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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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情关-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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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心儿做了皇帝,是不是父皇就不会回来了?心儿不愿意做皇帝。”
我看着眼前与母亲相似极了的小脸,出言安慰道:“心儿,你是天命所授,是文武百官所拥护的天子,这天下苍生都将是你的子民,你将是大祈的天,所以今后你的人生中没有什么不愿意,作为皇帝,你要将头顶上的天撑起来。”
我扯起心儿身上暗红色的的龙袍给心儿看,轻声问道:“心儿知道,为什么历来皇帝的龙袍多少明黄色和玄色的,而你的要选用暗红色吗?”
“心儿不知。”
“因为,这龙袍用明黄色虽华美,却不够贴切,自古,龙椅都是尸骸堆积而成,龙袍均是鲜血染就,这鲜血干涸之后复又染就鲜血,经年累月,便如你身上这身龙袍般,呈现出暗红色,心儿要记住,你的皇位,你的龙椅,你的龙袍均是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整理好心儿身上的龙袍,我自春意端着的托盘中拿起皇帝的另一个象征——九旒冕,亲自为心儿戴在发上。
亲自牵着心儿的手,将他送上了崇政殿那高高在上的皇位,而我知晓,龙椅后面那块明黄色的幕帘是我该待的地方。所谓垂帘听政,后世是这般记载的:‘自平定惊蛰之变后,新帝登基,上每视朝,长乐公主垂帘于御座后,政事大小,皆预闻之,时长半年’。
端坐在幕帘之后,我甚至连心儿的后脑勺都看不到,我想那个位子未必就如同世人所想般那样的好坐。文武百官入朝,顺喜打开了那卷重新拟定的诏书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遵先帝诏,受天明命,勉循舆情,恭敬于天。于本年三月,朕即皇帝位于崇政殿。乃朕心智尚浅,莅兹重任,所赖伯叔宗亲弟兄大小臣工,同心协力,辅朕不逮。即位之次日起改年号,为绍佑元年,宜发大赦,共图惟新,自三月以前,一应罪犯,并常赦所不免者,尽行赦宥。
大行皇帝加庙号太祖皇帝,谥号祈武帝。尊长姐长乐公主为长乐长公主,予以监国之权,晋升六皇兄下赫连炎为肃亲王,九皇兄赫连真为睿亲王,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文武百官的呼声,就这么久久的回荡在北明宫,而我的神思似乎早就飞离了这幕帘后的方寸之地。
关雎宫已经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便是那些被破坏了的花草,假山之类的东西也全都被修复好了,漫步其间,丝毫没有了月余前那场血腥之战所留下的痕迹。这里既有着我最美好的回忆,却也有着我最深的痛楚,我不会忘记关雎宫那漫天的的火光将娘亲吞噬的样子,也无法忘记便是在这里,父皇一次次的含笑饮下我给的毒鸠,真不知我对这里是该爱还是该恨。
“你后悔了吗?”
重新伪装好不知不觉流露出的脆弱,我双手交握于腹前,转身看向愈发显得丰神俊朗的严洛,浅笑道:“严世子指的是什么?”
严洛双目灼灼的盯着我,慢悠悠的踱步到我身后才说道:“诏书是假的吧?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你能将皇位这么让出去,尽管那个人是你的弟弟。”
“你说的不错,真正的诏书已经随着先帝而去,皇位于本宫来说从来都是为了心儿去争去夺的,不过,你不后悔吗?本宫可是把你也当做了争夺皇位的劲敌呢,虽然你不是皇储,你的野心却也并不小。”本来打算这次一并的也除去严洛,却不想没有罪名空谋划一场。
“我是不想得了江山失却美人,并不代表我没有野心,不过,我倒是丝毫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我收起所有的笑冷声道:“你不怕本宫不给你活着走出这北明宫的机会吗?”
“现下你虽有十五万临水铁骑集结于曲城,我却料定你不敢轻举妄动,经过此次惊蛰政变,大祈可谓元气大伤,你不会冒这样的险的。”严洛得意的笑无疑刺到了我的痛处,交握于腹前的手握的更紧了。
我何尝不知严洛就是一颗炸弹,无论我是将他放在身边,还是遣他回明国,他一旦爆炸杀伤力定然是不容小觑的,现下就看我是选择要留他在身边爆还是在别的地方爆了。语气不由的转柔了下来:“其实我和你之间并无什么太大的过节,我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便是你父亲和赵惜若的关系,心中不免觉得你定也会和你父王一样与我作对,我甚至一度怀疑,我娘亲的死明王也是出了力的。”
“我早猜想到你对我最大的心结便在这里,所以在我救了你之后的那时,明明我们相处的还算愉快的。”严洛将我的双手握紧,试图温暖我有些冰凉的手掌。
不着痕迹的将手抽离了严洛的手心,我转身慢慢踱步,边走边说道:“我不知你的执念是对皇位,还是对我,倘若是皇位,你我便注定是生死相搏的敌人,倘若是我,你我注定是有缘无分的无情人。”
严洛双手扳过我的双肩,有些些怒气的质问道:“我执念?你的执念又何曾比我浅?你我有缘无分,你与那人便是无怨无份,为何你不肯放弃?”
这个问题是我没有想到的,潜意识里我认为我和月尘是不需要缘这个东西的,本为一体的东西即便没有缘来牵桥搭线早晚是为相遇的,就如我和月尘两人。可严洛这一问我多少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摇头想要挣脱,可我这里还没挣脱便有人帮我挣脱了,这个人便是和冰山有一拼的玉笛公子宁三。
我被宁三护进怀中,而宁三和严洛两个人均没有出声,似乎眼神的交流就已经把该放的狠话都放完了,再说些话出来便有些多余了。宁三扶着我离开关雎宫时,我没有回身看严洛是何表情,而遇到一脸落寞的尹玉泽就更加出乎于我意料之中了。相较于尹玉泽的失落,青玄却似乎兴致很高的样子,不过似乎有些忌惮宁三,只在我面前将身子立起来吐了吐信子,就再没别的动作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既相逢,却匆匆
南风是死一直是我不愿去回忆的,在我潜意识中,他还呆在沈府,好好的呆在沈府里,可是每次看到杨云落失魂落魄的样子时我都会恍然大悟,南风已经去了,那个会对我露出明朗的笑的少年去了,那个会做烤鱼给我吃,给我最简单的快乐的南风已经去了。死亡是一件可怕却又很玄妙的事情,经常会出现在你身边的人,突然一天再也见不到有着说不出的失落与惆怅,就像我看到那盆被我带回长乐宫的滴水观音会想到父皇一样。
尽管过去了一段时间了,可每每心儿在梦中哭醒叫嚷着父皇时,我也会跟着如同噩梦惊醒般,不敢看向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满是鲜血满是冤魂。杨云落是作为南方的未亡人为他戴的孝,说要扶柩还乡,亲自送南风的灵柩出了曲城,我没想到杨云落在面对我时能那么平静,甚至还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给我。
“云落此去,怕是后会无期了,不能再为公主效劳,公主多保重吧。”仍然一身素缟的杨云落似乎比从前沉静了很多,脸色也苍白了很多。
我试着抓住杨云落的手,本来做好了被甩开的心里准备的,却不想杨云落并没有挣脱我,我试着开口问道:“云落你不会是打算···”
“公主放心,云落不会这么想不开,师兄在泉下一定气我没有嫁给他却要以他妻子的名义为他做这一切。气就气吧,反正再怎么气他也不能再骂我凶我了,我既自做主张的担上了他妻子的名义,便要尽到做妻子的责任,我会好好照顾他年迈的父亲,他总说对不起父亲,父亲腿脚不便,年事也渐高,自己却不能守在身边尽孝,这既然是他的遗憾,便由我来帮他了却吧。”杨云落满是爱怜的抚上马车上的灵柩,嘴角边的微笑也微微绽开。
“对不起,云落,欠你和南风的,我此生怕是还不了了,但愿来世···”
“但愿来世我和师兄都不要再遇到你。”杨云落的一番抢白叫我的呆愣了起来,双眼无神的看着杨云落和那副灵柩。
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杨云落拿出了我送给南风的那块古玉,以及一块还很新的娟帕,还有就是那个我曾见过的肚兜。将那些东西捧在胸口,杨云落才说道:“公主,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让师兄死在你怀中,那对他来说便是最幸福的时刻了吧,因为那一刻他离你那样的近。师兄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这三件,虽然都是他心头的刀,会让他日夜的疼,可他还是宝贝的不得了。所以,公主,求你,来世便是看到了他也不要选择和他再度相遇,这一世的痛不知要几世才能化解,但愿来世我们都不要再相遇。”
看着杨云落决绝的背影跨上马,我知道再多的语言也没有用了,但愿,来世南风再不会遇到我,也莫要遇到我这样的女子。看着马蹄踩踏过已经冒出嫩芽的草地,明明春暖花开的季节,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彻骨的冰冷呢?
“公子,您不是还要去沈府吗?走吧,外面风太大。”许是见我一直呆愣着看着越走越远的杨云落,永夜出声提醒道。
我转身看了看永夜,没再多说什么,任由永夜扶着我坐上马车,马车双辕的转动声是现在我的世界中唯一的声音。撩开车帘,再往后看去时,已经遍寻不到杨云落的背影,记得初遇南风那一年,天空那么蓝,陌上的花儿那么香,树上的鸟儿叫声那么清越,想到这里我竟不受控制的嚎啕大哭起来,永夜掀开车帘也只能任凭我哭眼睁睁的看着。
回到沈府时,还没下马车,被我新提升为管家的杜生便一把跪倒在我面前,这一跪又把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给揪起来了,颤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南宫公子···”
有如惊弓之鸟般,我生怕听到的是月尘也不好的消息,好在杜生及时的摇头道:“不是,是大小姐,她···”
下了马车我才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昨儿云落姑娘回来过,两人说了会儿话,今儿丫头去服侍小姐时,发现大小姐她已气绝多时。”
“你说什么?”
“回少爷,大小姐殁了。”
匆匆赶到沈玲住的园子时,园子中庭聚集了几个佣人,却没有人敢进到寝殿中。我转身看向杜生问道:“衣服什么的可准备好了?”
“回少爷,都准备好了,少爷没回府,小的没敢自作主张。”杜生点头弯腰答道。
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去瞧她最后一眼,你等会儿吩咐几个手脚利落的丫鬟进来吧。”
“是。”
沈玲的一生是凄苦的,不知生父是谁,目睹亲娘受辱,沦为沈家父子的禁脔这么多年,可谓尝尽人世间的辛酸。明明心比天高,却终是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寝室中点着浅浅的熏香,我绕过屏风便看到早就已经穿戴整齐,躺在床榻之上的沈玲。走近之后才发现她面上的表情很安详,丝毫没有吞金而亡时的痛苦表情,脸上甚至还化了淡淡的妆容,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很好的衬托着沈玲的身形。
虽我和沈玲并无太多的交集,但我对这个女子却是无比疼惜了,虽然我们站立在对立的两面。坐了一会儿,杜生吩咐的几个丫鬟便进来了,手中捧着准备好了的新衣服。我起身离开前吩咐道:“小姐身上的那身衣衫便不必换了,想来是她亲手做的,自己穿着也喜欢。”
出了沈玲的园子又交待了杜生一番,我便慢慢走向葬心阁,记得不久前沈玲被沈母欺负时,南风,杨云落都还在我眼前,便是沈玲都也还好好的活着,那时怎么会知晓有现在这样的一天的?死的死,散的散,随手折下一支迎春花念道:“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如许?春纵在,与谁同?”
将迎春花枝上的花边走边摘,来到葬心阁时手中便只剩下光秃秃一支花枝了。葬心阁中梨花虽未胜放,却也冒出了不少的小花苞,待到再暖些,定又是一树一树的梨花香满庭。向里走了一段,便看到那一袭白色弹花暗纹锦服的人坐在棋盘前,手中还有一颗未落下的棋子。
听到我的脚步声,月尘远远的给了我一丝浅笑,问道:“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若是要得空才能过来的话,少不得要等上几年了,如今我这是忙里偷闲。”边答着边向月尘走去,坐到月尘对面的蒲团上,我将手中的没有了花的花枝递给月尘。
看着光秃秃的花枝,月尘语气淡淡的问道:“怎么只剩枝了?花呢?”
“花落了。”
“现在阳春三月,好好的花儿怎么会在这这似乎落了呢?”月尘微微有些不解的问道,摆弄着那明显是被人为破坏了的花枝。
我一语双关的说道:“这花开在园中,日日人来人往,无人采摘,时间久了便也就落了。”
我看向盯着花枝有些怔愣的月尘说道:“今日,杨云落送南风的灵柩回南风的家乡了,沈玲也自尽了。”
月尘起身走到我身旁,将我的身子拥进怀中,我抬首看着月尘的脸,竟是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漆黑的眉眼,淡淡的龙涎香包围在我身边,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的回抱着月尘说道:“初次遇到南风时,是夏天,天很蓝,花儿很香,鸟儿的声音很动听。可如今,我竟看不到蓝天,闻不到花香,听不到鸟鸣。月尘,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做错什么呢?错的不过是宿命,与人何干?”月尘的声音很轻很轻,话却很重很重,错的是宿命。

第二百四十七章 绛雪纷纷梨花白(上)
我曾答应过苏行云会恢复苏国的名号,我做到了,不过苏国所有的驻扎军队都要如同南元般,全部换成大祈的将士,还有就是那串红豆,在苏行云离开曲城回苏国前我没有告诉他,他的王妃,苏朵儿的娘亲早在苏行云被押往曲城时便提前殉了苏行云了,那串红豆之所以那么红,正是因为是被血染的。
擢升宁相为辅政大臣后,朝堂之上的异己也被铲除的差不多了,之前调来的十五万临水铁骑中五万接替了禁军之职,其余十万已重新镇守临水。而宇文彩一直告病在家未曾上朝,便是心儿登基时我也特准了她继续养病。无论是谁,或是多么强悍的人都是无法背负弑父这个罪名的,可我不仅仅自己背负了这个罪名,连累的宇文彩也同样背负了这样的骂名,我心中对她有愧。
柳烟在浴桶中放了很多的香料,又撒了很多的花瓣,我泡在温热的水中觉得似乎身体舒服了很多尽管天气逐渐的暖了起来,可我却似乎更容易疲倦了。柳烟将装花瓣的竹篮放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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