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剑峰 -莫里斯·勒布朗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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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剑峰 -莫里斯·勒布朗 著-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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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已经遇害。 
    
      勃脱莱坐在车厢里,弯下腰,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托住下巴,呆呆地想着。 
    
      到了迪厄埔,他搭上出租汽车,赶到安卜吕美西城堡,在门口见到预审法官。法官向他证实了报纸上刊登的恐怖新闻。 
    
      “有其它事情发生吗?”勃脱莱问道。 
      “就这些。我跟你一样,刚到。” 
      此时,警长走到费叶尔先生身边,递给他一张发黄的破皱纸,他从离技巾不远处拾到的。费叶尔先看了看,交给勃脱莱,说道: 
    
      “这东西帮不了什么忙。” 
      勃脱莱细细看了片刻,纸上有些数字、符号和标点。 
       

三、男女腐尸 
    
    
      黄昏六点,费叶尔先生下了班,书记官勃雷杜先生陪着他,等候汽车送他们回迪厄埔。费叶尔有点儿焦躁,问了书记宫两遍: 
    
      “看见过勃脱莱吗?” 
      “没有。” 
      “奇怪,整整一天没见他露面,干嘛去了。” 
      突然,他明白了,忙把公文夹递给勃雷杜,围着城堡转了一圈,最后朝废墟跑去。 
    
      城堡门廊旁,堆满厚厚的松针叶,勃脱莱头枕胳膊、四脚朝天躺在上面,像是睡着了。 
    
      “喂,小伙子,睡着啦?” 
      “没睡,我在想问题。” 
      “应该想!不过先得去调查,寻找线索,核实情况,划定范围。而后吗,再把你掌握的各种情况联系起来,综合想想,答案就出来了。” 
    
      “不错,我明白。这是人们常用的一般方法,的确很好。不过,我想试试其它办法。先勾画出个大体轮廓,在此基础上,做出合乎道理的逻辑假设,最后再让实践去检验。” 
    
      “这办法多麻烦!” 
      “费叶尔先生,这办法很可靠,您用的办法没准行不通。” 
      “别胡扯了,真理就是真理。” 
      “对待普通敌人,是这么回事。可是,一旦碰上亚森·罗平这种人,只要他略微耍点油滑手腕,情况就变了。他会任意编造事实,让你去调查,又不让你察觉,最后把你搞得晕头转向。福尔摩斯也免 
    
      不了上当受骗。” 
      “亚森·罗平早死了。” 
      “即便如此,他培养出来的同伙仍在,这帮人跟他没什么两样。” 
    
      费叶尔先生抓住勃脱莱的胳膊,把他拽到一旁说道: 
      “小伙子,跟你交待几句。此事非常重要,你听好了,贾尼麻在巴黎有公务,几天后才能来。日斯菲尔伯爵给福尔摩斯拍了封电报。福尔摩斯决定帮咱们一把,下个礼拜前来参战。小伙子,两位大人物一到,你不想露一手给他们看看吗?不想对他们说:‘尊敬的先生们,实在抱歉,我们等不及了,案子真相大白了。’” 
    
      费叶尔先生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他再也找不到掩饰自己无能的其它办法。勃脱莱强忍住笑,装傻道: 
    
      “法官先生,说实在的,之所以一整天没和您共事,因为我打算在我凋查之后,把结果送给您。您有什么新发现吗?” 
    
      “告诉你吧。昨天夜里11点钟,有三名站岗的警察,接到警长的命令返回马维尔驻地。他们快马加鞭,赶回驻地,不料……” 
    
      “不料上当了,有人传了假命令,只好再回安卜吕美西。”勃脱莱接着法官的话说。 
    
      “是的,警长带着他们回去了。可是,就在他们离开的一个半小时里,那边就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很简单。有两个男人,从农场搬来一把梯子,爬上城堡二楼,把窗上的玻璃敲碎,打开窗户钻进去。他们罩住提灯的亮光,钻进了苏姗小姐的卧室,没等她出声,就把她的嘴堵上了。然后绑起来,接着他们又悄悄打开蕾梦蒂小姐的房门。苏姗小姐在屋里,听见一阵轻微的呻吟声和扭动声。一分钟后,她瞧见紫梦蒂小姐的手脚被捆住,嘴被堵上,从她跟前经过,朝玻璃窗走去。苏姗小姐吓昏了,瘫倒在地上。” 
    
      “狗呢?日斯菲尔先生的两条看家狗呢?”勃脱莱问。 
      “被人毒死了。”法官说。 
      “谁下的毒?谁能接近它们!” 
      “怪事!两个男人轻轻松松地经过废墟,出了小门,走过小树林,沿着废采石场,在距城堡五百米的一棵巨橡树底下,停下脚步,下了毒手。”费叶尔先生叙述道。 
    
      “他们为杀小姐而来,干嘛不在卧室里动手呢?” 
      “不清楚。也许他们出去之后,才打算这样干的,是在大树底下干的。我想,拣到的披巾,可能是绑小姐用的,也许小姐想逃走,挣开了绳索。不管怎么说,证据确凿。” 
    
      “小姐的尸首呢?”勃脱莱问。 
      “不知去向。也不奇怪。我顺着小路找过去,一直走上悬崖顶,没想到上面是凡琅日威耳教堂的公墓,悬崖下的峭壁约有一百多米,底下是怪石林立的苍茫大海。 
    
      我想,过不了一两天,等海水涨潮,准会把尸体冲到沙滩上。” 
    
      “是的,的确很简单。”勃脱莱说。 
      “对,就这么简单,没遇上难题。他们早就扬言过,亚森·罗平一死,就来报仇,杀死小姐。这点事不用核实。亚森·罗平在哪儿呢?” 
    
      “亚森·罗平?” 
      “是啊,他究竟在哪儿?”费叶尔先生苦思冥想,“亚森·罗平这伙人,在劫持小姐时,大概也把他的尸首带走了。有证据吗?根本没有。说他在废墟里过了这段日子,同样找不到根据。说他活着,找不到人;说他死了,找不到尸体。是死是活,全无着落。亲爱的勃脱莱,诸梦蒂小姐遇害,并非一切了结,使案情更加扑朔迷离。两个多月来,安卜吕美西城堡已被破坏得不成体统!倘若我们不能依靠自身的力量揭开谜底,外人就会纷至沓来,摘走果子……” 
    
      “他们哪天到?”勃脱莱问。 
      “礼拜三,也许礼拜二。” 
      勃脱莱计算了一下时间: 
      “法官先生,今天是礼拜六,礼拜一晚上我回学校。礼拜一上午10点,您到这儿来,我会竭力为您揭开谜底。” 
    
      “真的吗,勃脱莱先生,你做得到吗?” 
      “我希望做到。” 
      “眼下你去哪儿?” 
      “我去核实一下,摸摸情况是不是符合我的设想。” 
      “如果不是,怎么办?” 
      “如果不是,法官先生,那就是命运在跟我开玩笑。”勃脱莱笑道,“我只好再去找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就这样吧,礼拜一见!” 
    
      “礼拜一见!” 
      几分钟以后,费叶尔先生乘车回迪厄埔去了。勃脱莱向日斯菲尔伯爵借了一辆自行车,奔向叶威维尔和得柯贝克一昂一戈公路。 
    
      小伙子很想找到敌人的薄弱环节。他们不可能像变戏法似的,把这些油画变得无影无踪,而肯定把它们藏在什么地方。眼下虽说找不着,判断一下去向还是能做到的。 
    
      勃脱莱提出这样的设想:油画被装上了汽车,到达得柯贝克之前,又被转移到另外一辆车上。汽车将在得柯贝克渡过塞纳河。假如从下游过河,最近的一个渡口是吉尔博夫,那里人迹杂乱,风险很大。从上游过河,需走拉·玛耶兰渡口,那里偏离交通要道,是个清静的大镇子。 
    
      夜里12点左右,勃脱莱在距拉·玛耶兰还有8O多里处,找到一家滨河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去河边询问情况。河工为他翻阅旅客记录簿,4月23日,星期四,没有汽车过河。 
    
      “没有汽车,有马车吗?”勃脱莱问道,“双轮马车,运货的,或独轮敞篷车?” 
    
      “没有。” 
      整整一上午,勃脱莱紧张地四下寻访。他正打算离开这里,去吉尔博夫调查,旅馆里的服务员招呼他: 
    
      “星期四早上,刚巧我过完13天休假,回来时遇到一辆大马车。但它没过河。” 
    
      “是吗?” 
      “有帮人把车上的货搬下来,运到停在码头边的驳船上。” 
      “从哪儿来的马车?” 
      “啊,我一看就知道,车主是法狄内耳。” 
      “他住哪儿?” 
      “鲁佛朵村。” 
      勃脱莱取出小地图,查到鲁佛朵村,正好位于得柯贝克的戈佛多公路与拉·玛耶兰小路的交汇处。 
    
      晚上六点,勃脱莱在一家小酒馆里,见到这位诺曼底人。法狄内耳是个老滑头,他不相信外地人,而且存有戒心。但他禁不住钞票和美酒的诱惑。 
    
      “您说的对,先生,那天早上五点,货主约我在道口见面。车一到,他们往我车上装了四个大家伙,高得很响。其中一个人带路,把货运上驳壳船。” 
    
      “以前干过吗?” 
      “他们雇我运货,都六次啦。” 
      勃脱莱吃惊得心中一颤: 
      “六次?几时开始的?” 
      “往前数,每天都干。你问这干嘛?不过是些大石块,还有点细长的小东西,包裹得非常结实。有人护着,好像去朝拜。对了,还不准碰它们。你琢磨它干嘛?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呀!” 
      “啊,没什么……天太热……” 
      勃脱莱跌跌撞撞地走出酒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收获,弄得他一阵晕眩。 
    
      他慢慢往回走着,夜里,他住进凡琅日威尔镇。第二天大清早,一位小学教师陪着他,去了镇公所,逗留了一小时,便返回城堡。 
    
      他收到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请日斯菲尔伯爵先生转交勃脱莱。” 
    
      信中写道: 
      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对外张扬。不然后果自负。 
      “喔,”他自语道,“得留点神了,不然,他们会对我……” 
      上午九点,他又去废墟看了看,随后躺在门廊旁,闭目养神。 
      “啊哈,小伙子,这趟外出收获如何呀?”费叶尔先生准时来了。 
    
      “见到您非常高兴,法官先生。” 
      “这么说……?” 
      “这么说,我如约到达。尽管有封恐吓信,可它封不住我的嘴。” 
    
      费叶尔先生接过信。 
      “噢,老一套。”费叶尔先生嚷道,“我相信对你没用……” 
      “是的,它对我没用。谈谈收获吧,预审法官先生,我说到做到。十分钟之内,咱们可以把一部分真相弄清楚了。” 
    
      “一部分?” 
      “对。我要说的,是亚森·罗平的藏身之地。当然是问题的一部分,其它以后再说。” 
    
      “勃脱莱先生,你说什么我都信,但是,你怎么查到……” 
      “啊,顺其自然。哈灵敦先生给弗德列科思先生的信,准确说是给亚森·罗平的信。” 
    
      “就是那封被查获的信?” 
      “是的。当中有一句话,始终使我费解:‘在运送油画时,假如能得手,就把其它货物一块捎上’。这是什么用意。” 
    
      “此话我也记着啦。”费叶尔说。 
      “其它货物指什么?是艺术品,还是古董?除了油画和地毯,城堡里还有什么贵重物品?难道是首饰?城堡里有多少?能值几个钱?‘其它’究竟指的是什么?此外,像亚森·罗平这种精灵鬼,他看中的还怕取不走?所以,一定是件不太容易办到的、很棘手的事。但是,亚森·罗平想干的,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但他没办到,这里没丢什么。” 
      “他办到了,他取走了想要的东西。”勃脱莱肯定地说。 
      “啊?卢兵思的画,但是……” 
      “除了油画还有其它东西。有人用复制品把它换走了,就像对付卢兵思的油画那样。这些货品比起卢兵思的油画,更珍贵,更有价值……” 
    
      “你指什么?能否讲明白点儿!”法官感到诧异。 
      两人走过小教堂前的废墟,朝小门走去。 
      勃脱莱驻足问道: 
      “您想了解吗,法官先生?” 
      “当然!” 
      勃脱莱手里提着一根拐棍,用新木头作的,很结实。他突然舞起拐棍,一下子把小教堂门前的一尊塑像敲成八瓣。 
    
      “抽什么疯呀!”费叶尔先生愤怒地吼道,朝破碎的塑像奔去,“你抽什么疯呀!你不知道这是珍贵的圣像吗!” 
    
      “珍贵?”勃脱莱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拐杖举起来,在空中一挥,把圣母玛丽亚的塑像打倒在地。 
    
      费叶尔先生扑过去抱住他。 
      “小伙子,我不允许你……” 
      朝拜初生耶稣的三王中的一个塑像,顷刻之间又化成四散飞舞的碎片,跟着是基督圣婴像和他诞生时的马槽模子…… 
    
      “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日斯菲尔伯爵赶来,举起装有子弹的手枪。 
      勃脱莱大笑道: 
      “打呀!冲这上面打呀,伯爵先生,就像玩游戏,往这上面打,准着点儿,对,就是这尊两手抱头的塑像。” 
    
      “好啊!”伯爵说着,举枪对准勃脱莱,“你敢毁坏珍品,玷污圣像!” 
    
      “是复制品,伯爵先生!” 
      “你在胡说什么呀?”费叶尔边叫,边把伯爵的手枪夺过来。 
      “是假货,用马粪纸糊的假货!”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全是假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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