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妮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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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妮达-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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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妮达远望隐在雨雾中的巍巍雪峰,沉思片刻,道:“大师父,我今天不想喝那迷魂汤。”
“为何?”萧青锋不由抬眼盯住丽妮达,她想逃吗?她能逃出我手心吗?
丽妮达淡淡道:“我今天不舒服。”
萧青锋忖道:丽妮达身体棒得很,绝不会有那高原不适,应是灌了这么多天迷魂汤,有点体虚难受,可点穴对身体伤害更大,难道我还能放任她自由?
见萧青锋疑惑不定,丽妮达佯作害羞道:“大师父,干吗这般疑虑,你徒儿是个姑娘,这不舒服不是常有的事吗?”
噢,萧青锋明白了,又瞄了眼丽妮达,点头道:“行啊,你好自为之。”
虽说答应了,可萧青锋还不放心,于是,没让三霞仙子看押丽妮达,而是亲驾马车,与丽妮达一同上山。
雨丝渐停,双驾马车慢慢爬上令人神往的雪域高山……
山野上,傲然耸立的千年冷杉,溪谷中,争奇斗艳的烂漫野花,盛夏,人迹罕至的冰雪古道正勃发盎然生机……
往高处走,植被渐少,四下裸露出青黑色岩石,又显苍凉雄浑,再举目仰望,宝蓝色苍穹中,袅袅云烟散去,雪山女神正撩开其神秘面纱,却又放射出耀眼圣光,教人终不能逼视她的芳容。
雪山奇景纵然美不胜收,丽妮达却无心观赏,她正在积蓄内力,她决意一搏。
“徒儿,知道我为何任你自由吗?”萧青锋扭头问道。
丽妮达微笑道:“大师父最疼我了,比义父还疼我……”
“为师知你有良心。”萧青锋满意地笑了笑,又怆道:“可你更有痴心……”
痴心?丽妮达一怔,凄凉道:“徒儿,这辈子不想再嫁人,还为谁痴心?”
萧青锋道:“不嫁人也未尝不可,秦爷已不打算剿灭神女门,往后你就当神女娘娘。”
萧青锋还在劝说丽妮达为秦则方效命,虽然,他知此事渺茫的很。不仅丽妮达难以说服,秦则方定也不会再信她的,此前,秦则方关照过他,一旦了结浪子之事,速将丽妮达交回,想来,丽妮达已无利用价值,秦爷极可能将她送给那淫魔的。为此,萧青锋很是担忧。所以,今天他放纵丽妮达,看其究竟有多少诚意归顺秦则方,若是真心,他将力保丽妮达安然无恙,若是有诈,那浪子死后,他将亲手杀了丽妮达。我萧青锋的徒儿,岂能喂给色魔?
丽妮达不知萧青锋心事,仍有心试探道:“神女我是当厌了,想让位给那个紫霞,依大师父看,义父会答应吗?”
“紫霞?这我说不好……”萧青锋一脸困惑,似对那个紫霞不甚了解,他关切着丽妮达:“还是说你吧,不当神女,想去哪里呢?”
丽妮达见萧青锋木然的样子,暗道:怎么说,紫霞也不像是义父的奸细,难道浪子真看走眼了?
萧青锋则催促道:“在想什么?为师问你话呢。”
“我嘛,还没想好……”丽妮达敷衍道。
“好好想想吧,秦爷可在等你回话。”萧青锋略略加重语气。
“我想见了义父再说。”丽妮达打发一句,又探道:“义父如今病好点了吗?他在何处休养?”
丽妮达不断刺探,萧青锋暗暗摇头:这只鸟终究养不熟,可也不能全怪她叛逆,秦爷的心确实狠了点。
此时,丽妮达双眼已在不停地四下探望,嘴里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萧青锋搭着话,以分散其注意力:“大师父,既是不肯讲,那就说点别的吧……三霞仙子的剑法是大师父点拨的吧?高明不少噢,居然将蔡擒龙刺成重伤……再过两年都要赶上我了……”
马车渐渐驶过古山道最高处,开始走下山路……
山上高寒,又飘起零星雪花,狭窄山道结着层薄冰,萧青锋也不说话了,在冰雪上行驶,他得小心翼翼驾好马车……
就在马车接近一处下坡弯道时,丽妮达突然放出三枚银针,两枚刹时钻入骏马臀中,另一枚则射向萧青锋后心……
萧青锋何等身手,纵然离得极近,又猝不及防,还是斜闪避过……
可两匹马吃痛受惊,齐声狂嘶,脱缰直奔悬崖边去,萧青锋已跃到车下,见状急忙返身去收缰绳,此时,一朵剑花在他眼前弹开,萧青锋不得不闪身再避……
闪在道旁,萧青锋心中大惑:四小姐想杀我?她不可能得逞,想来也不可能逃脱,那她想干什么?
干什么?此刻,那辆马车已猛然冲出悬崖,而丽妮达还站在马背上……
萧青锋心中一颤:四小姐原来想寻死?!
萧青锋错了,丽妮达不想死,她早已看清,山道对面那万丈绝壁离她并不太远。她要作赌命一搏!
借助马车出崖之千钧冲势,丽妮达双腿发力猛蹬马背,人似离弦之箭,向对面绝壁纵身飞去……
丽妮达历险无数,赌命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此次赌命,丽妮达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虽说,她想逃离萧青锋之手,可机会往后多的是,此刻,她体质尚虚,要飞越数十丈鸿沟,实在无甚把握,可她还是毅然一搏。
这一搏,又是惊险万分,颓然下坠近十丈,丽妮达才死死攀住一块凸石,人总算悬停于绝壁之上……
望着脚下万丈深渊,丽妮达陡生后怕,我如此不顾一切是为什么?为了浪子,只能是为了浪子。我真爱上他了?像当日爱上成光一样?丽妮达还是莫明其妙。
萧青锋站在对面悬崖顶上大声喊着:“徒儿,你这是为何啊?你情愿死,也要背叛为师吗?”
丽妮达也对着萧青锋大喊:“大师父,徒儿劝你一句,别再追杀浪子,你和义父都回京城吧!徒儿担保,你们可颐养天年……”
“住口!”萧青锋勃然怒道:“从今往后,咱师徒恩断义绝,你莫要叫我师父,我萧青锋也没你这不忠不孝的徒儿!”
说话间,三霞仙子业已赶到,见状,忙取来弓驽,欲射死身处绝境的丽妮达……
萧青锋举手阻止,黯然道:“不用费事,她不冻死也会饿死……”
丽妮达自然饿不死,也冻不死,顶多是迷了路,可她运气不错,遇上一群朝圣的藏民,她用一对金耳环换了些食物银两,随后向叶尔羌城进发……
孤星赶月,昼夜不息,行走于荒山野岭,丽妮达甘于寂寞,苦中作乐,尽情欣赏起故乡山山水水……
雪域国度,最美莫过于黎明时分,雪山顶峰迎接朝阳,绽出一抹玫瑰红,其色娇艳迷人,随后,深蓝色天幕下,延绵群峰连作一条橙色巨龙,再后,龙身渐粗,金鳞夺目,光芒万丈……
山色变幻,水色亦奇。
雾霭升腾,似梦似幻,眼前一汪冰湖,开始层层变色,青紫,深蓝、蔚蓝,终至一碧如洗。宝镜般湖面倒映出银峰秀林,美得教人心醉神往……
“叶尔羌确是山美水美,不知人美否?”丽妮达喃喃说道,她想起了西京云的话。
叶尔羌大城。
该地曾属大唐版域,然今时汉民已很少见,街上,多的是异族面孔,看着那些鹰钩鼻、抠眼眶,浓胡子,丽妮达咕嘟道:“嗯,人是更美,美得都有点出奇……”
许是娜尔丹西京云太俊,丽妮达再看那些同胞,难免有失所望,忖道:娘亲云叔定是美得与他们格格不入,所以才来我中土。
走进城中央大巴扎,丽妮达更觉出奇,竟有一群比蔡擒龙更黑的黑人,居然还是女人。
“这些奴隶就是天竺国黔首?此等绝色夜间遇上,岂不要吓出人命?”
丽妮达望着她们怔怔想着,迎面又走来个白得可怕的白人。
“咦,此人莫非得了白癜疯?”丽妮达急忙闪身避过,唯恐染上此疾。
叶尔羌,就没点好的?丽妮达想了一想,娘亲曾说,叶尔羌松仁个大味香,世间绝有,于是,买上些许,一尝果然喷香可口。当然,丽妮达不是专程来吃松仁的,她是来救浪子的……
远处,人肉市场前,安邦孟面色焦灼,他昨日已空等一天,今日萧青锋若再不来,他那两千金币便泡了汤,还得去向巴辛将军赔不是。
“安老弟,真乃守信之人哪。”萧青锋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安邦孟吓了一跳,忙作急不可耐状:“老兄,你可让我好等,钱我已备足,人可带来否?”说着,四下张望,却不见丽妮达影子。
“人当然在,但此处不易露眼。”萧青锋不紧不慢道:“明日午时,东城外,红鱼湖,咱们银货两讫。”
安邦孟尚在惊疑,萧青锋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青锋这老狐理,溜得倒快……”
浪子无奈苦笑,萧青锋显然已觉察四周圈套,也可能猜到此乃自己所设。
安邦孟至今仍不知实情,探问道:“高捕头,萧青锋此人便是钦犯么?他武功很高吗?敢问悬红多少?”
“不错,不错……别多嘴了,让我静静!”浪子略显焦燥。
浪子遇事向来镇定如山,如今,老奴见他急躁,忙劝道:“萧青锋谋略精深,少爷切忌冲动,再说,丽姑娘应是无碍……”
浪子打断道:“小妮达没见我时,确无大碍,可她已见到我,我怕……”
丽妮达定也在为自己谋虑,这一点浪子颇有自信,所以生怕丽妮达会有鲁莽举动。
“那就明日见分晓吧,急也没用。”老奴如实道。
明日该如何行事?浪子低头沉思,调集大队人马前去,萧青锋依然会捉迷藏。单就自己与老奴前往,则无异于送死,试想,萧青锋万里迢迢追踪自己,绝不会连此等把握都没有。
眼下唯有尽快找到赫虎琴。原先,浪子听西京云说过,他与赫虎琴的故乡都在叶尔羌北疆与瓦剌国接壤之处,离此千里之遥,而娜尔丹故乡,丽妮达又从没告诉过浪子。
赫虎琴到底在不在叶尔羌?茫茫疆域如何寻其下落,且须在一日之内,浪子快急白了头。
“少爷,明日还是照旧,请巴辛将军随行……”老奴决定道。
“也只好无奈为之……”
浪子木然抬起头,门上一幅画像,引他生奇:“怎么西域也挂钟馗?”
现时,浪子与老奴借宿在安邦孟好友家中,那好友乃土生土长西域人士,绝不会有汉人习俗,挂那钟馗驱鬼。
安邦孟起先也没留注意,经浪子一言,便召来老友相询,两人叽里呱啦说上一通。
安邦孟回禀浪子道:“噢,他说去年冬天,叶尔羌城闹鬼,接连失踪十余名少女,百姓惊慌异常。后来,有个汉人道士,作法降鬼,给家家户户贴上此位降妖除魔的汉家门神,这招倒极为灵验,从此便再无少女失踪……”
浪子急道:“快问问他,有没有女孩子逃回来?可有人见过那鬼?”
又是一番交谈,安邦孟答道:“没人见过那鬼,可在两月前,西城外,帕吉峰下,发现其中一名少女的尸首……”
“如何死的?”
“她背上有个黑紫掌形……”
耀日神掌!浪子蹦起身来,狂喜道:“梅伯,更衣,上山!我上官天王要会会赫虎琴!”
浪子急欲营救丽妮达,丽妮达却在他屋外徘徊良久,心中思忖:浪子不是要找义父吗?怎跑来叶尔羌找赫虎琴?他还真信了大师父胡言?再说,找着赫虎琴有何意义?嗯,我得劝他快快离去。
临到决定,丽妮达又犹豫了……
与成光那情变,对别人说来,丽妮达都问心无愧。唯独不能面对浪子,为了成光,自己已伤其心,如今与成光刚一分手,即刻转头来见浪子,浪子会作何想?纵然浪子毫不介意。自己颜面何在?纵然自己不顾颜面。自己真决意嫁给浪子了吗?自己真能全然忘掉成光吗?
丽妮达暗暗点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要再想想,也许这般对浪子和自己都有点残酷,但丽妮达毕竟伤得极痛,痛定思痛,她难免慎之又慎。
于是,丽妮达取来张纸,想给浪子留个便条……
在此当儿,院门开了,老奴左右张望一番,唤出屋内浪子……
此人的确是浪子,可丽妮达看得双眼发直,浪子长发垂肩,双唇艳红,好像还抹了些许脂粉,乍看之下,与上官骛极有七八分相似,添上那件彩衣,差不多就有九分。
上官骛极?!浪子为何要扮上官骛极?
丽妮达想破三个脑袋,也想不出浪子在玩啥花样,只有远远跟上探个究竟……
城西,帕吉峰,高耸如云,终年积雪,正好是赫虎琴赖以生存之地,而那些少女定是被他捉去服侍娜尔丹的。听闻这些,浪子怎能不兴奋?
苍天有眼哪!浪子感叹一声,脚下不由生风,陡峭山坡,如履平地,顷刻间,直上百余丈,害得老奴穷追不及……
正巧夏日,雪线升高,浪子所需搜索范围缩小不少,从午前巳时至午后申时,四个时辰不到,在一片蓝晶晶的冰塔林后,发现三座庞大的蒙古包……
浪子大喜,清了清嗓子,正欲尖声道一句:“赫天王,上官骛极前来求见……”
再一想,他根本不知赫虎琴与上官骛极如何称谓,胡乱瞎讲,恐会引来赫虎琴怀疑。于是,大胆上前,掀帘入内……
呼……
一股劲风,脑后袭来,浪子反应极迅,闪身让过,扭头看去,一条大汉正呆呆望着自己,此人身着蒙古武士袍,鬓间两条发辫,一张紫膛脸似蕴天地雷霆之威,蒲扇般巨掌离自己一尺不到,骤停半空……
如此威猛煞神,不是赫虎琴,还会是谁?
当下,浪子学着上官骛极腔调,似娇似嗔道:“哎,你怎躲此地来了?”
赫虎琴神色极惑,喉间发着格格之响……
“你是如何逃出骛极堡的?”浪子又淡淡问道,他猜想骛极堡内的冰窑多半就是赫虎琴藏身之处。
“天王……我没逃……”赫虎琴终于开口,称浪子天王。
“那是我上官骛极冤枉你喽?”浪子见他生畏,已大致摸清上官骛极与赫虎琴脉络关系。
“是那个丹霞姑娘说,神女门大乱,天王被杀,要我出马……”赫虎琴喃喃道。
“丹霞她们三个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你能信她?”浪子得寸进尺。
赫虎琴瞪眼申辩:“可她们有你手谕!”
“手谕?哼哼……”浪子冷笑道:“难道她们就不能仿我笔迹?你啊,就是有勇无谋,怪不得连亲徒儿也敢骗你!”
一听此言,赫虎琴浑身颤抖,怒容极盛。
见状,浪子泰然自若,淡淡道:“罢了,罢了,你那三个徒儿早已死翘翘,还生什么气来?”
“不对!”赫虎琴吼道:“我只杀了西京云一个,还剩两个小畜生!”
浪子漠然道:“那边关月、塞上风,我都替你杀了。”
浪子的弥天大谎,赫虎琴居然信了,面露喜色道:“多谢天王,我就知上官天王武功高强,定能为我出这口恶气……”
浪子傲慢地点点头,又怨道:“我替你打理神女门,又替你报了仇,待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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