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你企图朕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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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你企图朕很久了吧-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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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去拭手,半天没回头搭理我。
良久,我以为他今天心情不爽,便准备睡下,他却留给我一方后背兀自开了口。
“我在想若那人不是楚乾的旧识,你会怎样。”说实在我倒没考虑过这种境地。“下毒,还是刺杀?我认为我在你身边你已然安全,但若今日。我在想,你会不会……”他蓦然止住。
一转头我便能和他四目相望,但我怕脖子疼不想转,只听得他良久叹息。
“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肩膀酸的厉害,我不敢动作幅度过大,以致于无法生动地形容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你知道我向来不怕这些喽啰的,我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痛,很有骨气。”我愤然再次强调,“很有骨气。真的。”他似乎不信,眼里情意难以捉摸,我微赧着最后强调,“很有骨气。真的。”
他见我快恼羞成怒,一下弯起嘴角。“嗯,最有骨气。”
我瞪着他,一动不动。
良久,我伸出脖子:“……脖子疼,你给按按。”
“……”
。。^^。。
那沂。那沂。
我执起卫国版图的画册,手指在粗糙的纸上摩挲挪移,指向南边。那沂向南,再向南……我手颓然无力,再南边,那是锖国的附属地域。我嘟哝着锖国二字,一字一字的念,几十遍之后发现确实是那个锖国,那个陈姓王家的锖国。
那沂之滨,逾越卫国,之后八十八里疆域是一百多载气数的锖国之地。
一摞的画册在手有些繁重,我垂手扔在地上,谁料身体一时无法立足也跪坐在地,脚踩在翻滚画轴上摔了个趔趄,先是一股麻木的急流,不等这股急流传遍全身,我已疼得脸皮抽搐,胫骨突然针扎样的疼。
“……妈的。”
“疼死我……”
。。^^。。
我和白苏踱步在游廊上,烈日当头,我们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来散心,只是纯粹的饭后消化。
我尽量离两旁的纱帐远些,将白苏挡在廊檐边,幔子打过来波及不到我。
我瘸着腿蹦跶,身子的重力全数卸在白苏的手臂上。我艰难的说出困扰我多时的疑惑:“你说我是不是命里反冲?八辈子血霉都让我摊上?”我歪头无奈看他。
轻纱浮动,日晕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左脸和鼻翼上,一明一暗真是宛如谪仙,恍然间我只能看到旖旎之中面容姣好的人深深浅浅的目光,和这个角度看去,他完美的卓越如仙。轻纱似云卷云舒,翻腾着欲将他携走飞升,日头正烈,照的他皎如日星。我觉得白苏做了太监真是我的损失。
他语气清淡,说:“天意罢。”
我一愣怔,而后悲愤赞同道:“知己。”
若不是天意,这么个美郎君怎么就成太监了呢?天意啊天意,天意真是未满岁的孩子任性的如斯可爱。
再行了几条廊子,兜兜转转,谁知走到那开满荼靡的廊子上。
今日再看到荼靡花,已然凋谢,片片分离破碎,风中都是花散花粉的微香,静寂的游廊之上柔旖悱恻。分外清寂,不知在感伤什么又为何伤感,花开花了是天意,总有些看不透的物什或人。游廊之下是湾池水,淙淙的涓流声泠泠清越,忽近忽远,在耳边扑朔,一切都是这般的适宜。
我打了个喷嚏,好像是鼻子里进了花粉。声音些微含混:“那个,云子般。那怎么样了?”
他看我揉鼻子,之至我放下手才缓声道:“倒是我该问你。为何要取信与他?”
我说:“今天这芙蕖开得好,夏末还美得很……”
他握住我指着廊外芙蕖的手,肃着脸道:“你向来不习惯趋附于他人,这次你,”我试图挣开他的手,他瞬也不瞬的将我看着,“为什么是他,你了解他多少?”
我在心里先感谢他的谬赞,而后抬另一只手揉一揉鼻子:“时不如初嘛。”
他停下步子,益发攥紧我的手腕,眼神冷得不像话,“你可知结果是什么?”我真诚的点了点头,他眼里的温度更是骤然降下许多,“亡国。你在拿卫国的命运在赌。”之后声音没了强势,许久他低声说道,“你怎敢。”
我看着他呦呵笑了,挣开他的桎梏,扭了几下手腕:“大不了亡国时我陪着它一块儿亡就是了,阴曹地府里我也能理直气壮的说我问心无愧。”白苏看着我皱眉,我笑意全无,盯着他森然道:“这位子不是我愿意的,是有人强加给我的,我怎么不敢,他们敢扔给我我怎么不敢玩坏它?以前我被诓的惨,自以为做个皇帝就能负鼎之愿。”我想起以往自己多此一举的事情,顿觉得困乏,“你总告诉不要撑着,看的淡然些,于是我真的放弃了。那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开始反对我的决定?我不明白。”我深吸一口气,让气氛有片刻寂静,又道,“这几天我一直在问你,你总说看着办再等等,等什么啊?到底在等什么白苏?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行不行?”
“……”
沉默。干脆的连敷衍都略去了。
即位的几年里,我不是没努力过,但我努力总是换来未果,这时总有人说别在拼命,何必执拗于一个名讳,看淡些罢。我听这话听了三年,三年后我如他所愿看的淡薄了,但谁能告诉我下一步怎么走。
人生若是棋局,棋盘上黑白对峙,我便是个中一粒棋子,一着一落皆由他人握着。有他,我能取胜却受制于人,无他,我能自由却日暮穷途,两者不得我心不得众心。若我一搏,赌一遭不能回头的局,押的不是一国之盛衰,是我,是我楚连姮的姓。
我把手伸向云子般的即刻起我便明白,输了是输在我将名利看得过重,赢了是赢在我将名利看得如宝。云子般是何人我岂能不知,姜国储君,帷幄千里的奇将良才,看尽人心利欲的鹰隼,我被他算计是天意。天意难违。
盟约不过是一纸卖身契,我甘愿的……
“白苏。”我覆上他的眉际,“我无路可走。”
“……”
“钟国柒叛变。我拦不住。”
“云子般能帮我肃清西北,庄临示一除我便能赢。”
“我需要你。”
“……”
“好。”
我笑,发狠在他脑门上一拍:“那咱们几天出发?嗯?”抿唇一想,“今晚?明早?明晚?嗯?”
他微恼的截住我的手,“别闹。”他接着说:“他来了。”说着,递给我一封信笺。
浓墨金漆,忆香楼赫然纸上。
我说:“擦。”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今夜晓风残月,零星闪烁,车轴轱辘马蹄哒哒响,闹市中隐约盘旋。我想,云子般选的时辰好啊。
帝都的夜市极是热闹。
自小楚乾逍遥,却仍不具备冒着歇菜的风险带我深夜出宫的气概,是以很是向往。初初即位时因双亲皆殁神伤颇久,整日无心过活,之后有了振作的念头,掐指头算算约莫七八次来逛过夜市。马车一路上顿顿停停,晃得我胃难受,几欲呕吐,这马车颠颠我亦是颠颠,颠着颠着我恐怕是害了喜,腹中作呕翻滚着没个休止。白苏瞧出我不适,扶过我倚在他肩膀上,徐徐道:“真有这么害怕?”
我:“……”
他又空出手来给我顺背:“可好些?”
我默了一默,点头,靠着他的臂膀,缓声道:“我想吃梅子。”
“……”
我打自己嘴,瘪了瘪:“我想下去走走。”
他闷笑,道了声好。说罢扶我身子起来,掀帘喊车夫停下,而后扶起我腰身翼翼踱下马车。
下车的空档我想是哪环节出了错,这诡怪的错觉好生莫名,直到脚跟着地我才反应过来,瞪着他:“你扶我作甚?”脸适时的红了一红。他看我笑,和我说起个典故。他说女儿家金贵,则金桂,盈盈牵袖,女子怀胎,是桂硕花满,需怀着掬着才稳妥得宜,是一句花满盈袖儿孙福。我拿眼睛斜他,问这是几个意思。他摇摇头,说一时好玩罢了。
我气得跺脚踩他,这人真是无聊之至。
他顺势挽我,避开了擦肩而过的行人,我却一个趔趄,一崴脚,胫骨瞬时疼的发狠,将养差不多的腿伤又扯了出来。
我捏他胳膊,龇牙咧嘴:“等着。”
他倒还开得起玩笑,越发将我箍紧,我发现他今天笑得格外频繁,夜晚之中,灯火倏忽,柔曼的洒在他脸上,他说:“和你哥哥你个嘴脸。”
我说:“不敢,你这么说倒贬低了楚乾。”
我想到什么又说:“不对啊白苏。”他偏头过来,侧脸看去眉梢挑的高高,嘴畔还留着笑意,眼睛却望着前头。攒动的人群里我大半身子靠着他,不论是他还是我,都走的甚是辛苦。我说,“今天你怪怪的。”
他不动声色,“想歪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怎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这就更不对了,往常怎么不见我想歪呐?”他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但这一眼却看得深不可测,半边脸隐没在暗色中,沉沉道,“那是你未曾注意过。”
我默一默,说:“是么?”说完我还内心自省一下,想自己真的没注意过么?细细想来谁知心中当真生出几分愧疚,觉得自己确实冷落了他。
以前为了不让白及轻易瞧出我对他的心思,刻意拢来白苏做幌子,只为每天携着白苏时还能捎上他,然后演变成我与白及的一场约会。不曾去想过白苏的感受。白苏是个太监,作为太监的他一定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做他做不得的行事,譬如男女之情。
和楚乾一次唠嗑,他说每每从花巷被抓回宫时,看着倚栏而笑的花娘心里一阵阵酸涩,那滋味儿真叫做看得摸不得,苦哉悲哉人生无爱乎。那时他的袖已然断的干净。由此及彼,估计白苏彼时也是一种心情罢。我又自己代入一下,试想到自己看得糖醋排骨却是下了毒的糖醋排骨,顿时羞愧难堪可耻自私的贬词通通朝我砸来,砸的我不用充也成了胖子。我唾弃自己真是太不体贴了。再看白苏的眼神有了闪烁,闪烁的由头是心虚。
我心里作何感想他不晓得,他眉目不变道:“嗯。”收回目光,专注的看着前头。
我转念又一想,如今白及离开,我对二人的宠爱已能尽数匀给白苏一人,也算消弭了彼时对他的忽视。如此我已没有任何想法,只为自己的睿智暗暗叫好,拍了拍白苏,正色道:“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他有些受宠若惊,脚步顿住,半会儿才挽紧着我继续朝前走,一下没看过我。他比我高,等他回复的我一直仰头看他,脖子酸的紧。低下头去他又冷不防道:“你若当真,也用不着补偿什么。”
我说:“这什么意思?”
他笑着说:“胡说八道,不必上心。”
我也没多想,再往他身上靠,又避开一个行人。帝都的百姓真是火急火燎,走的携风雨之势,我唏嘘想着这真不是好习惯,火急攻心呐。
。。^^。。
忆香楼晚间也是不打烊的。楚乾和我解释过,他说忆香楼当年也掺了他的股,晓得其中内|幕。
按他的说法,是这忆香楼本着忆香的衔,顾名思义,道忆香忆香,时时刻刻都是可以忆的,白昼黑夜,只要你来,带着钱来,保管你忆得其所。因为对面便是忘乡楼,香腮胜雪,可不忆得其所。又听他说,这两家馆子皆是一个根系,关系大着。如此一想,不论是忘醉温柔乡还是思忆美人香,总之都离不开这两家。也算通吃了。但我不敢苟同的是,只因需带上钱才能忆忆香,那没带钱还不就没那权利了?着实不人道。
那这忆香楼,岂不等同于半个妓|院。
楚乾说,“单纯。天真。愚昧。无知。”
我欣喜,对他那前四个字异常受用。
云子般约在了后院,我们穿过前厅时,一干失眠者正坐在桌上听台上的说书,百无聊赖的模样,桌上瓜果壳堆起来定然吓死人。
“只道卫宣王与那男子一夜鸳鸯。夜色撩人,据说那一日霁月清风,正是成全了这对露水姻缘……”
那说书人醒木一拍,嘬一口茶,横眉竖目道:“且再说说那宣王生平的风流韵事。宣政二年,徐国公府上的二少爷也算是一位。”我拉着白苏寻一处桌椅坐下,支起手臂看着台上口沫横飞。“当日风吹扶疏,河畔杨柳,金风玉露一相逢,真是佳话,绝世的佳话。只叹月老有玄机,未将这红线系的牢靠。又是宣政四年,那徐州的大才人温席照也是少不得,宣王那年徐州苑囿折花,抬眼只见一长身玉立的男子翩翩姣好,好一对才子佳人。可惜这姻缘线搭的也不瓷实,几番辗转不日也散了。”说书人折扇收合,打在手心,再道:“要说宣王那正经的终身,是在宣政五年呐……”
这段我晓得,宣政五年,文国宰相连陌做了卫国卫宣王的凤君。我的父君。
一人传虚万人传实,这一轱辘的囫囵话,假也假的离谱,真也真的失实。
徐国公家的二少爷,比我母亲小上了六岁,照他这话,母亲十六那年遇见十岁的徐二公子,就是一段姻缘,真是变态啊变态。那温席照倒是真事,却担不得一句才子佳人。温席照年逾而立,纵然对母亲有那点心思也埋得深,母亲前后愣是没看出来,这姻缘……真是遗憾啊遗憾。再回头说那不晓得哪冒出来的霁月清风,说实话那不过是父君一时闹脾气离家出走半月,在宫外与母亲的一夜好事,若非如此,哪来的我。
世人愚昧呐。
母亲还与我说过,诸如李相的大儿子,衢州的大才子,骁州的大财子,总之父君惹母亲不爽时,这些人物便围着我打转儿,什么什么桃花满园什么什么天赐良缘什么什么世间绝爱什么什么可惜当年什么……再什么什么便是父君的事了。
我起身抽开椅子,打了个哈哈又挽起白苏朝后院踱去。
我哑声说:“这些话掺假太多,蒙住多少雪亮雪亮的群众之眼。可叹可叹。”
我的话隐没在那些世人之谈中,眨眼屁也找不到。
白苏一直未开口,我问之。
他淡淡道:“走错了。”
我说:“……”
他淡淡道:“后院在那。”
我目无表情:“……不早说。”
作者有话要说:……爬走。

、第 30 章

一路管事接过信贴,引着我们通向一条逶迤廊桥。月色稀疏,斑驳的洒在头顶藤蔓之上,仄斜投向脚下木板,布靴上乍昏乍明。参差的光斑,缓缓晕开,如芙蕖池的涟漪淌淌濯濯。
四顾俱静,我不防打了个寒颤。细蔓虬盘,月影下像极了一尾竹叶青蛇,细枝末叶更是蛇嘶嘶的信子。更不能忍的是没有人会觉得现在的气氛实在聊斋,偶听得虫鸣窸窣,木板上嗒嗒的靴声倾轧,只恨不得自己便是那聊斋的游魂野鬼了无呼吸。我深深呼吸一口,表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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