲伤。
百官进宫,阵势浩荡。凡有品有位的女眷也随行入宫。
皇子之殇,简而处之。可是君臣之礼,尚不能废。只是今日百官群聚,绝不只是为行丧礼。
昭阳园,三阶理处,百官按序就坐。宜辰随着云卿在一阶处落座,环视四周,此时此景,与自己初次进宫的那个时候,太后生辰盛宴之时是一样的热闹。只是,明显添了新人,去了旧人。新人不识,而让宜辰大感悲彻的是,这已去的旧人,不过是前晋王,还有游之宇而已。想当初,自己就是因为这两人才进得九重宫门,深渊叠谷。如今,故人已去,自己也该离了这里了。
“宜辰,怎么啦?”云卿见着宜辰一副深思沉郁的样子,很是不安地唤道。
宜辰回神,摇了摇头,看着云卿,目光悠远沉郁,云卿心中愈发不安,许久,却听宜辰幽幽说道:“对不起。”因为要离开了,所以对不起。生,便远走天涯,死,便也是永别。
“为什么?”云卿明显感受到了不对劲,宜辰那绝然却又释然的眸光里载着满满的沉重。
“没什么。”宜辰忽而淡然一笑,转首间,却见凌王盛势而来,其后还跟着丞相等人。众人不由起身相迎,待得凌王漠然坐在一阶之首,才又落座。只有斜对面的宜辰和云卿不加理会,自顾垂首自饮。第一眼便寻到宜辰的所在,凌王剑眉微皱,很快便移开目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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