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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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感-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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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被病魔附身,已经不知羞了。
明亮那只手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她开始呻吟。
碎花小鳄也在书房里观察着母亲。作为明亮的男朋友,汉哥和她的女儿一起看着她自慰,太尴尬了。他把目光移开了。
为了避免难堪,他又拨通了碎花小鳄的电话:“小鳄,最近你妈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碎花小鳄说:“我一直在学校,今天晚上才回来。之前她去学校看我,一直都好好儿的啊。”
对了,碎花小鳄一直住校,汉哥听明亮说过,她放假都不回家。这次回来是因为她今天过生日。
汉哥说:“对不起……等你妈好了,我们一起给你补上这个生日。”
碎花小鳄突然转移了话题:“汉哥,你看我妈在干什么?”
这句话让汉哥很震惊。
她18岁了,她很清楚母亲在做什么,她不该这么问的。汉哥似乎从她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嘲笑。
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汉哥说:“唉,她肯定被什么控制了……小鳄,你把门关上。”
碎花小鳄低低地“嗯”了一声。
十多分钟之后,汉哥再看视频,明亮的双腿完全岔开了,她的手好像已经进入了身体内,大叫起来。
汉哥只好再次把目光避开。
又过了很久,视频中终于安静下来,汉哥继续观察,明亮突然坐起来,开始破口大骂,估计整个楼都听得见。
碎花小鳄打来了电话,不安地说:“汉哥,送我妈去医院吧!她不行了!”
汉哥咬咬牙,没表态。
他希望明亮只是突发了某种癔症,也许她会自己醒过来。两个人商量好了,11月11日举行婚礼,现在他怎么忍心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呢?
明亮开始砸东西了。
“啪!”她把有线电话摔在了地上。
“啪!”她把电视机顶盒摔在了地上。
“啪!”她把鱼缸摔在了地上。
碎花小鳄急了:“你他妈说话啊!”
汉哥紧紧盯着视频中的明亮,还是没说话。
终于,明亮停下来,满头大汗地靠在了沙发上。两条金鱼在地板上蹦了几下,一前一后死掉了。
明亮摸起手机,开始拨号。她在给谁打电话?
汉哥的手机突然响了,正是明亮打来的!
她清醒了?
汉哥颤抖着接起了电话:“喂?”
明亮嘟囔了一句什么,根本听不清,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接着,她再次走向了碎花小鳄藏身的书房。
汉哥的眼睛一下就湿了。他不知道明亮进入了哪个世界,她在那个世界中受尽了惊吓,却依然记得他的电话号码!也许,她是想向他求助……
碎花小鳄已经把门关上了。
明亮拽了下,然后开始“咚咚咚!”砸门。一边砸一边喊:“查房了!查房了!”
碎花小鳄再次打来了电话,哭着说:“汉哥,快叫急救车吧!”
汉哥说:“再等等!”
碎花小鳄说:“她要是烧房子怎么办?”
汉哥说:“我在楼下呢,没事儿。”
碎花小鳄说:“我撑不住了!”
汉哥说:“她是个非常坚强的人,我们要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自己战胜自己。如果那个侯先赞真是乘州精神病院的大夫,我们把你妈送到他手上,那就彻底完了……”
碎花小鳄说:“你相信她真的偷了人家的小孩?”
汉哥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很难说,可能是误会,也可能是陷害。等你妈好了,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实际上,汉哥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明亮彻底疯了,他也不会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他要照顾她一辈子。
明亮砸了一会儿门,累了,再次停下来,坐在了沙发上。终于,她闭上了眼睛。
她睡了很长时间。汉哥一直盯着她,眼睛涩涩的。
碎花小鳄又打来了电话:“怎么办?”
汉哥说:“别惊动她,让她睡!”
这次,两个人都没有挂电话,各自举着手机,继续从两个位置观察沙发上的病人。
睡着睡着,明亮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艰难地坐起来,四下看了看,叫了一声:“小鳄?”
第四章 天那么黑
碎花小鳄挂了电话,从书房里迟疑地走出来。
明亮看到了她,好像不相信:“是小鳄?”
碎花小鳄没有说什么,继续一步步走向明亮。
明亮说:“小鳄,你怎么了?”
终于,碎花小鳄扔掉了手中的电话,一下抱住了明亮。
汉哥冲进门的时候,明亮乖乖地躺在女儿的怀里,眼里透出极度的疲惫和困惑。
汉哥走到她面前,又试探地叫了声:“明亮……”
明亮看了看他,低声说:“没什么问题了,我保证。”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明亮领着碎花小鳄来到医院大门口,等她的父亲来接她。碎花小鳄说:“大夫,没什么问题了吗?”明亮说:“没什么问题了,我保证。”)
汉哥严密地观察着她的眼神,小声说:“你……确定?”
明亮说:“当然了,你要自信起来。”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患者碎花小鳄说:“真的?”明亮说:“当然了,你要自信起来。”)
汉哥觉得她仍然在两个时空之间挣扎,他低声说:“那就好……”
明亮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你认为还有什么问题?”
(也许是某个时空中的这段情节:患者碎花小鳄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有问题……”明亮说:“你认为还有什么问题?”这时候,远处开来了一辆黑色轿车,碎花小鳄说:“我爸来了。”)
汉哥摇摇头,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们都在,你放心吧。”
明亮突然打了个激灵,然后重新看了看碎花小鳄,皱着眉头问:“小鳄,你怎么在家?”
碎花小鳄说:“我回来看你呀。”
明亮又看了看汉哥:“汉哥,你怎么也来了?我病了?”
汉哥的心猛地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眼睛就湿了:“你做梦了,别怕。”
明亮说:“不对,小鳄,今天是你的生日!”
汉哥看了看碎花小鳄,她的眼睛也湿了,她使劲儿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说:“今天太晚了。汉哥说,明天你们给我补上。”
明亮说:“真抱歉……汉哥,你给我倒点水。”
汉哥赶紧找到水杯,倒了水,递给她。她“咕咚咕咚”喝下去,惊魂未定地嘀咕了一句:“刚才我去哪儿了?”
汉哥说:“你先休息,明天再说。”
说完,汉哥把她轻轻搀起来,扶进了卧室。
明亮在床上躺下来,碎花小鳄给她盖上了被子。明亮的眼睛一直瞪着棚顶,似乎在追忆什么情节。
汉哥朝她笑了笑,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的任务是睡觉。晚安。”
明亮依然瞪着棚顶。
汉哥把灯关了,退出来,轻轻关上门,长长吐了口气。
碎花小鳄站在他旁边,无助地看着他。
汉哥:“应该没事了。”
碎花小鳄说:“你再待一会儿吧,我害怕。”
汉哥想了想,说:“好的。”
两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碎花小鳄小声说:“你觉得她好了吗?”
汉哥在嘴巴上竖起食指,用更小的声音说:“她还没睡着……”
碎花小鳄就不说话了。
墙上的电子钟在无声地移动,夜越来越深。
明亮的卧室没有任何声音。
汉哥站起身,小声说:“没问题了。明天早晨我再来,半夜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
碎花小鳄突然说:“你别走。”
她的声音太大了,汉哥被吓了一跳,赶紧朝明亮的卧室看了看,里面依然无声无息。
碎花小鳄说:“我不敢!”
汉哥的心里有点儿酸楚,这个家庭只有这对母女,没有男人。而碎花小鳄才18岁,漫漫长夜,母亲随时都可能再次发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她肯定害怕。
汉哥说:“好吧,我留下来。”接着他低头看了看沙发,问碎花小鳄:“家里还有铺盖吗?”
碎花小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跟我睡。”
汉哥愣了愣:“小鳄,你在说什么!”
碎花小鳄说:“我被她吓破胆了,你不在我身边,我肯定做噩梦。”
汉哥说:“她是你妈!就算她再犯病,也不会伤害你的,放心好了。再说,我就在沙发上。”
碎花小鳄说:“我就要你跟我睡。”
汉哥郑重地说:“小鳄,那不合适。要不你睡在沙发上,我不睡了,坐在这儿看着你。”
碎花小鳄固执地说:“我要跟你上——床——睡。你放心,她会睡得很安稳,不会再发疯了。”
汉哥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女孩,过了好半天才说话:“你妈病成这个样子,你觉得你这么说话对吗?”
碎花小鳄一下变得无情起来:“她不是我妈。”
汉哥说:“小鳄,现在我们并不知道真相。那个侯先赞很可能因为别的事跟你妈结了仇,他其实是在骗你,不然他为什么不想要回你?”
碎花小鳄说:“我才不管这些恩恩怨怨呢,在我心里,他不是我爸,她也不是我妈。我只有一个亲人,他活在我的电脑里。”说到这里,碎花小鳄看了看汉哥,突然问,“要是她真的被那个人害疯了,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了,你会娶我吗?”
汉哥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你妈永远不会疯。我走了。”
说完,他起身就朝外走。
碎花小鳄在背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真走?”
汉哥头也不回地说:“我一直开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房门。
第五章 弗林医院
明亮躺在卧室里,渐渐地彻底清醒了。
她在弗林小区的家中,她是明亮,一个小提琴教师。她爱汉哥,她爱女儿,她的生活很安静,没有任何灾祸,下个月,她就要举行婚礼了……
那么,弗林医院是怎么回事?
想起发生在弗林医院的一切,就像一场漫长的噩梦。不,那绝对不是梦,那是她的一段经历,它太完整了,太清晰了,太真实了,就像她的另一个人生……
弗林小区,弗林医院,究竟哪个是真的?
卧室里一片漆黑。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脑袋突然再次狠狠地晕了一下,接着她就回到了弗林医院。
最初的一瞬间,她知道自己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环境的骤然转换让她十分恐惧。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她喜欢这个工作单位,喜欢明亮大夫这个身份。
碎花小鳄要出院了,明亮和她一起站在医院大门口,等她的父亲来接她。
这个父亲从车上下来之后,明亮吃了一惊——他竟然是侯先赞大夫!
一个大男人的头上竟然戴着一顶黑色头巾帽,明亮认得出,那是她的帽子!侯先赞走到碎花小鳄跟前,接过她的背包,说:“宝贝,爸爸等了你18年。”
碎花小鳄拥抱了父亲,然后就上了车。
侯先赞走过来,对着明亮笑了笑:“谢谢你,明亮。”
明亮疑惑地问:“碎花小鳄是你的女儿?”
侯先赞说:“是啊,一直托付你照顾着,让你费心了。”
明亮还是不理解:“我们在一起共事,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侯先赞说:“不,你错了,我们并不在一起共事。”
明亮更糊涂了:“你不是……侯先赞大夫?”
侯先赞说:“我当然是。不过,我们在两个世界的两个医院工作。现在我们该走了,你得留在这儿,保重吧。”
说完,他真的上了车,开走了。
明亮紧紧盯着那辆黑色轿车,想看看它是去城里还是去野外。它到了丁字路口,似乎一转眼就消失了。
碎花小鳄怎么会是侯先赞的女儿呢?
他们回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么,这里又是什么世界?
明亮越想越糊涂。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她也不是明亮。真正的明亮在吉普里躺着,已经残缺不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
明亮慢慢走回了医院,开始琢磨: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最早,她觉得幕后藏着一个人;后来,她发现她就是藏在幕后的那个人;现在,她依然觉得幕后藏着一个人……
她感觉,这个人该出现了。
天黑之后,明亮去了住院部,来到109病房巡查,她的一举一动要跟真的明亮一样,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109病房里只剩下了饭饭和季之末。季之末依然戴着治疗帽,坐在床上看画册。饭饭依然面对墙壁说着没人懂的话。
明亮分别朝两个人笑了笑,没有一个人理她。
她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正要走出去,季之末突然说话了:“10月25号午夜12点就到头了。”
明亮回头看了看她:“你说什么?”
季之末依然低着头,好像是在读画册。
明亮盯着她,她始终没有抬起头。
走出住院部之后,明亮忽然意识到,季之末并不是在读画册!今天就是10月25号,怎么会这么巧!另外,她发觉时间好像快进了,由夏天直接变成了秋天,都不打个招呼。
她的心里结了疙瘩,越想越不舒服,什么叫“到头了”?
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人狂奔过来,借着路灯光,明亮看见最前面是个老头儿,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光着脚,两条腿跟竹竿似的,却跑得飞快。后面追随着两个大夫,一个保安。
这个老头儿瞪着明亮,直接朝她扑过来。
明亮愣在了路中央。
老头儿冲到她跟前,“扑通”一下跪倒了,老泪纵横,气喘吁吁,飞快地说:“10月25号午夜12点就到头了!快跑!”
他也在说这个日子!
保安跑过来,一下就把老头儿按在了地上,明亮听见了那把老骨头和水泥地面磕碰的声音,不由得缩了缩肩。
明亮能感觉到,这个老头儿拼死冲过来,就是为了对她说出那句话,如果他一直跑的话,那三个人绝对追不上他。
老头儿被保安用腰带捆起来,他并不理睬,躺在地上依然深切地看着明亮,似乎有很多很多话要对她讲。
明亮急匆匆地走开了。
午夜12点,午夜12点,午夜12点……还有几个钟头了,会发生什么?
她回到了门诊楼。
一楼黑着,随着她的脚步声,楼道里的灯亮了,那么昏暗。它们似乎只有一个功能,让一群暗处的人能看见一个明处的人。
二楼只亮着一盏灯,它似乎快燃尽了能量,更昏暗。它也似乎只有一个功能,让一个明处的人能看见一群暗处的人。
她上了三楼,放轻了脚步,声控灯没有亮,楼道里一片漆黑。这些睡着的灯也似乎只有一个功能,让一群暗处的人和一个明处的人能互相看见。
回到诊室,明亮把门锁上,把灯打开了。
诊室的灯莫名其妙比平时亮了许多,晃人眼,它也似乎只有一个功能,让暗处的人藏得更深,让明处的人更加暴露无遗。
楼道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走光了。
干点什么呢?
明亮又想起了侯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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