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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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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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风远大笑起来,细长的眼角媚人地上挑着。他笑着说:“谢时清,你凭什么认为她爱你?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个根本不懂什么叫爱的小师妹真的爱你,你又有什么资格把她当成宠物一样豢养起来?哈,你不会真的忘了她是什么样的吧?”
他似笑非笑地伸出手来,随意指了指窗外。这一夜是朔月,漆黑的夜空和不久前的那个圣诞夜晚几乎完全重合。
那个站在满目疮痍的露台上,身披鲜血和尘土染就的战衣的女子……那个双臂上巨大银色蝠翼反射着冷冷金属寒光的女子……那个不需太多动作表情,眉梢眼角自然傲岸的女子……
谢时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真的认为,这样的她是你能驯养的吗?”月城风远笑得魅人,“小心哪一天某人越狱,从你的世界完全消失哦。”
说完,他转身向大厅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谢时清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这里太无聊了,我可不像某些大家掌权者,非要留在这种地方。”月城风远头也不回,随口说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就已经走到了大厅门口,有人想要拦住他,劝说了几句,却被他完全无视,径自走出了大门。
真是个……完全恣意妄为的家伙。
不过……这样的恣意,和那人如此相似,真的是让人羡慕啊……
谢时清收回心神,看着对面走来的中年人,脸上又挂起了完美的微笑。
哪怕你会恨你一辈子,只要能留下你……就让我成为虚伪的恶魔吧……
和那人攀谈着无关紧要的话的时候,心底那个声音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Chapter 21

薄锐的刀锋,泛着寒光,逼近了苍白的皮肤。毫不犹豫狠狠划下。因为太快,伤口先是泛出惨白的颜色,肌肉翻卷着,片刻之后,深红的鲜血才涌出来。
殷红的液体沿着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顺着手臂,流过手腕,从指间,滴答,滴答,缓缓汇聚成红色的河流,滴落在白色的瓷盘中。渐渐变成一滩凝固的红。
割开的伤口开始慢慢亮起一层几不可见的淡淡白光,慢慢地,血液停止流出,张开的皮肉上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凋落的红玫瑰一样的颜色,绽放在依然伤痕累累的手臂上。
荆舞阳丢下刀片,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她剧烈喘息着,张开的手臂上,交错着几道相同的伤口。全部都停止流血,可是也并没有完全愈合。
“已经……没办法愈合了么?”
她盯着深紫色的帐顶,目光无神地发散着。因为太多疼痛导致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她觉得有些恶心。平日战斗不是没有受过伤,只是这样频繁的小伤口,并不危险,却让人不住受着折磨。
“该死的……为什么还没有用尽……”
夜色已经深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一小片微亮。可她却实在提不起力气打开灯。细小的伤口的疼痛折磨的她昏昏欲睡,大脑中一片混沌。她像个死人一样瘫倒在床上,长久的一动不动。
“还真是狼狈啊。”
略带戏谑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响起来,荆舞阳猛地睁开眼睛,警惕的一个翻身跳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一阵眩晕,几乎摔倒在地上。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属于男人的手干净而有力,一只手臂就能完全揽着她的肩膀。她的头靠着一片胸膛,隔着衣服能感到缓缓起伏的有力线条。
这种味道……好熟悉……
她昏昏沉沉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明亮的漆黑眼眸,这双眼睛从来是玩世不恭的笑着的,然而此时,或许是背光的原因,目光里却有着隐隐的怒火和……怜惜?
“张……天彻?”
“是我。”他扶着她坐到床边,不知什么原因,那张脸阴沉的可怕,“你还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小师妹。几天不见,居然学会了自残。”
“我不是……”她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晕眩。“我只是想要出去……”
“好了,别说了!”他烦躁地打断了她,“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我不知道的话,一定会以为你和那些女人一样,想要通过自残来让那小子可怜你,然后放了你的。”
她在他胸前无力地靠着,头轻微的点了点,便再也不动了。
她伤害自己,却不是为了博得那人的同情。而是真的在想办法逃脱。
谢时清用来封印她的力量的东西,叫做“须弥”。是专门用来对付通灵师的极品法器。须弥外形是一副手镯,可实际上所用的材质却极为特殊。它能把通灵师体内所有的力量放大十倍,反用来压制通灵师。灵力越强,受到的压制就越大,就更加寸步难行。像荆舞阳这样天生的通灵师,灵力极为充沛的,戴上须弥,就简直寸步难行。
她一点力量都用不出来,身体软弱的比普通人还要不如,灵力完全被压制。几乎是完全无法可想。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她却仍然想出了一种办法逃脱。
她不断给自己制造伤口,即使灵力被压制,天生通灵师本能的自愈能力也依然会发挥作用。自愈能力会消耗它体内的灵力,虽然很少,可依然会让灵力减少。这样不断持续下去,直到灵力全部用光,须弥也就失去了力量。到了那时,她就算没有了通灵师的力量,也依然可以依靠自己肉体的强悍力量逃出囚笼。
只是这样一点一点消耗下去,却不知要割开多少伤口,忍受多少疼痛才能耗光。这种残忍而变态的方法,也只有荆舞阳这种野兽才能想出来,舍得用在自己身上!
月城风远清楚,只要能得到自由,哪怕更加残忍的方法,她都会毫不犹豫用上。这就是她,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他已经无比清楚了。
然而……
他目光阴沉的打量着她。荆舞阳面色苍白到几乎透明,闭着眼睛无力地靠着他的胸口,静静的样子像是一个柔弱的普通少女。
她穿着草绿色的宽松背心,这个姿势能让他瞥见胸前的□,同样能看到的,还有那白皙的身体上层层叠叠的疤痕。
他的手指探入她的衣服内,怀里的人颤了一下,想要挣扎,却因为无力而停止了。
他的手指细细地、一遍遍抚摸着她肋下凹凸不平的丑陋疤痕,心上一阵尖锐的酸楚疼痛。
“你到底……想要把自己伤到到什么程度……”
低低的声音里面满是压抑的愤怒和心疼。
然而她却理解错了意思,她闭着眼睛答道:“让他看见,发现了就麻烦了,我只能割在这里。要不是伤口太多……我今天也不会冒险把手臂割开。”
他面无表情一把把她扔到床上,毫不留恋地站起来。
这该死的不解风情的女人……他难得这么心疼她,就不能表现得柔弱一点吗?!
好吧……错的是他,他是彻底傻了才会觉得这女人会懂得他的意思!
“虽然现在自愈能力已经几乎丧失了,可是想要把灵力耗光还要很久。”他冷淡地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床上的人动了动,从被子里传来模糊的声音:“还能……怎么办呢?继续吧,只要不被发现……”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丹田冲到天灵盖,月城风远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去,一只手提着她的胳膊把她拎起来,大吼着:“喂!荆舞阳!你长点脑子行吗?!你以为我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找到你,又好不容易躲过外面的监视装置溜进来……你以为我是来看你自残的吗?!”
她被他摇晃得一阵晕眩,好不容易对上焦距,才露出困惑的神色:“……对哦,张天彻,你怎么进来的?”
“……”
他无语地看着手上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向她解释清楚自己含辛茹苦的一片用心,还是干脆掐死这木头一样的玩意儿算了。
“……月城家好不容易才查到了地方,我找到了归澜——那个小妖精挺担心你的,他帮忙布下结界,能拦住那些东西一会儿……好了!我不是来跟你解释我怎么进来的!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荆舞阳睁开眼睛,费力地看清面前的人脸上的表情,是咬牙切齿的严肃。
“你?救我?”
“不要摆出那么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嫌弃地说,“快点,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我把这个偷了出来,接下来……只要把这该死的东西取下来……”
被扔在床上的东西安静反射着熟悉的银光。荆舞阳慢慢抚摸着冰冷光滑的表面:“碎清霄……”
她抬起头,注视着他:“你准备怎么帮我?我体内的灵力还没有耗完……而且,可能还很多。”
“越多越好。”他扶她坐起来,“能摆脱须弥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普通人,完全没有灵力的。还有一种,就是灵力极高的人。”
须弥的作用,是把通灵师的灵力放大,反过来作用于本人。通灵师的灵力越大,放大的倍数就越大。这样一来,如果通灵师的灵力过强,放大后的力量超过了须弥所能容纳的力量,它就再也没办法封印。
“你是说……”她慢慢地说,“你要把你的力量给我?”
“宾果!不愧是小师妹,果然聪明。”他脸上重新挂上了痞气的笑,“来来来,我们不要耽误时间,师兄马上帮你获得自由!”
荆舞阳却没有动,她盯着月城风远,目光犀利,直到对方的动作慢慢停下来。
“为什么要帮我?”她说,“你知道的……要打破须弥,需要你几乎全部的力量。张天彻,你是斗师,不会不明白失去力量意味着什么吧?”
比起净师,斗师更加需要力量。如果他把灵力全部给了她,在恢复的几个月里,一旦出现了有危险的妖精,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为什么……”他咀嚼着这几个字,看着对面的人表情严肃的脸,慢慢笑起来。
他和谢时清不同,不是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笑。月城风远常常笑,那笑容艳丽而魅人,漫不经心也常常会看得人脸红心跳。
可他现在的笑容,却是很浅很清澈的,没有丝毫魅惑的弧度,只是干净简单的一个弧度,这个从来妖孽的男人,一时之间只是个漂亮的少年,纯洁得像树叶中漏下的阳光。
“因为我爱你。”他说。
“也许把力量给了你我会因为无法保护自己而死去,可我还是会给你。阿阳,我不想看见你不开心,不想看见你伤害自己,所以,如果你想要自由,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给你的。”
她想说什么,可被他用动作制止了。他继续说着:
“不要问什么是爱……阿阳,我知道你不懂,从前的我也不懂。可是现在——我想看你快乐,看你自由,看你肆无忌惮烈烈扬扬活着的样子,所以,我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如果这不是爱的话,我不知道这还能叫什么。”
“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我爱你。”
“阿阳,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和我一样爱你的人……而你又对他,有那么一点感觉的话,请一定不要放手。因为爱是幸福的——哪怕仅仅是给予,也是幸福的。”
黑暗里,对面的人眼睛闪闪发亮,像是两块黑翡翠,切割着令人心碎的动人。
然后,黑色的翡翠忽然离自己无比近,倏忽一闪而过,便又拉开了距离。
他笑着拉过她:“来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她闭着眼睛,任他把手贴在她的头顶,温暖的力量源源不断输送进来,流到她冰凉的双腕。
……是错觉吗?
刚才那唇上一点而过的温软湿润……是错觉吧?
怎么会有人,这么爱,爱到可以牺牲一切,却只要一个比蜻蜓点水还要飘忽的……吻……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好像温暖泉流一样的灵力。和他的人不同,他的力量是涓涓暖暖的,像生命之源,充满了温柔的活力。
她像是处于羊水之中,整个人暖和得不愿睁开眼睛,飘飘忽忽,一时间恍然忘却了肉体的存在。而像是在体外游荡的灵魂,渐渐远离。
有个人说,他爱你。
或许他不懂温柔,不懂体贴,不懂追女孩子的浪漫手段。在面对你的时候从来只会欺负你、找你麻烦,甚至不断和你打斗,直到你遍体鳞伤……
可他为你的快乐和自由,付出了他能给你的一切。
如果有这么个人爱你,而你又碰巧对他有那么点感觉的话。请你,一定不要松手。

Chapter 22

荆舞阳觉得自己睡了很久。那黑甜的梦乡里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她又回到了过去,没有人类只有妖精的世界,没有外边人类只有师父的世界。梦里那棵大榕树没有枯死,妖精在藤蔓上跳舞;梦里师父没有病逝,严厉的神色里掩不住的温柔。
可是当她睁开眼睛时,周围却还是漆黑的一片。
没有大榕树,没有师父,只有无边的夜色。
叫醒她的人在床边站着,一只手还在摇晃着她的肩膀。
“小阳,小阳!醒醒……有人要来了!”
“归澜?”
她从那声音里听出了身份,摸索着想要站起来,手却摸到了躺在身边一动不动的人。她触电一样缩回手去:“张天彻……他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力量消耗过度昏过去了。小阳,你赶快走!我的结界拦不住他,他要回来了!”归澜焦急地叫着。
“他”……显然是在指谢时清。上次舞会的时候荆舞阳就发现,归澜的结界对谢时清完全不起作用。
她一个打挺跳起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腕上的须弥已经从中间裂开,失去光泽的金属裂成两半,叮当掉在地上。她的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不仅仅有肉体本身强悍的武力,更充满了灵力,来自那人的灵力。
来不及说什么了。她抓过床上的碎清霄,迅速扣到小臂上,灵力流动着,精致巨大的银色蝠翼舒展开来,在她的手臂上喷薄着不规则的光晕。
她把昏迷的月城风远扛到肩膀上,归澜已经打开了窗户,先一步跳到了院子里的草丛上。她用力抱紧了月城风远的腰,屈下腿准备向下跳——
“砰”!
凌厉的风擦过腰侧,荆舞阳紧抱住月城风远一个滚翻,从窗边跳开,才躲过了子弹。她抬起头来,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墙上被子弹打出蛛网状的纹路。
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身黑衣,额发垂下来遮住了眉眼,却挡不住刀锋一样凌厉的目光。
那目光是惊怒,是悲绝,是痛极的空洞。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子,几乎要垂下泪来。
可荆舞阳清楚,他不会流泪,自他在她面前卸下所有伪装,戴上新的面具的一刻起,他就再也不会流一滴泪。
他一只手握着一把银白的手枪,直直指着她,黑洞洞的枪口微微颤抖游移着,似乎不知道是在瞄准她,还是在瞄准她揽着的人。
“把他丢下,回来,”他声音低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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