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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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长醉不复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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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给她拿回去玩,谁知她又放下了,只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好东西,留着卖吧。”就去了钱庄,后头房子里全是算账先生们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她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事,干脆就没进去打扰。

    最后兜了一个大圈子,回到当铺里,掌柜的老孟给她端来上好的雨前茶来,她也没喝,越发无聊起来,真觉得自己像个市侩守财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想起来的还是生意上的事儿,“老孟,你见着铜马街那要卖的楼了没?就是后头临着水的那个。”

    “见着了,小姐。”老孟是穆府里的老人儿了,还是习惯管子攸叫小姐,“小姐看中那个楼了?”

    “把它盘下来,”子攸若有所思地说,“那地界儿好,盘下来,开个戏楼子。”

    老孟哆嗦了一下,手里抱着的漆盘差点掉在地上,“小……小姐,奴才老了,兴许是听……听错了。小姐要干什么?”

    “要养几个戏子。”子攸回过神儿来,这次说得更露骨,老孟的盘子算是彻底掉在地上了。“你怕什么,我又没说要开窑子。本来我还真想着开窑子来着。”

    “小……小姐,那要是让姑爷知道了,成个什么事儿啊。”

    子攸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指头演杂耍似地转着折扇。转得老孟眼前直忽悠。“老孟。哪有那么巧地事啊。咱们这里头到底有多少家店铺。统共都做什么买卖。出来进去多少钱。他都一点不知道。怎么咱们多开个戏楼就偏偏叫他知道了?不过对了。老孟。说起这瞒人地事儿我倒想起一桩来。我们王府里地一些事儿。我爹跟大哥是怎么知道地?我地陪嫁丫头一向都是好地。不会回去乱说。再说她们本来也没有回那府里地时候。她们就算想说。可跟谁说啊?”

    老孟没等她说完就咳嗽了一声。向门口看看。并没别人。他是在穆府里伺候了半辈子地人。一向是老成谨慎。不肯多说话地。可他也清楚。把他提拔出来在外边买卖上做总管地人是小姐不是别人。这些年他帮着小姐忙活。给自己也挣来了不小地一份家业。这还不算。小姐还在少爷面前给他地独子要来了官做。虽然他家那小子也是争气。这两年来官声儿不错。可要不是小姐。他一个奴才崽子。连考功名地资格都没有。哪有机会当官呢。老孟是个知恩图报地人。不能不把小姐当做自己地正经主子。“小姐。老奴本不该说。可是……小姐您想。老爷跟少爷……能放心姓司马地人吗?只怕透风地人。不是小姐这边地人。该是原来跟在姑爷身边地人。只怕老爷早就在姑爷那埋了人了。”

    子攸抓住了扇子。不再转来转去。“正是这样。我也这么想。爹爹地眼线素来埋得就深。”

    老孟虽然不算是个聪明人。可毕竟是六十来岁地来人。见过地多了。“想来姑爷定然误会是小姐回去说地吧。”

    子攸挥挥手。“反正他也不待见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老孟慢慢地笑了笑。“小姐要是日后想改嫁给旁人。那便罢了。小姐是穆家地千金小姐。即便再想嫁人。王孙子弟依旧任小姐挑选;只是一点。倘或小姐眼里其实是有姑爷地。那千万要耐心。从前人说‘日久见人心’那是万不错地。”

    日久见人心?子攸沉吟着,歪了头慢慢地摸那扇子上的玉坠,都说是日久见人心,可若是连见都见不到,谁又知道谁的心到底在哪里呢?

    子攸回王府的时候脚步有些沉,进府门的时候眼睛花了,总觉得外边车轿边站着的仆役看着何等眼熟。子攸站住了脚,又看了那几个人一眼,登时吓了一身汗,怎么都是穆府里管出门的几个奴才,我的娘啊,不会是哥哥穆建黎来了吧?她的步子加快了,急急忙忙抄近路走进去。

    才走到司马昂正堂的门口,子攸的脊背就凉了,廊下站着的除了司马昂的几个奴才,其他的都是哥哥的侍卫。子攸的心沉了下来,不会是哥或者爹真要废掉司马氏了吧?她也不等侍从打帘子就满头大汗地冲进房门,屋里的两个人都抬起头惊异地看着这个冒失的闯入者。哪里有哥哥穆建黎的影儿啊,子攸有点尴尬,司马昂正悠闲地坐在正面一张黄花梨木圈椅上,旁边坐着他的异母姐姐司马婉云。

    “嫂……嫂子啊,”子攸的脸有点热,讪讪地说,“嫂子怎么来了?”

    “你这是到哪里野得满头大汗了。”司马昂冷冷看了她一眼。

    婉云被司马昂的态度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又小心地笑着向子攸说,“原没什么别的事,是你哥哥让我来跟你说句话。”她又看了司马昂一眼,“弟弟,你先出去一会,我们姑嫂有些私房话要说。”

    司马昂没什么话说,走了出去。

    子攸眼见着司马昂走了,一坐到他原来坐的椅子上,挨着婉云,“嫂子,你都怀孕了,还跑来做什么呢?有话就叫我去看你不就成了。”

    婉云慢慢地笑了,削瘦苍白的面孔有了些血色,这个小姑的爽朗和好心眼儿,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实在是不敢跟姓穆的人亲近。“子攸,是这样的,你哥哥想让我问你……唉,是这个意思。你跟……跟昂儿成婚也有半年了,还……还没……没有喜么?”

    子攸的脸红了,“没有。要是有的话,太医院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哦,是这样啊。”婉云点点头,子攸忽然瞧见她连手都有些抖,她勉强笑笑,“你哥哥……你哥哥……还想让我问问,是不是……是不是王爷他不大亲近你,所以……所以才……”

    子攸忽地站起来了,脸涨得绯红,因为气愤音调高了起来,“哥哥问的那是什么啊?王爷差不多天天晚上在我房里,生孩子难道不是尽人事听天命的事吗?生不出来孩子我们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是这房子的风水不好吧,谁让当初爹爹把这么晦气的地方划给王爷建王府了。哼,这肯定又是谁乱在哥哥那嚼舌头根儿,说旁的也就罢了,怎么连这些房中的事儿也乱传。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在穆府里乱扯老婆舌,看我不打死他。”子攸撒谎一向很快,没娘的孩子,从小就本能知道如何顺利度过难关。

    婉云舒了一口气,脸上才真正有了些笑意,“不是那样就好。子攸,你看你怎么还这么毛躁,你哥哥也就是随便那么一猜。你看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啊?也不怕羞。”

    她伸手去拉子攸坐下,子攸烦躁地一摔胳膊,婉云被闪了一下,袖子褪了下去,露出皓腕上一道青痕。

    子攸怔了一下,“嫂子,我哥他还打你?你怎么不跟我爹说说。你都怀孕了,他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

    “没……没有。”婉云拽下袖子,紧张地看了看旁边自己的侍女。

    子攸也扫了那两个女孩子一眼,知道那是哥哥的人,自己再为嫂子说两句话,只怕这两个丫头回去就会告诉哥哥,哥哥定然疑心嫂子在外边有怨言,回去嫂子又要吃亏了。

    “子攸,我都出来这半日了,也要回去了。”婉云站了起来,再看子攸一眼,自己的眼圈就红了,似有多少委屈想说又不敢说。子攸是好的,原先在穆家的时候,统共也就只有子攸对她是好的,敢为她说几句话,替她着想。她拉了子攸的手,“昂儿对你好吗?”

    子攸点点头,心里有些难过。婉云忍着泪笑了,“那就好,你可一定要过得好才是,我这心里边儿,牵挂的人也唯有你。嫂子是无福的人,娘死的早,后来又……总之只希望看着你过得高高兴兴的,我就是闭了眼也放心了。”

    “嫂子,你还怀着孩子呢,怎么平白地说这样晦气的话呢。”子攸拉着她的手,送她出去,低声说,“凡事想开些,可要自己保养着。我哥的驴脾气,我是知道的,喝了酒弄起性子来,什么人都不认。明日我去跟爹说说,就说你有了穆家的血脉,不能再让他挫磨了,干脆让你回娘家待产算了。”

    婉云的泪终于滴了下来,她赶忙擦下去,低声说,“只要孩子能平安生下来,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愿意,子攸,我谢你了,你的恩……我……”

    “别说了。”子攸低下了头,苦笑道,“说句我做妹妹的不该说的话,你看我们穆家出来的人,就跟……,原不怪别人恨我们。”

    婉云想说点什么,可是后面伺候的侍女已经跟了过来,她有多少话也只得咽下去。

正文 第五章 难得糊涂

    婉云走了,送人的子攸却仍一脸哀戚地站在门口。她跟婉云相处的时日并不太长,婉云嫁到穆家不久,她就出嫁了。可她心里面是有几分喜欢婉云的,她娴淑温柔,罕言寡语,为人谨慎心地单纯,又能吟诗作赋,画一手好兰花——这些本事性情都是子攸学不来的。可叹这样的人竟然嫁给自己哥哥那样的粗鲁武夫,哥哥视女人不过是件玩意儿,整日里眠花宿柳不说,喝了酒更是喜欢折磨女人作乐。往常就有哥哥的姬妾因为一点小事被打断骨头的,子攸也曾看不过,去跟爹爹说这些事,可爹爹总不以为意,说这样更好,省的那些女人还想着勾搭穆家的少爷。

    子攸想到惋惜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欲转身回去,哪成想一头撞在身后的人肩上。“哎哟。”

    司马昂被撞了一下,也从沉思中醒过来,“你混撞什么?”

    子攸没理他,呆愣愣地看着地上,刚才撞上的时候她头上的玉簪滑脱了,摔在地上碎成了两截。司马昂也低头向地上看去,有些过意不去,可那也不过就是一支玉簪罢了。

    谁知道,只是一支玉簪而已——那是他司马昂的想法,子攸定定地低着头站在那里不动,司马昂被她吓着了,也只得陪着不动,忽然又看见有水珠从她面上划下去。司马昂一向把这子攸看做假小子,还不知道她也会哭,而且……而且就为了那么一直破簪子。平日里多少难听的话讥讽给她听,她都没什么反应,今天却为了根簪子哭了出来。

    可是这错儿确是在他这儿,他本来就知道女孩子们就是这样,有时候千金买来的东西丢了也未必怎么心疼,可有时候要心疼起东西来,连个针头线脑都是好的。从前他不怎么把子攸当做女孩子,多数时候只不过把她看成穆家的一个人,可今天不成了,他没了往日的沉着,“不就……不就是根玉簪吗?明日……明日赔给你十根就是了。”

    哪知这话更惹恼了子攸,抬起一双泪眼瞪他,“我又不是打小鼓穿街走巷收破烂的。”

    再想说什么,嗓子又哽了,也懒得跟他说,低头把断了的玉簪捡起来。司马昂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有种踩了三个月大的小狗爪子感觉,心里边有点不大舒坦。又看着她在袖子里掏来掏去,突然明白她是在找帕子,连忙把自己的取出来递过去。子攸抽噎着,用他的帕子把玉簪包了起来,转身就走。

    司马昂拉住她,“等等。”

    子攸愠怒地转回头来,“我说了,不用你赔了。你难道不是皇家的子弟,而是西城的暴发户吗?”

    司马昂一愣,“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他停了停,看到子攸不吭声了,才低声说,“今日婉云问你……问你那个事情,你为何要替我遮掩。”

    子攸咬住了嘴唇。瞪了他半晌。话转到旁地上去了。“你还听人窗户根儿了?”

    司马昂忽然笑了。一瞬间眼睛里没有了往日地寒意。子攸就被那双深邃地眼睛迷惑住了。看得有些失神。不过司马昂接着说。“不是我听你地窗户根。是你那会生了气。喊得满院子地人都听到了。”

    子攸地脸腾地一下变得绯红。眼泪没了。她咬了咬嘴唇。想说话又没说出来。一会儿功夫就连耳朵都红了。司马昂看着她哑然失笑。她没敢抬头看司马昂。更不敢看院子里伺候地奴才。攥着碎玉簪低着头跑了。直走到自己院子里。还觉得脸上发烧。

    可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里面在吵嚷。她皱皱眉头。捏了捏自己地脸。看看热度褪了没有。里面听见六儿正在跟人吵得乱哄哄地。她也听不清是为了什么。只得走进去。

    门外也没有小丫鬟伺候。她只得自己掀开帘子。一眼看见满院子地丫鬟婆子都在这儿呢。六儿站在中间正气得满面通红。看见她进来了。连忙过来。“小姐。您地翡翠镯子丢了十只。奴婢就把她们都叫了来。现在起赃。奴婢就不信。还能跑了贼。”

    一干丫鬟婆子刚才还争得脸红脖子粗呢。这会儿都不言语了。只看着子攸。

    子攸笑了笑,“就是十只镯子没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可能就是这里的哪位妈妈、姐姐跟我开个玩笑罢了。”

    丫鬟婆子都低着头说不敢那样欺瞒主子。六月恼了,“小姐,没有那样的话,他们平日里一个个懒得忒不成样子,小姐要支使他们,他们哪一次不是歪声丧气,半天不动地方的?小姐,咱们在家时哪受过这等气?”

    一个婆子哼了一声,“我们王府里,必然是比不得大将军府的。”

    六月恨得过去一巴掌招呼到那婆子脸上,“你睁开眼睛看看,上面坐的是你王妃娘娘,你是什么狗奴才,就敢这么说话?”

    那婆子不敢回手,可也没有恭顺的意思,只拿眼瞪着六儿。六儿气得不行,“小姐,若说他们都是这府里的,咱们管不了他们的好歹,那奴婢就去回姑爷的管家,奴婢倒要看看是不是姑爷成心纵着这些奴才欺负主子。”

    “行了,六儿。”子攸喝住她,“你也太浮躁了。十个镯子,丢了就丢了罢,横竖那么些东西我也戴不着。我想可能是你们下边站的哪个人一时短了钱使,所以就拿了去,这回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过你们这些下人也要知道个好歹,不要得寸进尺。咱们都有些分寸,彼此存几分脸面,这样天长日久的才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若只管这么吵闹起来,我就只得叫人去回你们管家了。丢了我的东西,你们管家不能不管,等捣扯得大发了,也不过惊动王爷,他大不了说我一句矫情,可惜你们就要挨打受罚,讨些没脸了。”

    有个丫鬟先跪下了,“王妃娘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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