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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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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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对其谈及京师有变之说起了警惕之心。
京师迟早会出变故,这一条萧无畏自是心里有数,别的不说,那帮堂兄们如此闹腾下去的话,不生变才是怪事了的,可这等变故说到底其实与项王府关系算不得太大,在诸藩未彻底覆灭之前,无论是谁当权,都需要项王这么根定海神针来镇住局面,然则从东方明寐口中说出来的变故却显然不是诸皇子的夺嫡之争,而是项王府与今上之争,这里头可就大有文章了,萧无畏很想问个明白,可理智却告诉他,此时只能装糊涂,而不能轻易去触碰那些个自己尚无力把握的机密,这便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你家主公之美意本王定会转告父王,还请放心则个。”
“那就好,那就好,诸事已妥,在下这就回营禀报我家主公,告辞,告辞!”东方明寐见萧无畏满口应承了自己的请求,脸上立马露出一副大喜过望的神色,紧赶着站起了身来,对着萧无畏鞠了一躬,出言请辞。
“那好,先生事忙,本王就不多留先生了,改日到了京师,本王定要好生宴请先生一番,以表谢意。”萧无畏笑呵呵地站了起来,客气地说了一番,亲自将东方明寐送出了大营,这才疾步转回了中军大帐,独自坐在大位上,眼神闪烁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百零七章袭与反袭(上)
寅时四刻,新月早已落了山,可太阳却远未升起,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辰,加之天上的云层很厚,遮挡住了群星的闪耀,此时的夜正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哪怕牛山大营门口插着的那寥寥数支火把也丝毫不能动摇这等死沉的黑,反倒令四周的一切有了种鬼域般的阴沉,除了营门口那几队为数不多的巡哨还在坚持着往来巡视之外,整个牛山大营皆已沉浸在了梦乡之中,静悄悄地没有一丝的声响,突然,风起了,原本只是涓涓的微风,可转眼间便已成了咆哮的狂风,大营中的各色旌旗被怒吼着的南风吹卷得哗啦作响,这等黑与风很好地掩盖住一切不轨的行动——就在这等阴与沉中,一支黑衣人组成的小队正悄悄地顺着山势蛇行到了营门附近,一个个精壮的蒙面汉子皆手持涂满了污泥的利刃,望向营房的眼神里满是锐利与残忍。
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下,神出鬼没地窜动着,很快,一个个哨兵无声地倒下了,一队队的巡哨也没能发出一丝一豪的警报之声便已魂归大地,哪怕是高高的瞭望楼,也无法阻挡住黑衣人的攻击,一听一声轻微的机簧声响起,瞭望楼上正注目四方的瞭望哨已毫无声息地软倒在塔上,前后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死寂中的牛山大营已成了赤裸的羔羊,再无半点的反抗之力。
火起了,先是零星的点点火光,很快便在前营中四下蔓延了开去,迅猛无比地燃成了冲天的大火,伴随着火起的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紧接着,无数的军士手持利刃呐喊着顺坡道冲上了山腰,一步不停地杀进了早已被先遣队打开的营门,呼啸着向中军大帐所在地冲杀了过去,偌大的牛山大营中杀气漫天腾起,直冲九霄云外。
“杀,杀啊,活捉萧无畏!”
悍将苏林冲在了突袭大军的最前头,放声狂吼着,叫嚣着,丝毫不理会沿途路过的那些帐篷,一路狂奔地杀向了中军大帐,一双因充血而变得通红的眼中满是暴虐之色,狰狞的面孔上明白地刻画着浓浓的仇恨之意,嘴角边的狞笑里却充满了即将复仇的快感。
苏林心中有恨,此恨比天高,心中有怒,此怒比海深——从军十载,大小数百仗,他苏林从来没输过,哪怕是面对着草原霸主突厥铁骑,苏林也能杀个七进七出,可如今一世之英名竟然毁于打虎山下,一败再败,竟成了三藩联军中的笑柄,这等仇怨已深,深到了非见生死不能解开之地步,他已发誓要用萧无畏的项上人头来洗刷连番挫败的羞辱,故此,哪怕他已冲得领先了全军一大截,却兀自浑然不顾,狂呼乱嚷地向前飞奔着,整个人已如同疯魔了一般。
“萧无畏,拿命来!杀,杀,杀……”苏林如同一阵狂风般地撞进了中军大帐之中,可口中的叫嚣声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突然没了生气,惊得跟在其身后不远处的一众将士全都不由地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探进了中军大帐之中,这才发现苏林正木讷讷地站在一副悬挂在文案后头的字幅前发着呆,一众人等赶忙顺着苏林的视线看了过去,瞬间也全都呆成了木鸡——那字幅上赫然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大字——诸公腿太短了!
“烧,给老子烧!”苏林怒睁着双眼,暴跳了起来,一把将那张字幅撕得个粉碎,狂吼着下达了烧营的命令,此令一下,一众将士自是不敢怠慢,四下点起了火来,风借火势,很快便将整座牛山大营燃成了个冲天的大火把,生生将半边的黑夜渲染得通红似血。
“王爷快看,大营起火了!”
牛山八里外的一处隐蔽山坳中,萧无畏所部正全军露宿于此,牛山大营的火头一起,便有嘴快的亲兵失声叫了起来,很快,听得响动的官兵们全都将目光瞄向了大营的方向,窃窃私语地议论了开去。
果然如此,嘿,这个东方明寐还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有意思,九分真话一分假,不愧是骗中好手!对于东方明寐其人,萧无畏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虽说算定了自家老爹与贺怀亮之间曾有过协定,可却绝不以为贺怀亮便会因此而无私地帮助自己,不说别的,换成萧无畏是贺怀亮的话,真要跟项王谈交易,那就得有底牌在手,说来说去,最好的底牌莫过于将萧无畏的小命拽在手中,那比啥都来得强不是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萧无畏认定东方明寐极有可能是来探虚实的,故此,为了安全起见,萧无畏自是连夜转移了人马,本也只是个应急的防范举措罢了,这会儿一见火起,心中自是暗叫侥幸不已。
“王爷,你咋就知道今夜那帮兔崽子们会来夜袭?”众人议论纷纷中,站在萧无畏身边的燕铁塔愣愣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挠了挠头,一脸子疑惑地看着萧无畏,纳闷无比地问道。
“切,傻大个,王爷能掐会算,乃是星宿下凡,懂不?”
“就是,就是,以为人人都像你铁塔那般混啊!”
“哈哈,铁塔,你输了,快拿钱来!”
……
燕铁塔在一众侍卫中人缘甚好,众人一见其愣头愣脑的样子煞是可爱,全都嘻嘻哈哈地笑闹开了,七嘴八舌地打趣着,至于萧无畏么,既不出言解释,也不开口制止,任由一众侍卫们笑闹个够。
“王爷,贼军劫营未成,此时必气急败坏,不若我军随后去打它个回马枪好了。”众人笑闹声中,白长山排众而出,朗声建议道。
“不错,是个好机会,干他娘的!”
“王爷,打罢!”
“王爷,岂能容贼子猖獗如斯,我等皆愿出战!”
……
白长山这个提议显然甚得众将之心意,一众人等全都高声出言附和了起来,一时间战意激昂已极。
打?萧无畏不是没考虑过反袭营的战术,可最终还是否决了此想法,否则的话,也不会将全军都拉到这远离牛山大营的山坳处了,道理么,说起来也很简单——敌军将领不是傻瓜,既然发动了袭营,那就不可能不安排好针对官军反袭营的防范事宜,真要是萧无畏贪功心切,闹不好就得坠入贼酋的彀中了的,这等危险萧无畏可不敢轻易去冒,毕竟手中人马有限,一旦折损了进去,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的。
“仗有尔等打的,这个帐迟早要跟贼子们算清楚。”面对着诸将的急切请战,萧无畏自是不会轻易地泼冷水,这便笑着说了一句,而后一挥手道:“此处不可久留,传本王将令,全军向东转进,出发!”
众将请战归请战,可一旦萧无畏下了决断,执行起来却是没有丝毫的含糊,尽皆高声应了诺,各自回归本部,整顿好兵马,全军顺着山道向东进发,很快便消失在了黎明的朦胧之中……
牛山大营的官军一夜之间便消失不见了,就有如水滴融入了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一丝的影像,别说三藩联军莫明其妙,也不说临淄的守军狐疑万分,便是齐州刺史也急得团团转,各方皆派出了无数的侦骑,四下寻找,却全都一无所得,两万五千余人马居然就这么人间蒸发了,这等蹊跷事一出,各方皆茫然不知所对,消息传回京师之后,更是令兵部一众大员们急得要上吊,每每被圣上逼问得面红耳赤,因此挨庭杖的可不再少数,当然了,弘玄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项王妃柳鸳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有这么只胭脂虎在后宫里催着要儿子,生生闹得弘玄帝连后宫都不敢回了,猫两仪殿里凑合了十来天,火气憋了一肚子,不拿兵部大员们发作上一番,又岂能消了胸中的恶气。
时光荏苒,转眼就已是六月十五日了,自五月初一项王萧睿亲率秘密集结在江淮一带的十万大军奇袭镇海军腹地,一路连克江洲(九江)、安庆,下杭州,进逼苏州,于五月二十日屯兵城下,江南水师大帅李其武于五月二十三日与镇海军水师在长江口决战,以火攻之术大破镇海军水师,从海面上断绝了镇海军的退路,旋即,京师大军二十五万人在大皇子萧如峰的统领下赶到苏州,与项王大军合并为一军,由项王萧睿任大军主帅,萧如峰出任副帅,大军连翻攻城,李明川所部据城死守,双方激战连场,城尤未破,六月初八,剑南萧挺、大理乌海天联军十五万出援镇海,大小战船四百余艘顺长江而下,试图从后路袭击朝廷大军,以解镇海之围,却不料在荆州遇李其武所部之埋伏,激战竟日,不敌败走,镇海遂成孤立无援之势,虽抵抗尤烈,不过垂死挣扎罢了,已无再起之时。
六月十二日,剑南萧挺、大理乌海天联军失利之消息传到临淄城下的三藩营地,军心为之动荡不已,诸军皆已无战心,遂议退兵事宜,连续数日,三家皆争执不休,互不信任之下,各自分头撤兵,联军围城之势遂解,此时再无人去关心消失已达半月之久的萧无畏所部究竟何在,皆忙着准备渡黄河回归本镇之事宜,这等时机恰恰就是萧无畏苦等多日的战机之所在,一场蓄谋已久的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第二百零八章袭与反袭(下)
东冯村,黄河岸边的一个小渔村,说是村庄,其实也就只有十来户人家罢了,偏僻得很,左离小营渡三十余里,右距利津渡四十五里,属前后不着调的犄角疙瘩,离此地最近的小营镇也远在二十五里之外,土地贫瘠,全村上下都指着黄河过日子,以打渔为主业,兼顾着种上些地,日子倒也过得甚为平静,可自打六月初一支大军突然出现在此之后,小渔村的宁静可就被彻底打破了,倒不是这支军队有做甚欺男霸女的丑事儿,恰恰相反,这支军队训练之余,也没少帮着村民们整治田地,可却严禁村民们离开村落,甚至不许村民们下河打渔,所有之饮食皆由军供,这令习惯了宁静生活的村民们十二万分的不适应,可兵荒马乱之际,却也没人敢有甚反抗的举动,只能是默默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不消说,这支突如其来的大军就是从临淄战场上悄然消失的萧无畏所部。
不容易啊,为了能潜行到东冯村这么个敌方阵线后的小地方,这一路行军萧无畏所部夜行昼宿,在山野间跋涉了近千里,其间为了躲开敌军的侦骑,也不知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更别说潜伏于此之后,因着随军携带的粮草有限,全军上下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按燕铁塔的话来说,那就是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若不是萧无畏与士兵们同吃同住,过着一样的日子,军心士气只怕早就全散了,可就这么着,到了六月中旬,随军携带的粮草也还是不可避免地即将告馨,再多熬上些时日,只怕就得靠杀马来果腹了,好在这等悲剧总算没发生,就在萧无畏等得有些子心虚的当口,侦骑终于传来了线报——三藩联军已从临淄撤围,鲁东王熙龙所部经潍坊撤回即墨;鲁北贺怀亮所部走利津渡口,准备过黄河,回归滨州;平卢刘承义所部走小营渡口,欲过黄河,回幽州,三路大军各行其是,彼此间已形同路人,对于久侯多时的萧无畏所部来说,战机终于出现了!
“打贺怀亮,这老小子自恃兵多,必然无备,半渡击之,大胜可期!”
“不妥,贺怀亮所部精锐皆在,纵使半渡,其兵力依旧在我军之上,纵使能胜,我军折损必大,还是打刘承义,这小子骄狂,所部兵力折损已巨,趁虚击之,必然大胜!”
“对,就打刘承义,这厮所部连番大战之后,兵力已虚,打其有把握!”
“不对,刘承义兵少,渡河时间短,战机不易把握,且其吃亏已大,必防备其余二藩趁乱击之,其阵必森严,击之恐反中埋伏,依末将看来,还是打王熙龙为妥,此贼一路归藩皆是坦途,必然无防,击之可出其不意!”
……
一接到线报,萧无畏便召集了全军校尉以上的军官议定进击之策,诸将一听要打大仗,自是全都兴奋了起来,然则对于该打谁却争议纷纷,各持己见,吵得脸红脖子粗,却谁也说服不了谁,唯有萧无畏只是淡淡地笑着,丝毫没有开口解说自个儿的战策之意思。
“甭吵了,奶奶个熊的,吵个甚,王爷说打谁,俺铁塔就打谁,王爷,还是您拿个准主意罢。”一众将领吵起来便没个完了,听得燕铁塔老大的不耐烦,最后终于是彻底地爆发了出来,大吼了一嗓子,镇住了诸将,如此一来,大家伙自然也就争不下去了,全都眼巴巴地看着萧无畏,就等着萧无畏放句话出来了。
该向那部贼军动手萧无畏自然是早就有了腹稿,之所以让众将们议上一议,其实并不是真的要征求诸将的意见,其真实用心在于最后考察一下诸将的能耐,也好确定一下重点培养的苗子,毕竟战后萧无畏绝无可能再将这支军队操控在手中,也不太可能暗中将这整支军队掌握住,理由么,很简单,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战事需要,否则没哪个当帝王的会允许皇室宗亲手中握有军权的,尤其是弘玄帝这么位心机深沉之辈,更是对此等事提防得紧,萧无畏可以预见到战后这支部队的构成绝对会被打乱,各部将领必然被四散调遣开去,如此一来,要确定哪些将领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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