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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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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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了,王琪皱眉道:“连二郎与陆小子都去,是不是虎头也落不下?”
话音未落,就见披盔戴甲的虎头与陈赤忠进了院子。
五福与陈赤忠的小厮清风捧了两人武器,跟在后头。
王琪出来,打量二人一眼,道:“这是去过武备库了?”
与道痴与陆炳同样的两身皮甲,穿到陈赤忠与虎头身上要威武多了。
陈赤忠笑了笑道:“邢大人帮挑的盔甲。”
道痴站在王琪身边,望向虎头。虎头对新盔甲显然也颇有兴趣,见道痴望着他,就挺了挺胸,隐隐地带了几分欢喜。
一夜无话,次日凌晨,道痴起了个大早。
去唤了虎头,两人一起用了早饭。即便没有食欲,道痴也吃了许多。兴奋中带了几分期盼,少不得吩咐虎头两句,跟紧邢百户,凡事听邢百户的。
王琪打着哈欠,在旁边看着,却没有说什么小心之类的话,还如平素般说笑。
不过等到道痴与虎头换上铠甲,挂上刀,北上弓箭箭囊时,王琪递上两个荷包,一人一个,里面都是一样,都是青梅:“这个生津解暑,要是白日行军,就用这个提神。”
道痴点点头,虎头则是犹豫一下,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把莲子糖,递到王琪手中,引得王琪哈哈大笑陈赤忠这时也用好饭,过来等虎头与道痴。
王琪没有相送,只道:“再过几日就是刘大猫的好日子,你们几个可别耽误了。”
道痴与陈赤忠只是笑着听了,谁也没有答话,毕竟他们也不知出动的仪卫骑兵什么时候才能回城。
王府大门前,灯火通明。
尽管这里只聚集五百人,可气势却不亚于兴王出行,动则两三千人时。
披盔戴甲,牵着坐骑的校尉们,身上带了肃杀之气。
随着响鞭声起,身穿蟒服的世子,在地方官员与王府属官的簇拥下出来。
仪卫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世子站在那里,扬声道:“悍匪江五兄弟流窜德安府,危急安陆地方安宁,孤为王世子,有责任协助地方剿匪。孤不方便出城,缉匪的全部希望寄与尔等勇士身上。若缉匪有功劳,不单孤会论功行赏,还会上报朝廷,为尔等请功!”
这番话说完,下边不由一阵欢呼。
不管是在仪卫、还是在府卫,太平时间,武职想要升官谈何容易。尤其是仪卫这边,隶属锦衣卫系统,若是在京城省府还好,有缉盗问案之职,还有捞功劳的机会。
地方仪卫,除了王爷出行,没什么正经差事,有升值的机会才怪。
如今竟是老天开眼,得到个出头的机会,大家少不得摩拳擦掌。就算校尉升小旗也好的,大明武职世席,升个品级官,子孙后代都有指望了。
每个发了干粮口袋与水袋,里面是一天的吃食与清水。
除了王府“协助剿匪”的五百人,知州衙门与守备衙门各出二十人,随王府仪卫司一道出城。
五百多骑,从王府出来,从东城门出城,顺着官道南下,疾驰而去……
百里外,孝感县城外,郑家庄。
寂静的清晨,原本安宁祥和的庄子,不时传来阵阵喧嚣声。
黑暗中,偶尔还有女子的尖叫声。
郑家庄居中的大宅子里,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鼾声一阵一阵。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还没散去,却也无人顾得上。
宅子外,边边角角中,站着数十人,打着哈欠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皮。
大宅外,大多数的百姓人家都点着灯,没有人敢睡觉,多是男丁将老婆孩子挡在身后,畏惧又悲愤地对峙着外来者。
若是赶上说话好的,不过是舍些钱粮衣服,若是赶上凶悍好色的,家里女眷就遭了殃。
本分良善的流民,有几个会趾高气昂登堂入室劫掠的?
分散着进入百姓人家这些,已经不能算是民,完全蜕化成匪。
对他们来说,杀人放火都干了,抢百姓点钱粮,玩两个妇人,算得了什么。虽说流民中,也有不少妇女,可江五早发话下来,不许这些人在流民中胡闹,这些人的裤裆早憋得狠了。
百姓怯懦可欺,大多数人见来者不善,能忍都忍了。
有忍不下的,即便怒发冲冠,也救不下妻子女儿,不过是白送一条性命。
大宅中,江五看着县城的方向,道:“后边尾巴越来越多,趁着还在流民中,干一票大的……”
……

第一百零九章 五百甲士卫安宁


陆松虽带了五百骑出安陆城,想要拦截流寇,可当然不会直接带人迎上去。湖广都司的公文说的不尽不祥的,目前只知道流民数量,对于江五兄弟从党人数还是不知。
先头探子,昨晚就打发出去一批。今日凌晨出安陆后,散出五小旗人马,先行一步,打探流寇的行进路线与其他消息。
众人顺着官道南下,等行了四十余里,到了安陆州与云梦县界碑处,陆松便传话命众人下马休整,等着探子的消息。
这处不仅是两地交界之处,也是天然的交通咽喉。官道两侧是密林,密林后是山,正是最好的伏击之地。
道痴与陆炳下马,去了头盔。尽管现下是清晨时分,太阳初升,可毕竟是盛夏时间,还是捂了一身汗出来。
王府的五百人,被陆松分成五个百户队。除了邢百户掌一队人马外,仪卫司的三个典仗各掌一队。剩下一百人,由陆松直掌。这一百人中,五十人做了探子。剩下五十人,是弩兵。
若是想将流寇阻在安陆州境外,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战场。
道痴一边摸着自己的坐骑,一边打量四下里的人。
令行禁止,大家的气质完全不一样。护卫王爷出行时,众人是肃穆,现下是则是肃杀。
陆炳低声道:“二哥能射几支箭?”
他们两个用的都是一石弓,虽能拉得开,可射了几箭就力乏。道痴想了想道:“六、七支没问题,过不了十支。”
两人虽是头一随军,可也晓得骑兵出行,主要讲究的是快与灵活,多半不会陷阵攻击,用刀近身搏斗的机会不多,若是没意外,多是射箭震慑。
陆炳摸着自己的弓道:“我这里要勉强四、五支,再射就过不了五十步,也不知能射中几个流寇。”
说话功夫,便听到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官道尽头,扬起一路烟尘。
众人齐齐望去,便见天边几骑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即便身上穿着的王府仪卫制服,可众人依旧没有懈怠,数十弓弩已经对准来者。瞧着那架势,但凡有半点不妥当,立时弩箭齐发。
不等近前,领头那人便高喊道:“小旗谢大力有军情禀告!”
陆松也认出来人,挥了挥胳膊,弩兵才放下弩箭。
来的几人在驻地前十多米下马,看到陆松的位置,奔了过来:“陆大人,流寇昨夜已至德安府孝感县,在县城十里外郑家庄过夜。今日天亮后,有数百流寇往孝感县城去了!”
孝感县距离安云界限这里六十里路,若是江五等人随着上百流民缓行,最早也要明天下午到这里;要是有马的话,用不了两个时辰就到了。
回来的探子,是昨晚派出去的那批,总共十人,五人继续在流民附近蹲守,五人回来送信。
听说流匪分兵,奔着孝感县城去,陆松就晓得事情有变。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看中孝感的金银,还是其他。
孝感县与云梦县的距离又太近了些,两个县城之间相隔不到五十里。
陆松想了想,拿下自己的腰牌,叫了个小旗出来,吩咐一番,命其往云梦县衙送消息。
要是流寇只为钱财还好,要是为了进县城搜刮马匹武器,那可不能纵容他们。否则后期抵抗就越困难。
他们这边如何应对流寇,还要等流寇的下一步动作,才能做出相应判断。
太阳升的越高了些,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又有两个探子急驰回来报信,带来的最坏的消息。
今早开城门外,流寇伪装进城,制服南城门守军,数百流寇进了孝感城。
陆松听了,眼前直发黑。县城里除了金银,还有武器与马匹,装备百十来号人马当不成问题。加上流民北上,殃及的其他几个县城,现在武装流寇到底有多少人?
陆松咬牙道:“再探!”
若是武装流寇数量众多,他们这五百人还真未必能震慑住那些亡命之徒。若是对方武装人马众多,那这边只能使人回王府求援。
等到中午的时候,又有探子回来禀告,部分流民进入孝感城,还有部分流民继续北上。进孝感县城的那些流匪,还没有从县城出来。
等到第四批送信的探子回报,终于有了准信,流匪进县城后,封锁衙门富户,寻马匹武器。
陆松的脸上,总有露出几分笑模样。他与几个百户与典仗商议几句后,便下令一二三队前行一里,开始挖陷马坑,四队丛林深处砍树枝出来,五队弩兵轮班警戒,不警戒的那二十余人,也挖陷马坑。
虎头与陈道痴跟着邢百户在四队,进林子里砍树枝去了。
道痴与虎头虽跟在陆松左右,可既不是探子,也不是弩兵。不过这个时候,二小没有偷懒的心思,不等陆松吩咐,也跟着去挖陷马坑去了。
数百人齐动手,不过一个时辰,一里来长的路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陷马坑。
烈阳当空,即便在树荫下,也觉得燥热无比。
又有探子回来,流匪等占了孝感武备库。
陆松与几个典仗、百户之间,也商量出对策。
除了负责警戒的五十弩兵外,其他人马以队为单位,入两侧密林寻临时驻地,隐入林中休息,可以卸甲,与其他队伍距离不许超过百丈。
道痴与陆炳两个又单个了。
陆松看了二小一眼,对邢百户道:“这两个小的,我暂时看顾不上,麻烦邢大人照应一二。”
邢百户有些不耐,不过看了道痴与陆炳两眼,还是点了点头。
道痴与陆炳两个,便牵了马,去了四队驻地去,寻了虎头与陈赤忠两个,四人一起安顿下来。
昨天拿到手还欣喜莫名的铠甲,现在道痴与陆炳恨不得丢的远远的。铠甲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得湿湿的。
将坐骑选地方系好后,道痴不忘卸下马鞍,让坐骑也松快松快。
都收拾完了,道痴方寻了块空地一躺上起的太早,一上午的精神又绷得紧紧的,这会儿闲下来,精神有些乏了。
虎头凑了过来,挨着道痴躺下,须臾功夫,就打起鼾来。
道痴心中羡慕不已,迷迷糊糊,也不知不觉睡去。
“二哥,快醒醒,二哥,快醒醒!”陆炳急促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道痴睁开眼,就见陆炳道:“流寇出了孝感县城,分兵骑行北上。快穿铠甲,方才我爹传令下来,众人与此处伏击流寇。”
道痴“腾”的下起身,正想去摸铠甲,虎头已经捧了他的铠甲过来,帮他穿戴上。
流寇与流民分兵,这算是好消息。要不然流寇隐身流民中,他们需要面对的人数就是上万人。
虽说需短兵相接,可既然陆松下令设伏,而不是放任他们离去,那就是有一战的余地。
陈赤忠已经穿戴整齐,对道痴道:“人动马不动,不过马鞍还是上了的好。”
道痴点头,给坐骑上了马鞍,而后随着三小往四队的伏击地上。
四队人手,在挖了陷马坑路段前后密林设伏,四队的位置,在西南侧,正是截路的位置。
等到四小到了伏击地,就发现陆松也在此处,还带过来二十弩手与十来个探子。
道痴握着弓的手汗津津的,陆松来四队,显然将四队当成攻击主力。想想也是,在四个百人队中,也只有四队能堪为主力。
道痴抬头望了望前面,一里路的程度都有陷马坑,四队负责伏击这片将近百丈距离。除去遮身树林到官道的距离,他在射程在三十丈之内。
午后的骄阳似火,树叶都耷拉着没精神,四周静悄悄的,慢慢响起鸣虫的声音,四下里都开始隐身,静待伏击。
有个校尉趴在地上,听了好一会儿,抬头轻声道:“来了!”
众人屏气凝神,顺着官道,眺望远方。
隐隐地,便见天边扬起烟尘来,出现一堆小黑点。
好像就在一眨眼功夫,烟尘就呼啸而至,耳边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先头那校尉依旧趴在地上,再次抬头道:“超过百骑!”
陆松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五百比一百,有备对无备,无需太过担心。
道痴全神贯注地望着那些人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已经抽出一支箭,搭在弓箭上,对着自己射程之内。
疾驰来的一百余骑,马匹良莠不齐,使得队伍拉开来。不过前面的,也有二、三十骑。
在众人的注视中,流匪越来越近。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众人就到了界碑附近,领头的几个人已经从马背上摔下来。
紧随其后的马匹跟的紧,也绊倒了数匹。后头的人觉得不对劲,忙勒住缰绳。
这会功夫,邢百户已经挥臂,众人齐齐射了出去。陆松身边的二十弩兵,也没有闲着,跟着射了出去。
道痴也开始拉弓瞄准,射出自己第二支箭。
他的第一支箭,对准的是个落马的汉子,瞄准的是胸口,可射出去时手还是地沉了沉,只射中腹部……

第一百一十章 今早练就杀人胆

一百余骑,除了最初陷马坑绊倒的那些人,又有数十中箭落马,剩下的人看着势头不对,慌忙勒住缰绳,调转马头。
可是谁不晓得“射人先射马”?弩箭齐发之下,还能有往哪里跑呢?
一时人仰马嘶,场面的格外混乱。
有几个机灵的流寇瞧着风头不对,连忙弃了伤马,往官道两侧的林子中逃窜。运气不好的,直接中箭倒地,运气好的,则是窜入林中。
毕竟埋伏的人手只有五百,弩手只有五十,剩下弓箭还有时间间隔。为了包圆这些流寇,大家的伏击圈拉的又长些,弓箭的密度有限。
其他的人见了,便也纷纷弃马,往林子里来,目标一下子散开来。想来也是看出来,若是还在官道上,就是活靶子。窜入密林,还有一搏的余地。
不远处传来兵器击打声,随后还有一声惨叫。想来是兵匪短兵相接,不知挨刀的是谁,只听着惨叫声,挨刀的就落不下好。
道痴心下一禀,看了看身边的陆炳,见他也是脸色泛白。
再看周遭的兵汉子,却跟打了鸡血似的,双眼放光地望向邢百户。邢百户道:“抓!一个也别跑了!”
众校尉都面带喜色,在他们看来,这抓的不是人,是银子,是功勋。
陆松带着那二十弩手,依旧盯着官道上。对于已经入林的流匪,弓弩就失了优势,而那些没有逃跑的流匪,也需要提防些。
这会儿功夫,没有窜入林中的盗匪,多是带伤,才来不及入林。有弩手盯着他们,倒是一时也闹不出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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