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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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4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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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张东皱着眉头道:“京师禁烟还是小事,皇帝这是给咱们登州下马威。显示他能影响登州的财源。特别是江南各地,我登州军力一时还到不了那里,地方上盯着卷烟的缙绅不计其数,自制卷烟的已知就有十余家,今年以来已经对付了两家,但那里行事多有不便,很多时候还要看当地官府的脸色。这道旨意一出,各地官员便有一个多的理由要好处,商社打点时候就只能水涨船高。所以他一道旨意其实确实能给登州镇找不少麻烦。”
张大会赞同道:“少说是三十万两以上的利润,曹化淳这阉狗。”
“陈大人自会有办法对付禁烟令,上次陈大人来信中,要咱们今年尽量不招惹朝廷。维持与朝廷的平和,咱们在京师亦不要去招惹曹化淳,他毕竟还是东厂的厂公。手底下数千的番子,咱们虽不怕他。也不必刻意招惹。”
张大会点头道:“曹化淳小丑跳梁而已,陈大人是要我们盯着辽镇。这次皇上对咱们登州不满,京师附近最有战力的仍要数辽镇和山海关兵马,皇帝有可能再扶持关宁制衡登莱。”
“所以陈大人特意要求,从七月开始,在关宁和京师散播一些谣言,说建奴和察哈尔会从宣府和蓟镇入寇,以牵制辽镇和山海关。给情报局的还有一个任务,做好破坏永平至德州行军条件的准备,包括水源、粮库,还有在关宁地区制造混乱,必要时动用所有暗线策反关宁军。”
张大会迟疑着道:“大人是认为秋季时候可能会和关宁军作战?”
“我也不太明白,或许是陈大人认为可能罢了,以往陈大人也曾安排过一些任务,最后没有执行,不过咱们还是得筹备妥当。”
两人各自在心里思索了一下,今年登州的策略有所变化,往年都是要外务司和情报局尽量交接官员,如果朝廷有不利于登州的事情,就尽量在其中搅局。今年则只要求维护原有关系,而且现在的指令又要求不要招惹朝廷,显然登州镇的战略在进行调整。
另外一个方面,今年粮价又开始涨了,张东和张大会不是普通的百姓,他们都很容易知道有商社在主导,似乎比去年的时间还早一些,地点还是从天津和临清开始,今年不同的是,永平和滦州一带粮价特别高,显然商社专门针对了这两处地方。
两人都对登州的战略有所了解,从最近陈新的指令看来,登州镇似乎在防范朝廷,尤其又在防范关宁军,所以刻意的从现在开始就炒作永平等地的粮价,辽镇的粮食大多都是从通州起运,经滦州和永平等处到山海关,只要来一次去年那样的粮荒,辽镇军心不稳,沿途粮价腾贵,关宁军也不要想打什么仗了,他们的行军都会很困难。
张大会拍拍脑袋站起来道:“张副总管,俺去一趟钱元壳那里,他现在吏部管着文选清吏司,要问问新任的青州兵备和登莱巡抚的情形,只能俺亲自去一趟。”……
张东亲自送张大会出来,他们现在所在的,是宣武门的一个三进大院,外边是一条胡同,出门不远就是宣武门外大街,对于情报人员来说,人头涌动的街道更容易掩护自己。京师的外城是先有市后有城,所以胡同大多不是内城那样的工整,其间的小巷子多如牛毛,地形复杂也更利于情报人员摆脱。
张东带张大会来到门口,转头看了一下北面的阁楼,那里窗纱动了一下,上面有个望哨,会观察胡同口的掩护点,如果那里没有异常,才会让人员从侧门离开。
在等待的时候,张大会把一束胡须用胶沾在下巴上。过了片刻后,窗台上推出来一盆兰花。表示此时安全,张东这才对张大会道:“你自己小心点。皇帝既然发怒,厂卫可能会有所动作。尤其是曹化淳已经和咱们断了关系,他到底要做什么,谁也不好猜估,平时多带几个掩护的人。另外,最近一月内少出门活动,也不要来此处,等看明白朝廷的招数再说。”
“知道了。”张大会点点头,一个手下拉开侧门,张大会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大门关上后。张东在门口听了一会动静,确认外边没有任何异动后才往屋里走去。张东干这行久了,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尤其此时是在朝廷的核心地区,厂卫虽然水平远不如万历时期,但毕竟人数众多。
对于他们这样暗地里的人马,朝廷即便杀了,登州镇也只能吃哑巴亏。便于姜月桂这样的东厂档头,虽然在京师能横着走。但到了登莱的势力圈里面,被陈新说杀就杀了。张东在登莱多次擒拿朝廷和后金的谍探,往往对方就是从一个小细节露馅。
抓的人越多胆子就越小,张东现在负责京师的情报系统。原来张大会在京师的几年十分顺利,因为登州和朝廷的关系很好,更多是充当驻京办的角色。接待往来的登莱人员,仗着登州镇的军功。与朝官打交道也容易。
现在随着登州镇与朝廷关系的逐渐恶化,张东不断将原来的驻京人员调回登莱。改换联络点和坐探的位置,现在已经改变了商社和情报系统混杂的情况,两条线各自干各自的,这样对情报系统更加安全。
张东回到屋中又整理了一遍这两日的情报,在头脑中过了一遍,然后起身走入外进,那里是一个铺子,门脸就在宣武门外街上,每日都会有联络员来投送情报。刚刚过了外进的门,一名心腹就从铺子匆匆过来,交给张东一张条子。
张东打开看过后脸色一变,那名心腹低声问道:“是北镇抚司的千户送来的消息,曹化淳点名要张大会的脑袋。”
“消息是否可靠?他们是否知道张大会的藏身处?”
“应当是可靠的,东厂来的消息与锦衣卫的大致相同,时间也相同,曹化淳是昨日午前给骆养性布置的,东厂的档头也是昨日收到的曹化淳命令。骆养性午后布置给北镇抚司,这人还算识相,专门找的几个与我们相熟的,骆养性心知肚明,算是给咱们报信。从这两个人的消息看,厂卫还不知道张大会的地址,但他们会在一些朝官住所盯梢。”
张东皱眉道:“怎地就晚了这点时间,张大会刚刚才走。他要去钱元壳那里,你马上派人去吏部。”
那心腹站着没动,张东正要催促,那心腹低声道:“大人,张大会是陈大人亲近之人,在京师掌管情报和外务多年,若是他回了登莱,最可能进的就是情报局,或是在侍从室管情报,对大人您来说……怕是多了一个对手。”
张东眯眼看着面前的心腹,这个人是平度州土匪出身,为人心狠手辣,一直跟着张东做事情,属于张东的铁杆心腹。
好半响后张东突然对他冷笑道:“你能帮本官想着这事,可见你对本官忠心,不过用错了地方。张大会、海狗子、张二会、王带喜这几日最早跟着大人,眼下海狗子死了,张大会若是再出事情,陈大人刘大人那边必定会怪罪下来,几个来源的情报都证实曹化淳要动手,若是本官不及时处置,到时追查起来,本官一样讨不了好。只看那海狗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也未必明白,情报局做事常常你死我活,做官却不是如此,你方才说的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情报局还有秦荣、吴坚忠,对手不少他一个张大会,总之张大会不能在京师出事。”
那心腹马上道:“那属下马上带人去钱元壳处接应。”
张东冷冷道:“不用你去,我亲自去接应,你负责完全断开情报与商社、外务的联系,这个铺子马上关门,人员先行转到正阳门外的二号点,其他凡张大会和商社知道的联络点马上撤离,必须留下的人转移到后备点和安全房。另外准备两条撤退线路,随时送张大会走。”(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背街

千步廊之外,张大会从吏部缓缓走出来,他刚刚去拜访了钱元壳,这个人是陈新的老关系,当年陈新在兵部大骂崔呈秀的时候,钱元壳还是武选司主事。靠着那次政治投机,钱元壳后来官路顺畅,现在到了吏部郎中,管着文选清吏司,对于高官的任命虽然做不了主,但任命的文书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对于官场是信息最灵通的地方。
从张大会打听的消息看,朝廷现在定了两个人选,一个是陈新甲,一个是朱大典,陈新甲因为已经是个巡抚,所以最可能的是朱大典。
朱大典以前是天津巡抚,后来调任兵部任侍郎,此人颇有能力,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早早接替了徐从治的山东巡抚之位,现在应该是领着山东和运河兵马在协剿流寇,但陈新迅速扑灭登州之乱,朱大典没有遇到那个机遇,所以官路也曲折了不少。
如果去年没有出张家口的乱子,朱大典可能会调任凤阳巡抚,原来的凤阳巡抚杨一鹏因凤阳失陷去职,这是一个真正的肥差,因为凤阳巡抚都兼着漕运总督的官差,每年收入巨万。
登州镇跋扈的事情,朝中都是知道的,朱大典曾经在天津任巡抚,天津四海商社的影响他很清楚,天津城中跟着这个商社混饭吃的人数不少,登莱过来的船只也十分多,当时的实力就很强,现在几年过去,登州镇威震全国,实力是只强不弱。
陈新上次来京时候,朱大典与他见过面。但也只是泛泛之交,朱大典对陈新看不太明白。所以他并不愿意去登莱那个陌生的浑水潭。
流寇肆虐凤阳之后,在朝廷各路大军的围堵下又重新分散逃窜。李自成和高迎祥重回河南,扫地王去了毫州,最凶悍的张献忠继续在南直隶肆虐,一直打到了安庆府,只隔了两府的南京一片惊慌。
长江和运河沿线经济发达,百姓的生活比较富裕,当地缙绅力量也很强,农民军无法获得在河南和湖广那样的人力补充,反倒要应付各地层出不穷的地方武装。南直隶地区水系发达,北方来的流寇没有任何水师,机动方面也甚为不便,倒是官兵能通过发达的水网快速调动,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明末流寇一直未能影响运河地区,没能切断京师漕运,而并非是他们不愿意往富庶的南直隶地区流窜。
流寇在南直隶一带嚣张一段时间后,发现在此地立足困难。已经又重新往其他地区流动。这种形势之下,去当凤阳巡抚显然比登莱那个深不见底的浑水潭更可靠,朱大典自己在活动凤阳巡抚的职务,不希望去登莱。王廷试的人也在活动,希望能继续留在登莱任上。
情报局对朱大典掌握的把柄不多,性格倒是了解一些。此人比较会为官,性格颇为刚烈。是传统官员里面比较有能力的,当然越有能力对登州镇越多麻烦。就如同以前的那个朱万年一样。
张大会把这些消息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脑子里面思索着该去什么地方搅局,马上又记起陈新说不要招惹朝廷,正在走神之间,眼睛习惯性的转向东侧,他的一名手下正在那里,装作一个卖拨浪鼓的担郎,此时也没有和张大会交流眼神,而是把手放在草帽上,食指卷起扶了一下帽子。
看到手势后,张大会精神立即高度集中,把其他杂念都从脑袋中赶走。从与朝廷的关系变化后,他每次出门都有三个人掩护,这个担郎是掩护组的组长,刚才的手势说明有重大的危险,中指所指的方向是这个组长安排掩护的方向。
张大会外表没有任何异常,眼神随意的从担郎身上移开,一路打量其他的行人和货郎,以正常的步幅往西往棋盘街走去,那里人流如织,是摆脱跟踪的好地方,只要能进入自己的后备点或安全房,对手便很难再找到他,今日出现危机,是因为张大会并未高度戒备。
张大会用眼角留意着街道两侧,确实发现了几处可疑的人,那些人虽然没有直接盯着他,但张大会能敏锐的感觉到,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这里到棋盘街还有百步的距离,街上的行人也比较多,这段距离也是最危险的,因为张大会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方式,是跟踪、刺杀还是逮拿。若是跟踪还好了,既然发现了对方,他可以用很多种方法慢慢摆脱,最怕就是直接刺杀。
左侧有一个卖西瓜的瓜农,张大会从那人的动作和表情迅速确定是个真的瓜农,他直接走到瓜农面前时突然折转,对瓜农和蔼的问道:“西瓜怎卖的?”
那瓜农看到一个文人问自己,以为是附近衙门的大官或吏员,连忙恭敬的答复起来,张大会利用这个时间,在转动之间留意背后的情况,开始有异常的地方中,有两处的人已经起身跟在后面。
“我买几个大的。”张大会摸出一块银子,“你在此等待片刻,本官办完事情就出来拿。”
那瓜农忙不迭的摆手道:“这位官家,如此大锭银子,小老二万万补不出来。”
“你把你的铜板和散碎银子都给我,不够的就当本官赏你了。”张大会催促道:“再多说的话,本官就不买了,还叫人收了你的瓜。”
那老农被张大会一吓,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块黑乎乎的布来,打开后里面包着几十个各色铜板,还有一些很小的碎银子。
张大会一把接了,对瓜农叮嘱道:“你往东走,过了吏部大门继续走,到第三个大门等本官,在那里等本官来拿瓜,可不准跑了。”
那瓜农马上担其挑子走了,张大会继续往前走,那包散碎银子就放在手中。这个不相关的瓜农会分散掉后面大概两个敌人,因为他们都看到张大会和那人交换了东西。并且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敌人会跟着这个瓜农。以便发现其他的登州据点。如果发现某个朝官的话,那对厂卫的这些番子就更加有趣,他们可以狠狠敲那人一笔。
走过十步之后,张大会看到了二十多步外另一个掩护的人,张大会给他一个眼色后突然加快脚步,他要以此来试一下敌人的真实目的,如果对方要刺杀他,此时就会忍不住出手。
张大会在人流中快速的移动,借助身边高大的人挡住后面的方向。这样会让对方的飞刀强弩等远程武器失效,在快速的移动中,他还不断观察两侧有没有新的敌人。
几名穿黑色劲装的人出现在人缝中,他们从侧面而来,眼睛毫不掩饰的盯着张大会的位置,张大会将衣襟下的短铳抽出藏在袖中,他随身带的武器就是一把短铳和一把匕首,都属于短小型的防身武器。
张大会脚步很快,几名劲装者确定是张大会之时。张大会已经越过他们的位置,这几人迅速提步追来,有两人手中甚至现出了刀柄。
此时张大会确认这些人是要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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