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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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回事-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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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逼我亲手把自己点燃的烟再亲手熄灭。然后他就在一旁得意的笑,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嘴唇很软……他的后背有薄薄的肌肉……他的髋骨……

我迅速整理衣服下楼。我要先赶到团里拿琴和演出服再去X委礼堂,时间不是很宽裕。
冲出楼门的刹那,我吓了一跳。楼前的空场上站了上百号人,统一的白色中式练功服腰扎红绸带

手持兵刃,一个个身形矫健头发花白,难不成这是在拍老年版古惑仔?
“小卓!”一位大妈级的侠女端着宝剑走到我面前。是上次秦霜过敏症发病时帮过我大忙的剑客

阿姨。
“您这是?”
“今天我们老年活动中心有团体表演。”脸色比我还红润的阿姨意气风发,“好久没见到你们,

小秦最近没犯过敏症吧?”
我胡乱摇头打哈哈。心里拗口的念叨着,但愿马来西来的猫狗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
她热心的说她有个老关系,301医院的,专治各种过敏症,改天介绍秦霜去看看。
“就算治不好,好歹能告诉他一点预防方法,看上回把你急的。”
我匆匆道谢走向停车场。他还会再给我机会让我他着急吗?

不知道钓鱼台又宴请哪国宾客,长安街双方向禁止通车。我被困在立交桥上像关在牢里,进退不

得。
30分钟之后开始放行。我给团里的同事打电话:“我不跟团里的车走了,现在直接去X委礼堂。

帮我把Locker里的琴和演出服带过去。”
观众已经开始入场。我是从停车场跑到演职员入口的。琴和演出服先我一步。
一个身穿铁灰色制服的保安员拦住我,要我出示证件。我摸了一下兜才想起昨天放进演出服里没

掏出来。
我向他解释,他让我回单位开证明。我想打电话找同事,手机好像忘在了车上。
我说快开场了,你可以跟我一起进去问我们团同事。他说他跟我进去就是擅离职守。
这时过来一个穿军大衣的男人,推搡着我说:“出去出去,少跟这儿裹乱。”
我的火窜上来,挥开胳臂甩开他抓着我衣领的手。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他后退一步,狂妄的瞪我。
想也没想,我就抬腿,一脚踢在他的脸上。他哀叫了一声,双手捂脸,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来。
我愣怔着,也恍惚着,看着他手背上的红。

两个人不再理我,一个冲进保安室,一个捂着脸哀号。我顺利进门,走进更衣室。
刚把衬衫塞进长裤,裤链只拉上一半,警察就进来了。神速啊神速,人民警察真有效率。
出示逮捕证,戴银手镯,按着我签字。跟演电视剧似的。
同事全都一脸惊恐,以夹道欢送的队型目送我被带走。

后来得知,我打的那人是个派处所片儿警,刚退伍,保安的老战友。
他那天是专程找战友叙旧,顺便“执行公务”。现在,他躺在医院里,眉骨和鼻梁骨折。
我好像很轻易就能造成这种伤害。


2004年1月13日至1月15日

被拘三天。待遇比我在警车上预想得要好。


2004年1月16日 星期五

中午从拘留所回到团里,先是团领导召见,后是同事采访。还真是忙。
我跟团长说,是我年轻太冲动,处事不够冷静。我又跟同事说,是那小子欠揍,太他妈猖狂。
到底因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或许两个原因都是,也或许都不是。
同事说我当时很镇定,像走向铡刀的刘胡兰。
我说那才不是镇定,是识时务。那阵势,除了乖乖听话,没有别的选择,就算躺地上装死也躲不

过。

下午传票到了。公诉案,2月16号上庭。
我也找律师,找关系,表面挺积极,心里却不是很在意。也不是破罐破摔,就是觉得这事由不得

我。
我总觉得,好多事情,要看另一方怎么想,不是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傻使劲就能成的。
这不,人家放出话了:撤诉?私了?没门!!!只听说过警察打人,没听说过警察挨打,我就是

要出这口恶气。

晚上,姚佳打来电话,问我怎么回事。
“打了个人,碰巧是个假‘便衣’。”
“就是说,他们传的是真的?”
“说说说说,传到你们团的是什么版本?”
“卓越,你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
我干笑:“哈,我难得做一回热血青年。”
“你到底有没有给秦霜打电话?”
话题跳跃太快,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因为他吧?你们出问题了?”
我急于堵她的嘴,专挑最刻薄的字眼:“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那,我挂了。”她很轻很轻的说。

挂上电话,我又后悔。这真的不关姚佳的事,她没做错什么,我却恶意的拿话刺她。真混。



卓越
**********
2004年1月17日 星期六

看到姚佳的前一秒钟,我还闭着眼睛。听着急促的门铃声,我几乎是从床上爬过去开门的。我不

记得昨天是几点钟睡的,只记得秦霜的脸在我眼前晃啊晃。
晕乎乎的看天色,竟然已是下午。

“昨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她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意思。
“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我侧了侧身,“进来坐。”
她示意我看她手里的宠物篮:“秦霜他……”
“进来吧,没事儿。”他不会回来了。就算我把家改成宠物乐园也与他的过敏症无关。
姚佳略显拘谨的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趴在她腿上的贝贝。
“秦霜在马来管弦乐团的借调合同要延长到一年。他已经口头同意了,只等两个团的头儿谈好价

钱。”
“是吗?看来他很适应热带环境啊!”我挤出一个僵强的微笑。
“他不会真心要签这么长的外调合同,你一定也不愿意。”
“那是他的事,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站起来,摸贝贝的头,“你怎么了?怎么蔫儿了?”
“又拉又吐,我等会儿带它去巴比堂。卓越,你……”
“等我会儿,洗漱一下陪你一起去。”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急忙补充,“几分钟就好。”

脸上还带着水迹,我开车载着姚佳和贝贝去它的合同医院巴比堂。这年月,真是众生平等了,连

猫都有主治医生。
姚佳说,这家巴比堂没有停车场,把车搁附近那条街上就行。又补充,那儿老停着好多车。
怕她懒得走路,我把她放在街口,一个人开车带着贝贝进去找车位。
停好车,我抱着宠物篮下来,听到一个软腻的女声:“啊呀!这篮里是什么呀?好可爱哟!”
明知故问,傻子也知道这是猫。我冷哼一声,打量身后的女人和她身后俗艳的美发厅,再扫视整

条街,恍然大悟。
“这是鸡。”我很严肃。
“嗯?”她吃惊的看我,又看贝贝,脸瞬间涨得通红,推开身后的玻璃门和里面的人说着我听不

懂的话。
很快就出来两男一女,把我围在中间。
姚佳跑过来,挽着我的胳膊跟他们解释着:“对不起对不起,他受了点刺激……”
我被她拉着往外走,那几个男女在后面叽叽呱呱的说笑。

我甩开她径直走,她在后面一溜小跑的紧跟,叫着我的名字。
我站在斑马线前等红灯,她追上来站在我身边,说:“卓越,你冷静点!”
“对对对!我是不冷静,我是受了刺激。就因为那个混蛋合同延期了,就算不延期,他回到北京

也不会理我了。”我猛然转头,不看她,“这下你满意了,我们俩掰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站在马路边,等着红灯变绿,绿灯又变红。
我扭过头,她仍背对着我。我说对不起,发自内心的说。
她转过身,接我手里的宠物篮,轻轻叫:“贝贝,哦,贝贝,你怎么样了?”

贝贝在打吊瓶,闭着眼睛,姚佳轻轻抚摸它的肚子。
我又说对不起,姚佳看着我笑:“你别没完没了啊。”顿了顿,又说,“你暗恋过别人吗?”
“嗯?暗恋?有过。”
“是秦霜?”看我点头,她又笑,“我也是。第一眼看见他就着迷了,就等着他注意我,爱上我

。”
我吃惊的看着她,没想到她那么早就喜欢上秦霜。
“呵呵,真傻。他是音乐学院的万人迷啊,有多少女生喜欢他,围着他转,他哪有功夫看我一眼

?我偷偷注意着他,看着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都没和他说上一句话。”
确实如此。那时候的秦霜,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女孩子,不象乐手,倒象个面首了。

“后来四重奏和他分到一组,总算有了接近他的机会,可他对我还是很冷淡。我矜持了三年,再

等就真的没机会了。所以我开始采取主动主动的接近你,因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她又笑

,“够傻的吧?愣是没看出你是最强的对手。我想着,最好的朋友往往最喜欢互相比,通过你他

一定会注意到我。有段时间,我还以为我成功了呢,没想到是帮你成功了。秦霜是吃醋了,没想

到是吃你的醋。”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当时几乎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曾有过错觉,姚佳是先喜欢上的

我,又被秦霜没义气的戗走了。原来,是这样。
“算是报应吧。我想利用你,没想到送上门去被你利用。”她抬头看我,急忙解释,“你别往心

里去啊,我没责怪你的意思。感情这种事,谁说得清呢?”

我坐在宠物医院的沙发上,比人的医院还舒服,环境也好。
我想着秦霜,想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他一直是个跟着感觉走的人,很少能说出个为什么。跟以

往那些女朋友也是,好了分了,全凭感觉。
跟我也是一样。应该是。

“你一直都对他不放心吧?忌讳我和他在一个团里,是不是?”
我想说不是,可是却点了点头。
“其实,我没机会的。”她低下头,一颗水珠叭嗒就落在贝贝身上,又被迅速抹去,不留一点痕

迹,“我知道你不信。可是他亲口跟我说过。”

姚佳说,能和秦霜分到同一个乐团,她很兴奋。她不信他是真的同性恋,她觉得她还有机会,所

以仍主动接近他。
我心惊,没想到我曾经处于那么危险的境地。只觉得她不会死心,但没想到她会主动争取。
她还说,后来秦霜找她谈,跟她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已经找到最爱就不会再爱上别人


那个最爱就是我。
我彻底傻掉。我们之间谁也没说过那个字,总觉得很傻很肉麻。而且我以为,“维也纳”临走之

前关于最爱的说法,他因为搞不懂,早就忘了。原来,他一直记得。

“佳肴,对不起,我有点急事,我得马上去办……”我站起来,说得乱七八糟。
姚佳了然的笑了一下,冲我摆了摆手。

我跑出巴比堂,边走边打手机,秦霜的房间里电话没有人听。也许在上音乐会。
我飞车回家,像上次贝贝光临之后那样,彻底大扫除。开窗换空气,用消毒液擦家具洗地板,换

被单沙发罩。消除所以贝贝可能留下的气息。
他就是再抱怨家里像停尸房也不行,我不会再让他生病,过敏症也不行。

一切收拾停当,连车都送去内外大洗过,天已经全黑。再给他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我在黑暗里踱步,握着步步高。一定要打通,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跟他说回来!
7点钟左右,再打过去,通了,然后听到他的声音:“喂?”有点沙哑。
忽然就紧张得说不出话,嘴张了几下发不出声音,嗓子好像哽住了。
“喂?”他似乎很疲惫,透着不耐烦。
“秦霜。”我叫他,大口的喘气。
沉默,可怕的沉默。两个人都不出声,听着彼此的呼吸。
“回来!”我大叫。堵着的东西终于冲了出来,终于畅通。
他不说话,只是重重的呼吸。然后电话就断了。
我再打过去,总机小姐说:“I'm sorry; sir; the line is busy。 Please
call back later。


我又拿着电话踱步,手上全是汗,两只手轮换着,一只拿话筒,另一只就在裤子上抹汗。
再打,占线。再打,还是占线。濒临崩溃。

7点40分,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总机小姐答应请客房服务员去看一下,要我10分钟后再打过来。
漫长的10分钟之后,她告诉我,xxxx房间的客人不在房间。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肯接我的电话。他不想回来。他的合同要延期,延期之后他会签更长的,

反正就是躲开我。
不行,我不能让他再跑了,就是抓,就是绑,我也要把他弄回来!
他说他找到了他的最爱,难道他不知道,我也找到了。

明天,明天一早,先去找团领导,开证明写保证,同意我去马来西亚。然后再去派处所,求他们

把扣留的出国证件先还给我……


2004年1月18日 星期日

一早,天还蒙蒙亮,我就跑到团长家里,软磨硬泡的求他给我写担保。老人家穿着睡衣在担保书

上签字,盖章,不忘教训我:“早干嘛了?现在后悔了吧?”
我真的后悔了,比被押上警车的时候还要后悔。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我已经飞到吉隆坡抓那个

死小子去了。

拿着团长的担保,我去街道派处所,一老一少两个警察一口一个不行:“案子还没结,哪能让你

出国?老老实实家呆着等着上庭吧。也甭想着远处的新马泰了,逛逛咱北京的新马太得了……”

从派处所出来,我头重脚轻的往家走,心里恨恨的:别逼我,别逼我偷渡!




秦霜
**********
2004年1月18日 星期日

昨天没有音乐会,排练结束回到饭店,接到卓越的电话。
他叫我名字的时候,我以为我在做梦。
我找了他4天都找不到,这会儿他又打电话过来。奇怪的有点不真实。
可是,他在电话里说“回来,”我又听得真真切切。
我想说,好,我现在就回去。可我说不出话,喉咙堵住了,话不能从嘴里说出来就变成液体去了

另一个地方。果然是七窍相连。

我果断的挂了电话。我不能浪费时间,我要马上跟这边乐团的领导请假,还要打电话买机票。我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他,因为他说回来。
晚上从马来西亚去北京只有新航一个航班,9点45从吉隆坡起飞,到新加坡转机,第二天早上7点

就能到北京。
毫不犹豫,我拿了证件,直奔机场。
在新加坡机场,看到Subway快餐,这才想起还没有吃晚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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