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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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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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师兄,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你还是不要继续刺激他比较好。”
  夏尔吹了声口哨,朝着英格玛的方向挤出了一个贱气十足的鬼脸来,令英格玛的表情越发的难看。
  …
  委员席位上,几个人在短暂的商讨之后,决定开始进行了下一阶段。谢盖尔正准备开始询问,旁边却有一只手伸过来,将他的稿件抽走了。
  “由我来吧。”
  一直沉默地海森堡大师发出声音,满是疤痕地阴鸷面孔中带着隐隐地寒意:“谢盖尔你太拖沓了。”
  谢盖尔哼哼了一声,“依我看,事关一个学者的名声,稳妥起见最好。”
  “难道你还相信《伏尼契手稿》是一个速成乐师解译的?这种看看就知道的事情,再稳妥就是优柔寡断了。”
  海森堡冷眼看向台下的发言席位,被药剂烧坏了的嗓音像是破风箱一样,“亚伯拉罕先生,接下来将就你对《伏尼契手稿》的解译进行质询。
  如果这种事情你也无可奉告的话,我们也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亚伯拉罕只是点头:
  “请开始吧。”
  海森堡冷哼了一声。扬声问道:“你从何时开始解译伏尼契手稿的?”
  “一年前。”
  亚伯拉罕坦然回答:“我的学生夏尔因为看不懂课本上的东西,跑来问我。后来我发现课本上的解译是错的,就想要弄一套比较正规的出来。”
  一年前?
  也就是说:从无到有,解译伏尼契手稿。只花了一年?
  会场中顿时一片微弱的讨论声,学者们都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而英格玛的表情也再度难看了起来:
  废话,还能不难看么?启示学院的课本就是他和其他几个老师编纂的。亚伯拉罕说课本上的理论是错的,那简直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打他的脸!
  海森堡在听闻他的回答之后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容。似是被这种离谱的时间给逗笑了。
  他敲了敲锤子,示意所有人肃静,
  “我注意到,你和英格玛先生双方提供的解译内容除了结尾的不同之外,在风格上也有鲜明差别。即便是其中一些想法非常的……荒诞,但看上去似乎都能自圆其说。但是,我始终有一个疑问。”
  海森堡肃冷地看着他:“——你甚至连启示乐师都不是,也并非接受过类似的进阶。我说的没有错吧?”
  亚伯拉罕点头,只是说:“虽然不是,但解译法是从启示派系中获得的灵感。”
  “是么?”
  海森堡皱眉。“这可就奇怪了。你所坚持的解译方法在部分地方,是和启示派系所坚持的定律相矛盾的!对此,你有什么解释么?”
  “其实……我是这样想的。”
  亚伯拉罕缓慢地回答,认真地斟酌着字句,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个大炸弹:
  “——既然定律和事实相悖,那么可能是定律错了吧?”
  全场一片寂静。
  不论是场外的学者还是席位上的评议委员,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几百年来,乐理经过了历代圣徒的数百次的修订,无数乐师的验证,千锤百炼。
  倘若仗以奠定自身的乐理出现了错误。那么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共鸣级乐师心音崩溃而死了!
  “狂妄!”
  场下旁听的学者有人怒斥:“太过荒诞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很多面色难看的学者已经听不下去了,高声抗议了起来,神情震怒。
  “肃静!肃静!”
  海森堡奋力地敲着木槌,看向台下。眼眸如同鬼火:“亚伯拉罕!你是在否决启示学派现存的乐理体系么?”
  “我只是觉得,现存的乐理体系仍有不完美之处,并不适用于任何情况。”
  在台下,老师的神情依旧木讷:“况且,《伏尼契手稿》所记载的是古代乐师对乐理的探索。
  如果用现在的乐理去理解的话,出现谬误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假如死死地抱着定律不放手的话。只会钻进死胡同里,
  所以,必须重新调整方向,寻找一种方法,能够配合着其中的乐理变化而针对性的进行解译。
  至少,我是这么想得。”
  “你的那一套解译法也是因此而诞生的么?”
  亚伯拉罕点头。
  “怪不得。”
  海森堡冷哼:“那种灵性全无,只剩下死板机械的理论,没有任何美感……恕我直言,我不承认它的有效性和合理性。它的存在就是对启示学派灵性理论的污点。
  每年至少有几十个人以上,像你一样,兴致勃勃地发表一些哗众取宠、令人咋舌的理论,这些理论往往不堪验证、错漏百出,连博人一笑的价值都没有。
  哼,如果没有你们这帮民乐,学界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乌烟瘴气!”
  亚伯拉罕沉默,无言以对。
  在场下,夏尔怒形于色想要起身,却被叶清玄按住了。
  “冷静。师兄。”
  少年冷眼看着远处一脸嘲弄的英格玛:“这里没有我们发言的资格,不要做出让老师不利的举动来。”
  在台上,海森堡最后看了一眼亚伯拉罕,丢下了手中的稿件:
  “我的提问结束了。”
  木槌砸落。回音低沉。
  亚伯拉罕低着头,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位置,与上前来的英格玛擦肩而过。
  在那一瞬间,英格玛整理着衣领,嘴角勾起一丝嘲弄地笑容。
  “我早就说过了。亚伯拉罕。”
  他轻声在老人耳边低语:“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滚回垃圾堆里去的。
  ——到时候,记得带上你的那两个败类学生一起。”
  委员们没有听到,场下的观众们没有听到,亚伯拉罕像是没有听到,可叶清玄听到了。
  叶清玄一动不动。
  …
  …
  接下来的时间,英格玛在发言席上作答,尽显名家学者风度。质询环节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过去了,已经到了总结陈述的时候。
  而台下,叶清玄全然没有再去听。只是在发呆。
  “自从老师去世之后,我接过了老师未完成的项目,六年以来,我在伏尼契手稿上投入了诸多心力,尝试了数之不清的错误方向。于是大家看到了,最后我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成功地完成了解译。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
  叶清玄在发呆。
  “发生这种事情,是皇家音乐学院的耻辱!先生们,前所未有的耻辱!也是学界从未曾有过的巨大波澜!此事,因我的研究成果而起。对此。我很痛心!”
  英格玛神情沉痛而悲愤:“我不愿意将人心想象的那么恶劣,将别人的用意想象的那么歹毒!
  一直以来,我都在想:或许亚伯拉罕先生的成果和我的有部分相同,或许他有着不能说的苦衷。才会性差踏错,做出这种令人难过的事情。
  但是,我错了!”
  叶清玄依旧发呆。
  “自从事情发生之后,我步步退让,一直保持着沉默,希望亚伯拉罕先生能够明白我的用意。为了平息这一场无妄之灾,我甚至愿意让亚伯拉罕先生和我一同在成果上数名!但正如诸位所见,我错的很厉害!”
  英格玛一拳砸在桌子上,声音满是悲凉:“我的容忍和退让被当成了懦弱和无能。亚伯拉罕因我的退让而步步紧逼,将整个学院都卷入这一场风波中还不够。不但将整个学院的脸面都丢尽,而且将造成了如此耻辱的风波。
  事到如今,已经再不是我一个人的荣辱,而涉及到启示分院传承了三百年的荣耀,历代大师的声名。它们不能毁在我的手里,也绝不能因为如此阴险恶毒的小人毁谤而蒙尘!希望各位委员做出公正的判断……”
  叶清玄还特么在发呆。
  视而不见,充耳未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他的手指头敲打着桌子,那声音细微而轻柔,却悄无声息的扩散开来,像是冰凉的雨水从天而降,带着令人冷彻心扉的寒意。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雨水在落下,永无止境。
  直到他身后的记者中,有个带着灰色软呢帽的男人身体一震,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就像是打了个瞌睡,他伸了个懒腰,似是无意地呢喃:
  “——先生,萨满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雨水的回声消散,叶清玄抬起低垂的眼瞳:
  “师兄。”
  “嗯?”
  “方便去替我取个快递么?”
  叶清玄低头,整理着桌子上的稿件,轻声说:“我们反攻的时候,就要到了。”


第二百四十章 佐证

  “今日在这里,遭受如此耻辱的并不只是我一人,而且还有紫枝学派所秉持的道路和整个学界的风气。倘若这种无耻下流的风气不能够被遏制的话,从今往后,一定还会有无数人遭遇到同我一样的耻辱!”
  在发言席上,英格玛依旧在慷慨陈词,愤慨而悲痛,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看向他身后的错愕的神,依旧滔滔不绝:
  “因此,我建议评议委员会严肃考……”
  就在他终于快要讲到重点的时候,他感觉到背后有人戳了自己一下,又戳了自己一下,然后再戳一下。
  钢笔的笔帽戳在背后并不疼,但那一支笔戳来戳去,却戳的人心烦意乱。
  戳戳戳戳戳!你戳个毛线!烦不烦啊?!
  英格玛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身回头,对着来者怒目而视:
  “放肆!”
  在所有人的困惑眼神中,那个被面斥放肆的少年淡定地看着英格玛,将手中的怀表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英格玛先生,总结陈述时间只有三分钟,你都超时一分半了。难道你打算在这里开你的脱口秀专场?”
  英格玛的神情一阵变化,满是阴沉震怒,到最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是在擦肩而过时,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贱种,你得意的时间不会太长的。”
  “呵呵。”
  叶清玄笑了:“别想太多,对身体不好。”
  两人擦肩而过。
  少年站在发言席位上,面对微笑,神情恭谨地向着各位评委颔首行礼:“各位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开始总结陈述了。”
  委员中,谢盖尔终于反应过来,皱起眉头反问:“且慢,为什么不是亚伯拉罕?你是谁?”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叶清玄微微一笑:“我是亚伯拉罕老师的弟子。也是本次申诉的举证人之一。老师不善言辞,由我来代替他进行总结陈述,应该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未有先例。”海森堡冷哼。
  “但也未尝不可,不是么?”
  萝拉笑语盈盈地撇了他一眼。不等他们做出结论,就直接了当地说道:“这位‘弟子’先生,你可以开始了。”
  海森堡一愣,冷冷地扫了萝拉一眼,萝拉眼波流转。似是微笑。怒意像是刀剑刺进了水波里,除了若有若无的波澜之外,再无任何回应。
  那阴沉视线很快就收回去了,海森堡不再言语。巴特勒密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东方地胡先生则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的白发,眼神一亮,像是期待着什么好戏开场。
  没有人反对。
  于是,在发言席上,少年露出笑容。
  …
  “说实话,英格玛先生的总结陈述很令我感动。”
  发言席上。少年说出了第一句话,神情郑重而沉痛,令话的内容却令没缓过来听众们又蒙了:等等,这又唱得是哪出?
  难道他想要投靠英格玛,和亚伯拉罕划清界限?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啊……
  而讲台上,少年的惋惜声音依旧在继续:“英格玛先生的遭遇悲惨,令人同情。如果我是在座的各位,也一定会觉得他蒙受了天大的不白之冤,简直胜过六月飞雪。如果不支持的话,简直就是没有了公义和道理。就连圣城也会为他而哭泣。”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沉痛和悲悯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嘲弄地笑容,十足地恶意:“只可惜……他讲的话里。半点有关解译的内容都没有!
  恕我直言,英格玛先生的才能去做一个小报记者绰绰有余,说不定还可以去开一个‘乐理人生’、‘安格鲁好声音’之类的热卖栏目。
  但是,在以理论和研究为话语的学者领域里,他还差得远。这里不是小孩儿撒泼打滚的地方,也不可能讲个故事、贩售惨痛过往和悲伤故事就能够赢得胜利!”
  嘎嘣一声。
  那是牙齿快要被咬碎的声音。
  台下的英格玛的表情抽搐着。握紧拳,恼怒到无意言喻。
  海森堡敲了敲手中的木槌。
  “警告,亚伯拉罕的学生,这里不是你攻击他人的地方!”他冷声说,“如果你没有什么论据想要总结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少年无奈耸肩,环顾着四周,看着那些眼神,肃声问道:
  “难道没有人觉得奇怪么?为什么他所解译的伏尼契手稿前后内容矛盾?为什么会有那么明显的逻辑断层?难道真得是百密一疏?
  既然他心里没有鬼,但为什么要这么紧张我们的申诉,为什么一再阻拦我们通过正当途径去获取应有的权力?
  况且,他真有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么?他为什么没有说咄咄逼人,一再威胁、迫害我的老师的事情?为什么没有讲过他将我们赖以存身的乐史系焚之一炬的事情!这种有目共睹的东西,难道他以为别人就看不到么!”
  “叶清玄!”
  英格玛愤怒地起身,低吼:“这里是评议会!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讲话可是要有证据的!你真以为你那一套不入流的方法能够解译得出伏尼契手稿么?!”
  叶清玄冷笑,正待反唇相讥,却听到木槌敲响的声音。
  “咳咳,肃静!”
  评议席位上,巴特勒密大师打断了两人的话,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以中立的语气说道:
  “请双方克制,这里是评议会,所讨论的只有伏尼契手稿的归属,其他的事情,不是我们审理的范畴。
  还有,这位年轻人。再我们看来,不论是英格玛,还是你们,都提供了似乎行之有效的解译方法。
  不过,想必在坐的人都清楚,在古代文献解译时,倘若已经知道结果的话,以逆推的方式并不难得出一个专门的方式来进行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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