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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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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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稳妥,风无痕还是把那青年留在了外面,仍旧照例只带了四人进了正厅。
  端详着正厅中的陈设,风无痕似乎不经意地问道:“罗先生这里别有一番风味啊,不知当时二哥到此地时,是否也有和本王一样的感觉?”
  罗允谦不禁一怔,风无论的来访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己刻意淡忘,再加上知情的下人几乎都被灭了口,这个主儿怎么开口就问这个,难道……他不敢理会额头沁出的冷汗,连忙答道:“七殿下说笑了,想来已故二殿下何等身份,哪能轻易驾临寒舍?说来也不怕七殿下笑话,罗家这几十年来,向少官府中人走动,那像越家那般风光。殿下此次大驾光临,已是家族最大的盛事,罗某将来若是留碑纪念,定当将此铭刻其上,也好让子孙沾一点贵气。”
  风无痕置之一笑,他早料到罗允谦会矢口否认,毕竟和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皇子有瓜葛,对于一个商贾世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越起烟说罗家还有一个暗处的靠山,他只信了八分,看灾后罗家的表现,确实有此可能,但是,那个幕后的神秘人是否对自己真的有敌意,那才是他此行的最大目的,希望能套出一点点东西来。
  “罗先生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有些惶恐了。不过是担着个皇族的虚名,哪比得上罗先生生意遍布八闽,财源滚滚而来。”他的脸上带了几分讥诮的笑意,“前几日,还有人来衙门告福建豪族恃强凌弱,侵占土地呢。”
  罗允谦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兄弟辈,他怎么不知道那些背地里的勾当。越家陆陆续续退还了不少有主田地,他早就有些纳闷,那越家的哪个执事没有从中捞到些好处,怎么会大发善心地归还田产,敢情是早得了消息。
  “唉,一大家子人,总有几个不肖子弟,倒叫殿下见笑了。”罗允谦深深一揖,“若是确有牵涉到罗家子弟的,殿下不妨严加处置。罗某之过使得百姓怨尤,实在是罪过。”
  罗允谦如此退让,风无痕倒不好再过逼迫,毕竟人家是地头蛇。可主子不开口,背后的师京奇却从一幅字画中看出了点明堂,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试试。
  “罗先生,请恕师某无礼,墙上那幅《富丽牡丹图》甚是华贵,似乎出自名家手笔。师某向喜附庸风雅,不知您能否告知此画出自何人之手?”师京奇抢前一步,恭敬地施礼问道。
  风无痕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幕僚,上次在越家倒没见他随意插话,这个节骨眼上,他才不相信这个心思深沉的人会对一幅死物感兴趣。
  罗允谦对师京奇原本并未多加注意,不过,身为幕僚居然敢在主人说话时插嘴,足见他并不平凡。他凝神看了看那幅牡丹图,也未发现什么犯禁之处,因此也就笑道:“没想到师先生对书画也颇有见地。此画是京城名家范承子所作,不过算不上他的最优品,只不过是朋友所赠,罗某挂在此地也只是聊表思念之情罢了。”这话半真半假,赠画的确实是罗允谦的朋友,只不过他也是受人之托,需知范承子的东西传世并不多,此画也算是价值连城,并非普通人能落手的。
  “殿下,如果师某未记错,画边的那首诗似乎并非凡品。”师京奇沉声道,“殿下不妨仔细看看。”
  “哦?”风无痕不禁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查看起那幅牡丹来,果不其然,那诗词虽未落款,但察其意境,分明是自己的老师海从芮所作,自己几乎一时被糊弄了过去,“字是好字,诗也是佳作,再配上这名家之画可谓是相得益彰。只是这诗,本王似乎在哪里见过?”
  罗允谦不禁有些慌了,难道当初那人送的画也有蹊跷。他心中不免后悔,自家人都是些不懂书画的人,从来没对这牡丹图有过研究,谁想那看似普通的幕僚竟然从画里看出点玄机,若真的透露出一星半点玩意,别说自己,就连整个家族都得一起遭殃。想到这里,他连忙陪笑道:“草民这里都是粗人,不懂这些,罗某那朋友在京中交游广阔,说不得是哪位权贵所作,七殿下听过也不奇怪。”
  风无痕哦了一声,也就装作不在意墙上那画。既然已经有了头绪,那就无须和罗允谦较真。相对于越明钟的热情,罗家因为没有事先的接触,在这种人多嘴杂的时刻也不敢贸然提出什么可交换条件,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和风无痕的谈话。罗允谦此时最后悔的是留了家中的那几个老人,否则倒是可以试着攀谈些东西,至不济也能混个脸熟,下次也好去行辕拜访。
  罗允文就看着自己的堂兄一副想巴结却又巴结不上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依他看来,京里的那位大人物比这个只有皇子名义的钦差要管用得多,只可惜堂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家族已经受了别人那么多好处,还想改换门庭?怪不得那人属意自己呢!他微带不屑地瞟了风无痕一眼,却不小心和冥绝冰冷的目光碰到了一块,那种赤裸裸的敌意和杀气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那择人而噬的目光,让他不禁想起自己那批忍者中最杰出的人物,不,此人竟比自己的得力手下更厉害,恐怕只有教导他们忍术的老师,那个已经回倭国的矮子才能敌得过此人。罗允文装作不在意地将眼神投在别处,心底却在盘算着该怎么把此事回报给京里的那位大人。
  回程的路上,风无痕这才问起那个拦轿喊冤的人,谁想不问倒好,一问之下,他才醒觉自己是兜揽了一个多大的麻烦。此人名叫聂其,是前任巡抚聂思远家的下人,聂思远临死前遣散了所有家奴,每人都得了些赏赐物件,而此人由于平常伺候得殷勤,人又老实,得了好几件价值不菲的东西。谁料变卖时,那典当的仁源当铺居然说是宫里的物件,要抓他见官,他吓得逃了出来,连东西都不敢讨要,最后还是咬牙在郊外拦了钦差车驾。
  风无痕并不相信分号满天下的仁源当铺会诬赖一个小民,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那些东西来历不正。要么东西是二哥留在聂思远处的,要么是其他人给聂的,不管是哪种,一旦追查,又不知要闹起多大的风波。他随意打量着这个老实得近乎憨厚的中年人,半晌才迸出一句,“东西本王会帮你讨回来,聂其,本王很是喜欢你直爽的性子,想留你使唤,你可愿意?”
  老实八交的聂其傻乎乎地看了风无痕半天,突然一个头磕了下去,结结巴巴地道:“奴才,奴才本来就是下人,以后,以后就听王爷的话了。”
  风无痕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此人太过老实,留在外面,若是再爆出点什么事来,自己只有更难做,还不如留了在身边,唉,真是如陈令诚所说,自己都快连小猫小狗一起收容了。


无痕篇 第三卷 长击 第一章 新官
  眼看着就要入冬,福建的局势也逐渐好转了起来,百姓都传说是有钦差大臣镇着的缘故,富家大户们纷纷减了下年的租子,越家和罗家更是每旬一次粥场,又时不时散出些旧衣裳,各地的分号也是跟在后面做善事,因此,当初流民四散的场景倒是没有再出现过,连那场形如屠杀的惨案也没了后续。
  周家老街上的庐香酒肆也重新开了张,生意倒也不错,似乎没人忌讳这里死过人。上至掌柜下至跑堂的小二,个个都闭口不提当日的事,只是殷勤地招呼着客人,若是那个不长眼睛地提起了那事,掌柜定会客客气气地将他请出去。用一句通俗话说,就是咱老百姓不掺和官家那点破事。
  虽然生意不错,但也就是些寻常百姓打些小酒和下酒菜什么的,真正的贵客都上街那头的落英楼去了,哪会上这来,因此一向都是人声鼎沸,嘈杂不堪的,大家也都习惯了这种氛围。不过,今日的酒肆里却是有些蹊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衣着不凡的中年人身上,不敢放声谈笑。
  宋峻闲很是郁闷,自己这个湖广布政使当得好好的,朝廷之上,吏部尚书萧云朝却偏偏建议让自己来当福建巡抚。若不是他也算一个消息灵通人士,恐怕还得为升官庆贺不已,可惜得到的消息却是皇帝不同意撤换福建的布政使和按察使,最后,萧云朝只能把自己这个和福建毫无瓜葛的人抬了出来,希图等福建局势再乱些,就好名正言顺地换人了。
  宋峻闲起初也是颇为失落,因此才只带了几个从人先进了福州,打算看看风色,谁料这里还算太平,没有想象中的萧条景象。不过,周家老街的屠杀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这也是他不去繁华的落英楼而选择了这个百姓汇集之地的原因。只不过,他的衣着再简单,和那些最下层的百姓仍然有着本质的差别,再加上多年为官的居移体,养易气,自有那么一分凛然的风范,和酒肆的氛围格格不入。
  “小二!”他有些不耐烦地叫道,心底已经有些后悔,只能寄希望于这跑堂的能透露点什么。
  “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跑堂的福乐笑呵呵地凑上前来,他和掌柜的早看出乐这位客官的不凡,唯恐他是钦差行辕里的人,因此伺候得也是格外卖力。
  “向你打听个事。”
  福乐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不由向掌柜瞟去,嘴上却答应得快,“爷,只要是小的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不久前这条街上发生过流民骚乱,究竟是真是假?”宋峻闲的眼神变得炯炯的,利箭般的目光直射福乐的眼睛。
  “爷,您别这样看小的,怪寒碜人的。”福乐脸色只是微微一变,随即避过了目光,“小的只是个跑堂的,不懂那些大道理。再说了,不管什么事,只要现在我们小老百姓的日子能过得去不就成了。爷,小的知道您是大人物,就别难为我们了。”
  宋峻闲听得直摇头,没想到这些百姓如此执拗,不过,看来那小二也没说错,百姓的日子只要能过得去,他们就不会理会官家又闹了什么明堂。唉,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性命,他掺和干什么,躲还来不及呢!
  抬手放下了一锭银子,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酒肆,两个小厮也连忙跟了上去,老爷这次来福建连家眷都不带,夫人早就吩咐他们要看顾好主子,两人真是寸步都不敢离。
  福乐愣愣地看着那锭足有二三两重的银子,脸上满是疑惑。说这位爷是行辕的人吧,他又问起福州人尽皆知的那件事;说他是外乡生意人吧,看起来气度又不像,竟是仿佛京里派来的钦差一般。要不是他知道那位皇子钦差年轻得很,一定会错认了。
  “别看了!”掌柜狠狠给了福乐一个栗子,“快去收拾,今天算你晓事,否则我非得给东家辞退不可,把银子拿来!”
  福乐傻了,感情后面那句才是正经,他闷闷不乐地把银子递了过去,实在是眼馋得很。不过,念及自己这差事谋得也不容易,他只是多看了那银子一眼,方才恋恋不舍地去干活了。掌柜和福乐都没注意,靠门处那张桌子的两位客人,在宋峻闲出门时,也丢下几个铜钱跟了上去。
  大街上虽算不上十分萧条,但人还是不多,宋峻闲随意地逛着,毕竟这是他即将就任巡抚的地方。路上并没有多少流民乞丐,他清楚,作为省城,恐怕不会放这些人进来,路上看到的灾民不多,景象却是令人感到凄楚。毕竟福建还算是富饶之地,沦落到此也是托了前任巡抚和郭卢二人的“福”,因此宋峻闲也对皇帝不罢免郭汉谨和卢思芒感到分外不解。
  “宋大人好逍遥啊!”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初来乍到的就在闲逛,显然心系一方百姓,看来福建是有福了。”
  宋峻闲心中吃惊不已,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熟人,“绪昌贤弟,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和师京奇也算是同乡,虽然以前有些不惯这位师大才子的骄傲模样,但对他的履试不第还是有些惋惜的,“你怎么也到了福建?”
  “看来宋兄似乎消息还不够灵通啊。”师京奇见宋峻闲对自己甚是亲切,也就自然而然地改了称呼,“京里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么,我现在是七殿下的幕僚,不是往昔的自由身了。”
  宋峻闲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傲骨铮铮的师京奇居然会投靠了七皇子,就算旁人告诉他,恐怕他也会嗤之以鼻。不过,当事人既然亲口透露,想必并不以为辱。“绪昌贤弟,你实在……”
  “呵呵,我估计几乎每个熟人听了此事都会不相信,不过呢,也许老天注定我和七殿下有缘。”师京奇自嘲道,“倒是宋兄,你一来福州就被臬司衙门的人逮个正着,他们可是一直憋着劲再查前一阵的那几件事。偏偏你还在这瞎逛,换了别人,说不定就安你一个藐视皇子的罪名。至不济你得先和七殿下打个招呼吧?”
  这下轮到宋峻闲苦笑了,他哪想得到自己的行踪都落到别人的眼皮底下。“好了,绪昌,我领你的好还不行吗?我那就跟来了十几个人,都在客栈里蹲着,我这不是想看看情况嘛。好了,我这就跟你去见七殿下。唉,这些日子在福建,也苦了你们了。真不知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乌七八糟的事情这么多!”
  师京奇也不理会他的牢骚,招呼了一下那两个小厮,随后便笑着引路,丝毫没注意身后跟了几条尾巴。宋峻闲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路上的见闻,听得师京奇一阵好笑。早听说这老乡最喜发牢骚,因此同僚最怕和他聊天,一不留神就成了“倾吐”的对象,最是没意思。
  “没想到宋大人居然轻车简从到了福州,本王真是意外得很。”与宋峻闲想象不同,风无痕见到他来,仿佛松了口气,“宋大人此来福建,也算是高升了,不过有了前车之鉴,本王这个钦差又杵在这儿,恐怕这巡抚掣肘更重吧。”
  谁说不是呢?宋峻闲在心中回答,不过,他可不敢把这些摆在面上,毕竟他和这位皇子钦差还不很熟。皇帝虽是任命了他为新任巡抚,但仍未撤销风无痕钦差的头衔,因此他这封疆大吏当得最是无味。“殿下说笑了,掣肘哪里为官没有?何况有殿下的天子剑撑腰,下官说话怎么也能硬气一点不是?”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阵大笑,风无痕对这个新来的巡抚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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