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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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梦一生-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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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前的这个人,聪慧而纯洁,一心只要那些平静的生活却不得不将自己置身于他们的权利斗争中,那张清秀的脸在他心中,竟比他府中那些美人姬妾的面庞更深刻。
他以为他只是怜惜面前的人,从第一次听到她出现在陈府的消息时,他就哀叹着这个身世悲惨的姑娘。当见到她时,他想象中的本应是个攀权富贵的嘴脸的聪慧女子的形象应声而碎。洛晴的死,她的承诺,他的交易,这个女子都坚强地承担下来,不出一言。
但陈臻竹却能让她轻易落泪,久久不能忘怀,李源廷有些嫉妒,从来也没有女人对他用情至此,但狠戾的陈臻竹却能轻易地得到她的心。
他嫉妒,深深的嫉妒。
他起身,将地板上的秦筠抱起来,放在床上,掖好被子。
李源廷坐在床边,轻握着秦筠有些粗糙的手,拇指轻轻地摩挲。
他想自己有些放不下了。

第二十章

秦筠一觉醒来,映入眼帘的是趴在桌上的李源廷。她四下环视,发觉自己睡在了床上。定是李源廷发现了她睡在了地上而将她抱上床的。想到这里,秦筠的脸颊有些烫,忙悄悄起身准备梳洗打扮。
将自己的脸浸到水里,冰凉的刺激让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许多。
待她梳妆好,李源廷也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正有些迷糊地撑着脑袋揉着肩膀。
秦筠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便走过去轻轻地帮他揉着肩膀。只觉得手下的身体一震,而后就传来了一句别别扭扭的“谢谢。”
“公子为秦筠忍让了很多,秦筠只是报答公子而已。”秦筠轻吐出这句话。
“今日便要出关,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像如今这么好过了。”李源廷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是。”秦筠淡淡地回道。
用过早膳后,秦筠在李源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在帘子合上之前,她又看了看这客栈的牌匾,还有那些熟悉的街道。
昨天的再见只能证明她是个真真正正的傻瓜,她不想这么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走出这里,就忘了他的存在吧,下次再见,就只是陌生人了。
她要寻找自己新的生活,秦筠暗暗下着决心。
马车缓缓地驶出了贾城,朝西域的方向慢慢行驶。窗外的墨绿色的植物一点一点地消褪不见,最后留下的只有那些生活在沙漠的胡杨还有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金光的沙粒。
一路上李源廷都用着温柔的眼神看着秦筠,时不时地嘘寒问暖,弄得秦筠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得不回应着李源廷的各种好意。
“夫君……这是为何?”秦筠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
“这样不好吗?”李源廷像是问着他自己一般。“秦姑娘不也想忘了那个人么?”
秦筠有些羞愧,有种自己的心思被生生扒开展示在众人面前任由观看的羞耻感,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请公子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你放不下他,只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影响。”李源廷一脸大义凌然,“若是你硬要找人迷恋的话,我不介意。”
秦筠愤怒得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作势想要扇上李源廷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握成拳头,重重地放了下来。
“我以为公子是个理智的人。”秦筠咬住下唇,将头别开,不愿看见李源廷。
“理智,儒雅,呵呵,都是别人给我的印象,难道我就不能有些自己的感情么?”李源廷话语中带着些苦涩,“我也想像你一般,对着某人痴心,付出真心。但这会成为我最大的软肋,如今的我,身为太子的我,不能允许。”
秦筠的嘴唇有些发白,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曾经儒雅地成熟地笑着的人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她垂下了自己的头。
“我嫉妒陈臻竹。”他说出了这一句话,便没了下文,车厢里只剩下马车轮子压在沙地上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某种东西消失的碎裂声。
傍晚,一行人在一个背靠沙丘风较小的地方扎营。商队中带着好些常年出入西域的人,对这里的地形和气象都很熟悉,扎起营房来也很是顺手。好几十人的大帐篷不过一个时辰便搭得差不多。几个负责伙食的厨子也搭好了架子,用车上带有的水开始煮晚膳。
营地的火把很快便升了起来,秦筠就坐在马车旁呆呆地望着夕阳一点点变成殷红然后被黑暗吞没。
李源廷去吩咐和布置晚上守夜的人暂时离开了,留下了一个名叫二虎的十四五岁的孩子陪着秦筠。
秦筠吹着晚风,肩上垂下的一丝丝头发被略有些强的风吹得飘了起来。
“夫人真好看。”蹲在地上玩着沙子的二虎看着秦筠有些发呆。
“好看?”秦筠有些失笑,“那是因为你没怎么看过好看的人吧?”
“不,夫人跟那些美人的感觉不一样。”二虎语气中带着些肯定,“有种亲切的感觉。”说罢憨憨的给了秦筠一个笑容。
秦筠笑着揉了揉二虎的头发,笑道,“等我们回了桑取,我给你找个漂亮的媳妇可好?”
那二虎的脸一下子便红了,“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憋不出个字。
秦筠笑着,仿佛发泄一般地笑,传到李源廷的耳里,勾起了他的一丝笑意。
吃过晚膳,秦筠找到李源廷,让她指导着她进行防身术的训练。沙漠的夜晚温度骤降,但秦筠却练出了一身汗,被冷风给生生风干。
秦筠的进步让李源廷有些不可思议,女子习武,尤其是像秦筠一般的十六七岁的女子习武,或多或少都带了些秀气。但秦筠却有着一些武将的风范,让李源廷有些惊诧,又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这种身姿。
连着近一个多月下来,秦筠的防身术虽没有内力,但是身形足够灵活,应付一般的无名小卒已经绰绰有余。
彼时他们离契鄂都城只有十多日的路程。
沙漠的气候已折磨得秦筠有些疲惫不堪,面色发黄,她偷偷给自己和李源廷号过脉,得出了过久没有使用新鲜的食物的结论。随着车队而行带着的食物几乎都是面食,新鲜的蔬菜水果都不可能保存如此之久。
照例是夜晚,秦筠和李源廷依旧找了个离营地较为偏僻的地方练习着秦筠的防身术。
秦筠对自己的动作要求极高,每个招式都必须做到极致,甚至有时李源廷都觉得她对自己太苛刻而出面组织,却毫无效果。
刚开始不到一会儿,营地处便火光冲天,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李源廷心下道不好,便想向营地方向冲过去,却不想被秦筠一把抓住了手。
“殿下可想过先保住自身,他们没了可以,殿下没了可就完了。”秦筠死命拖着李源廷往外奔的手。
“和契鄂王沟通的文书有一部分在马车的夹板里,我身上带着的这一半不足以……”李源廷有些气愤懊恼狠狠地跺了跺地。
秦筠想了想,“殿下请去那边藏好,”她指了指前方的沙丘,“没有火把,他们应该不会追到那里。我去取回来,望殿下保重好自己。”说完秦筠便向营地飞奔而去。
幸而自己习武时穿的都是方便活动的衣服,秦筠暗暗想到,脚下加快了行程。
她一路躲避着潜伏着向营地靠近。营地中的厮杀声和痛苦的呻吟声充斥着秦筠的大脑。
秦筠和李源廷的马车是停在营地中间的,面前如此多的黑衣人,她的武功又不足以拼死杀过去。
此时的她还没暴露,看见地上有个黑衣人的尸体,便把他的黑衣换到了自己身上,蒙了面,抓起地上掉落的剑就开始向营地中间走去。
车队里大部分都是随行的车夫厨子和打杂的人,只有少部分是李源廷带着的随身侍卫。那些无辜的人大都不会武,四处都散落着尸体,一剑刺穿的,大刀砍断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人想呕吐。
她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些凄惨得如同地狱的场景,直直地向马车走去,路上剩下的大都是黑衣人,正在四处翻找李源廷。
果然夜袭的目的是李源廷,她们已经暴露了么?
她走到马车旁,作势要上马车搜寻,忽然脚脖子被人抓住,有些生疼。她向下看去,是二虎。
“才……才不……让你……碰……夫人……的……”二虎在肋下贯穿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嘴里嘶哑地吼出的话让秦筠心里一颤。
忽然二虎的背上又被贯穿了一剑,干净利落。
“快点搜!”那黑衣人没有认出秦筠,又走过去支援别的同伴。
秦筠忍住了眼里的泪,一跃上了马车,在座位下发现了暗板中的文书,揣进怀里,然后装作镇定地跳下马车,开始向营地的边缘跑。
或许是秦筠过久没有上去厮杀的动作,让刚才一剑刺死二虎的人有些怀疑,走上前来拍了拍秦筠的肩,让她去另外一边支援。
她没有开口,只点了点头,拿起剑就向另外一边走去。
要先稳住,然后再找时机逃出去。
另外一边,还有李源廷的侍卫在拼死做着抵抗,她不得不举起剑,加入敌方的阵营。
忽然耳旁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个杀了洛晴的狠毒女子的声音——那是彩蝶。
彩蝶的话,她被认出的几率就更大,现在必须走。秦筠想到,悄无声息地向营房后面退去,从另外一边绕去李源廷藏身的沙丘。
秦筠一路躲躲藏藏地跑到了一个隐蔽的营房后躲了起来,只听后面彩蝶的声音叫道,“去旁边那些地方给我挨着搜!”
她心下道不好,若是她们搜出了李源廷这件事情就会变得异常棘手,必须在她们之前找到他。
秦筠将剑在腰间别好,转身向反方向跑去。

第二十一章

秦筠趁着夜色和自己身上的一袭黑衣,加快了步程,从彩蝶她们还没有走到的另外一边绕了些远路跑到了李源廷藏身的沙丘旁。
寒风如锋芒,狠劲地刮着秦筠□在外的肌肤,被黑布包住的头发上的首饰加重了脖子的负担,再加上距离远,跑得急,秦筠有些吃不消。
在她快接近的时候,彩蝶的部下也已经在附近的沙丘搜寻着,秦筠远远地看见了李源廷,也顾不得能不能呼吸,加快了已经快要没有知觉的脚,努力向他跑去。
李源廷一见黑衣人向他跑来,想也不想地已经拔出了剑。但秦筠焦急的眼神让他认出了眼前是个小女子,放下了剑。
“公子,文书已经拿到。”秦筠轻声说,一边顺着胸口的气。“她们正在搜人。”
李源廷沉默了一会儿,“如今之计,我们只有……”
“迂回。”秦筠接下了李源廷的话,以及随之而来的赞赏的眼神。
两人向营地的方向快速靠拢,因彩蝶一行人已经搜过,所以只留了几人,多数都去了附近的沙丘。
秦筠出门之前,配了几剂必要时刻保命的药,其一是外伤伤及内脏后续命之用,其二是可解大部分毒药的解毒剂,其三,则是可以让人呼吸代谢变慢至半死人状态的药。这些药都同秦筠的银针一同,藏在她的里衣贴身处。
她的计谋,即是装死。
营地中敌我双方的尸体都还没死透发凉,秦筠换下黑衣,将黑衣塞到某个帐篷里,拆下自己头上的首饰,用一片布包好,埋进低下。李源廷和秦筠换上马夫替换的衣服,将自己和秦筠的衣服划开,涂抹上一旁死人的血,然后两人找了位置,秦筠是在帐篷里,被砍死的厨子旁,而李源廷则躺在一旁的地上,两人一起吞下了秦筠的药丸。
药丸的作用是可以让人如同死人一般,但却还有一个副作用,即是让人陷入昏迷状态,期间用外物是不可能唤醒的。
她们只能赌一把。
秦筠迷迷糊糊地陷入了自己的梦境。
梦中,秦筠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正抱着自己,跪在军队驻扎的营地之外,被两个士兵拦住了前路。
母亲的脸上还挂着泪水,一滴,两滴,顺着脸颊掉在了秦筠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她伸手,想要为母亲拭去泪水,但是却只见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如何也够不着那凄凉的脸庞。
“你还不走么,仗快开打了。”那士兵好心地劝慰着。
那女子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发白,似是产后没有做好调理,没了血色,身子摇摇晃晃的。
“求求小哥,帮我禀告将军大人,让他看自己的女儿一眼吧。”眼泪掉得更汹涌,语气中带着卑贱。
“夫人,您是何苦呢。将军大人不喜女孩是大家都清楚的,您又生了个女儿,将军大人在气头上是不会见人的。”那士兵想上前扶起那少妇,“更何况,您不能将孩子放在这啊。”
秦筠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抱的更紧,啜泣声在自己的头上听着有些绝望。
“他就不能念及我们之间的情分,将女儿带走么?”秦筠听着一头雾水,她母亲曾告诉她,父亲是因公务回了京城,就再也没了消息。如今却是一副将她们抛弃了样子。
“这……”面前的士兵面露难色,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同伴。
“夫人还是请回吧,将军大人是不会见你的。”那站在门口的士兵颇有些冷酷地说道。
秦筠母亲的身子愈发摇晃得厉害,怀中抱着的秦筠也连带着有些不安。终于那少妇有些体力不支,向一旁倒去。秦筠的眼前也是一黑,便没了知觉。
黑暗间觉得有风吹打在脸上,带了些热气,秦筠有些不适应地呜咽了几声,睁开了眼睛。
李源廷正坐在帐篷口,背对着她。
“公……公子?”秦筠试着叫出了声。忽然反应过来她们昨夜被陈臻竹的部下偷袭,服下了她特制的药丸。
李源廷转过来,拿了一个水壶,对着秦筠喂了些水,温柔地问道,“你好些了没?”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但周围却还弥漫着腥味。
“嗯……我没事……”秦筠说道,“外面还有人么?”
“看来已经撤了,马匹也大都被带走了,我出去寻了一下,恰好还有两匹在偏远一些的地方没被带走。”李源廷放下了帘布,遮住了耀眼的阳光,“人……都死了。”说罢一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似要把谁捏碎一般。
“是……吗……”秦筠说着,想起了前些日子还和她说说笑笑的二虎,总是让她多吃些的厨子,那些无辜的人就这样眨眼的时间就永远也见不到阳光了。
人的生命有时候很脆弱,但她必须变得更坚强。
李源廷拿了几件粗布衣服,让秦筠换上,“目前我们不能太惹人注意,总之一定要到契鄂边城才行,应当就在前面不远,两三日就可到达。”说话间拉了秦筠出了帐篷,“找些必用品和干粮,我们要尽快上路。”
秦筠应了一声,去将马牵了过来,在马身上绑好要用的粮草,尽可能地带了些水和干粮,在马身上绑好。再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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