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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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 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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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瞬间,那沉睡在荒漠和废墟中的庞大源头便已经被那一双金色的洞觉。
  那一瞬间,绝大的冰冷从鹰翼母的意识中浮现,那是自降生以来从未曾感应到的情绪,那是人类命名‘恐惧’的东西。
  以太、乐理、意识、生命……乃至一切,都被掠夺而走!
  鹰翼母那扭曲的面孔僵硬了,动弹不得,甚至连嘶鸣的力量都被夺走,最后的残躯迅速石化、破碎,。
  直到最后,在合拢的手掌之间,化作飞扬的沙尘。
  再无存在过的痕迹。
  也再没有了所谓的未来。
  而在天空中,夏尔却发出了痛苦地咆哮。
  烈日动荡。
  在那恐怖的辉光中,他弯下腰,嘶吼,在他的背后,一道惨烈的伤痕骤然浮现,以太汇聚,化作了增殖生长的纤细骨骼,痛苦地在冰冷的空气中舒展开来。
  烈光覆盖其上,宛如血肉和皮膜,直到最后,火焰被点燃,幻化为赤红色的羽毛。
  那是羽翼!
  一只孤零零的羽翼从夏尔的背后生长而出,只是挥动,便仿佛覆盖了整个苍穹!
  城墙之上,幸存的士兵们仰望着那恐怖的辉光,便瘫软在地上。他们抬起手,挡住眼睛,不敢去直视那恐怖的威严。
  见证了所有过程之后,理智彻底被击溃的信徒们发出哀鸣。
  “那究竟……是什么?”
  “这是神啊。”
  盖乌斯仰望着天空,展开双臂,狂热地大笑:
  “——这是属于我们的人间之神!”
  …
  …
  …
  当战争的哀鸣和动荡的巨响替代。
  当凄厉的尖叫戛然而止。
  万物归于寂静。
  远处隐隐传来了欢呼。
  深藏在王宫之下的地下室中,女孩儿们早已经离去了,歌舞声不再。
  只有在欢愉中筋疲力尽的国王躺在沙发上,品尝着最后的美酒,醉意昏沉。
  门被推开了。
  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国王困倦地抬起眼睛,看着他:
  “胜利了么?”
  “恩,胜利了。”
  于是,他便笑了,“从此之后,会是新的时代吧?盖乌斯。”
  “恩。”
  盖乌斯颔首。
  国王看着他,满是好奇:“你会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是啊,什么样的国家呢?”
  盖乌斯摘下了帽子,露出斑驳的白发,还有困惑的眼神:“我还没想好,陛下,您有什么建议吗?”
  “问我?”
  国王大笑起来:“我哪儿知道?
  从来没有无根无底凭空出现的国家,想要从新的世界,就只有用旧的尸骸去孕养。听这些欢呼的声音吧,盖乌斯,你听到了吧?
  你的国家就在那里。”
  盖乌斯沉默,许久,摇头:“陛下,那是你牺牲自己、舍弃了一切所拯救的子民。”
  “子民?”
  听到这个词,国王的笑容就变得越发诡异,像是满载嘲弄:“盖乌斯,他们都是怪物啊……你难道不明白么?
  从小的时候,我父亲便告诉我国王的职责是引领民众——知道临死之前,他才告诉我,要恐惧他们,囚禁他们,令他们畏惧于你……
  只有这样,才是国王,才是活着的国王。
  你要让他们看到你的强大,你的光辉,你的伟岸,宛如神祗一般赐给他们平安、食物和工作,他们才会驯服,忘记自己的爪牙,顺从你的统治……
  倘若有一天,你做不到这一切,你累了,受了伤,倒下……你的子民们在寒风中察觉到痛苦,他们就会不满,就会联合在一起,会暴乱,会变成巨大的怪物,高举着君王失道的大旗,将你吞吃。
  对此,你也一清二楚吧?”
  盖乌斯没有说话。
  “我哪里是舍弃一切,拯救他们呢?我只不过选择了在这之前死去而已。”
  国王饮着酒,烈酒从嘴角漏下来,洒在胸前,像是火焰在灼烧,令喉咙沙哑,眼神癫狂:“我已经看到那一天了,我们这样的人所迎来的结局——贵族们会被清算,庄园会被点燃,旧的高加索葬身在你所带来的革命烈火中……轰轰烈烈,真好!”
  “然后呢?”
  盖乌斯问。
  “然后?”
  醉眼惺忪的国王陛下咯咯笑着,“生产资料再次分配,阶级重新建立,经历了漫长时光之后,新的国家,不,新的怪物便诞生了……一如你所愿的那样,不是么?”
  “这么说太过分了吧?陛下。”
  盖乌斯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被这酒后的胡言逗笑了。
  可国王却没有笑,反而伸手,扯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拉到了面前,被酒精灼红的眼瞳盯着他,死死的。
  “相较你对这个世界做的事情,我说的话可温柔的让人作呕啊,不是吗?”
  他嘶哑的低语,“你用所谓的自由和民主,推翻了自古以来的统治,想要用光辉的未来引领他们前进,度过黑暗的峡谷……可黑暗的峡谷太长了,他们等不了多久!
  他们只会屈服与欲望,他们甚至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如果没有人提醒过你的话,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盖乌斯,你在玩火自焚!”
  “那又如何?”
  盖乌斯的笑容消散了,变得肃冷如铁。
  可国王却大笑,捧着肚子,乐不可支:“快瞧瞧你的模样吧,盖乌斯!
  你已经疯了,却还在自诩理智……
  你被所谓的未来所迷住了眼睛,却看不清通往未来的代价!难道一直以来你所遭遇的一切,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你的革命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你将它释放出了囚笼,还想要解开宗教的枷锁,让它在这个世界上散播它的毒!
  你许诺了他们不应有的东西,让他们自己来管理自己的国家,给了他们看似近在眼前的虚假希望……或许你这么做是对的,但这是一个病态的世界,不应该有对的东西存留!
  总有一天,你的革命会失去控制,你的军队、你的国家在你的病态理想之下,会变成一个畸形儿。
  ——不论是否能够吞吃掉这个世界,终有一日,它会因为无休止的索取而自灭!”
  国王狂笑着。
  那癫狂的笑声如此刺耳,像是这个世界假以他的躯壳,所发出的冰冷嘲弄。
  他满心欢悦,抬头,饮尽了最后的酒。
  于是,最后的黑暗从眼前升起了,拥抱着他,迎接着他,伴随着他一同走向死亡。
  最后的那一瞬间,他吐出了恶臭的黑血,看着盖乌斯,带着愉悦地微笑,轻声道别:
  “盖乌斯,我终将会看到那一天的,在地狱里……”
  一切重归于寂静。
  盖乌斯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因剧毒而狰狞的丑陋面孔,就像是等待着什么。
  可是许久过去了。
  国王陛下再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他死了。
  …
  …
  地下室的门扉被关闭了。
  “封死它。”
  盖乌斯对工匠说道:“毕竟是国王陛下,就让他的王宫成为他的棺材吧。”
  工匠低头应诺。
  他戴上帽子,踏着阶梯,回到了地面上的广阔庭院中。
  在长椅上,抽着烟的狼笛抬起眼睛:“我们的国王陛下最后说了什么?你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
  “只是醉酒之后的胡言而已。”
  盖乌斯冷淡地回答,“你的工作呢?完成了么?”
  长椅上,狼笛吹了声口哨,摊开双手:“放心,在目睹了夏尔的力量之后,那群老神甫们已经疯啦。
  很快,掌管高加索教团所属的索菲亚修士会将拜倒在你的脚下,为今日所降临的神迹背书。并且重新倡导被圣城教团舍弃的正统,还嚷嚷着神性和人性并非对立,而是共融什么的……
  神棍们的话我听不太懂。反正,他们保证,会同圣城割裂,联合近东区域的修士会,成立新的教派。
  很快,一个合乎你意愿的教派将为你服务,牧养信徒了。
  不过,出于对统治者的敬畏,他们想问你,新的教会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盖乌斯思索片刻,很快,便回答道:
  “既然他们倡导正统,就叫正教吧。”
  “遵照您的旨意。”
  狼笛夸张地行礼,摘下了嘴角的烟卷,踩灭。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脚步却停顿了一下,回头问道:
  “啊,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关于夏尔的。”
  “嗯?”
  盖乌斯看了过来,看到狼笛的嬉笑神情。
  他看着盖乌斯,好奇地问:“你亲手将他捧上神坛,如果有一天,他想从神坛上下来时,你准备怎么办呢?”
  盖乌斯没有说话。
  狼笛得到了回答。
  转身离去了。
  而在天空中,无尽的风雪再度落下,席卷荒原和城市,吞没了一切,覆盖了这个国家的旧尸骸。
  冻土之下,有什么种子在萌发。


第五百七十九章 好久不见

  阿瓦隆,下午六点。
  天色依旧黑暗,冰冷的薄雨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浓厚的雾。雾气弥漫,几乎淹没了整个下城区。
  到现在为止,下城区都未曾被清理完成。
  曾经一度失守,被妖魔们攻陷之后,大量的海中孽子还盘踞在这里,甚至带来了众多的寄生妖魔,污染度直线上升。
  甚至在某些重点污染的地方,俨然已经成为了魔境。
  这是寄生在阿瓦隆之上的斑块,倘若不清楚的话,将来一定会发展成要命的肿瘤。
  圆桌骑士们带领着戍卫军团不眠不休地奔行在其中,数百吨燃烧煤块在铁车的运送下被发放在各个分队的手中,装备在‘花洒’上之后,就变成了吞吐的烈焰,将妖魔和巢穴一同的焚烧成灰烬。
  远方的天空中火光升腾。
  可有的地方依旧黑暗。
  在下城区,任何人都明白一件事情:自己的事情,要自己管。
  有的时候,如果军队不清理的话,那么就只能自己来。
  而如果涉及了切身的利益和要命的问题,这些人的效率,反而更快一些。
  最先开辟出来的,便是走私客们最喜欢的隐藏港口,在沦陷了短短半日之后,便重新被夺回。
  乐师们的烈火将水上的一切东西都清洗了一遍之后,整个港口就变得干净又整洁,空气中飘散着令人安心的烟雾味,刺鼻又温暖,不见腥臭。
  而就在一片昏暗和浓雾中,港口,有人高举起风灯,眺望。
  “今天最后一班了。”
  来自阿斯加德的前上尉,逃亡者康拉德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抽着劣质地雪茄,看着远处渐渐接近的模糊轮廓。
  他现在是被招募的打手,凭借着从军队里锻炼出来的杀人技术,还有一根筋的头脑,颇为得到帮会的赏识,带着几十个临时客串搬运工的壮汉们来到这里,听候调遣。
  忙了一下午之后,他已经搬了三艘船的货,累得双手抽筋。看着最后那一艘船缓缓接近,便忍不住感叹:“这群走私贩子真是不要命啊,这个时候还敢跑船。”
  他手下的瘦子嘿嘿一笑,“我要是有一条船,我也敢跑。
  武器、粮食、烈酒……这些紧缺的东西,你知不知道黑市上翻了多少倍?你拿着买黄金的钱,都买不到一斤猪肉。
  现在那些有钱的人都已经疯了,这时候谁能把他们要的东西带来,谁就是比昨晚那群宗教裁判所的拯救天使还要可爱的人。
  我刚刚算了一下,这么走一趟,就有以前二十倍以上的利润……”
  看到旁边那群人茫然的神情,他啐了一口,比划着指头,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绿了。
  “你们以为这是大头?还没呐!”瘦子压低了声音:“带东西来只是附带的,你知道带一个人走,要收多少钱么?人家不要纸币,连教团汇票都不要,只要青金!”
  那些聚拢在一起的搬运工都瞠目结舌起来,七嘴八舌地发出了声音。
  不远处,管事的人皱起眉头,瞪了带头的康拉德一眼,示意他把自己的手下管好,别他妈嘴皮子关不住。
  似是听到他的声音,他身旁的年轻人笑了。
  “都很有活力年轻人啊,这样很好,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死气沉沉。”
  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堆砌谄笑:“都是一群不懂规矩的黑脖子,您不觉得烦就行。”
  年轻人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远处渐渐接近的走私船。
  管事提着风灯,为他照明,照亮了他膝盖上避寒的薄毯,薄毯带着花格,勾勒出那两条略显萎缩的双腿。
  只是不小心扫了一眼,视线就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不敢再看。
  在黯淡的灯光下,那年轻人的面容俊秀的像是个女孩儿,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背,不见声音。
  那一双沉静的眼瞳,是铁灰色的。
  像是烧红之后又冷却的钢。
  “先生,不太对劲。”
  在码头最前方,挥舞着风灯的佝偻男人皱起眉头,“那边没回信号。”
  那一艘走私船还在渐渐接近,眼神好的人已经可以瞭望到船首上剥落的漆,但是整个船却一片死寂,没有信号,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华生先生,我带你离开这里吧。”管事儿的人弯腰,想到可能的后果,脸色有些发白:“情况不太妙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你的人做好准备就行了。”
  华生的手掌扯起下巴,侧着头凝视着那一艘在静谧海流中飘行的船:“让乐师过去看看……小心些,船上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呢,不要让大家白跑一趟。”
  最后一句话像是开玩笑,可是他这么正经地说,就没有人敢笑得出来。
  很快,一名臃肿肥胖的乐师腾空而起,越过短暂的距离,落在甲板上,然后,弯下腰,呕吐。那些寄存在胸腔中的蛇从他的口中一条接一条的游曳了出来,很快,便分散向了四周,无孔不入,潜入船舱,开始调查。
  只是很快,乐师的神情就疑惑起来,再三检查之后,他打出信号。
  安全。
  归来的乐师弯下腰,在华生耳边低声回报:“东西还在底仓,但没有人,也没有血腥味。”
  “恩,走吧。”
  华生点头,调转轮椅。
  旁边的人愣了一下:“走?”
  “反正也没有活人找我们收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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