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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绯卓玛一遍又一遍的在他手心里写着……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手足无措，如此慌了神到好似灵魂出窍……
第十三章 冷宫为后 将心比君心
第一节
是不是想要用口对我说，你所犯下的所有的错？
是不是在向我忏悔，忏悔——的确是因为你而害死了茹儿？
绯卓玛在他的手心里写到手指发麻，然后拉着他的衣袖，渐渐站不稳而跌坐地上，所以她错过了去看这个她以为“深深爱她”的男人脸上的每一个冰凉的表情。
那双逐渐绝情的眼正在看她自毁自虐，却没有任何的阻拦，不过……
“绯儿，不要再提茹儿了，已经过去了，你‘没有错’，真的……让我好好爱你，因为你太‘善良’了……”
除了摇头还是摇头，绯卓玛不要听尔朱赫云对她说这些，她没有资格听他说这些。
为什么？
为什么用尽全身的力量还是说不出话，甚至就连写字都笨拙到什么也写不清，她会的汉字不多，不足以说清整件事的发生与过程还有这可悲的结局……
老天爷呀！
就这一次，好不好？
让我说出话，让我用保鄂语告诉尔朱赫云，所有的一切，不要再错下去了，不要再这样伤了他的心，不要啊不要……
真的不要……
尔朱赫云，你怎可这么残忍？
看着绯儿痛苦得迷失自我都不告诉她——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你设下的局，什么爱她的告白，什么忘却茹儿之死的痛苦，都是假的，你根本是在亲手推她下地狱！
你要的不只是她的亲口承认，还要她安然的活着，留在你的身边揪出那个“前朝公主”，揭开箫韵珊那张丑恶的嘴脸……
因为是她们害死茹儿的，所以比起无辜死去的茹儿还有你们的孩子，你现在对绯儿做出的一切已经非常之仁慈了，是不是……？
尔朱赫云的内心在挣扎着，因为绯卓玛痛苦的泪流满面而心儿阵阵绞痛，他在辱骂自己是个大混蛋——
一次次的给她机会，即便是在魏仲廷说出一切的时候，都要自己去相信她。
但是现在不能了，真的不能了，户部里调查出的事实，还有赫连楚的背叛，没有人可以相信，在他身边的人都不可信，越是“亲密”就越会是伤自己最深最痛的那一个……
茹儿，是你在惩罚我的变心吗？
是你在惩罚我对你的薄情吗？
看到了吗？
看到她如此痛苦，我亦生不如死，这就是做错了事的人该有的惩罚……
是啊！
是我尔朱赫云错了，错得太离谱，错的没有一点血性啊……
尔朱赫云站在两难的分叉口上，心儿在将绯卓玛打横抱上床的一刻仿若崩溃，他辜负了一个女人，现在又要亲手毁了另一个女人……了啊……
对生的贪婪？
对死的可怕？
绯卓玛如同尸居余气，经过一夜情绪的“平复”，辰时刚过她便平静地跟随在尔朱赫云的身后去往那家“生父母”的家。
一路上绯卓玛的脑海中都是空白白的一片，已经不愿再去想什么了，已经什么都有没有意义了，她这个“冒牌货”很快就会被揭穿的，所以……
尔朱赫云——
如若我的欺骗令你伤心、令你痛苦，请你一定要加倍的奉还于我……
牵在一起的手忽然不自觉地加重了相牵的力道，绯卓玛柔情似水地靠在尔朱赫云结实的臂膀上……
几时对他已不再畏惧，而是如此安逸的感觉？
就像一对经历了许多风雨仍旧“并肩而行”的老夫老妻，即便走在这条通往没有幸福终点的路上，绯卓玛仍感到了……幸福？
走在一起，静静地欣赏沿路的光景，偶尔的对视莞尔一笑——绯卓玛曾经的梦，曾经期待着与贺楼哥哥渐渐老去，还能拥有快乐相守的梦……
然而现在身边人却是尔朱赫云，绯卓玛嘴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珍贵的东西是不是因为拥有时的短暂才变得珍贵呢……
绯卓玛分不清对尔朱赫云到底是出自怎样的感情？
曾经的憎恨？
现在的亏欠？
中间无数的遗憾与欺骗，他们根本就似没有爱情交汇的两条线，只是忽然因为一场变故而无端端的纠缠一起，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团无法找到线头的线团，只得一错再错……
也许一开始他们之间的起点就走错了，所以终点便注定走向绝望的悬崖……
“很快就到了，很快就能见到你的亲生父母，绯儿……你搞不高兴？你会不会生气他们在你五岁时将你抛弃？其实他们也是情非得已啊……”
那个被华州萧家收养的小哑女原来有着那么坎坷的身世？
听着尔朱赫云的话，绯卓玛不得不佩服箫韵珊，为了很好的隐匿她们的真正身份，她从很早就打听到了这么一家“符合”她们需要条件的人家，只可惜那户被她利用的人家估计……
绯卓玛想到了箫韵珊可能因此害死那家人而黯然神伤，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箫韵珊本事再大，再灭绝人性也赢不过老天啊……
她一定没能猜到这个她为她按上小哑女身份的女子竟然还有亲生父母在世，所以只要那对夫妇看到了自己，便就能“水落石出”了？
呵呵……
呵呵……
生无可恋，死亡便是归途……
但是绯卓玛不怕死却仍旧觉得心里有些事没有放下，若是就这样死去，会不会带有遗憾——留在世间的遗憾又该由谁替她诉说……？
“咚咚咚！”
站在一家简陋的居舍外，尔朱赫云叩响了门，等待应门的时候他朝绯卓玛轻轻一笑，绯卓玛则也淡淡的笑了下。
“谁？”
从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想必就是自己的“生父”吧？
绯卓玛做好了从门打开的瞬间就会丑态毕露的准备，然……
“你们是……？”
“请问你可否就是岑灏宗，岑老伯？”
“对，我是，请问这位公子是你？”
那位叫做岑灏宗的老伯问着，满脸疑惑地看着询问的尔朱赫云，还瞥了绯卓玛一眼，许是因为心虚，绯卓玛立刻躲开了与他四目交汇的可能。
“老爷，是谁呀？”
从里面又传来了一道略显年迈的女音，怕是他们站在门外询问的时间长了，所以担心的边问边走了过来，这老妇人就是“生母？”
“这长得如此水灵的姑娘是谁？抬起你的头让大娘瞧瞧？”
也没问来人是谁，老妇人似乎对绯卓玛一见如故，让她不得不又抬起了垂下的眼——会被认出来的吧？一定会被认出来的啊……
“好像……老爷好像……”
“大娘，你觉得她像谁？”
“我的女儿……”
嗬？！
绯卓玛抬起的眼因为老妇人在尔朱赫云的询问下而说出的那几个字骤然瞪大，怎么可能？
分明是冒名顶替的自己怎会真的长得像那个小哑女？
“老婆子，别乱说话了，我们的女儿早就……这位公子，请见谅，内人时常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只因我们的女儿……哎……也罢，不提了！公子，请问你们究竟是何人，找我有事？”
岑灏宗老伯似乎见到老妇人对着绯卓玛就说像女儿感到很无奈，脸上尽是悔意还有忧伤，他有些生气地打断了老妇人的话，转而向尔朱赫云再次问到他们的身份。
“你们的女儿是不是曾经被你们遗弃，所以老妇人才心心念念的想出来‘病’？”
“哎？公子，你怎会知道，莫非……莫非……？”
尔朱赫云的话让岑灏宗老伯当即惊讶地问着，如同血浓于水的指引，他立刻目不转睛的盯着绯卓玛看，就连一旁的老妇人都更加紧张地盯着绯卓玛不放。
可绯卓玛却……
老天爷，到了此时你还要戏弄我，还要愚弄尔朱赫云吗？
怎会是这样？
绯卓玛的脸上闪过五味俱全的表情，这对老夫妇竟然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你是想要给我继续撒谎的机会……吗？
第二节
不，不要了！
现在分明就是该将谎言拆穿的时候啊……
老伯、大娘，看清我的脸，我怎会是你们丢弃的亲生女儿呢？！
但是怎么回事？
绯卓玛说不出口，她没有勇气去打破这对老夫妇的幻想——
瞧他们因为尔朱赫云心领意会的点点头后，他们就感激涕零地热泪盈眶，大娘更是热情地搂着她不停的哭，轻吟着，“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娘，好想你……”
心终是软了，不是屈服于生死抉择之前，而是隐藏心底深处的某跟弦被撩动，她明白被抛弃的感觉，也渴望着遇见“真正”的亲人。
如果她就是那个小哑女就好了，是真的就好了，那永远都不会有人失望了啊……明明是好心却总是在做错事，这样算不算是假仁假义呢？
绯卓玛在老妇人的牵引下走进了屋，岑灏宗老伯也高兴得忘乎所以，就连尔朱赫云到底是谁都不在意，他跟在绯卓玛身后一起进了屋，才收到了俩老的热情招呼，既然他是将他们女儿带回来的人，那他就一定是好人啊……
“儿啊，我的儿啊……十年过去了，你过得可好？原谅娘亲如此狠心，你小时候一场大病烧成了哑巴，再也不能说话，本就可怜却还……”
“不要怪你娘，是爹不好，万贯家财都被人骗光了，还背负了一身债，非但弄到无钱养家，更没钱给你治病，我带着你娘与你不得不举家离开这里寻求生路，但是途中你又高烧不止，我们实在没办法就只好把你放在了山脚下，听说山上有户姓箫的医术人家，爹和娘祈求，上天，他们会发现你，会救你……十年过去了，我与你娘仍旧没得重新过上富裕的生活，但是你娘思念你成灾，便在前阵子回来找你，可……听说山脚下那对年轻的夫妇说，萧家在一年多前就被山上发生的一场大火夺去了所有，只剩萧家小姐与一个哑巴丫头，她们因为伤心而离开了这伤心去了京城。爹知道那个丫头就是你，但是爹与娘根本无钱上京城，人海茫茫，对我们来说，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好……”
死于一场大火，山上的大火？
箫韵珊果真下手如此狠毒，为了凭空捏造的身份有个安全的保证，你害死了无辜的萧家一家，可……
山脚下的那对夫妇？
如果你害死了真正的萧小姐与那个哑女，那那对夫妇又怎会告知岑灏宗老伯，箫小姐与哑女去了京城？
莫非那对夫妇是你故意留下的眼线，为了就是以防万一尔朱赫云会查证我与你的身份？
只是他们现在还健在，你还未将他们灭口，所以……
绯卓玛突然有种好害怕的感觉，岑灏宗老伯说的话让她不得不担心，那日让她给出最毒的毒药是谁？
她至今不知，但是她可以肯定箫韵珊已经派了眼线盯住自己的一言一行，所以她若知道她随尔朱赫云来到了华州，会不会派人去杀害那对年轻夫妇？
又或者是这对老夫妇？
绯卓玛被这样的想法惊得魂不附体，就连岑灏宗老伯不停地在耳边请求她的原谅与老妇人的哭泣她都全然听不见，直到……
“绯儿，在生气吗？其实你爹娘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他们放手一搏，也许就没有今日的你了啊……”
尔朱赫云靠在耳边的话音拉回了绯卓玛大半的思绪——
不，那哑女的确幸运被萧家人救起，抚养成人，可这一切都毁了，毁在了箫韵珊与自己的手中了……
再一次，再一次绯卓玛将箫韵珊犯下的错拦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认定是自己害死了那家人，害死了那个可怜的哑女，所以……
——
我不恨他们，带他们一起回怀南，好不好？
绯卓玛在尔朱赫云的手心里写道，比起现在就向尔朱赫云告白所有，保住这对老夫妇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傻丫头，会的，但是现在也让我过几天‘普通人’的生活，好吗？这里山美水美，多留几天，好不好？”
许是尔朱赫云暧昧的一直搂着绯卓玛，还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所以老夫妇俩看着他们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说到现在，都忘了公子你姓甚名谁了……”
“绯儿是我的妻子，我带绯儿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你们的认可，想要对你们亲口交代一声，我愿照顾绯儿一生……一世……”
“当真？！真好，绯儿，萧家人给你取了名字叫绯儿？真好听，现在还找到了这么好个夫婿，真好……真好……”
老人家没有戒心又单纯，就因尔朱赫云简单的一句话，他们便没有再追问他的身份，甚至在他请求要多逗留几日后，老夫妇就欣赏答应了下来。非常热情的招呼他们住了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会写汉字，又不能说保鄂语，绯卓玛苦恼万分，保鄂语与商夏语虽然说时能大致相同，但是文字却大相径庭。
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向尔朱赫云解释得清这纷乱的一切？
难道就要这样坐以待毙等待箫韵珊的眼线来杀害他们吗？
——
“喂喂，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的腿在流血啊……”（保鄂语）
“救我，小姑娘，求你救我……”（汉语）
即便是黑夜中，也无法遮挡得住那张楚楚动人的瓜子小脸的光彩，只是因为腿上的伤，她的小脸在扭曲着，表情相当痛苦。
可她说的话是中原人的汉语吗？
自从一个多月前，跟着部落大半年的萨孤贺楼在学成所有医术后就不告而别，令绯卓玛伤心得总是独自游荡，所以这不大黑夜得就碰上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
该怎么办？
是该救她还是……
自从贺楼哥哥就这样离开后，所有族人就说了不能再随便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