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身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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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身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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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们进展到哪一步啦?”申柯说,“我现在正看着记事板。马蒂两小时以后就结束和比尔·盖茨的访谈啦。”

  她心里有个声音想说,算了吧,忘了这个段子吧。这个报道段子成了杂碎啦,成不了型啦。我真是蠢透了,以为可以在两天内搞定。

  “詹妮弗,我派他去还是不派他去?”

  但她不能说不。她不能承认她搞错了。如果她现在退却,迪克就会杀了她。她是怎么样提出计划书的?她是如何镇定自若走出他的办公室的?这一切现在都捆住了她的手脚。只有一种可能的回答。

  “是的,迪克,我要他来。”

  “这不是个部件故事?”

  “不,迪克。”

  “因为我不想要《60分钟》上的那种零碎段子,詹妮弗。最好别是这种部件故事。”

  “它不是的,迪克。”

  “我听不出自信心嘛。”他说。

  “我有信心,迪克。我只是太累了。”

  “行。马蒂4点钟离开西雅图。他大约8点钟到旅馆。他到时就要把拍摄计划搞好,给我往家里发一份传真。他明天和你们在一起呆一天。”

  “好,迪克。”

  “一定办好,宝贝儿。”他说着把电话挂断。

  她咔哒一声把电话关上,叹了一口气。

  她把汽车发动起来,然后开始倒车。

  凯西看见马龙从停车场把车子倒出来。她开的是一辆黑色凌志车,和吉姆开的那辆一样。马龙没看见她,这没什么不同。凯西脑子里正乱着呢。

  她还在试着想弄明白马德到底想干什么。他朝记者大发脾气,告诉她不是前缘缝翼事故,还告诉她将会有一份事故分析小组的初步调查报告。他怎么可以这样说?马德会虚张声势地蛮干,但这一次他是捅了娄子啦。她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干,他的这种行为只会给公司还有他本人带来损害。

  而她知道约翰·马德是从来不损害他自己利益的。

质保部下午2时10分

  诺玛听着凯西说了几分钟,一直没有打断她。末了,她说:“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想马德是打算让我当公司的发言人。”

  “这是意料中的事,”诺玛说,“大人物们当然要躲在幕后。埃格顿不会出来做这事。马德也不会。你是事故分析小组的新闻联络员。你又是诺顿飞机公司的副总裁。屏幕上到时候就会在底部打出这些字幕来。”

  凯西沉默了。

  诺玛看着她。“你的问题是什么?”她又一次问道。

  “马德告诉那个记者TPA545航班不是前缘缝翼故障,”她说,“还讲我们将在明天发表一份初步报告。”

  “嗯。”

  “马德为什么要这样做?”凯西说,“他为什么要让我上这个当?”

  “为了保全他自己吧,”诺玛说,“也许是为了避免一个他了解而你却不了解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

  诺玛摇摇头。“我的猜测是关于飞机的什么事。马德是N—22型飞机的项目经理。他比公司里的任何人都更了解这种飞机。也许有什么他不愿让人知道的东西吧。”

  “于是他就宣布一项根本不存在的发现?”

  “这是我的猜测。”

  “而我就成了帮他们说谎的人?”

  “好像是这么回事吧。”诺玛说。

  凯西沉默片刻。“我应该怎么办?”

  “想办法找出症结来。”诺玛说,透过烟雾乜斜眼看着她。

  “没有时间了……”

  诺玛耸耸肩膀。“找出那架班机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因为你在为这件事负责任,宝贝儿。马德就是这样算计你的。”

  她在过厅里看见里奇曼。

  “好哇,喂——”

  “等会儿再讲。”她说。

  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她拿起一张女儿的照片端详着。照片上,爱丽森刚从邻居家的游泳池里爬上来。她和另一个同龄的小姑娘站在一起,两人都穿着游泳衣,浑身还在滴水。线条平平的孩童身体,露着牙笑眯眯的两张脸,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凯西把照片放到一边,转过身打开写字台上的一个大盒子。她把一个带氯丁橡胶背带的手提式激光视盘移开,线缆连接着一副奇特的有色眼镜。它型号超大,看上去像是安全视镜,只是不是全包的。在镜片朝里的一边涂了一层好笑的护色,光照之下发着微光。她明白这就是那个维修用的快速反应显示器。汤姆·科曼的一张卡片从盒子里头掉出来。上头写着:“视频快速反应显示器首次试验。请欣赏!”

  欣赏吧。

  她把视镜推到一旁,看着写字台上的其他文件。驾驶舱通讯对话录音文字记录稿终于送到了。她看见一本《太平洋航行线》机上杂志,有一页夹了个条子。

  她把杂志打开到有“本月优秀雇员张约翰”照片的那一页。照片和那张传真看上去不太一样。张约翰40多岁,身体很棒。他妻子站在他身旁,面带笑容,比他胖一些。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正趴在他们脚旁。姑娘快20岁,小伙子20刚出头。儿子长得很像父亲,但更现代派些。他的头发剪得极短,耳朵上有个小金饰件。

  她看照片下的文字说明:“他和妻子宋、两个孩子艾莉卡和汤玛在兰潭岛海滩休息。”

  这一家在前面的沙滩上铺了一条蓝色的浴巾;旁边有个柳条编的野餐篮子,蓝色的格子布露了一点出来。场面有些单调。

  为什么会有人把这个传真给她呢?

  她看看杂志的日期。一月份的,三个月之前的。

  但有人有这本杂志,又把这张照片通过传真发给了凯西。是谁呢?航空公司的雇员?乘客?谁呢?

  而且为什么呢?

  到底是想告诉她什么呢?

  凯西看着杂志上的照片,心里想起调查中没有解决的各种线索。还有许许多多的检查要做,她最好还是赶紧开始吧。

  诺玛说得不错。

  凯西不知道马德想干什么。但是,也许这并不要紧。因为她的工作仍旧和以前完全一样:找出545号航班发生的事的真相。

  她走出办公室。

  “里奇曼在哪儿?”

  诺玛笑笑。“我让他去传媒关系部看本森,去找一些标准的新闻介绍材料,也许我们会用得着的。”

  “本森会嫌烦的。”凯西说。

  “啊哈,”诺玛说,“也许甚至会让里奇曼先生难过的。”她笑着看了看手表。“不过我得说你还有差不多一个钟头去干你想干的事。那就赶紧去干吧。”

诺顿音响处理实验室下午3时05分

  “噢,辛格顿,”齐格勒说着挥挥手让她坐下。她是乒乒乓乓敲了五分钟的隔音门才被准许进了音响实验室的。“我想我们发现了你要找的东西。”齐格勒说。

  在她面前的监视器上,她看到一个坐在妈妈腿上,正张嘴笑的婴儿的定格画面。

  “你要的是事故即将发生之前的这一段,”齐格勒说,“现在我们是在事故前18秒钟的地方。我们先从完全音响开始,然后把过滤器插进来。准备好了吗?”

  “好了。”她说。

  齐格勒放录像带。在高音量上,婴儿淌着口水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一条正翻着泡沫汩汩作响的小溪。机舱内的嗡嗡声成了不间断的呼啸。“味道好吗?”男人的声音正对婴儿在说,非常响。

  “插进去,”齐格勒说,“高音分流器。”

  声响变得低沉了。

  “舱内环绕分流器。”

  淌口水的声音在沉静的背景声中突然变响,舱内呼啸声消失了。

  “高音增量五等分流器。”

  淌口水的声音消失了。她现在听见的大多是背景声——餐具刀叉相碰声,服装纤维的摩擦声。

  男人在说:“是——早——餐——或你——阿拉?”他的声音时断时续,支离破碎。

  “高音增量五等分流器对人说话声有破坏,”齐格勒说,“但你并不在乎,对吧?”

  “是的。”凯西说。

  那男人又说:“不——等——或——姐——上——是——?”

  男人说完后,屏幕上再一次变得几乎悄没声息,只是远远地有些响动。

  “现在,”齐格勒说,“它开始了。”

  屏幕上出现一个记数显示。计时器开始往前数,红色的数字快速地闪动着,按十分之一秒和百分之一秒记着数。

  妻子的脑袋扭过去。“那——么?”

  “见鬼。”凯西说。

  她这时能听清了。一种低沉的轰鸣声,一种明显的振动低音。

  “它被分流器处理得细了一些,”齐格勒说,“低沉的轰鸣声。仅在两到五赫兹范围之内。差不多是一种振摆。”

  没问题,凯西心想。使用声音过滤器之后,她可以听得见。就在那儿。

  男人的声音插进来,是开怀大笑:“别——紧——艾米莉。”

  婴儿又咯咯笑起来,声音尖利得要把人的耳朵炸裂了。

  丈夫说:“差——家——心肝。”

  低沉的轰鸣声停止了。

  “停!”凯西说。

  红色的数字定住。屏幕上的数字显得很大——11:59:32。

  差不多12秒钟,她心想。12秒是前缘缝翼完全展开所需要的时间。

  545航班上的前缘缝翼的确打开了。

  这时候起,录像开始显示飞机急速下降,婴儿从母亲的腿上滑下去,母亲一把抓住它,她惊恐万状的表情。背景上恐惧的乘客。由于用了过滤器,他们的叫喊全都变成了一种含混不清的噪声,几乎像静电干扰的声音。

  齐格勒把录像带停下。

  “这是你要的数据资料,辛格顿。我敢说,没有任何错误。”

  “前缘缝翼打开了。”

  “听起来肯定是这样的。这几乎可以说是唯一的解释。”

  “为什么?”飞机当时正在巡航飞行。为什么会打开?它是非指令性的,还是飞行员人为的?凯西再一次迫切期望得到飞行数据记录仪的情况。如果他们有了记录仪上的数据,这些问题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解决。可是记录仪的事进展太慢了。

  “你看过带子余下的部分吗?”

  “嗯,下一个让人感兴趣的地方是驾驶室的警报器,”齐格勒说,“摄像机夹在门下面之后,我就能听见声音,就可以把飞机上警报器表示的意思按顺序排好。不过那样我还需要一天时间。”

  “录像带留给你继续做,”她说,“我需要你能给我的一切。”

  这时她的寻呼机响起来。她从腰带上把它取下,看见:

  ***约翰·马德办公楼速来

  约翰·马德叫她去见他。在他的办公室。就是现在。








4

诺顿公司办公大楼下午5时

  约翰·马德情绪平静——这很危险。

  “只是一次简短的采访,”他说,“10分钟,至多15分钟。你没有时间去详谈细节,但作为事故分析小组的负责人,你的地位完全适合解释公司对安全承担的责任。我们是怎样小心谨慎地分析事故。我们对产品售后服务承担的责任。然后你可以解释我们的初步报告,表明事件是由一个外国维修站安装的冒牌推力罩引起的,所以它就不会是前缘缝翼事件。这样我们就主动了,不给巴克一点机会。也不给《新闻线》一点机会。”

  “约翰,”她说,“我刚从音响实验室来。毫无疑问,就是前缘缝翼打开了。”

  “得了吧,音响实验充其量只能是次要的,”马德说,“齐格勒是神经病。我们只有依靠飞行数据记录仪才能准确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事故分析小组做出了初步调查结论,排除了前缘缝翼。”

  好像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说:“约翰,这种搞法让我很不舒服。”

  “我们现在谈论的是未来,凯西。”

  “我懂,约翰,可是——”

  “和中国做成这笔大买卖将会拯救整个公司。流动资金,设计改型,新型飞机,美好的未来。这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谈的,凯西。成千上万人的就业。”

  “我明白,约翰,可是——”

  “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凯西。你认为我们的N—22型飞机有任何毛病吗?”

  “绝对没有。”

  “你认为它是死亡陷阱吗?”

  “不。”

  “公司怎么样?是个好公司吗?”

  “当然。”

  他凝视凯西,摇摇头。最后他说:“我要你和一个人谈谈。”

  爱德华·福勒是诺顿公司法律事务部的负责人。他今年40岁,瘦弱又笨拙。此刻他紧张不安地坐在马德办公室的椅子里。

  “爱德华,”马德说,“我们遇到个难题。《新闻线》这个周末要在黄金时间播出一档有关N—22型飞机的报道,这个报道对公司将极为不利。”

  “有多不利?”

  “他们把N—22称为死亡陷阱。”

  “噢,天哪,”福勒说,“这太不幸了。”

  “是的,的确是的,”马德说,“我把你请来是因为我想知道我们对此能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福勒皱着眉头说。

  “是的,”马德说,“我们觉得《新闻线》是在卑鄙地追求轰动效应。我们认为他们的节目是无知的,对我们的产品充满偏见。我们确信他们是在处心积虑、不计后果地诋毁我们公司。”

  “我知道了。”

  “所以,”马德说,“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我们能阻止他们播出这个节目吗?”

  “不能。”

  “我们能搞到法院的禁制令来阻止他们吗?”

  “不行,那是预先禁令。况且从公关角度讲,这是很不明智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样很不好?”

  “企图封住新闻界的嘴吗?违反宪法第一修正案?那将会暗示你们有什么东西要隐瞒。”

  “换句话说,”马德说,“他们可以播出节目,而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们。”

  “是的。”

  “那好吧。但是我认为《新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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