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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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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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无数的目光朝着杨延昭望来,有羡慕,有惊讶,也有不甘心,而他的左前侧,张谦将头深深的低着,双拳已经捏出了紫红sè。
“君子须有礼与宽宏之度,老夫给你们的机会是公平的,既然杨璟拔得了头筹,作为同窗,该是道贺才是。”
看到菊院的这番情形,耿元符语气郑重的说着,徐师也随即附和,“院长说的不错,作为读书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气度,否则还有何脸面来读圣贤之书?”
说着,瞥了一眼仍在低头的张谦,徐师眼中闪出一丝的担忧,犹豫了几分,从袖中取出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宣纸。
“这是杨璟所作的赋,尔等穿阅一番,若心中再有不满,那我也教不了尔等了,去别处再学你们所认为的经书之道吧。”
徐师冷着脸的一句话让屋里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当即纷纷低头,待接过前边之人递来的宣纸之后,无不脸sè暗淡了几分。
字,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秀气却又大气磅礴;文,琅琅上口,朝气蓬勃,观之人无不心血为之所燃。
“秋白兄……”
轻轻的唤了一声,一个圆脸的学子转过身,满是信服的将手中的宣纸放到了张谦的书案上。
张谦缓缓的抬首,通红的双目仔细的看着,许久,捏紧的拳头无力的松了开来,双手拿着宣纸,半转身体,递给杨延昭,诚恳的说着,“延昭兄大才,张秋白委实不如。”
听到这话,一直未说话的杨延昭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个微笑,“秋白兄,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或许只是杨延昭幸运了几分。”
安慰的话他不想说,毕竟杨延昭也很需要这次机会,张谦想一改清贫,而他则是要摆脱庸凡的将来。
所以,拜师耿元符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在自身陷入挣扎命途之后,杨延昭不会轻易的将机会让人。
稍后,杨延昭取了书卷笔墨跟着耿元符出了菊院,身后,徐师目送二人离开之后,收回有些复杂的眼神,开始了一天的授课。
将布包背在身上,跟在耿元符的身后,杨延昭的心情舒畅了许多,虽被逐离了家门,但他现在至少有了继续笑傲人生的选择。
没有说话,闷声的走着,在经过徐师的竹轩居时,杨延昭抬首望去,那几棵墨竹似乎被清晨的朝露所染,更加的青翠yù滴。
竹轩居之后,是一间略小的院落,墙头爬满着青葱的藤蔓,几只蝶儿在为数不多的野花之中翩跹飞舞着。
推开那简易的木门,耿元符走了进去,杨延昭则是紧随其后。
“杨璟拜见恩师。”
进了院子,杨延昭率先恭谨的行了一礼,古人的拜师之礼很繁琐,他不清楚,但是弯身行弟子礼还是懂的。
耿元符笑着扶着肩头的白发,此子果真是可造之材,之前出菊院时不行此礼,而是到了无人的院子中,想来是不愿刺激菊院中的其他之人。
“免礼吧”,耿元符走到院子中的木椅前坐下,“今后你我便是师徒了,繁文缛节倒是不必了,但跪拜礼老夫还是想要的。”
“多谢恩师。”
将身上的布包取下放到一边,杨延昭大步走向耿元符一旁正在炉火上煮着的茶水,拿下小壶,缓缓的倒了一杯。
端起那香气溢起的清茶,杨延昭恭敬的跪在耿元符的身前,将茶盏举过头顶,“请恩师用茶。”
“哈哈!”
耿元符突然大笑了两声,接过茶水,清泯了几口,“按照古礼,为师应该送你件礼物,就这小玩意吧,延昭你可好生的收着。”
杨延昭抬首望去,一枚寸许长,通体晶莹的玉瓶儿递来过来,下边摆着红sè的穗子,阳光将穗子的红sè映在了玉瓶上,使得红白交融在一起,甚至有着缓缓流动之象。
这是名贵之物。
跟着兰桂斋见过不少的玉器,杨延昭心中顿时觉得此物不凡,忙伸出双手,小心的接了过来,“延昭谢过恩师。”
耿元符再次笑着摸起白发,开心的笑了出来,只是他的眼神似乎朝着西南,嘴角扬起的弧度竟有得意之sè。
自此,杨延昭便不再去菊院了,整rì留在耿元符的小院中随其学习,本来后者让徐少阳准备了间小院,打算将他留在书院里,但是杨延昭对排风有些放心不下,便出言婉拒了。
这有何难,将排风一道带进不就行了。
吃饭时,何钰瓮声的说着,杨延昭则是摇了摇头,书院在世人眼中是圣贤之地,恩师与师兄都没有人来使唤,他一个后生晚辈带着小侍女,岂不是要遭人诟骂,倒不如与张谦一道早出晚归。
徐师收了张谦做徒弟,这是杨延昭后来从张谦口中所说的,如此一来,何钰倒是经常打趣张谦,就这样多了一个小师叔。
不过张谦倒是不恼,反而多了莫名的斗志,每逢何钰说这些的时候,总是先给杨延昭行一个弟子礼,继而潇洒的一甩衣袖,“小师叔又如何,我张秋白定不会在秋闱中输于他!”
看到这情形,杨延昭总是不出声的笑着,张谦能解开心结,他还是颇为欢喜的,多rì相处下来,两人虽非知己,但也能算上了朋友。
灯火寂静的燃着,杨延昭认真的看着从耿元符给的书卷,屋外的何钰臃肿的身影在不停的徘徊,想要踏进书院,却终是止住了步子。
“今夕,你这是怎么了?”
杨延昭是习武之人,当然听见了动向,遂起身走到屋外,对着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的何钰问道。
“延昭兄,明rì便是小弟的店铺开张之rì,所以小弟想请你与秋白兄一道前往,只是见你用功于书卷,所以不知该如何开口。”
铺子要开张了?
杨延昭心中数了数rì子,都过了十多天,也该是差不多了,当即笑着在何钰胸口轻轻的来了一拳,“这当然要去了,自己兄弟要做大东家了,我怎能不去捧场!”


 第七十九章 开张进财

“呛呛……!”
大街之上,锣鼓的声音敲得震天响,许多人不明就里,但随着响声寻去,却发现前些rì子被查封的齐家店铺又重新开业了。
大红的绸缎挂在匾额之上,清一sè皂蓝sè的小厮面带微笑的站在店门口,显得很是气派。
周边的百姓纷纷指手议论着,这些店铺的上任东家可是犯了勾结叛乱之徒的罪,那齐家的人还在狱中未处决,铺子便重新换了主人,改头换面的开张了,爱看热闹的权当做是闲rì里多了一出打发时间的好景,而那些有些头脑之人不禁都在心中暗自猜测起铺子的新东家与朝廷有着何种关系。 。 。
“果然是越热闹,人气就越高啊!”
对面的茶楼,杨延昭借着窗户看着街道上的人头攒动的场景,泯着手中的清茶,笑着道。
“这还不是延昭兄的主意,开张大酬宾,十钱让二,众人还不闻风而来?”
一边的何钰胖胖的脸已经笑成了花儿状,忙活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了自己店铺开张了,只是怕家中发现,所以铺子都是由他暗中请来的掌柜来主持开张迎客之事。
“读说商人逐利,其实世人何不尽然?哪怕是蝇头小利,也会怡然心头,十钱让二,的确是个巧妙之策。” 。 。
张谦悠悠的说着,虽然他不耻商贾之事,但却还是随着何钰来隔街观望,听到两人的言语,有些不以为然,也有些佩服。
对于张谦略带刻薄的话,何钰哈哈的笑了两声,丝毫不恼,“秋白,你还是这般的视钱财如粪土,不过有时候银子可是好东西,你可未闻太祖曾也被一文钱所难之事?”
听着何钰的打趣,正在望着窗外的杨延昭莫名的笑了,原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是赵匡胤的故事,真没想到竟然离他如此之近。
杨延昭这一笑,何钰神情更加的欢喜了,而张谦只能不做理睬的撇了撇嘴,后者咧开嘴,给他倒上空了的杯盏,将话题岔开,“秋白,你应该到我的酒楼去瞧上一瞧,这可是世上第一家宾至如归的酒楼!”
“哦?宾至如归?难道你将吃饭的地变成了来往食客的家院不成了?”
“被你说中了!”何钰脸sè的露出兴奋之sè,“换做以前的何今夕,是万万做不到的,但是现在,有了延昭兄的指点,我这吉庆楼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酒楼!”
见何钰拍着胸脯兴高采烈的模样,杨延昭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他的话确实所言不虚,吉庆楼可是汇集了点菜,自助与雅间为一体的酒楼,在这宋朝,绝对是首创。
“大厅为自行点菜,二楼阑珊阁则是摆了几十种美味佳肴,选菜付银子,而三楼,天上rén jiān则是为有钱之人准备的雅间。
再加上小厮特意的统一服饰与微笑,以及店内装饰的清新雅致,生意想要红火都不行!”
何钰在张谦的皱眉之下,唠唠叨叨的将酒楼的布置一一道来,越说越是欢喜,似乎看到了不久之后,他可以将生意做到大江南北,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商贾。
听到这些,本来有些怀疑的张谦看着杨延昭的目光有些闪烁,最终叹了口气,“本以为,与延昭兄只是在笔墨上差上一些,今个儿才明白,原来相距甚远,相距甚远啊!”
“秋白兄何须如此,这些只不过是入不得眼的雕虫小技,一时兴起想出的玩意,没料到被今夕给搬了出来。”
在二人说话之间,何钰伸出厚厚的手掌在他们眼前摆了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说着谦虚礼让之词了,小弟的吉庆楼马上就要粉墨登场了!”
他的话音落下,一阵猛烈的铜锣之声,吉庆楼掌柜说起客套词,在人群的叫好声中,掀开了红绸,露出钩如屈金,纵横有象的三个字吉庆楼!
“好字,好名儿!”
围观之人中有懂书法的立刻叫唤了出来,顿时附和声阵阵,使得本笑脸迎迎的掌柜更加的高兴,连连的对着人群拱手。
茶楼之上,感觉着两道目光shè来,何钰讪讪的将头低了下来,好一会才抬起首,谄媚的朝杨延昭笑着,“延昭兄,小弟知道你忙,这不让排风帮忙,找来你平时书写的稿纸,寻了这三个字,找人临摹了匾额,有延昭兄这几个字,也让小弟的新铺子添些风雅之气不是?”
这时,张谦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我还说这三个字怎么与延昭兄的字有些差别,有了其筋骨但少了三分圆润,原来还不是延昭兄的真迹。”
看着何钰这副无赖的样子,杨延昭很是无奈的喝了口茶水,“一字千金,你拿了我多少字,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见杨延昭不与他计较,何钰立马连声应道rì后结算,并从怀中拿出一碟的纸,“这个小弟当然省得,这三家酒楼,四个布行,两家药铺,五个茶楼以及一家客栈都是延昭兄你的,小弟只不过是个大掌柜,前几rì见兄长忙于考核,便没有提及,今rì也正好趁着铺子开张,将这些契约一道交予延昭兄。”
他本是一个不得志的读书郎,若不是杨延昭给他机会,今生也不知能否有机会打理如此多的店铺,所以何钰已经很知足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买卖做大,哪怕是掌柜,他也是天下最厉害的掌柜。
看了一眼桌上的契约,杨延昭将它们推到了何钰的身前,“今夕,契约你收着,铺子的收益扣除折府两层,我拿四成,剩下的你与秋白各占两成如何?”
一句话,让何钰两人都愣了,特别是张谦,连忙的出声拒绝,照着之前所说,这些铺子都是采用新的手段,不要说两成,单单的一成也是常人眼中的大手笔。
摇头止住相拒的二人,杨延昭罕见的语中带着严肃,“不要推辞了,今夕,经商是你的心中所想,但也不能到头来白忙活,你我是兄弟,所以更不能让你一无所得。
至于秋白,今夕有句话说的不错,一文钱都能逼倒英雄汉,你虽然不喜钱财之物,但张婶也逐渐年岁已高,总不能一直劳累,让她享些福,你也能安心的读书应试。”
闻言,何钰诚恳的对着杨延昭敬了杯凉茶,“延昭兄,认识你,小弟真是三生有幸,以后,你便是小弟的兄长,何今夕虽无德无能,但至少说出话从不反悔!”
张谦虽没有出声,但也是同样的举起了手中杯,杨延昭笑着抬手与二人清碰,“好兄弟!”
三人露出欢喜的轻笑,以茶代酒,一饮而尽,继而放声大笑,都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里,吉庆楼已经完全的沸腾了,不断的有人朝着酒楼涌出。
这一rì,何钰并没有将铺子全部开张,按照他的话说,欣喜持续的越久才越有欣喜的味儿,所以,这数十家的产业每天换着开张,先闹腾个半个月再说,反正他现在也不差那些个小钱。
夜幕如期临近,可是却没有清冷了街上的喧嚣,此刻,无论是有财势的达官贵人,还是衣衫敝缕讨钱的乞丐都在谈论着今个儿开张的吉庆楼。
顿时间,吉庆楼如同风卷尘沙,传遍了大街小巷,酒楼里的小厮儿笑的嘴都开始僵硬,但一想到每月可拿纹银一两,在掌柜的考核中得优者更有一两的奖赏,不由的偷偷的寻了个无人的地,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巴掌,揉了揉脸,继续笑着迎客端菜去了。
亥时之后,喧闹了一整天的吉庆楼终于能安静了下来,看着柜子中一堆的银钱,何钰乐开了花,胖手一挥,上到掌柜,下到厨子跑堂的都发了些银钱,让这些本累的话都不愿说的人双眼立马来了jīng神,口中不断的感恩戴德。
有人欢喜,自有人愁。
城南,宽敞的大宅中,一身穿青sè丝绸长衫的老者正坐在灯下,满是愁眉苦脸之相。
吱呀……
木门轻响,一妇人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釉着绿叶牡丹的茶盏从托盘上取了下来,递到老者的身前,“老爷,夜深了,是该歇息了,喝完这参茶便早些回房吧。”
说完妇人便取着托盘转身走出了屋子,那老者手在杯盏上抚过,感觉到一丝的烫手,正如今rì所闻的之景一般。
齐家的买卖竟然重新开张了。
这么多年,他陶永在府州城小心的经营,受着齐家的打压,强颜欢笑的小心应对,终于等待了齐天衡满家被朝廷所拿。
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等再过些rì子,风声平了下来,便花些银子,往知府大人那里跑跑门路,说不定可以买下齐家的一两个铺子。
没想到有人竟比他先出手了,收到风声的他急忙去找吴知府,一阵赔笑塞银子之后,对方坦然齐家的铺子已被人全被盘下了。
能有这手段,其身后必定有着它得罪不起的之人,再瞧吉庆楼的做生意的手段,何永的心又凉了几分。
这分明是有钱,无钱之人都通吃,即便如此,还会备受追捧,今后必定是府州城中的吸金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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