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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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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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之恩,民林却涌泉相报,真乃名仕之风。”
韩德让走下座位,扶起面上满是感激涕零的裘民林,稍后叹了口气,“我如今有这般的富贵,皆是民林的功劳。只是站得高了,却也是容易遭人算计,这rì子竟是也过得大不如以前舒心了。”
说完,韩德让又是叹了口,那裘民林跟随他多年,怎会不知晓这番话中所寓何意,这终究是辽人的朝廷,即便韩家祖辈功勋卓越,但依旧改不了汉人的身份。
韩德让做到南府左宰相之后,所面临的重担并非以往所能相提并论的,更为重要的是南府还有个右宰相耶律于何,虽然位不及韩德让,但是正统出身,为遥辇氏九帐孟父一房,颇受大汗器重,平rì里自是压着韩德让一筹。
除此之外,更不用说南北二院的枢密使和大王,这些皆是辽人皇族出身,因而身居南府左宰相的韩德让自是成了打压的对象。
裘民林曾经提出联络萧氏,毕竟朝中只有萧韩二家乃是汉人翘首,奈何萧家自恃门生遍布朝野,更有女子世代为后,哪里瞧得上门楣矮上一截的韩德让。
这也是心中暗藏沟壑的韩德让为何整rì装出一幅谄媚小人模样的缘由,隐忍不发,待时而动,只是这崛起冲天的时机还需多久,裘民林也无从知晓。
想着这些,心中也是堵得慌,毕竟他与韩德让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自然是希望眼前之人飞黄腾达,风光无限。
沉思了许久,裘民林轻声劝慰道,“大人,耶律一脉乃是辽国皇族正统,明面上当不能加以冲撞,还需韬光养晦,行中庸之道。至于暗地里,却是可以,做些文章。”
闻言,韩德让眼中闪出一丝jīng光,“民林有何好计谋速速道来。”
“前番耶律休哥在云州城shè杀了萧咄礼,或许,这便是个好契机,即便萧天和隐忍不发,但心里总归有了间隙,大人不妨就琼娥公主与杨璟相交频繁一事来放些话出去,就说大汗有意为二人赐婚……”
话说到这,韩德让怎会不明白,萧天和重脸面,倘若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必定会觉得颜面无光,那时候还不更加的记恨上耶律休哥?
到时候,他便可以坐收渔人之力,想着想着,韩德让肥胖的脸上yīn霾一扫而空,拍着手连连称好。
街外,阳光正好,洒在积雪还未融化,雪后的上京城颇为的干净,随处可见的白sè更是添了些光亮。
陈管家有些沮丧的穿过街道小巷,最终回到了宅子前。进门时,跺了跺脚已经被浸湿的劣等的皮靴,发麻的双脚终于有了知觉,深吸了口气,用手大力的揉了揉脸,眼中的担忧不安等复杂之sè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rì里温和憨厚的模样。
当他跨进门时,杨延昭刚好停下了手中的琴弦,那琼娥公主则是目瞪口呆,伫立在远处,半晌没了动静。
轻手轻脚,陈管家正要往里走去,却发现一道目光正朝着他望来,顿时心中满是惊慌,抬起头时,刚好与杨延昭对望了一眼。
所幸的时这道目光并未持续多久,只因那琼娥公主从惊愕中醒了过来,将杨延昭拉过去问起音律的事情,由此,陈管家心中松了口气,这感觉,犹如逃过一劫,大难不死一般。
另一边,与琼娥解释着七音符杨延昭又是转过首,看了陈管家走向后院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对,若是加上这个音,曲子还是曲子么?”
琼娥不依不饶的追问着,杨延昭也不去加以解释,双手拂过琴,一个悦耳的音调随之弹跳了出来。
脸微微一红,撅着嘴,又是问起了其它的来,杨延昭音律上本就谈不上jīng通,大多是从徐少阳和张谦那边偷师学了点,所以,只能勉强的应付着,好在琼娥天资聪慧,倒也是容易明白其中的道理。
“本宫来试一试!”
终于,琼娥明白七音律的基本窍门,很是欢喜的将杨延昭拉倒一旁,调了调玉琴之后,便开始试着弹奏起来。
琼娥自幼学习音律,琴艺自然不是杨延昭所能比,再加之嗓子轻盈空灵,一首改编的雨霖铃竟唱得人揪心得疼,即便不喜音律的杨延昭也惊为天人下凡,一时间竟是呆住了。
暖阳洒在院落内,照在通体剔透的玉琴上,在那纤纤玉指上跳动着,融入到琼娥断了线的泪珠中。
低低的抽泣声此起彼伏,就连坐在走廊台阶上的陈末儿都是满脸泪水,小手不断的擦拭着,她虽然听不明白雨霖铃词曲的意思,但是琼娥唱的悲惋动情,让这小丫头泪水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随着最后一句唱完,琼娥早已经是泣不成声,绝美的脸庞上,挂着两道深深的泪痕,转过首,却见杨延昭突然低下了头,刚才的一瞥中,琼娥似乎看到了他双眼泛着红sè,眼角处有着几滴晶莹。
难道他也会流泪么?


 这第三百零一章 谣言起

自那雨霖铃学会了之后,琼娥倒是来得越发频繁了,也不是为别的,就是缠着杨延昭学一些书法,讨一些诗句,当然还有她每听一次便要落泪但又异常喜欢的凄楚词所谱出的曲子。
有他在,杨延昭倒也是多了些事情来做,不过琼娥古灵jīng怪的xìng子确实也分散了他心中的苦闷和牵挂。
这rì,雾霭层层,寒风大作,杨延昭正在书房中烤着火炉,想着琼娥应该不会过来,刚要伸出手在书案下面摸索,却看到一道身影从窗外闪过,遂收了手势,随意的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卷,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
没过多久,便听得屋外传来敲门声,继而是陈管家温厚的声音响起,“大人,公主殿下来了,已经进了院子,正往这边过来。”
怎的又来了?
杨延昭低声道了一句,但还是出声应了那陈管家,“知道了,让她直接到书房来好了。”。。
门外陈管家低声领命去了,听着那远离的脚步声,杨延昭笑着将书放到一边,坐在火炉前,拨弄起上面正在煮的茶水来。
“吱呀!”
门应声而开,随即寒风窜进了书房中,使得正要沸腾的壶嘴吹出的热雾散了开来,也带进了淡淡的清幽暗香。
“你倒是好兴致,不过这大冷天的烤着火炉,喝喝茶,看看书,的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
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如往常,带着黄鹂鸟般的欢快,琼娥将脚上的一双鹿皮靴踏的书房里铿铿作响。
这时,杨延昭才放下手中拨弄着火炉的小铁篾子,抬起头,朝着自顾自已经做到一边的琼娥望去。
毡帽已经脱去了,或许是因为戴帽子的缘由,本是绾好的双髻有些凌乱,几缕青丝散落下来,遮住她的左侧脸颊,使得整个人多了一丝慵懒的味道。
而身上则是穿着件鹅黄sè的貂裘短袄,短领映的白皙的脖颈异常的漂亮,一道翻出的绒毛沿着琼娥挺立的胸部顺到了纤细的腰部,恰到好处的勾勒出那诱人别致的身材。
或许是察觉到杨延昭盯着她看了许久,琼娥脸上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红晕,顿时如同白玉染了霞光,满是妩媚之态。
“呔,你个登徒子作甚!”
被这娇羞低喝唤回了神识,杨延昭摸了摸鼻子笑着道,“一般来说,美得东西我都喜欢看上看。”
闻此言,琼娥竟一反往rì里的刁蛮模样,脸sè越发的红了,就连那脖颈也布满了火烧云般的红霞。
低着头,忸怩了片刻,这才像寻常一般,瞪着大眼朝着杨延昭横了横,“你这狂妄之徒,竟然连本公主都敢打趣,难不成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去理会装作母老虎的琼娥,杨延昭将那煮开的茶壶端下,对着她努了努嘴,后者虽依旧横眉冷眼,但还是在案几上拿出两只陶瓷盏放好。
暗黄sè的茶水旋转着,裹着那被胀开的茶叶在杯中荡着微微波漾,袅袅雾气中,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散开来。
端起来一杯,杨延昭放在鼻前嗅了嗅,眉头皱起,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的失落,“喝了这么多的茶,也就当年睢阳书院的味道最为正宗了。”
说着摇了摇头,将那浓香满溢的茶盏放到了一边,见他如此,正轻泯着茶水的琼娥不禁有些疑惑了。
这茶香味分明很是醇厚,宫中吃茶的风气不盛,而这等货sè的茶叶怕也是身居高位的汉臣所珍藏的,虽不知道杨延昭是从何处得来的,但琼娥相信这绝对是好茶。
难不成天下还有更好的茶叶?
看出了她美眸中的不解,杨延昭笑着道出了缘由,眼下流行的便是将茶叶做成茶饼,继而煮茶,这与泡茶相比,首先便失了茶叶的鲜嫩甘甜。
听得这番话,琼娥一副是懂非得的模样,辽人虽然贵族受中原影响,时常喝点茶水之物,但骨子里还是不喜茶饮,她这番表情,杨延昭也是猜得出来,遂道了几句闲话,说起了其它的事情来。
二人正说着,却听得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稍后便听得琼娥公主贴身侍女花骨朵很是焦急的声音传来,“公主,大汗派人来,说要公主赶紧回宫去。”
将暖手的白瓷杯放下,琼娥对着杨延昭挤了挤眼,“皇兄找我,今个儿就先回去,对了,下次来,记得给我讲讲你在闽地的事情可好?”
“都是些琐碎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我就爱听寻常的事情,记住了,好生的想想,可别漏了什么有趣的景儿!”
格格的笑着,琼娥开门接过花骨朵递来的毡帽和大氅,穿戴好后,回首看了眼靠在火炉边悠闲看着经书的杨延昭,不禁生出一丝的怨恨。
这家伙,从来都不知道送送人家。
跺了跺脚上的皮靴,琼娥狠狠地瞪了几眼毫无风趣的某人,带着侍女随从回宫去了。
待她走后,那陈管家却是走了进来,眉宇间挂着犹豫之sè,似乎有些话想说,但又不如何开口。
“陈管家,你有事?”
听那杨延昭问起,后者迟疑了片刻,这才低低的说道,“大人,之前出去买菜,小人在市集上听了些闲言碎语,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告之大人知晓才是。”
“哦?”
对于陈管家这突然而来的亲近,杨延昭倒是来了兴趣,将书卷放到一边,抬首望向这面善老实,平rì里并不多言的管家。
“是这样的,大人,如今市井都在谣传琼娥公主与大人走得很近,而大汗更有chéng rén之美的念头,也不知这谣言是何时传出,到现在却是人尽皆知。”
说完,那陈管家便低下了头,似乎不敢去看杨延昭,可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片刻之后耳边竟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陈管家,悠悠之口有哪里是我这种人所能堵上的,便任他们说去吧,我在这品茶读书,怡然自得,恰是平生一大趣事。”
说罢,端起杯盏小酌了一口,那陈管家低着头,双眼中却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和欣喜之sè。
抽个空将这情形与宰相大人禀报了,杨璟如此淡然处之,想来心中已经解开对宋朝的心结,这样宰相大人也能尽快出手将他纳入相府,而自己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挥手退去了满怀异心的陈管家,杨延昭将手中的书卷扔到一旁,脸sèyīn晴不定起来。
没想到,竟然有人拿他这个俘虏来说事,琼娥乃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即便耶律贤有心拉拢自己,也不能做到将琼娥许配给他。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很明显,整件事的背后有人在捣鬼,他兵败不过月余,自然是个让辽人孜孜不疲,津津乐道,说出来倍感光彩的反面人物,再加上琼娥这高高在上的公主,自然很快便能吸引来无数闲来无事,唯恐天下不乱的升斗小民的注意力。
而他不过是一个俘虏,这幕后之人的用意自然不在杨延昭的身上,所以,极有可能是冲着琼娥去的,不多时,杨延昭的脑子内便闪出一个人来。
琼娥曾经被许配给萧咄礼,萧家二子,萧绰的弟弟,而云州城一战,萧咄礼被耶律休哥所杀,想到这,不禁觉得这谣言背后好生的复杂。
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朝堂的地方,必定有着尔虞我诈,这辽朝也是如此,当逃不过这句古话。
不知道萧氏这次会不会被人当做杀人的刀,与耶律休哥好生的斗上一斗?
其实杨延昭倒是很希望萧氏可以做出些冲动的事情来,即便不能杀了耶律休哥,也能将他搞个乌烟瘴气,至少能解一解心中的怨恨。
须臾,杨延昭便苦笑着摇起头来,萧氏既然能在辽朝独树一帜,其掌舵的萧天和自然不是个废材,所以指望他来与耶律休哥斗,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实在些。
起身走向书案前,身后在桌子下面摸了摸,将一张卡在缝隙里的宣纸拿了出来,上面画着建议的街道屋舍,更是用一条条虚线画出兵卒巡视的路线。
这只是上京城几分之一的地形图,白rì里,杨延昭读书写字,装作闲散隐士,而夜里,他则是避过宅子里的下人,溜到上京城里熟悉着地形,并记在脑子里画了出来。
虽然暂时还不能恢复功法,但他敏捷的身手也足够应付那些巡逻的兵卒了,所以,一直以来也未有人发现。
仔细的看了看地形图,确定好今晚要去的地带,杨延昭又小心的将宣纸藏到了桌案下。
耶律贤将他放在一边,做了个清闲的人,倒也是个好事,再用帮个月的光景,杨延昭便能将上京城大致的布局给了解清楚。
之后,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快的恢复修为,倘若实在不行,他凭着对地势的熟悉,击杀耶律休哥也能多几分把握。
有些仇,是必须要鲜血来偿还的,耶律休哥,终有一rì,我要取你的xìng命。
咬着牙,低低的说道着,杨延昭双手紧紧抓着书案的边缘,双眸中杀气骤现即隐。


 第三百零二章 被殃及的池鱼

天寒,地便冻了,黑夜来得自然快了许多。
夜幕之下寒风呼啸,杨延昭照着往常一般,胡乱的吃了点晚膳,便进了书房,挑灯读着书卷,等府中的下人安歇。
上京城没有打更的,所以他静静的坐在书案前,手边,一只自制的简易漏斗在沙沙的流动着,靠着这个,杨延昭才大约的估算出时辰来。
当一漏细沙刚好漏完时,宅子里也算是彻底没了走动,暗中观察多次的杨延昭明白,此刻就算是心细如发的陈管家,也埋进了被窝,享受那一席的温暖去了。
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杨延昭走步上前,贴在木门前,仔细的听着动响,确定外面出了如海浪咆哮的风声之外,便再无其他的声响。
于是将怀中的面巾拿出蒙上yù开门往外潜行而去,可就在他要打开门出去时,便听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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