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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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铁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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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我们不过是与你们散散步罢了。”
  “你们被捆绑着。”
  “我们觉得愉快。”
  “谢谢这种愉快。被抢劫也是愉快的。”
  “被抢劫是可悲的。”胖子笑道。
  在我们西行之前,他和皮特把钱缝起来了,所以他笑。
  “你觉得这么好笑,说明你的情绪好,”歹徒气愤地说,“我要是处在你的地位,会严肃得多!”
  “严肃?我们究竟有什么理由让别人把头耷拉着?我们今天觉得和任何时候一样舒服。”
  歹徒骂了一句,叫喊着:“你不过是痛苦的幽默罢了,你没有想到,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你!”
  “还不就是我们知道的那种命运。难道还有什么著名的命运?”
  “你会熄灭。”
  “喔!这没什么,这根本没有什么。我们如果熄灭了,又会舒舒服服地重新点燃。”
  “疯了,简直疯了!”
  “疯了?听着,如果我们三个人中间只有一个人是疯子,这个疯子就是你。我虽然是胖子,却可以穿过你们最小的网眼。这个大个子霍尔贝斯势不可挡,他的鼻子可以伸得比你们的栏杆还高。至于温内图和老铁手,我根本不愿先谈。我特地按你的请求,最隆重地向你宣布:在你们还没有来得及思索的时候,我们就从你们身边飞过去。那么,你们就只能站在这儿阻挡我的老马了。我们可以不飞过去,而是采用更好的,好得多的办法:我们掉转矛头,把你们俘虏起来。那样,这些老马就又适合你们了。我们哪怕只在你们身边呆上一天,那将是一种耻辱,我脸皮这么薄,怎么会受得了这种耻辱?我们走好不好,霍尔贝斯,老浣熊?”
  “嗯!”大个子都囔着。“如果你要我们这样做,那么,你是对的,亲爱的迪克。我们会走的。”
  “从我们身边逃走?”歹徒笑道,“我告诉你,我们把你们绑得非常牢,正如我偶尔也叫做霍尔贝斯一样!”
  “你也叫霍尔贝斯?多美的名字!你也叫皮特?”
  “不,我的名字是何西阿,你觉得有意思?”
  “何西阿?唉!我们当然感兴趣!”
  “你叫喊‘唉’,我的名字使你觉得痛?”
  迪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向霍尔贝斯:
  “你听见了没有,霍尔贝斯,老浣熊,这个人有一个美好的、虔诚的、圣经上的名字?”
  “如果你认为我听见了,那就是对的。”被问者回答。
  “这是什么秘密的语言?”歹徒问。“这些与我,与我的名字有什么联系?”
  “有的,告诉我,你家里还有没有类似的圣经上的名字?”
  “还有一个:约洱!”
  “喔,又是一个先知!你的父亲看来是个虔诚的、坚信圣经的人!”,
  “不是,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从不被牧师们欺骗,我很像他。”
  “那么,你的母亲大概是个信教的妇女?”
  “可惜是。”
  “为什么可惜?”
  “因为她通过祈祷使父亲的生活过得很苦。父亲意识到,自己只有多喝白兰地酒,才能使生活变甜蜜。一个聪明的男人遇到一个老是告状的女人,这是难以忍受的。他只好让她坐在家里,自己去进餐馆。”
  “他使自己变甜蜜,是不是大甜了?”
  “是的,他感到厌倦。在一个美好的日子里,他看到自己手里多了一条绳子。这根绳子不是做别的用,完全是用来挂在钉子上,打成活结,把自己的头插进去。”
  我听见这个家伙在我的后面用玩世不恭的方式,谈论他的父亲自杀身亡的情况,我被捆绑的手颤抖了一下。哈默杜尔按住自己的火爆性子,没有表现出在此时此地毫无益处的道义上的愤慨情绪,没有说出他已经去世的父亲所说过的、连最颓废的印第安人也羞于启齿的话。他继续探讨这次谈话的秘而不宣的目的,并且笑着说:
  “好吧!为了再次了解你的母亲,我很想知道,除了虔诚以外,你记忆中还有没有留下她的其他个性。”
  “其他个性?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受教育方面,虔诚的人,在生活上通常是严格的。”
  “原来如此!”歹徒笑了,他对哈默杜尔的思路毫无所知,“可惜你说得对。假如所有能够看得见的褐色和蓝色伤痕,都还留在我的背上,我会痛苦得在马上坐不住。”
  “那么说,她的教育方式是一种非常透彻的方式?”
  “是的,她经常透过皮肤。”
  “约珥,你的弟弟,也是如此?”
  “是。”
  “他还活着?”
  “当然,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死亡。”
  “现在,他,连同留在他背上的伤痕,以及留在他身体其他部位上的那些美好的回忆,在什么地方?”
  “在我们这儿,在前面,那个在雷迪身边的人就是他。”
  “就是说,两个先知都在这里,何西阿和约珥,两个人都在。你怎么看,霍尔贝斯,老浣熊?”
  “无可奉告。”大个子回答得比平常的短。
  “你究竟要拿我和我的弟弟怎么办?”歹徒终于注意到了这次谈话的目的,便向霍尔贝斯提出问题。
  “你大概很快就会知道。事先,你只要告诉我,你的父亲是干什么的!”
  “一个对自己老婆不能不生气的男人所能够做的任何事情。”
  “也可以说是:要么全部,要么全不。可是我认为,他有朝一日会发现,那根绳子是多余的。”
  “他不久前成立了一家婚姻介绍所。”
  “奇怪!他难道还要给别人增添麻烦?这种职业能够为公众的幸福作贡献?”
  “应该能够。他的意图是好的,可结果是坏的,最后,他连饭都吃不上,把命也搭上了。”
  “好人啦!最优秀的绅士。我要是在这儿看见他,他肯定也会像你一样丰衣足食,也会卑鄙地抛弃老婆孩子。”
  “别说这么多废话!他走以后,我们过得好多了。”
  “对!老公如果不把老婆赚的钱花光,寡妇和孤儿的日子就好过了。”
  “听着,你怎么说这种话?不管怎么说,我的母亲是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是的,她做牛做马。”
  “你怎么知道这些?”
  “当她的丈夫,你亲爱的父亲悬架自尽的时候,她住在田纳西一个叫做斯密斯维尔的小地方。”
  “对!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
  “后来,她带着孩子迁移到东部。”迪克打断他的话。
  “这也是对的,现在,你告诉……”
  “等一等!她找到了工作,赚了许多钱,甚至带了并抚养了小侄儿。那个侄儿后来觉得她严格的教育方式太痛苦,便在一个美好的夏日溜之大吉。难道不是吗?”
  “是的。我不理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你还有一个妹妹?她在哪儿?”
  “她死了。”
  “那么,你和你尊敬的先知约珥就成了你们母亲的唯一的两个继承人?”
  “继承人?见鬼!仅仅剩下几百美元,其他一无所有。我们拿着这一点点钱只能喝一口酒!”
  “好。你看来完全重蹈您父亲的覆辙。告诉你吧:提防那根非常危险的绳子。你看呢,霍尔贝斯,老浣熊?他们要得到绳子吗?”
  “嗯,”被问者回答,“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亲爱的迪克。”
  “好。那么,他们就不得到绳子了。你同意?”
  “同意,他们不配得到绳子。”
  “他们配不配,这无关紧要。可是,他们要是得到了,那将是令人发指的事!”
  “你们说的是什么密语?你们究竟指谁?”歹徒问。
  “说的是何西阿和约解。”哈默杜尔答道。
  “说我和我弟弟?我们两个将得不到某样东西?”
  “对。”
  “什么?魔鬼才听得懂你们的话。”
  “哼!这就是我们的财富。我们合在一起,有千百万美元,本来是可以送给你和你的杰出的约洱。可是,我们现在决定,不给你们任何财富,什么也不给,一个子也不给。”
  我没有回头看,可是,我可以想象得到歹徒吃惊的神色。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听见他问:
  “你……财富要……要我们……得到?您想跟我胡搅蛮缠?”
  “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看来,他想从这两个人的脸色上弄清楚一些情况,因为又过了很长时间,我听到他用吃惊的声调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与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的脸色虽然这么严肃,但是充其量只不过是表现出一种愚蠢。”
  “我会向您解释的。你可要把你的姓告诉我!”
  “好,我叫霍尔贝斯。”
  “我的朋友叫做?”
  “名字一模一样。”
  “他的名字?”
  “皮特,我听出是这样,皮特·霍尔贝斯。这是完全……啊,啊!”
  他没有往下说,我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不大不小的声音,然后慌慌张张地继续说:
  “皮特,皮特,皮特……那个小伙子,母亲抚养的堂兄和……图恩德尔斯托姆!可能吗?这个永远的大个子难道就是那个小皮特?”
  “他就是皮特,你终于把手按到了正确的门铃上了。让你走到这上面来,真可谓费力又费工,你丝毫不能为你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
  歹徒听不懂这种侮辱的话,叫喊着:
  “什么?真的?你就是那个傻皮特,那个总是有一副好心肠,代替我们两个人让母亲殴打的傻皮特?是不是因为那种替代太痛苦,您才终于逃跑的?”
  皮特只点头,我没有听见声音。
  “太好了!”他的堂弟接着说,“我现在又把你当做俘虏。”
  “你们要杀死他?”哈默杜尔补充一句。
  “我们现在不谈杀不杀的问题。皮特,你最好是给我讲讲,你那时跑到哪儿去了,从那时到现在,你都干了些什么。我很好奇。”
  皮特咳了几声以后,说起来一点也不像平时那样干巴巴的:
  “我们分别以后,你们堕落了。你们把尊严、荣誉彻底抛弃,而不觉得羞耻,靠掠夺别人的钱财生活。很可惜,我不能不承认是您父亲兄弟的儿子。不过,我有理由说,我不能对你们这些亲戚负责。我感到高兴的是,如果我违背自己的意愿,我也可以说是您的亲戚。”
  “喔!”歹徒愤怒地插嘴,“你现在为我感到羞耻?当时,你让我们抚养就不感到羞耻?”
  “让你们抚养?笑话。我只受到你们母亲的抚养。而且,她给予我的,我已经全部偿还给了她。当你们游手好闲的时候,我不得不干苦活,做牛做马,还要为你们挨打,吃所谓的餐后点心。对你们,我用不着表示任何感谢。不过,我愿意使你们感到非常高兴。我们寻找你们,是为了把我们的积蓄送给你们。我们是西部人,不需要钱。你们得到我们的积蓄,就能变富。可是现在,你们是歹徒,是可怜的、堕落的人。我请求上帝保佑我,我不能把这么多的钱送到你们手中。这些钱如果送给那些值得尊敬的人,可以使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从孩提时起就分手了,现在,在这儿重逢,又将很快分道扬镖。我衷心希望,如果我再次与你们相逢的话,我再也不需要为你们而生气和难受了。”
  平时沉默寡言的霍尔贝斯,流利地作了这次长时间的讲演,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温文尔雅的绅士今天的表演是他最出色的一次。哈默杜尔没有让他有任何休息时间,就急急忙忙表示同意,以示赞赏。他说:
  “说得对,亲爱的皮特,说得对!你说出了我的肺腑之言。我们本来是可以用这笔钱让更好的人过上幸福生活的。”
  如果是对陌生人,这个歹徒无论如何会用其他方式回答。可是,他知道,皮特是他的亲戚,便对这种讽刺大发脾气,嘲笑地说:
  “我们并不妒忌那些要得到你们金钱的好人或者说较好的人,也不要你们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血汗钱,我们只要找到富矿,就会拥有几百万。”
  “假如你们找到了金矿,”哈默杜尔笑道,“我会看得到,老铁手将怎样用手指指着那片土地,对你们说:‘就在这儿,矿上有矿,一个比一个大,劳驾你们把它们取出来。’到了那时,你们绝对不会为我们这些可怜的俘虏做任何好事。不仅如此,你们还会开枪把我们打死,堆在一起,使我们不能透露任何情况。你们则包起那几百万,回到东部,把它们存入银行,美美地吃着利息,像天堂里的富人一样兴高采烈,请人每天为你们的嘴烘制新鲜蛋糕。我是这么想的,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你不也这样认为吗,霍尔贝斯,老浣熊?”
  “是的。特别是新鲜蛋糕说的对。”皮特又干巴巴地回答。
  “废话少说,”何西阿指责这两个朋友,“你们无非是说些让人气愤、妒忌的话,谈谈你们的富矿多好。”
  “我们衷心地祝愿你们找到它们,并且已经为你们在我们到达现场时将打开的眼睛而感到高兴。在这整个过程中,我只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们高兴得忘记动手。”
  “如果只出现这一种情况,你们用不着伤脑筋。现在,我必须去找我的兄弟,告诉他,我找到了那个逃跑了的堂兄皮特。”
  他催马向前,经过我身边到队伍的最前面去了,他的歹徒兄弟约解在哪儿。
  “这件事你料到了没有?”我听见哈默杜尔在我后面问。
  “没有。”皮特简单地说。
  “干净的亲戚。”
  “我为之非常自豪。”
  “极其气愤。”
  “不!我不生气,因为对我来说,这无关紧要。”
  “噢,我不这么看。可是我们的钱我们送给谁?我不愿意富裕,不愿意蹲在钱袋上面,不想整天担心被偷,想睡个好觉。”
  “是呀,我们又要伤脑筋了。”
  “我们重新考虑钱给谁的问题,这是干傻事,干非常傻的事。”
  我回头说:
  “用不着操心。”
  他们马上从左右向我靠拢,胖子问:
  “不操心?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可以把钱送给谁?”
  “我可以向你们推荐几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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