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妮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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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妮达-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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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李墨松又确有擎天驾海之才,于是,他决意启用天道教之人来辅佐皇兄,设想通过变法,改良朝政,将大明朝推上强国富民之路。
此时,李墨松闻得浪子之言,知他要自己在隆庆面前展现一番,便滔滔不绝讲论起变法新政之道,什么官吏考成、赋役统筹,封贡通市等,新名词一个接一个,说到时政弊端,更是慷慨激昂……
然而,隆庆暗暗打起几个哈欠,李墨松未免尴尬,浪子见状,正色问道:“李大人所提新政之见,皇兄以为如何?”
见浪子发问,隆庆略略振作,嘉许道:“不错,不错,甚合朕意……”说着,他看了眼宣双桂,道:“公公以为如何?”
宣双桂媚笑道:“李大人,果有雄才大略,一番真知灼见,令奴才大开眼界,不过,此等治国大事,亦非三言两语说得清,大人不如拟个折子,以便圣上慢慢细阅……”
宣双桂口中所言,即为隆庆心中所想。浪子心叹:看来,皇兄无心久留,此等国家大事,他都懒得关心,那他想关心什么?
应着浪子所想,隆庆开口道:“此次剿灭朝中奸逆,天道教、漕盐帮众多弟子皆为有功之士,依你们看,朕该如何赏赐?”
闻言,成光即道:“多谢万岁恩典,我教弟子除奸惩恶并不贪求赏赐。”
“成捕头,真乃性情中人……”隆庆干笑两声。
此话何意?成光听不明白,宣双桂道:“成捕头,天道教数千弟子居于京城,衣食住行皆需银两,圣上赐些赏银,乃表关怀之意……”
噢,这阴阳怪气的隆庆还蛮客气,成光正想答应,赵景濠开口道:“万岁,实在不必为此破费,漕盐帮八千弟子不日便将返回江南……”
听得此言,浪子顿醒,目前,天道教、漕盐帮,加之各大门派,成千上万江湖人士集聚京城,已令隆庆心生恐惧,他关心的是如何赶走他们。
果然,隆庆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浅笑道:“君无戏言,赏银定是要给的,权当路上盘缠……”
此番话语,自将成光点醒,天道教又该如何行事?他不由望向浪子这个媒人……
浪子亦知叫隆庆信任天道教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当下婉转道:“皇兄,秦则方这大奸贼尚未除灭,臣弟以为论功行赏之事不如暂缓数日……”
“也好,就按十二弟的意思办……”隆庆乖乖应道。
在场众人不禁愕然,方才还说君无戏言,转眼又改了口,到底谁是真龙天子?
漆黑无边的深夜,满是积雪的长街,唯一亮灯的小酒馆,溢出那腾腾热气和阵阵酒香,总是最吸引路人……
“李堂主,陪我喝一杯如何?”问话之人是不喜沾酒的成光。
李墨松诧道:“盟主,你会喝酒?”
成光豪气道:“喝酒有什么会不会的,想喝就喝。”说着,已下马钻入小酒馆中……
两人在一角坐下,菜还未上,成光已灌下三大碗,一抹嘴,对小二道:“这酒不够劲,是不是掺水啦?”
小二一看成光威武模样,忙道:“客官,这是小店自酿老白酒,不呛人,可后劲挺大……”
“不呛人,能叫酒吗?给我换好酒来!”成光有点动怒。
“客官,小店只有这一种酒。”小二呆着不动。
成光掏出一只金锭,拍进桌面,吩咐道:“拿去买酒,要买那种能醉倒一匹马的烈酒!”
“客官,三更已过,哪有卖酒的地儿啊?”小二为难道,他没敢瞧一下金元宝,也没在意成光掌力非凡。
成光正欲发怒,李墨松劝道:“成兄弟,你我所住那画楼内,像是有几坛好酒,不如,我们回去喝吧。”
“我不想回去,更不想喝王爷的酒!”成光终于道出心中烦闷。
李墨松心中诧异:今日会面,隆庆态度的确冷淡,可浪子还是与天道教一条心的,成光怎么连他也记恨在内?
“成兄弟啊……”李墨松语重心长道:“此次归顺朝廷,其中利害曲折,老夫与十二王爷都与你说的明白……如今,圣上也首肯老夫的变革方案,我天道教何不为黎民百姓着想,相助朝廷治国安民?”
成光却不以为然,道:“变革?老百姓的日子会好过吗?达官显贵吃饱捞足会吐点出来吗?”
“这当然难……”李墨松道:“此事绝非一蹴而就,必有不少阻碍,所以,还得靠你这双铁腕来护法……十二王爷向圣上举荐你,也正是此意……”
成光冷哼一声,质问道:“刑部总捕头管的是盗匪窃贼,有何权力来管那些贪官污吏?”
“哎,成兄弟你没听十二王爷说吗?他有意任命你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只是如今圣上对你还不够信任……”李墨松提醒道。
浪子是这般说过,但成光并未全信,今日见隆庆之态度,更觉此乃空中楼阅,倒是李墨松口口声声王爷圣上,又对浪子之言深信不疑,令成光十分反感,当下冷冷道:“李太师是否还记得红姐,刘叔,洪叔,小游子,心湖大师……他们是如何被朝廷害死的?”
“不必说了!”
李墨松凛然一喝,正色道:“老夫自问无愧于他们。况且,他们死于秦则方之手。”
“李堂主,你想过没有?浪子与秦则方或许无甚区别!”成光大声道:“我算是看透了,他们乃一丘之貉,天道教不过是浪子手中一枚棋子,我们是在为他争权夺势……你看吧,一旦灭了秦老贼,浪子十有八九要对我们天道教下手,陪我们一起死的,还有那个昏君!”
成光一番慷慨陈词,将睡眼朦胧的店小二惊醒过来,这两都什么人哪,喝醉酒讲大话,莫非不要命了?忙走近悄悄道:“二位客官,切莫谈论国事,此等醉话若被旁人听了去,两位性命不保,连小店也跟着遭殃……”
两人知是太过激动,即刻结账离开,走在街上,李墨松叹道:“成兄弟,你还有所不知,近年来,周边外虏日渐强盛,若我等执意与朝廷决个你死我活,只怕为他人谋得渔利……”
“外虏与朝廷同为吃人魔兽,苦的总是百姓……”成光显有苛政猛于虎之意。
李墨松大急:“外虏与我非同宗同祖,势必更为残暴,这点道理,你总明白吧?”
许是被冷风吹醒了些,成光缓和道:“这些国事,我是没想清楚,只觉人心隔肚皮,浪子如今几乎左右全局,我们不得不防啊……”
“那依盟主之见,我们应先将官职推去?”
李墨松终归是天道教之人,对成光还存些敬意,没有成光就没有天道教今日。
“哎,这倒不必。”成光却轻轻一笑,道:“我们天道教在朝中有了根基,将来若要起事便容易得多……”
起事?李墨松一惊,成光接受浪子所有封赐,原是为将来造反做打算,可浪子倒十分信任成光,竟委以重任将其留在京城,以浪子为人来看,他没傻到信任一个与朝廷格格不入之人,那就是说他也可能想留住成光,以便随时除之?想到此处,李墨松不寒而栗,幸亏,成光说了“将来若要”这几个字,事情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次日一早,成光将昨夜会晤之事,原原本本向丽妮达讲了遍,丽妮达听后只轻轻“噢”了声。
成光奇道:“丽妹,浪子早与你讲明了是吧?”
“没有……”丽妮达淡道:“我原本疑心他是圣上,现在不过是个王爷,没什么好惊奇的?”
浪子是十二王爷,真相终于大白,丽妮达却感觉没什么不同,正如所言,她早知浪子不简单,有时她真的瞎想过浪子会不会是圣上,不过,她从小处在京机要地,自然知道隆庆胆小如鼠,一点武功都没有。如今得知浪子是个王爷,那王公贵族在她心中本无甚份量,因此,她神情很淡漠,更不想让成光误会自己有意攀扶权贵。
“对,一个王爷没啥稀罕。”成光应道:“不过,他如今势力倒是真不小,连兵部也听他指派,我怕……”
丽妮达当即会意,断然道:“光哥,别的我不敢说,浪子他绝不会加害你我。”
成光心道:应是不会加害你才对。不过,讲此话总得有个凭据,在丽妹面前,无缘无故说出,显得自己太无气度。
半晌,成光道:“不提他了,我们策划一下,何时杀入秦府,取那老贼的性命!”
令成光不解的是,丽妮达没言语……
“怎么,你还念着秦老贼的恩情?”成光困惑道。
丽妮达惆怅道:“像是有一点,昨日,你杀的那些捕头,不少与我相识,还有黄提督为人忠厚,不想也走此绝路……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什么话!”成光不由光火:“我天道教有多少弟兄死在官府手中,他们就该死吗?”
丽妮达似已习惯了成光咆哮,又自责道:“主意也是我出的,如今这般优柔……唉,我不知怎就变了性情,莫非是老了?”
成光见状,柔声道:“丽妹,莫怪我嗜杀成性,姓黄的总不是我逼死的吧,浪子不也手段强硬?你要知道,对敌仁慈,即是对己凶残,不可能两全其美的。”
“浪子和你一样,都是报仇心切。”丽妮达黯然点头,又说了句让成光不舒服的话:“如今既是他来掌局,你就听从他的安排,以免再起冲突。”
成光不免气愤道:“我神道同盟上万弟子,为何要他这浪子来安排?”
“成兄弟说我什么啊?”
浪子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成光一惊,浪子真是神出鬼没,我稍不留神,他已近在眼前……于是,委屈着行礼道:“浪……王爷……”
浪子哈哈笑道:“成兄弟,叫不惯便不用叫了,我听着也别扭,此处哪有‘狼王爷’来?”
成光尴尬不语,丽妮达开口道:“那好,浪子你往后记着,别在我们面前摆王爷架子。”
“那是当然,小王怎敢在神女娘娘面前摆谱……”浪子躬身谦逊道。
“什么小王?应是小朱才对。”丽妮达纠正道。
“小猪?不太好听,还是叫我浪子吧。”浪子讪笑道。
两人一番对话,成光听着极不是滋味,丽妮达自小生于秦府,三纲五常牢记于心,这般对皇族大不敬,只能表明她与浪子亲密无间。
丽妮达此刻略有醒悟,转身对成光道:“浪子既是来了,我们便听听他的安排,若是有何不妥,光哥你再来定夺。”
浪子坐下正色道:“成兄弟,小妮达,我想来个全城搜捕,目标就是空色与赫虎琴,此事宜早不宜迟,就定在今日,到时,九门紧闭,出动禁军挨家挨户搜查,漕盐帮、普惠大师他们也会一同参与……”
“好啊,我就去秦府!”成光兴奋道。
“你们想怎样?”丽妮达急问。
浪子答道:“先挖出空色和赫虎琴,至于,你义父嘛,让他再躺两天,等罪证齐全,逮捕法办……”
“哎,浪兄别费事,此次机会难得,我去把我一掌劈了,随后,负罪潜逃,浪兄你就做做样子,通令缉拿我便是。”
成光此话半真半假,顺带着试探浪子诚心。
果然,浪子冷冷看一眼成光,正色道:“不得鲁莽,李堂主即将赴任,你也有重任在肩,怎好图一时痛快,让我来收这烂摊子……”
“那怎么办?”成光探问道。
“要杀,也得我来杀!”浪子两眼杀气顿现。
“什么?”丽妮达不禁疑惑,既然成光都不能动手杀秦则方,浪子是王爷更不能为所欲为了。
“是,我来杀了秦则方,随后,远走高飞……”浪子泰然道。
“你不想做王爷了?”成光发问。
“我本是个浪子,原先为报母仇,迫不得已,做了几天王爷,如今,我推举李堂主与成兄弟你来辅佐朝政,就是想图个逍遥自在……”浪子解释道。
“好嘛,你不也是图一时痛快,让我来收这烂摊子?”成光朗笑道,虽说,他还不怎么信浪子之言,但觉浪子没王爷做派难能可贵。
此时,丽妮达迟疑道:“我还是想饶过义父一命……两位探明空色与我娘亲下落,就此罢手如何?”
成光与浪子霎时注视着丽妮达,心里想的是同一句话,她怎么还变卦?唉,这就是女人,出尔反尔,优柔寡断。
浪子更是有所悟,小妮达太过重情,难怪自己终不能撼动成光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成光则差点又要动怒,你为何只关心你娘亲一人?我们天道教出生入死,为的便是报仇,有多少条人命丧在秦老贼手中,你知道吗?实因浪子就在身旁,这些话成光强忍下来,心道,反正蓉贵妃与茶花都死在秦则方手中,且看他怎么说。
沉默,浪子也是沉默,箭在弦不得不发,莫说自己饶不了秦则方,就是皇兄也已撕破脸皮,秦则方是非杀不可的。
房内静得可怕,空气仿佛也已凝固,唯有爱与恨在三人脑海中激战肉搏,相持不下……
良久良久,丽妮达终于开口道:“两位莫再为难,义父该死,就让他死吧。他一生高傲,若是大权旁落,想来也生不如死……”
“那好!”成光一拍桌子,欣喜道:“我去羞辱他几句,老贼说不定便乖乖自尽……”
京都,九门紧闭,全城戒严,一队队官兵捕快穿梭街头,更有些和尚尼姑道士处于其列,此等咄咄怪事,莫说,孩子们大为好奇,凑着门缝看个不停,就是,古稀老翁也闻所未闻,拄着拐棍上街探问道:“军爷,可是蒙古鞑子又兴兵犯境了?”
“不是,大爷,我等奉命抓个蒙古汉子。”军爷好性子道。
“抓个鞑子,要出动那么多兵丁?”老翁又问道。
“唔,此人可不一般,百八十人根本不是他对手。”军爷道。
“真的?奇了怪了,鞑子匹夫哪有此等勇力?”老翁摇头不信。
军爷不再多言,显已不耐烦。
老翁还问:“军爷,那些和尚尼姑怎么满街乱跑啊,不是严令禁行吗?”
“他们在抓个浑身长毛的淫贼!”军爷转头问道:“大爷,你家可有黄花闺女?”
“有,我孙女长得可俊……”老翁得意道。
“那快回家看看,说不定,淫贼闯你家来了!”军爷唬道。
老翁慌忙而去,军爷总算吁口气,心道:真烦人,要不是有令务必善待百姓,自己早就一脚把老头踢开了。
此令自是浪子下的,为了小妮达,如此惊扰民众,他已有点过意不去。
秦府,三千铁甲团团合围,四处水泄不通,正门前,将官们众星捧月般,迎出一人,此人头束紫金寇,身披明黄龙云纹甲,正是十二王爷朱頔文……
浪子望着秦府高墙峻楼,心头不禁感慨万千,多年来辛苦没白费,自己终于可堂堂正正登入秦府,与秦老贼当面清算那笔血债,小妮达说的不错,就此番登门搜查,足可将秦贼气得半死,至于杀不杀他真也无所谓了。
队列中,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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