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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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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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说法只是一种臆测和想象。徐志摩在生活中习惯于保存所有的通信及亲人朋友之间的文字,如果有这样一封信,徐志摩不会不留下来。现存有关徐志摩的资料中,找不到与这种说法有关的任何依据。

  林徽因跟随父亲回国后,又继续进培华女子学校学习。

  许多年过去了,徽因在徐志摩乘飞机遇难的悲痛中给胡适写了一封信,信里谈到自己对徐志摩的感情。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林徽因真实的心迹:

  我的教育是旧的,我变不出什么新的人来,我只要“对得起”人———爹娘、丈夫(一个爱我的人,待我极好的人)、儿子、家族等等,后来更要对得起另一个爱我的人,我自己有时的心,我的性情便弄得十分为难……

  这几天思念他得很,但是他如果活着,恐怕我待他仍不能改的。事实上太不可能。也许那就是我不够爱他的缘故,也就是我爱我现在的家在一切之上的确证。志摩也承认过这话。


永远拥有

  十六七岁的林徽因,在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时,听从了理性的召唤,她理性的选择使自己的人生沉静而完满。她郑重地珍藏起了徐志摩的情感,对这份美好的情感她永远报以深情的凝视。

  在以后的岁月里,林徽因始终与徐志摩保持着朋友间真诚而纯洁的情谊,她对徐志摩感情的理解和尊重,使她永远拥有徐志摩的敬重和挚爱。

  林徽因回国了,徐志摩在思念、爱恋、失望和希望中辗转。他开始写诗了。星月的光辉让他感动得落泪,泠泠的溪水让他体会到寂寞,薄霜满地的树林让他倍觉伤感,强烈的无处可宣泄的各种意念燃烧着他,诗行铺满了一页页稿纸。

  人们都说,徐志摩的《偶然》,是写给林徽因的一首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是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林徽因从30年代初开始写作新诗,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徐志摩的影响。她写于1931年的《仍然》,可以看做是对徐志摩《偶然》的应答之作,也是她自己心迹的坦陈:

  你舒伸得像一湖水向着晴空里,

  白云,又像是一流冷间,澄清,

  许我循着林岸穷究你的泉源:

  我却仍然抱着百般的疑心,对你的每一个映影!

  你展开像个千瓣的花朵!

  鲜妍是你的每一瓣,更有芳沁,

  那温存袭人的花气,伴着晚凉:

  我说花儿,这正是春的捉弄人,

  来偷取人们的痴情!

  你又学叶叶的书篇随风吹展,

  揭示你的每一个深思;每一角心境,

  你的眼睛望着,我不断的在说话:

  我却仍然没有回答,一片的沉静

  永远守住我的魂灵。

  林徽因和徐志摩,就像天空中运行的两颗行星,各自有各自的运行方向和轨迹,当他们在浩渺的星空中相遇时,深邃无垠的天际闪耀着美丽、璀璨的光亮。

  培华女中的下课铃声响了,这是周末,一群群白衫黑裙的姑娘翩翩地飞出了校园。她们叽叽呱呱的英语中夹杂着好听的卷舌的北京话。校门口,排着一长溜来接她们回家的小汽车和黄包车。

  终于到周末了!天气多么好,多么好!晚霞多么美,多么美!徽因盼着周末回家,从周一回到学校就开始盼。在盼望中,徽因觉得时间过得又快又慢,在盼望中,心被希望和幸福涨得有些轻微的疼痛。

  徽因盼着周末回家,是盼着和梁思成相见。梁思成是梁启超的长公子,徽因随父亲去英国之前,在两个家庭的往来中,他们就互相认识了。


梁启超的长公子

  那时,梁思成已经考入清华学堂留美预科班。清华学堂留美预科班学制8年,1922年,梁思成毕业在即。这一年,他21岁,比林徽因长3岁。在父辈的安排之下,他们由相识而相爱了。

  以倡扬变法维新闻名于世的梁启超和立宪派著名人物林长民都曾是声名赫赫的政界名流,又都是儒雅旷达的文人名士、不堪忍受官场污浊而激流勇退的社会贤达。他们之间以才识超群、情趣隽逸而结为挚友。在这两位挚友看来,这门儿女亲事是十分相当的。

  北京景山后街雪池林寓,是一座典雅的院落。当初林长民决定买下这个院子,除了这里地处北京的中心、环境安谧外,他还看中了后院那两棵高大挺拔的栝树。搬到这里后,他写诗题字都自称“双栝老人”。正值春天,栝树鳞状的叶片青葱碧绿,鲜黄色的花朵亮得逼人眼目。从院子里望出去,北海公园的白塔玉雕般素雅玲珑地耸立在晴空下。

  徽因和母亲居住的小院有一架紫藤,紫藤小小的叶片呈长椭圆形,羽毛般密密匝匝地缠藤绕茎,阳光穿过藤萝架,筛下一地斑斑点点的阳光。

  思成常来这里看望徽因。

  母亲很中意这个祖籍广东的小伙子。他待人谦和、斯文有礼,腼腆里透着忠厚。个子虽说不高,看上去却十分精神。更重要的是,母亲看得出来,徽因喜欢他。母亲喜欢地看着两个沉浸在快乐中的年轻人,他们像一对小鸽子,只要到了一处,就咕咕哝哝有说不完的话。

  徽因喜欢和思成在一起,他们无论是出身教养还是文化构成都有太多的相似,性情、趣味的相投使他们的交流十分默契。常常是徽因笑谈之中看到思成眼里闪烁着调皮的火花,就知道思成已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所思所想。还有许多时候,思成对徽因讲述着什么,徽因会感到惊异,这正是自己想说的话,怎么就让他说出来了呢。这种精神的交融和互相抵达使他们觉得彼此的心贴得很近。思成并不十分长于言辞,但他却具幽默感。他不动声色的谐谑,常常让徽因忍俊不禁。思成也并不高大,但他的笃诚宽厚却让徽因感到踏实而心安。

  思成除了学业十分优异外,还有着广泛的兴趣爱好。他学过小提琴、钢琴,是校歌咏队队员,管乐队队长。他是校美术社的骨干,担任校刊的美术编辑。他的钢笔画用笔潇洒、简洁清新。他还是清华学堂有名的足球健将,在全校运动会上得过跳高第一名。他的体操也十分出色,单杠、双杠技巧在同学中出类拔萃。

  作为长子,梁启超对他寄予了厚爱和厚望。在父亲的支持帮助下,他在清华学堂读书时期,就与同班同学吴文藻、徐宗漱一起翻译了威尔斯的《世界史大纲》,商务印书馆出版了这部译著。

  从1914年开始,梁启超应聘到清华讲学。梁启超担心自己的孩子在清华接受了西方教育,会丢掉中国的传统文化,每个假期专门为子女授课。他讲“国学源流”,讲“前清一代学术”,讲《孟子》、《墨子》等,父亲对思成最大的影响是乐观开朗、不断进取的性格和学术上严谨扎实的作风。而清华学堂则培养了思成广泛的兴趣爱好和民主、科学的精神。


真正的爱让人变成白云

  清华学堂8年的学习生活,使小小少年郎成长为青年才俊,和徽因相爱更让梁思成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在思成的眼里,徽因简直是完美的化身。徽因的秀美、灵动,徽因的气质、见识,无一不让思成倾心。他对徽因不仅是情爱,而且是欣赏、是珍爱。紫藤架下,他望着徽因,满怀着深深的喜悦之情。他们倾心地交谈,思成觉得是幸福的分享,他们静静地相守,思成感到了内心的满足。

  徽因沉浸在爱的幸福中。她第一次知道,真正的爱可以让心变得像白云一样轻柔。温情仿佛从沉睡中苏醒,她想诉说、想欢笑、想歌唱,想把这欢乐带给每一个人。这不是一般意义的欢乐,这欢乐来自灵魂。由于从小生活在不幸福的母亲身边,徽因的内心积淀着忧郁和悲哀。两心相许、真挚深情地去爱一个人和被人所爱,是她从少女时代就有的梦想和渴望,而思成让她的梦幻成真。爱使寻常的事情有了灵性,爱使普通的日子诗意葱茏。发自内心的喜悦冲洗了岁月深处积淀的忧郁,生命焕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对于两个相爱的年轻人的未来,家里早有安排。一待思成从清华学堂毕业,就送他们去美国留学深造。

  思成和徽因憧憬着未来,谈起了今后的专业选择。

  徽因告诉思成,她以后准备学习建筑。思成感到很意外,他一时无法把眼前清秀、文弱的徽因和“建筑”联系起来。

  “建筑?”思成反问道,“你是说house(房子),还是building(建筑物)?”

  徽因笑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architecture(建筑学)吧!”

  徽因给思成谈起了她所知道的建筑,谈起了欧洲大陆那些“凝固的音乐”、“石头的史诗”。

  望着自己深爱的姑娘神采飞扬的神情,思成就在这一刻,决定了自己的专业选择。

  许多年过去后,梁思成以其开拓性的成就被公认为中国建筑学界的权威专家,可他常常向朋友谈起,他最初的选择是因为林徽因。他说,那时徽因刚从英国回来,“在交谈中,她谈到以后要学建筑。我当时连建筑是什么还不知道。徽因告诉我,那是包括艺术和工程技术为一体的一门学科。因为我喜爱绘画,所以我也选择了建筑这个专业”。

  也许,他们最初的选择还带有一些年轻人特有的盲目,但他们事业的选择和爱情的选择由此结合在了一起。于是,最初的选择也就是他们一生的选择,他们从未后悔过。

  谁也不知道,灾祸会在什么时候降临。

  1923年5月7日,思成、思永兄弟从学校回到家中。他们要去长安街与同学们会合,参加北京学生的游行示威。这一天是袁世凯政府签订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的国耻纪念日。

  梁家的宅院位于南长街,思成推出了大姐思顺送他的摩托车。他骑了上去,思永坐在后座,他们向长安街驶去。

  刚骑到南长安街口,一辆小汽车急驶而来,从侧面撞上了梁家兄弟的摩托。摩托车被撞翻了,呜呜地吼叫着,轮子在空中转动。思成被压在摩托下面,昏了过去,思永被摔出去老远。


梁思成遭遇车祸

  这是北洋军阀金永炎的汽车,他是大总统黎元洪的亲信、陆军部次长。金永炎坐在汽车里,目睹了自己司机肇事的全过程。他皱着眉头,命令司机开车离开这里。

  汽车开走了,思永流着血站了起来,当他发现思成已不省人事时,顿时忘了自己的伤痛。他飞快地跑回家去求救,家里人被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吓坏了,只听他连声叫道:“快!快去救二哥吧,二哥撞坏了!”门房老王奔向出事地点,把思成背回家中。

  梁启超守在思成身旁,呼唤着:“思成,你醒醒,大夫一会儿就到,你不会有事的。”

  思成脸色苍白,好大一阵子才有了知觉。他感到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动也不能动。父亲焦急的模样让他不安,他轻声说:“爸爸,我是你不孝的儿子……不要管我,特别是不要告诉妈妈。”

  梁启超努力镇定着自己,他紧紧地握着儿子的手说:“不要紧,别害怕。”可他心里却念叨着:医生怎么还不来?医生快来吧!只要让我的孩子活下来,哪怕落下残疾我也认了。

  医生来了,做了初步的检查和诊断。他告诉梁启超,思成腰部以上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左腿骨折。救护车把思成送进了医院。

  民初时期,中国的西医还十分落后。思成做了全面检查后,医生告诉梁家,思成的腿伤不需要动手术,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可是,这个诊断是错误的,耽误了及时的治疗。

  思成伤得很重,他左腿股骨头复合性骨折,脊椎挫伤。确诊后,他一个月内就动了三次手术。最后一次手术结束,梁启超给远在菲律宾的大女儿写信,他以一贯的乐观自信写道:思成的腿已经完全接合成功,不久就将和正常人一样走路。可事实上从那以后,思成的左腿就比右腿短了1厘米,跛足和由于脊椎病弱而装设背部支架的痛苦从此伴随了他的一生。

  徽因很快知道了消息,她赶到医院,眼泪止不住地流着。思成忍着痛对徽因笑道:“差一点就见不着你了。”

  从这天起,徽因一有空就来医院陪伴思成。这桩车祸被北京的报纸报道了出去,北京《晨报》直斥金永炎的恶行。金永炎知道被撞者是梁任公的儿子后,亲往医院探望,表示道歉并承担了医药费。

  天热起来了,病房里的空气粘滞而郁闷。思成的腿上打着石膏,腰背上缠着绷带,躺在床上不能翻身、更不能下地,像陷在沙滩上的鱼,艰难地挨着病房里漫长的时日。

  徽因放暑假了,这一年的暑假,她是在思成的病房里度过的。

  每天早晨,待医生查了房,思成就朝着病房门口期盼地张望。

  思成能分辨出徽因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盈,好像风。当感觉到风的时候,风已经到了身边。

  徽因来了,带来了当天的报纸,带来了思成喜爱的画册,还带来了思成爱吃的冰镇杏仁酪。

  思成受伤的腿和背疼得厉害。为了转移思成的注意力,她给思成读小说,背新诗,讲同学和弟妹间有趣的事。思成行动不便,她给思成擦汗,打扇。

  思成感到难熬的卧床的日子不再漫长。


有爱相随

  徽因的爱伴随着思成,她毫不以思成可能终生致残为意,而是暗自庆幸:思成与死神擦肩而过,他们能够朝夕相伴,相亲相爱,这多么好啊!

  当思成可以拄着双拐下地行走时,友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以作纪念。他手拄双拐、腿上打着石膏坐在椅子上,脸上却洋溢着宁静而满足的微笑。

  面对两个年轻人亲亲热热的情景,思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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