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挖坑不管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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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管挖坑不管埋-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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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跑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头,比起下午时摇摇摆摆看着就像会从空中掉下来的模样,现在她的轻功简直是突飞猛进,一溜儿差点没影。
看来七情六欲未必会阻碍武功的进境,心如止水也未必就能大成,至少赵女侠满怀羞涩地使出了上乘轻功,让凌云天不在状态地想,保持这个速度,以后她至少能打不过就跑了。
不过……“女侠,你跑错方向了,那边是南边儿。”
凌云天提起内力一声儿送出去,直直送到赵扶摇耳边,其他人只能听到一点子比风声还细的声音,她却仿佛被人在耳边扔了个炸雷,炸雷的内容还令人相当郁闷。
赵扶摇红了个脸,再次“嗖”了回来,然后又“嗖”地向北方去了。
等赵扶摇身影稍远了些,凌云天脸上微笑的表情渐渐消失,转眼看着七弦公子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不怒自威的气度。
他沉声道:“七弦公子,无论你接近扶摇有什么目的,都别妄想能在我面前得逞。”
七弦公子对赵扶摇异常的关注,他凌云天哪怕瞎了眼都看得出来,就连那小丫头自己只怕都有所察觉。
七弦公子整个人沐浴在月光里,若无其事地望着赵扶摇远去的方向,等凌云天话音落下之后,才漫不经心得转过身来看着凌云天,“目的?我只是觉得她很可爱,难道你不觉得?”
凌云天不语,冷哼了一声,转身向着靳梅城北方急掠而去。
七弦公子挥挥手,青衣侍童无声无息地走上前来跟在他身后,他长叹一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有趣,真有趣。”
三人全部到达城北义庄之时长夜已经过去大半,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星月将沉而日未出,一盏风灯的光芒晃悠悠行在长街的景象极为渗人。
义庄里只有尸体,唯一的活人即看守这里的人是个年逾古稀的老汉,看了十几年的尸体,对死人反倒比活人亲切些,就在停尸间后头小隔间里住着。
上了年纪人就耳背,睡得死沉,半点动静都听不见。
赵扶摇先到义庄,原本她胆子大,跟尸体打交道也打得多了,应该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刚刚在一度山庄先被凌云天故意吓了吓,后来又被七弦公子的幻觉弄得毛骨悚然,此刻看到偌大一座义庄,死气沉沉阴气缭绕的,便在门口转圈圈不敢进去。
要是这情景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是哪家女鬼冤魂不散出来找替身来了,八成要吓得三魂去掉两魂半。
所谓人吓人吓死人大抵如此。
好在凌云天很快跟过来,不一会儿,七弦公子也悠悠地来了,轻声赞一句“赵姑娘好轻功”,便看赵扶摇微低了头似羞还羞,却又两眼亮晶晶地去看凌云天,虽然没说话,整张脸上却写满了“真的吗真的吗”的问句。
七弦公子目光往凌云天身上转一圈儿,哪里还能看不出赵扶摇已然对凌云天生了情愫,凌云天却是看不透。
占有欲或许有,但对情人还是对亲人,却并不那么容易分辨。
凌云天忽略七弦公子的目光,伸手扯过赵扶摇摸摸她的头,略带欣喜地说:“进步很快女侠,回去给你买包子。”
赵扶摇一喜,正想说什么,却被七弦公子打断说:“天已将明,正事要紧。”说着率先进了义庄。
身边有了人,赵扶摇那一点小恐惧也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紧挨着凌云天也走了进去。
里面零零落落停了几具尸体,打眼望去不超过五具,原本想象中密密麻麻的景象没有出现,怎么看都不像是谷家一百来号人都停放在这里的样子。
一度山庄没有,义庄也没有,那么多的人竟是一下子不翼而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扭动,sorry等着滴筒子们,毕业季事儿太多,各种动荡不安嘤嘤嘤

58

义庄不小;不知当初前人建造之时是否考虑过有朝一日停尸百具的场面;如今只有寥寥四五具棺材放置其中;一下子显得整个大厅空旷起来。
夜风从半掩的门扉穿过;瞬间的逼仄让风声显得尖锐不已,如冤魂夜语般来来去去循环往复于整个义庄之中。
“咦?”先出声的却是赵扶摇,她以为义庄中气味应该不太好闻;已经自动自发地捏住了鼻子;同时非常自然地伸手去捏凌云天的鼻子。
她是好心,绝对的,她才没有故意要捏凌云天的鼻子玩儿。
奈何凌云天身量高挑,她踮着脚犹有些困难;见凌云天完全没有要配合一下的意思;终于恼羞成怒,一掌拍在凌云天胸膛,低声喝道:“低头!”
凌云天莫名其妙飞来横祸,“哈?”不知道小丫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身体倒是相当忠实地令行禁止,已经非常听话地略略弯腰。
赵扶摇两指捏住了他那高挺得天怒人怨的鼻子,瞬间心满意足,絮絮叨叨数落道:“你傻呀,也不嫌臭……”
凌云天看她仰着头,一脸认真严肃神色,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虽然不太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但这弯腰的姿势实在是累得很,他只好无奈地说:“其实确实不怎么臭。”
不知是门扉开合有风灌入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义庄之中却是没有想象中的恶臭,不过当然也不可能好闻就是了。
那种怪怪的味道,不像尸臭,倒反而更像是什么东西焦糊了,只是很淡,并不惹人注意。
赵扶摇不信,瞪他一眼,“小凌子,你变坏了,又骗我!”边咕哝边手指上还加了力,显然是不愿意放手。
七弦公子斜睨了他们一眼,对这明显打情骂俏的动作倒是没什么反应,听完赵扶摇的话却是若有所思。
他疾步上前,一掌平平推出,看不出使了多少力,离他最近的那具棺材上看上去颇为沉重的棺盖却无声无息地滑开一半,没发出半点声响。
他只往里面望了一眼,随即移步走开,一言不发地把义庄之中肉眼可见的所有棺材一一打开,如之前一般探头望一眼,脸上的表情因面具之故倒是不可得见,却显然是有什么蹊跷的模样。
赵扶摇心生好奇,一想自己埋过的尸体不少,怎么也算得上是半个内行……吧,于是扯着凌云天一起过去看。
他们现在的姿势古怪,赵扶摇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一手伸出去捏着凌云天的鼻子,而凌云天为了让她捏得到而且得捏得舒服捏得顺畅捏得称心如意还得努力弯着腰,远远望去好大一团乱七八糟的影子,倒像什么连体妖怪。
两人维持着这种诡异的姿势螃蟹一样扭曲地走到棺材边,赵扶摇自忖做好的心理准备,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终于慢悠悠探头往里望去,然后——切,根本就是最最最普通的尸体嘛。
刚才七弦公子那种表现,还以为他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奇怪玩意儿,现在却是最普通的尸体躺在棺材中,什么骇人可怖全都没有。
……全都……没有?
赵扶摇觉得自己想到了点什么,而七弦公子终于看完全部,踱步回来亦言:“这些人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绝无可能是一度山庄血案的受害者。”
“那他们会到哪里去了?莫非是这城中的百姓看不过去,还是把他们下葬了?”赵扶摇依旧捏着自己的鼻子转头问他,因此说话的声音就有些瓮声瓮气的。
七弦公子看她一眼,嘴角一边微微一扬,忽然伸手握上赵扶摇捏着自己鼻子的手指。
人体温暖的温度覆上来,让赵扶摇怔了怔,就感觉到放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牵着自己把鼻子放开,明明也不是多么用力,却似乎怎么也挣扎不脱,或者根本来不及挣扎。
那瞬间她不知道怎的,忽然想起年少时吃不饱,大夏天跟着一帮男人到山涧溪中抓鱼的情景,阳光下网中挣扎的鱼,像是无路可逃。
她觉得七弦公子像那张网,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条鱼。
啊呸呸呸,什么网啊鱼的,这种诡异的酸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最近凌云天教她读书认字教得太快了,害得她也有什么传说中的文人愁怨了。所以都是小凌子不好,一定是!
她另一只还没从凌云天脸上下来的手立刻掐了他一下。
凌云天哪儿能知道这姑娘心思这么千变万化的,猝不及防别掐了一下,别提多莫名其妙了,不过再莫名其妙也放一边去,此时他看着七弦公子握着赵扶摇依然没放的手,开始考虑要把这个男人活刮呢还是沉塘呢还是怎样呢。
至于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男人又打又杀的,此刻自然是没有时间和经历考虑其中缘由。
七弦公子仿佛没有注意到凌云天的目光,只看着赵扶摇说:“赵姑娘,吸口气。”
“啊?为什……咦?”赵扶摇发出了疑问的声音,她已经不知不觉吸入了好几口气,“真的不是很臭,不过这味道……”
怪怪的,像某个冬天,她没有冬衣也没有棉被更没有炭炉只好去山林里捡些柴来烧,却偏偏弄了一屋子火气缭绕的烟的味道。
“先入为主不是个好习惯,赵姑娘,你之前认为此地必然臭气熏天,因而进门之前就捂住鼻子,就不会知道这里其实并不臭。”
七弦公子见赵扶摇脸色已然察觉,才静静地说,虽然仿佛只是废话臭味一事,却又似乎有什么隐喻在其中。
他大概也不求赵扶摇能听得懂,又或者,他未必是说给赵扶摇听。
凌云天的目光在七弦公子终于放开赵扶摇的手之后移开,微微皱眉,先入为主么?
他身为紫焰门的掌门,因为自己从未发出过要血洗一度山庄的命令,所以一点都不认为此事是紫焰门所为,此行的目的一直都是洗脱紫焰门的嫌疑。
可如果……
正当三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忽然有门扉轻启轻阖的声音,除了他们自己的那盏风灯之外,又一点幽幽的微光亮了起来,一把老哑的声音蓦然喝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赵扶摇刚刚还在震惊七弦公子的动作,被这么一下,差点跳起来,主要是这声音实在是太可怕了,像是年久锈蚀的刀,上面早已锈迹斑斑,却被人拿来不停地磨一样。
七弦公子倒是从容转身,凌云天亦不动声色,两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生涩新人,自然善于应对各种意外。
至于他们心中是否有被吓到么,那倒是谁也不知了,赵扶摇非常确定地认为,他们肯定也被吓了一吓,现在完全是在强装。
这么一想,她心里忽然有点了悟了,难怪这种大侠都爱戴面具,这样无论脸上什么丢份儿的表情别人都看不到,自然可以装得神秘优雅强大从容。
在她胡思乱想其间声音的主人已经把门彻底打开,佝偻着腰的老人一看年纪就大了,手里哆哆嗦嗦地端着烛台,有点警惕又有点害怕地看着他们。
看来应是这义庄的看守之人。
他姓胡,看这义庄有好些个年头了,大家都不大记得他的名字,都管他叫胡老汉。
说起来他倒不是被人惊醒,且不说凌云天他们行动间并未发出多少声音,就算稍响一些,老年人的警惕性不高,一般也是察觉不到的。
只是胡老汉夜里都有起夜的习惯,这天晚上就撞了个正着,原本以为是耗子之类的东西,毕竟就算有窃贼强盗,义庄里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不会来。
谁知道竟是三个大活人,而且是三个看上去穿着不凡一看就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大活人,甚至还有一个姑娘……胡老汉彻底糊涂了。
七弦公子显然不打算应付眼前状况,凌云天上前拱了拱手,异常恭敬地说:“大爷,您可是在这儿看守义庄?您别担心,我们并无恶意。”
大部分江湖人对一般百姓是不会平等相看的,大概因为会了飞檐走壁飞剑取人项上人头,就把自己和普通人区别开来。
在所有人心目中魔教之人更是视人命如草芥蝼蚁,若有人知道紫焰门门主对一介平凡老人这般客气,肯定要猜测这人或许有什么隐藏身份。
实际上凌云天一向没什么自视甚高的陋习,年轻人尊重年长之人原是正理,因而别无他想。
“你们这些年轻娃儿,大半夜哪不好玩,跑来这种地方,被你们爹娘知道了,肯定不高兴。”胡老汉见他们确实不像什么杀人夺命的,拿着烛台絮絮叨叨,以为是那家少男少女溜出来玩儿。
靳梅城江湖习气重,对男女大防倒不怎么计较,看对了眼的年轻姑娘男子晚上出来幽会也是有的,只是跑义庄就少了。
“爷爷,你就住在这里?”赵扶摇环视了一圈,胡老汉住的屋子连着义庄,虽然干净却小得很,东西更是简陋得跟她从前的小茅屋有得一拼。
感觉两人经历相似,又是尸体又是荒凉又是小破屋的,赵扶摇不禁有些难过,她毕竟年轻,努力努力还能和命运抗争,这人却年纪这么大了也这么惨。
胡老汉看她一眼,摇摇头道:“老汉住这里高兴得很呐,死人好,死人比活人安静,比活人贴心!”
这时一直仿佛事不关己站在一旁的七弦公子忽然开口,“这位大爷,请问可知一度山庄遇害者尸体的去向?”
谁知胡老汉一听这问话,脸色立刻便了,手中烛台一晃,大概急于说话,声音更加便得嘶嘶的,“别打听这个!这事儿邪乎得很,你们走,快走!”
“爷爷,你怎么了?”赵扶摇见他说得急了在那咳嗽,赶紧上去帮他拍拍背,凌云天环视周围一圈,“邪乎?”
胡老汉摇着头,哆哆嗦嗦扯着赵扶摇和凌云天的袖子,一直把他们扯到义庄外,才叹气道:“别在那儿说谷大夫一家,会被冤魂听见的。”
三人显然更加好奇,胡老汉一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看上去感慨无比。
“烧了,全烧了,那位谷小哥不让人下葬,说要找仇人,尸体只好放到义庄来。谁知道当天晚上起了一把邪火,全都烧得干干净净。这必定是惹怒了上天,否则,为什么只有谷大夫一家的尸体起火,旁的却什么都没烧毁?”
他喘了口气,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老汉看得真真切切,那是鬼火啊,连棺材都没烧着,只有尸体全化了灰了!”

59

胡老汉守了一辈子义庄;稀奇古怪的事情也算是见过不少,却从未有过如此诡谲的经历,那场无声无息的火灾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亲眼目睹,在午夜毫无预兆地燃起又毫无预兆地熄灭;除却尸首之外什么都没有烧毁。
当时他甚至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扼着自己的咽喉,以至于虽然惊骇莫名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七弦公子与凌云天闻言互相对视,赵扶摇低低惊呼了一声,“怎么会这样?别的什么都没烧着?”
胡老汉本就驼着的背看上去愈发佝偻了,“小丫头,我就知道肯定没人信,我才不说。等那谷家小哥回来了;我都不知道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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