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惑，死亦惑，尤物惑人忘不得。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白居易《李夫人－鉴嬖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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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团的搬迁并不意味着旅团活动就此结束，强盗们继续着他们自认“崇高”的工作，而库洛洛，每次活动回来，总会给左拉带来一些“战利品”——新鲜的血。
每个月的月底，库洛洛都要给左拉输一次血，两袋血，大约400毫升，针管不是插在手臂上，而是直接插入小腹。左拉没有问库洛洛这是什么，直觉告诉她，很多事情，还是不要知道来得幸福。
也就自从输血开始，左拉就没有再出现过晕厥的现象，可奇怪的是，她的腹部一直也没有再变大，还只是维持着最初怀孕的状态。
回到新基地后，左拉就没有再见到过云姬，她不敢去问萨尔，萨尔对此也是闭口不提。
就在这种粘糊糊的思绪状态下，时间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悄悄地偷走了。
看着一页页翻过的月历，最终停留在了10月上，像是一种错觉，左拉觉得一起好像还只是昨天，却在看到年份的瞬间，有些茫然了……
2000年，千禧年。
她记得这一年好像出现了一种叫做千年虫的东西。
这一年，世界有些混乱，海滩边偶尔能看到一些大蚂蚁，而她听说一个叫做NGL大陆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物种……
可这一切好像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一次，趁着旅团活动完回来，左拉跑去萨尔的房间想“借”台电脑玩玩，却无意间看到了他放在电脑桌上的一把匕首。
冰凉的铁器，拿在手里，是熟悉的触感，沾染着一段沉重的回忆。
“左拉？你怎么来了……”背后响起萨尔的声音。
“我……”转过头，左拉看到萨尔的眼睛扫过自己手中的匕首，却马上移开了。
“呵呵，房间有点乱啊……”翠绿色眼睛忽闪着，欲言又止的语气。
把匕首递还给萨尔，左拉尴尬地笑了笑。
接过匕首，萨尔的眉头皱了皱：“左拉，我……”
“什么？”很随意的提问。
“没什么……”翠绿眼睛的男子朝他笑了笑。
“电脑……”一脸无辜地指了指萨尔新“买”的笔记本，左拉贼笑了一下。
“别弄坏了……”萨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左拉已经抱着电脑消失闪人了。
看着左拉的背影，萨尔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本书，装帧精美的镏金字体封面微微有些拱，打开，一抹金黄瞬间掉了下来。
萨尔从地上捡起那东西，是一枝干了的花，看上去有些像郁金香，却比郁金香更妖艳，更张狂……
萨尔记得云姬说过，这花，名叫左拉。
他也记得给他这朵花的男人希望他转达的话：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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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海很美，左拉和库洛洛有时候会一起到海边散步，左拉喜欢把脚踩在海里，任凭海浪拍打着自己的脚踝，水推着沙子流离在脚趾间，细腻的皮肤被磨擦出了麻麻的触感。
“会着凉的。”库洛洛每次都会说一样的开场白。
“哦……”应了一声，左拉却丝毫没有把脚撤出来的打算，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人品通常和诚实度呈正比，所以左拉的人品再次衰弱了……
“啊！！！”的一声大叫，左脚还浸在海水里，脚边的海水却泛出了阵阵殷红。抬起脚，一条手掌长的割痕在她脚底板醒目可见。
左拉不爽地鄙视了一下海水，就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弯下腰在水里捣鼓了一阵，在水底摸到了一个硬物，拣起来一看，是一个贝壳。
深紫色的贝壳，像晚霞辉映下蓝天的色泽。
想顺手扔掉，却听到岸边库洛洛的轻笑声，单脚跳回岸边，左拉把贝壳往库洛洛脸上一扔，郁闷地坐到了沙滩上。
库洛洛的手很随意地在脸前一挥，接下了贝壳：“你确定给我？”
“不是给你，是用来砸你……”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库洛洛，左拉觉得他有时候的自我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对方却突然笑出了声，好像她的脸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走到左拉身边，把贝壳放回她手里，库洛洛说：“左拉，现在还不是时候。”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紫色贝壳，左拉突然明白了库洛洛的意思。
紫色的贝壳，大概就好像是四瓣三叶草一样的东西，因为稀有，所以预示着特别的含义。
只是这紫色的贝壳，到底是什么意思，左拉却无从知晓。
“真不小心，虽然伤口不是很深，可是走在沙地上还是会疼吧。”库洛洛突然又把话题转回了左拉被贝壳割伤的脚上。
“坐一会儿就好了……”
“那可不行。”说话间，库洛洛一伸手打横把左拉抱了起来。
愣了愣，左拉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就没有再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呢……和库洛洛讲道理，讲来讲去都是他有道理。
就这样走着，左拉恍惚间就有些醉了，醉在库洛洛的味道里。
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就好像喜欢聆听伊耳谜的心跳。
只是库洛洛身上细细甜味的香水，配上海水淡淡的咸味，让左拉很不应景地想到了“红烧鸡翅膀”
浅浅地笑出了声，直到看到库洛洛玩味的目光时，才尴尬地捂住嘴咳了一声
抬起头，越过库洛洛的肩膀，左拉看到了库洛洛身后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在海浪无法触及的地方，被雕琢得格外清晰。
顺着左拉的视线，库洛洛也转过了头，盯着那些脚印，看得有些出神。
好长一段时间，库洛洛一直没有动。
“你自恋吗库洛洛，盯着自己的脚印看这么久……”突然的发问把库洛洛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不，只是想到了一个故事。”回过神来的库洛洛迈开步子继续朝着基地走去。
“故事？”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基地的门口。
大门敞开着……
库洛洛的视线在一楼的大厅里扫了一眼，最后在楼梯的尽头停了停，却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反应。
抱着左拉慢慢地走向她的房间，库洛洛给她讲起了那个故事。
“一个绝望的人跑去海边自杀，神突然出现了，于是那人质问神：‘无所不能的神，为什么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却不在我的身边？’
“神回答他：‘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只是你没有看到罢了。’
“那人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沙滩，摇了摇头：‘你骗我，你看，沙滩上只留下了我一个人的脚印。’”
故事发展到这里，库洛洛也已经走到了左拉的房间门口，却没有走进去，只是沉默地站在门口。
“结束了？库洛洛，你耍我是不是！！！”左拉看了眼门缝以及门缝里若隐若现的黑影，无奈地笑出了声。她其实想说：“那人真傻，怎么就逃到自己房间来了呢。”
库洛洛笑了笑，继续起了他的故事：
“神笑了笑，说道：‘你只看到一排脚印，是因为此刻，我正抱着你行走。’”
你看不到我的脚印，因为此刻，我正抱着你行走。
多应景的故事，难道这就是所谓文学造诣的差距……
就在左拉胡思乱想间，房间的门“啪”的一声被拉开了。
“库洛洛，还真是浪漫啊。”一个陌生少女的开场白，很莫名。
打量了一下这少女，一头金色的长发，一双湖蓝色的眼睛不大，却线条柔和。本该是个美人，只是少女脸上的愤怒让她漂亮的脸蛋看上去有些扭曲。
“抱歉，米娅，你挡在房间门口了。”库洛洛笑得很绅士。
名叫米娅的少女在看到左拉的瞬间，脸上的表情有些绝望，低下头，伸手摸了摸小腹，再次抬起头，少女的眼睛里蛰伏着些若隐若现的希望。
“我知道我没有她漂亮，可是库洛洛，我真的很爱你。而且……”
“对不起，我想你可能是弄错了，这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你们两个，根本毫无可比性而言。”库洛洛平静地陈述着。
咬了咬牙，米娅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库洛洛，我怀孕了。”
她怀了库洛洛的孩子，她是库洛洛孩子的母亲……
“啧啧，团长还真是个没良心的男人，和别人睡过就把人家甩了。”左拉突然插进了话来。
她叫他团长，是她在试图和他拉开距离。
“你……”女人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喂，团长，你有告诉过人家小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朝着米娅笑了笑，左拉金色的眼睛里藏匿着轻薄的寒意：“其实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恐怖，就一强盗，勉强能算个光荣的职业吧。劫财劫色杀人放火，这些都是他的正职工作，不过他偶尔也兼职做做慈善事业。”
“我知道，他是幻影旅团的团长，可那又如何。”少女说着，识趣地向后走了一步，让出了入口。
库洛洛抱着左拉走进房间，从头至尾，米娅那双湖蓝色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库洛洛，直到库洛洛把左拉放到了床边，米娅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她说：“强盗又如何？这一切都和爱无关，库洛洛。”
当爱情找到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那么的卑微而渺小。
在她心里，她爱的人永远是个盖世英雄，而她的英雄之所以盖世，大概只是因为，那一刻，她的世界太小了。
那一刻，他——就是全世界。
可他的世界，是库洛洛……
“米娅，你知道的好像太多了。”库洛洛转过身，背对着左拉。左拉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她却知道库洛洛接下来要做什么。
米娅找到了基地，她就有可能泄露基地的具体位置，这对于蜘蛛而言，是一个威胁。
威胁，必须除去。
看着自己脚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左拉从床上站了起来，从背后拽住了库洛洛的手。
“放过她吧，库洛洛。”
“你在替她求情？”
“不……我在替你的孩子求情。”
说出这话的时候，左拉觉得心里酸酸的，很难受。
抬起手，看了看从刚才开始一直握在手里的紫贝壳，左拉放开库洛洛的手，走到了米娅身前。
抓起她的手，把贝壳塞进了她手里。
米娅错愕地看着她，拿着贝壳的手一直没有放下。
“这是团长留给你的，好好照顾你们的孩子，也好好照顾自己。”抚了抚米娅金色的长发，左拉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库鲁塔族的身体没有死掉的话，现在大概就长得和米娅差不多吧……
“左拉。”库洛洛冰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房间好像一下子变成了黑色的，氤氲着一片危险的气息。
“走吧，你再犹豫的话，我也不确定能保住你和你孩子。”左拉说着转过身，面对着库洛洛，把米娅护在身后。
“别以为我会谢你，今天的结果都是你的关系……”米娅还在发泄着自己的怨恨，库洛洛的眼神却已经越来越阴冷。
“滚！！！你听不懂吗。”伴着左拉话音落下的，是米娅头顶房间的小吊灯。
库洛洛手中，一把金色的长剑，正闪着淡淡的光。
吊灯却在即将掉下的霎那，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回了房顶。
左拉不知何时已经代替米娅站到了吊灯的正下方，而米娅，像是被人拽着一般地挪到了窗户旁，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她跃出了窗外，着地的瞬间，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野兽把她驮了起来，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直到确定米娅已经离开了旅团的追捕范围，左拉才开口说话：“库洛洛，这个灯很贵的，你要赔我钱……”
边说边走到库洛洛站的位置旁边，左拉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吊灯着地的巨响就如同计算精准的配音，伴随着向外飞溅的碎片，是一朵瞬间盛开的花。有几片碎片溅得特别远，左拉听见玻璃上噼啪的敲击声。
库洛洛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左拉的身前。
待到一切平静，库洛洛转过身，蹲在左拉面前，两人就这样平视着，左拉看到库洛洛眼睛里轻微的怒意，他的脸颊被碎片割伤了，伤口不深，却在不停留着血。
皱了皱眉头，左拉伸出大拇指在伤口下方轻轻拂过，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随之泄愤般地把血抹到了库洛洛另一边的脸颊上。
“对称的才有美感……”脑中一片空白，嘴巴却依旧不依不挠地说着题外话。直到库洛洛的声音响了起来。
“左拉，你生气了。”
“没有！！！”
“就因为我碰了她，所以你生气了。”
“……”一大段沉默后，左拉自嘲地笑了笑：“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库洛洛。而你，又凭什么让我为了你生气……”
诚实，永远不是左拉的强项……
库洛洛伸出手，轻轻抚mo着左拉的脸颊，此刻的她，肤色苍白得有些虚幻，他说：
“左拉，如果没有遇到你就好了。”
这是库洛洛第一次在左拉面前说这样的话，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可她知道，这一次，库洛洛是当真的。
他说他后悔了……
眼前的库洛洛突然模糊了起来，像是掉进了一片湖水里。
然后脸上开始下雨，瓢泼的大雨，没有任何预警地下了下来。
左拉想：脸上如果住小人的话，他们现在出门，一定会感冒的。
“傻瓜，我开玩笑的。”
摸着左拉的脑袋，库洛洛像是在说服自己。
左拉看不清库洛洛的表情，只是接下来的一切，都被融进了库洛洛绵长的吻里。
那时候，左拉还一直不知道库洛洛为什么会生气。
直到很久以后，才从伊耳谜口中知道了关于紫贝壳的传说：
一起找到紫色贝壳的恋人，即使这一世错过了，下一世，还能做恋人……
第五十八章 过界
更新时间2008…5…18 23：51：22 字数：4005
Hithertoshaltthoue；butnofurther。
你只能至此，但切莫前行。
——《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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