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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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梦一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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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陈臻竹有些焦急,连忙上前,站在秦筠面前,准备解决这剩下的一只野兽。
秦筠只觉自己小腿剧痛,仿若烧灼一般,就连脸上也莫名得开始滚烫。她的牙齿已经咬得开始觉得腮帮酸疼。
面前的陈臻竹背影显得异常高大,透过茂密的树丛洒进来的月光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色。而被举在他身前的长剑上还在向下滴着由狼的脖子喷出的鲜血,在这个光线不强的地方显得妖冶异常。
陈臻竹的脚边已经有了一小滩献血,殷红得刺眼,秦筠忽然觉得胸口发闷,闷得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住一样喘不过气来。
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画面中的男人有着杂乱的头发,和伤痕累累的四肢,被铁链拴在房间的一个小角落。四周是沾染了血污已经发黑的稻草。
那是她第一次亲手传递死亡的时候。
“唔……”秦筠不自觉得开始呻吟,带着痛苦的声音传到了陈臻竹的耳畔。
陈臻竹的嘴角轻轻地向上弯曲,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狼,眼中满是嗜血的神情。那狼殷红的眼慢慢丧失了光芒,取而代之的却是害怕与恐惧的呜咽。秦筠硬撑着抬起头,只见面前的陈臻竹笑得妖媚邪恶,仿佛那个在监狱里看见的陈臻竹又回来了,那个嗜血的,邪恶的,妖冶得仿佛传说中的黄泉花一般。
他飞身上前,向那匹狼刺去,那狼向左一闪,不想正中陈臻竹下怀,他挥袖一刀削去,直直削掉了狼的头,鲜血喷溅而出,簌簌地落在地上,仿佛雨点一样。
秦筠看见那个如同修罗一般的陈臻竹,满是惧怕。
“怎么了,姐姐?”陈臻竹转过身,看向倒在地上发抖的秦筠,脸上的邪笑还没消失,凤眼中的狠戾正在慢慢褪去。鲜血温热地装点着他俊俏的脸,在月光的阴影之下,阴冷得让人发颤。
陈臻竹蹲下身,看着眼前的秦筠,仿佛和自己脑海中的某个人重叠了。他痛苦得捂住自己的头,那是一间牢房,他的面前是一个捂住自己的头昏倒的女孩,而他则欣喜,那种喜悦之情甚至影响了现在的心情,他正望着那角落里刚刚死去的人,那种血液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喜欢享受他人的死亡,那样让他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乐趣。
“姐……秦……筠”陈臻竹的嘴里呢喃着喊着秦筠的名字,秦筠的头疼已经缓解很多,她将陈臻竹放在自己的另外一条腿上躺好,然后从小布包里掏出了自己的伤药,扯下身上的一截布,粗略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包扎好。
“秦霜,你怎么样?”秦筠见陈臻竹的头疼依然没有缓解,心中有点慌乱。
“我……是……谁?”陈臻竹似乎是昏了过去,只是嘴里喃喃自语着,秦筠大惊,这也许是达雅的药的副作用。而药的效用似乎也快到极限了。
达雅的药,可以让人忘记自己的过去,除去依赖自己第一眼就遇见的人而外,就是这个药的期限因人而异。最开始的半年要每隔七日服用一次,然后便可以放心。但是这个药是有期限的,而这个期限,是因为每个人的体质,是否习武,作息习惯而定的。达雅也无法估计,只告诉他们,若是要利用他做人质,便尽快,否则,一旦恢复记忆,会使他们的立场急转直下,失去了最终的筹码,那么陈猛等人的势力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秦筠担忧得看着陈臻竹,如今就她一人在他身边,若是恢复了记忆纵使秦筠有千般能耐,也怕阻止不了陈臻竹回到敌军的阵营里去,因为那里有他的家人,还有,若纳兰德,那个美艳的娇妻。
陈臻竹痛苦地呻吟了几声,便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躺在秦筠的腿上,仿佛是昏了过去。
秦筠看着他的脸,那张脸的轮廓已经被她深深地刻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她的手中还握着那把凤腾的剑,秦筠将它收好。那是李源廷给她的礼物吧,纵然他们已经分开,已经没有那个机会去被杨思广作为联姻的工具。秦筠依然有些依赖着李源廷的温柔,那种似乎是种在了她身边的温柔,由杨绍荣,由杨思广,传递给她。
她承受不起这种牵扯不清的情感,明明已经说好彻底斩断私情,明明也已经有些离不开陈臻竹,却还是怀念着被他牵起手的日子,怀念着听他讲着自己要如何治理国家的日子,那个笑脸,仿佛那就是他这辈子最为幸福的事情一样。
秦筠叹了一口气,用衣袖轻轻拭去陈臻竹脸上的血斑,周遭都是铁锈的味道,若是引来了狼群,境况怕是更为糟糕。
秦筠扛起陈臻竹,从小上山砍下药材和柴火然后背回家的她自然是不怕这重量,只是自己的腿受了些皮肉伤,一用劲便撕扯着疼。她咬咬牙,奋力向前走去。脚踩上地上没有人清理的藤蔓,慢慢向山另一边的哨所继续前进。
这样子恐怕不是办法,秦筠想着,转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忽然秦筠听见了水流击石的声音。她心里一喜,使劲抗好陈臻竹,向有水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片千重瀑布,清澈的水从山上经过许多石头的撞击回转,轻轻的蔓延下来。秦筠所在的地方,正是瀑布下的溪流边。
瀑布旁的树木很少,空出一大块空地。没有了树荫的遮挡,月光静静地铺开来,秦筠将陈臻竹放在地上。这深山林里也不怕人瞧见,她便四处拾了些柴火,然后掏出火折子生了火。然后扒下了陈臻竹的外衣,放在清澈的溪流里面洗去血渍。然后用较大的树枝架起来放在火堆旁边烘烤。
秦筠强忍着一波一波来袭的睡意,坐在一旁看守着陈臻竹。陈臻竹睡得十分熟,呼吸异常平静,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一个正在做梦的小孩子。
她撑着自己的双颊,看着陈臻竹的睡脸,不由得笑了起来。
面前的这个男人便是她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秦筠想着,即使没有回报,至少我付出了一切去保护他。然后……然后也许就会被李源廷的人给发现,然后也许就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吧。
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倔强的人,从前的那个总是理性地思考着如何带着洛姚平静生活的自己仿佛已经不见了。她轻笑着自己,真是一遇见陈臻竹便乱了自己的阵脚,从前是,现在也是。
夜风吹过,引得树叶一阵哗啦啦的响动。水流的声音清脆地传到秦筠的耳畔。如此静谧的夜晚,谁曾想到自己会经历一场与野兽的厮杀呢?
也许,秦筠想着,也许等陈臻竹恢复了他的记忆,就会把这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自己给一头撞醒,然后也许她就会躲得远远地避开他,然后就那么静悄悄地生活。
那曾是她最为期盼的生活,回到某个村里,能够帮着一些小孩读书习字。但是如今,她觉得这样子的生活缺少了什么,仿佛没有了魂魄一样。
那就是陈臻竹的存在。
心底的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说道,越来越大声,知道占据了秦筠的整个脑袋。
如果没有他,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没有他,自己能够就那么了无牵挂地生活吗?如果没有他,自己能够放下对他的思念归隐山林,从此不谙世事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不断敲打着秦筠坚定的心,敲得生疼。原本她只要陈臻竹能够活下来就好,可是现在,她却越来越贪心。
她想和他在一起,她想听到他的声音,想看见他的脸,即使是嫌恶的表情。
秦筠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里面是达雅留给她的药,那是只有在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的时候才能使用的药。
胸口的手握成了拳头,她必须要让陈臻竹恢复记忆,这样才能确定自己的计划。她需要带走他,远离这些喧嚣的尘世,就安安静静地生活在山林。
可是,他的野心,她的割舍,怎么办呢?

第四十五章

秦筠呆呆地想着事情,不觉间晨曦的光芒从天边一点一点跃动而出。光芒照在水面上,反射成金黄色,晃得眼睛有些疼痛。
此刻陈臻竹长哼一声,悠悠转醒,秦筠忙上前蹲在他身旁,询问他是否有事。
“我……我没事,姐姐。”看样子陈臻竹的记忆依旧没有恢复,磁性的嗓音喊出的依然是那个虚无的称谓。
“那就好,我们得抓紧时间。”秦筠见天边朝阳已经渐渐爬到半空,心下更是慌乱,若是没有完成任务,那么以后的事情就很难做。
相对于黑夜来说,由于光线充足,虽然被树叶遮挡了大半,但是从树叶间投下的光斑照亮了地上生长多年无人问津的藤蔓。秦筠二人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剑削开前面的路。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茂密的树林已经渐渐稀松起来,阳光的照射也渐渐强了起来。秦筠也已经可以看见有炊烟飘出来。
两人自昨晚起就什么也没有吃,即使没有香味,那挂在空中的炊烟也已经可以让他们口水泛滥。
秦筠望了望走在她身后的陈臻竹,陈臻竹看起来有着些许狼狈,衣角沾染了泥土,看起来脏乱不堪。但是由于昨晚充足的睡眠,精神状况依旧很好。
相对于他来说,秦筠的情况恐怕就没有那么乐观。腿上的伤口疼痛依然强烈,伤势似乎是有些加重,只要秦筠一用力,就能感受到血肉粘连在做临时绷带的布上的撕裂感。再加之昨晚一夜未眠,秦筠只得扶着树木,拖着自己的腿向前行。
两人一路无言,秦筠带着浓重的喘息声说不出话来,而陈臻竹则依旧记得昨晚自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如梦似幻般,既真实,又像是自己虚构出来的。
梦中的自己是谁,为什么秦筠又在那里,那个看似牢房的地方又是哪里?问题接踵而来,挤得陈臻竹的脑袋满满当当。看着前面秦筠一颠一跛的前行。他想上前帮忙又被她一把推开。
陈臻竹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开始怀疑,为什么秦筠丝毫不提他们之前的事情,为什么莱蒂,达雅还有拉姆提竟然都和作为太子的李源廷有所关联?从前是他不想去想,可是他脑中的疑问越来越强烈,挥之不去,令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些事情。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又恰好和那个叛军的太子爷长得异常相似?
谜团接踵而至,弄得陈臻竹有些不知所措。
不觉间,两人走到了一片山崖之下,山崖上便是这座山上的哨所。陡峭的山崖直直地伸向高地,仿佛是云梯一般。山崖上是一大片平地,而这里的驻军竟然是在山崖之上。若是有敌军侵袭,这种易守难攻的天然地势便是最佳的武器。
秦筠示意陈臻竹停下脚步稍作休息,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杨绍荣裹在交给她的纸片里面的一个做工精美的哨子。之间那哨子身上雕刻了细细地纹路,秦筠轻轻的摇了摇,里面发出的声音不似平常的哨子那么清脆,而是沉沉地声响,就像是一个声音本就低沉的人压低声音在说话似的。
纸条上写着,若是找那三人,只需吹响这个哨子即可,不过必须在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
“秦霜,你觉得此地如何?”秦筠转过头,看似征求他的意见。
“此地过于宽阔,不如我们退到丛林里。一来避免被人发现,同时也可以预防被人暗算。”陈臻竹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毕竟若是对方人多,我们寡不敌众。”
秦筠点点头,慢慢地挪回了树林里面,然后拿出哨子,让陈臻竹吹响。
哨声低沉婉转,仿佛某种野禽发出的呼朋引伴的声音,传到山间峭壁,声音循环不息。
陈臻竹将哨子还给秦筠,“这样做可行吗?”
秦筠坐在一根较为粗壮的藤蔓上,拆开了布查看自己的伤势,听见陈臻竹询问,抬头看向他,“这个哨子我在书上看过,声音低沉,做工精巧,哨子里面有许多纹路,所以吹出来的声音不似一般哨子那么清脆,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野兽的声音。”她撕开了与她皮肉相连的布,眼睛半眯起来,“嘶……”
“那么……若是被人发现,”陈臻竹思考道,“若是来的人不是他怎么办?”
“放心,我有办法。”秦筠将药抹上自己的伤口,“若不是他的话……”
话音未落,前方的草丛一阵响动,似乎是人走进来的声响。秦筠将自己的腿包好,一旁的陈臻竹将剑抽了出来,以备万一。
前方传来一阵哨声,那哨声比刚刚陈臻竹吹出去的哨声要清灵,那哨声吹了两次,一长一短,仿佛夜莺一般婉转动听。
秦筠将哨子放到嘴里,吹了三短一长,声音低沉婉转地蔓延开来,仿佛是某种仪式一般。
“姑娘久等了。”面前出现了一位瘦高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身上背着一个包裹,也不知那包裹里装了什么,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徐大人,您好。”秦筠坐在地上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有些不方便。
那人也没有出声为难,只做了一副谅解的神情,然后从他的包裹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书。
“徐大人这是……”秦筠出声问道。
“这是我最近暗查出来的可以人群名单,以我在这里观察的状况来说,这里地处桑取城东,来往的客商非常多。不过,”那人一脸严肃地说道,“最近在附近徘徊的,有一队人很值得怀疑。不知姑娘听过陈猛的死士没有?”
“死士?”
“没错,陈猛手下有一员猛将,虽是女子,却身手矫健,如今虽被殿下掌控在手里,但是由那女子训练出来的一群死士不得不防。那些死士都是死囚,被陈猛给买了下来,训练成了杀人的机器。我们军队虽然人多,可是一旦遇上那些死士,怕是会损失大半。”
“既然如此,”秦筠说道,“何不去探查一番?”
“没那么容易,”徐行叹了一口气,“若是轻易前进,打草惊蛇,那么东面也许会失手。如今只盼将军多派些人来,我们好做完全的准备。”
秦筠点点头,也不多说话,只把自己怀中的一封信交给了徐行。
“那么,请姑娘从下面的小路下山吧。”徐行接过秦筠的信,给她们指了指路,“若是要做到三面兼顾,怕是不容易。还请姑娘多保重,徐某告辞。”
那人说罢便风一般地走了。自始至终没有看陈臻竹一眼。
“秦霜,扶一下我可以吗?”秦筠伸出手,陈臻竹连忙上前扶住,“我们下去吧。”
陈臻竹点点头,背起秦筠,然后向那人指的方向走去。
“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背你?”陈臻竹有些疑惑地开口说道,“难道姐姐嫌弃我不成?”
秦筠趴在他背上一愣,随即摇了摇自己的头,“怎么会?秦霜你……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陈臻竹听她这么说,便将自己脑海中闪现的画面告诉秦筠。秦筠听罢大为吃惊,却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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