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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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 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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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殿骑士团不惜工本的抢救他,耗费了多少珍贵物资,将他从濒死的状态下挽救回来。医生告诉她,他能够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可谁都不知道这脆弱的平衡能维持多久。
  所有人都在等,可叶清玄能够等多久?
  叶清玄看着萝拉,眼神恳请,等待着她的答案,像是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可以的。”
  她凝视着叶清玄,轻声说:“只不过是没有心脏而已,相信我,叶子,你会活下去的。”
  “是么?那就太好了。”
  不知为何,叶清玄笑起来了,神情安慰:“那就太好了,我还担心被人当做怪胎呢。”
  他伸手,掀开厚绒毯子,解开了外套的扣子,露出自己的胸膛
  在心口的部分,还残留着细密的缝合痕迹。可在缝合线的下面,隐隐有红色的光芒静谧燃烧着。
  它代替了心脏,继续地在他的胸膛中跳动着,支撑他的生命和呼吸,令他从死中得活,从地狱中挣扎而归。
  “这是什么?”
  萝拉呆滞地看着他的心口,视线穿透了血肉,落在它的上面,便看到了那嵌入他身体之中的鲜红水晶,那是无数复杂乐理具现而成的实物,代替了小源融入躯壳的器官。
  她不可置信,几乎窒息。
  “这大概就是让我能够继续活下去的东西吧。”叶清玄按住心口,轻声呢喃。
  那是奇迹的结晶、传说的造物,炼金术师梦寐已久的力量,令铁转化为黄金,为死物赋予生命……
  ——贤者之石!
  叶清玄闭上了眼睛,又一次想起了那一张稚嫩的面孔,那个从梦中醒来的女孩儿看着自己,露出笑脸,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
  “我想起你来啦。”
  她认出了自己,所以将拯救自己的贤者之石放进他的怀中。
  “不要死啊,叶清玄。”
  这是她在耳边述说的最后呢喃。
  所以,叶清玄活下来了,哪怕失去心脏,小源破碎,因为艾尔莎所给予的生。
  “拉我一把,萝拉。”
  叶清玄重新系好了扣子,抬起手:“休息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萝拉抿着嘴唇,伸手,将他从躺椅上拉起,却感觉不到多少重量,他的身体轻盈的像是枯柴。
  叶清玄披上了外套,扶着墙壁缓慢地在前面引路,最后,推开了楼下的大门。
  在宽阔的大厅中,一片寂静的繁忙。
  十几个神色匆匆的记录员趴在角落中的桌子上俯身记录,查阅着一车又一车从书库中推来的资料,留下了满地的文稿,最后,在墙壁上的巨大地图上贴上标记。
  在大厅的另一侧,半截墙壁被强行拆掉,破坏了原本统一的精致装修风格。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刚刚运送至此的巨型‘调律仪’。
  石碑一般的调律仪楔入土中,金属导线贴着庄园外侧的墙壁延伸到天空上,扑捉着以太之海中的复杂讯号,传递讯息。几名戒律乐师正在对它进行细微调试,以保证它能够正常运作。
  理查走上前来,将一封刚刚送来的信给他,信的封口上盖着黑色的火漆,叶清玄皱眉。
  “猎鲸兄弟会的人失败了,没有留住。”
  叶清玄点头:“毕竟是海上的走私团,上岸之后就不能抱有太大的期望,他们有说什么吗?”
  “本来他们想要剩下的那一半钱。”
  理查耸肩:“不过,你的那位副手华生先生割掉了他们会长的鼻子之后,他们就把预付金都退回来了。”
  叶清玄拿过拆信刀,将信剖开看完之后,神情了然:“他们想赚钱,又不想惹麻烦,所以决定应付看起来最容易应付的一边……理查,我们给钱给的太爽快了,被人当做了软弱可欺。
  只割了一个鼻子,恐怕不够。”
  理查似乎对那一位‘前军医’有不少了解,忍不住苦笑:“你这么说了,恐怕那个家伙鼻子以外的部分也留不下了。”
  “都知道这是卖命赚钱的活儿,赚到了钱,还留着命做什么呢?”叶清玄低头,将那一封信撕碎,丢进了垃圾桶里。
  “我们的客人现在到哪儿了?”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巨大地图。
  在地图上,标注着一个个血红的红点,就像是用血点出了一条曲折的道路。自南至北,曲折地向着大地的中心——圣城靠近。
  还差一点……
  “不远了啊,柯尔特,你要坚持住。”
  叶清玄笑了,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像是已经投入了那庞大的地图之中,伸手拨动着那一个个棋子,饱含着期待,轻声呢喃:
  “一定要……再多坚持一会儿……”(~^~)


第三百九十六章 没有恶的地方


  天堂里没有蝴蝶
  黑暗里,菲利普梦到了蝴蝶。
  那蝴蝶洒落荧光,飞翔在赤红色的天空之下,蹁跹迷离。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剑柄带着体温,被握地很紧。
  厚重的窗帘遮在窗户前面,挡住了窗外的炽热光线,昏暗中,他看到柯尔特的眼瞳,像是许久未睡了,饱含血丝,头发蓬乱,如同乞丐一样。
  “现在几点了。”菲利普问。
  “下午一点。”
  “睡了这么久啊。”
  菲利普轻声呢喃,伸手,将窗帘拉开一隙,阳光照在苍老的脸上,照出了疲倦和虚弱,皮肤下面的血管透出一丝墨绿。
  那是渗透进体内,宛如跗骨之蛆的猛毒。
  五天以来,自从铁轮上遭遇到那一次袭击之后,针对着他们的刺杀一直未曾停止,而且一次比一次要更加的疯狂。幸好他们当机立断,从海路转做陆路,否则海上不知道还藏了多少诡秘的杀机。
  只可惜,陆路同样不好走。杀手宛如嗅到了血腥味一样前仆后继的追了上来,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或是袭击,或是下毒,或者是暗中偷袭,甚至还有一队马贼获得了大批禁运武器的援助之后,直接正面冲锋……
  其中不乏没有尊严的乐师,各种学派的诡秘手段防不胜防。两名血衣教士已经先后在旅途中丧命,菲利普甚至不知道其中一个是怎么死的。
  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伪装成教士的刺客已经将粹毒的匕首刺进他的后心。身负重创的菲利普带着柯尔特杀出重围,趁着夜色和噪音的遮蔽,他们潜入地脉,沿着地下的暗河来到了这里,终于找到了安全的避难所。
  终于得到了久违的喘息。
  隐约的脚步声接近了,门被悄悄地推开了一个缝隙,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钢铁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
  那一瞬间,柯尔特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瞳,伸手按住了短剑,扑向了那个影子,伸手卡着他按在地上。
  “什么人!”
  当啷一声,黄铜餐盘落在地上,几个燕麦饼落在地上,沾满尘埃。
  被掐住喉咙的年轻人倒在地上,看到柯尔特的狰狞神情,脸色惨白:“神、神父让我来送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说你们在睡觉,让我不要吵到你们……”
  “吓坏你啦,孩子,抱歉。”
  菲利普将扶着墙壁爬起,将年轻人扶起来,伸手为他掸去了教袍上的灰尘。最后从地上捡起了燕麦面包,低声祷告了几句之后,开始认真进食,不顾上面的灰尘。
  柯尔特看着年轻人狼狈逃走的样子,手里拿着面包,却没有吃:
  “这里的人值得信任么?”
  连续几天之内,他见过太多背叛了,哪怕是善于洞见的启示乐师也无法判定,究竟真正致命的毒针藏在何处。
  “安心。”
  菲利普大师说:“这里的神父是圣城三一学院毕业的教士,虔诚的信徒,原本是苦行僧,四年前自愿来这个偏远小镇传教,对教团的忠诚毋庸置疑。
  这一座小教堂只有他和他的学徒两个人,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柯尔特什么都没有说,依旧心怀质疑,小心地挑起了窗帘的一角,看着窗外残破的教堂,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修缮的颓废样子。
  在教堂门口,衣着破旧的神父对哭丧着脸的学徒低声勉励了几句之后,拿起了教典,转身匆匆离去。
  柯尔特眯起眼睛。
  “他是去给附近的小孩子上读写课,为修缮教堂的费用募捐。”
  菲利普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声音平静:“这是我吩咐他的,一切如常,除了每日食水之外,就当我们不存在。”
  “教堂太破了……”
  “这里是教团的直辖领土,有钟楼庇佑,没有人能窥测这里面的状况。安心休息吧,柯尔特,明天早上我们就要出发了。”
  柯尔特放下窗帘,躺在了门后面的角落里,裹着毯子,却睡不着,眼神烦躁。
  “信理部到现在还没有回音么?”
  连续数日以来,他们发往圣城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所有的消息都像是被彻底封锁了,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掌将他们发出的求援信息尽数掐灭,令他们陷入孤岛绝境,再一点点地将将他们攥进掌心中,要让他们在漫长的窒息中死去。
  究竟是谁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柯尔特心知肚明,正因如此,他心中才如此地恐慌和……怨恨。
  老师……
  他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中,眼神怨毒:一定是你吧,海森堡老师。除了守密人学派,谁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呢?
  你果然,是想要让我死的吧!
  牙齿咬断的声音。
  “救援很快就要到了。”
  菲利普大师咀嚼着苦涩的燕麦饼,神情宁静,沙哑的声音将他惊醒:“哪怕封锁了以太之海,也不意味着没有其他的通讯手段。
  安心吧,柯尔特,这是我最后一次安慰你。信理部虽然不如往昔,但却容不得任何人小看。”
  话音未落,门被敲响了。
  柯尔特的浑身紧绷,如同惊弓之鸟,可菲利普却起身。
  他打开了门,门外,是无声而至、身披红衣的教士。
  中年教士配着两柄奇长的剑,教袍之下披着轻甲,手背的臂甲上铭刻着裁决之锤的徽章。面容平平无奇,可细长的眼睛却宛如蕴藏着闪电,令人不寒而栗。
  “老师,我收到了您的信,便赶来了。”
  他单膝跪在地上,垂首禀报:“我带来了所有附近执行任务的成员,五名炼狱乐师,十六名女巫之锤,听候您的调遣。”
  在庭院四周,佩剑教士们无声伫立,宛如石像。数名乐师隐藏在其中,平静而内敛,可躯壳中却蕴藏着宛如炼狱裁决一般地酷烈乐理。
  他们都是信理部隐藏在暗中的王牌,以一当百的精锐。
  哪怕在百年之前,这么一支队伍也足以对一个邪神教派进行彻底的清扫和净化,竖起层层火刑架,将整个天空烧红。
  “看到了么,柯尔特,不需要后悔,你做了最明智的选择。”
  菲利普拍了拍柯尔特的肩膀:“神的威严不容轻侮,罪人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从今天开始,他们便是你的下属,誓死捍卫你的生命。
  守密人给不了你的,信理部能给你更多。自今日之后,你的所言所行,皆为神圣!”
  无声地,炼狱乐师和女巫之锤们半跪在地上,恭谨地对着柯尔特献上了敬意。
  柯尔特呆呆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教士和乐手们,许久之后,空洞的脸上浮现笑意,他大笑着,向着菲利普大师低下头,亲吻他戒指上的圣徽:
  “一切为了至上之神!”
  那他的眼瞳低垂,空洞的眼神如同熔炉,以怨毒、愤恨和怒火为柴薪,某种可怕的东西在燃烧。
  …
  …
  木匠家的庭院之中,朗朗的读书声结束了。
  “孩子们,今天的读写课就到这里。”
  卢卡神父合上了手中的圣典:“回去之后,请大家再次诵读今天所讲解的这一章,抄写一遍。有什么不懂的话,可以留下来问我。”
  长达两个小时的读写课终于结束了,贪玩的孩子们忍不住欢呼了一声,做鸟兽散。神父看着一地狼藉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弯下腰,从院子角落里拿起扫把,开始清理地上的碎屑。
  来小镇这么多年,或许他没有传教的天赋,信徒没有增加多少,更别说为修缮教堂募集善款了。来送小孩子上读写课的人都是一些工匠或者农夫,根本没有多少钱,就连上课的场地都是木匠家里提供的。
  这样下去,修缮教堂恐怕遥遥无期了。
  他叹了口气,却感觉到身后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神父。”稚嫩的声音响起。
  他回头,看到那小男孩儿抱着沉重的教典,眼神纯净而好奇,便忍不住笑了:“小穆勒,还没有走嘛?是不是今天的课没有听懂?”
  小穆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卢卡神父笑了,拉过来一张板凳坐下,柔声说道:“今天这一章的内容对于小孩子来说可能有些复杂了,听不懂很正常。”
  读写课的内容来自圣典,为了避免小孩子觉得枯燥,他都会挑选一些其中有趣的故事来讲给他们听。
  今天这一课的内容,就是罪人拉萨路蒙神的恩赐而得以复活故事,对于大人来说都有些难以理解,何况小孩子呢?
  穆勒是所有上课的孩子里他最喜欢的一个,不吵不闹,听课认真又仔细,学习专注。他打算再过几年,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学徒。
  这样教堂里多一个学徒,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些。因此,教导起来自然不遗余力。
  “神父,神父,拉萨路是为什么复活的呢?”
  穆勒好奇地问道:“他犯了那么多罪。”
  “因为神的怜悯,孩子。”
  卢卡神父弯下腰,抚摸着孩子的额头,慈祥地说道:“神是爱世人的,所以哪怕是罪人,也能够得生。
  拉萨路见过了地狱,便知道了生的可贵和公义的善美,只要他还活着,就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
  “那善人呢?”
  穆勒歪头看着他,困惑地问:“善人就不能得生么?”
  神父沉默许久,勉强地笑了一下:“死去之后,善人就升上天堂去啦。”
  “天堂?”穆勒疑惑地问。
  “对,天堂。”
  神父说:“天堂就是没有恶的地方。”
  穆勒似懂非懂的点头,请教了几个问题之后,走了。
  目送着穆勒离开,神父坐在椅子上,沉默许久,闭目轻声祈祷。
  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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