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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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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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或许你有很多不得不成为乐师的理由。但如果你连以太都无法感应,那么跳过这一步骤的任何修习都是空中楼阁。
  如果你无法感应到以太的话,你就不知道以太究竟在做什么。
  到时候,如果你的乐曲毫无效果反而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因为有些符文一旦失控,就会诞生惨烈的后果……”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惨痛:“我见过最小的错误,都是以死亡作为偿还的代价。正是为了避免这种意外,所以,城镇才必须修建在以太稀少的地方,在重要的地方,甚至设置沉寂结界,将以太强制冻结。甚至乐师晋阶之后,都必须统一心音,除去体内所有杂音干扰。”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对于面前的人来说,说得越多,对他来说便越是残忍。因为他会越发清醒地认识到那个憧憬的世界距离自己有多么遥远。
  可叶清玄还在看着他,令他不忍心停下。
  他叹息了一声:“叶,刚才那些话,就当对你的劳动所给予地报偿。但我不能再讲太多,这些知识是封锁着的,不能对一般人开放。
  如果你还有兴趣的话,接下来你看到的东西,就当做我最后的劝诫吧。”
  说着,他不等叶清玄回答,抬起自己的双手。
  他的不再嬉笑了,脸色变得严肃,也越发地苍白。
  在叶清玄地注视中,狼笛靠着墙壁,双手在胸前合十,深吸了一口气。
  随着悠长的吐息结束,丝丝缕缕地声音随着他的长吟扩散开来。那种声音在刻意地压制下无比细微,像是隐约风声,又像是蛇信一般的细微声响。
  可就在这飘渺地声音缭绕中,狼笛面前的空气骤然模糊了!
  一丝一缕地光点汇聚而来,汇聚在他面前三尺的地方,涌动酝酿。然后,盛开。它们汇聚成结晶,在半空中生长,倒映出蔷薇的虚影。蔷薇折射着隐约的虹光,瑰丽地让人心醉。
  紧接着,如丝如缕的声音骤然变了,只是轻微的跳变,却脱离了正轨。
  于是,瑰丽之花化作污浊地暗红和墨绿,令人作呕地颜色交杂在一起,迅速地干瘪坍塌为一点,结晶破碎,炸裂。
  ——啪!
  震爆声惊醒了呆滞地少年。
  狼笛放下手,大口地喘息着,额角渗出了一地冷汗。
  “这就是失控的音符啊,叶。”
  狼笛想要举起手,可身体却使不上力了,只能苦笑:“今天就到这里吧,叶,我有些困了,让我睡一会。”
  就在叶清玄告辞准备离开时,又被他叫住。
  “叶,哪怕不去做乐师,人生也可以很美好的。”病床之上的狼笛凝视着他:“不要过分执迷于它的光环。”
  “我明白了。”叶清玄勉强地笑了笑,为他拉上了门。
  许久之后,门再一次被敲响。不等他应答,班恩神父就推门而入。
  “他已经走了。”
  狼笛懒洋洋地说:“恭喜你,将获得一个合格的小神父,但下次你能不能自己去跟他讲这么残忍的话?”
  班恩神父反问:“乐师不应该都是残忍的人么?”
  “没说一定要残忍才能当乐师……”狼笛眯着眼睛,低声叹气:“只是不残忍的话就会过得很不开心而已。”
  “看你的样子我就明白了。”
  班恩了然地点头,令狼笛半天喘不上气。
  咳嗽了半天之后,他终于发出声音:“喂,神父,你为什么会无聊到戳年轻人的梦想当肥皂泡玩?每个人在小的时候都想过要去做乐师吧?乐师多棒啊,我当时就是被这身衣服骗了,以为做乐师又帅气又好玩,还可以救死扶伤,伸张正义……结果变成现在这鬼样。他早晚会明白的呀。”
  神父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摇头:“那个孩子不是看到光环就去憧憬的人,我在担心他在追求一些更危险的东西。”
  “危险?”
  狼笛笑了:“能比我的处境更危险么?”
  班恩似是疑惑了,沉思许久之后,眉头缓缓皱起:
  “你是说,你的使命被泄露了?”
  “我确实是奉命而来,但我的行踪应该是绝密的。所有人都应该以为我现在在老家的沙漠里放羊玩才对。但我竟然在来的路上遇到被全世界通缉的黑乐师。最要命的是,他还是最克制我的那种变化系,我的能力完全没法发挥。
  所以,我怀疑,在我收到老师的信之前,那个命令就已经被有些人泄露出去了。而且,我怀疑一件更麻烦的事情。”
  “嗯?”
  “布雨师可能并没有被我甩掉。”
  狼笛依旧嬉笑,可眼瞳眯起地时候满是冷意:“说不定他紧跟在我后面,现在就藏在这个偏僻到连救援都没有的小镇里。而我……简直手无缚鸡之力。”
  班恩愣住了。
  一瞬间,满室俱寂。
  -
  正午的阳光下,叶清玄独自一个人走出了教堂的大门。
  炽热的阳光里有海浪咸腥的气息,他眯起眼睛看着太阳,感觉到阳光将自己身上的寒意驱散了,可他还是觉得没有力气。
  如同从深渊中坠落,仅仅是凝视着脚下地黑暗,便浑身软弱。
  “你没有天赋……”
  他轻声呢喃,像是自己告诉自己,感觉到带着戒指的食指一阵疼痛,他伸手按住,痛苦又狡猾地消失了,像是逃入了骨髓里,留下嘲笑一样的幻痛。
  “天赋啊。”
  他挠了挠头发,疲惫地坐在在圣徒像的基座上。在这种时候,他忽然很想找维托聊一聊,如果他在的话,至少两个人可以一起去捣一些乱,或者发一发疯在。或许做一些解决不了问题的蠢事,就会让人舒服一些。
  可现在他难过的时候找不到这个朋友,就觉得有些孤独。
  但很快,叶清玄发现了一件令他感觉到更加不安地事情。
  ——维托失踪了。
  -
  -
  当叶清玄听到有人袭击了托马斯家的兄弟,把马丁的手都掰断了的消息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找遍全镇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找到维托的踪迹。码头上的工人说在昨晚曾经见过他,但他和另外几个人上了一个厕所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小镇的破房子里,聚集在那里的流浪汉和孤儿们都没有见维托回来过,他们平时厮混的地方全都没有影子。起初叶清玄怀疑是托马斯兄弟的报复,他甚至冒险跑到他们家门外面蹲守,发现这三兄弟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书记官对着垂头丧气地戍卫队暴跳如雷地怒吼,让他们把那个该死的小鬼塞进监狱里去。
  他不知道已经躲到哪里去了,就连戍卫队都找不到他。
  鲁特镇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能够让一个流浪儿去的地方就更少了。
  从昨天晚上凌晨开始就再没有人见过他,也根本没有人在乎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鬼究竟到哪儿了。
  所有的地方都不存在,那维托在哪儿?
  跑了一下午之后,叶清玄喘着气蹲在地上,茫然四顾,然后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可当他看到在不远处不急不缓踱着步的生物时,眼神顿时亮起来。
  “找人果然还是要靠你啊!”
  他冲上去抱住了那条每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大黄狗:“老费,快帮忙!”
  “汪呜~”
  在他的怀里,脏兮兮地老狗疑惑地看着他,伸出沾满口水地舌头舔了舔自己地前爪,然后将前爪搭在了叶清玄的肩上……这大概是老费特有的安慰动作,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还带着一丝雍容华贵,宛如如国王册封骑士一般的大气,旁的狗可万万学不来。
  “好哥们,这一次就靠你了!”
  叶清玄摇晃着老费:“快把维托找出来!”
  老费不悦地用尾巴抽了他一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然后蹲在地上,像是毫无兴趣地吐着舌头,撇向叶清玄地眼角满是不屑。
  “别生气别生气。”
  叶清玄蹲下来揉着它的脑袋:“昨天晚上的腊肠留了你的份!”
  听到他这么说,老费的狗鼻子打了个喷嚏,眼神变得愉悦起来,先是转过身又用尾巴抽了他两下,以治他刚才胆敢揉自己头的‘大不敬之罪’,然后低头嗅了嗅周围,开始大步地奔跑起来。
  先是又整个把小镇绕了一圈,然后在镇子东头的破房子里嗅了嗅之后,就径直地奔向了南边。
  叶清玄跟在它后面,路过了码头、路过了卫所、路过了教堂的后门,又路过了镇长家的大院,到最后发现老费还在往前跑……
  而他们,已经快到镇外了。


第八章 错误

  虽然黑暗时代已经结束百年了,但当年狂乱的以太风暴至今还残留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除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除了聚集区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暗藏危险。所以,几乎每一个人都被家长、老师、戍卫队严肃告诫过:
  “——绝对,绝对,绝对,不要跑到聚居区外面去!”
  可现在叶清玄才不管呢,区区翻墙而已,难不倒他。
  只是这个方向,让他隐隐觉得熟悉……是灯塔的方向?
  平时他们去灯塔的话,根本不会穿过这一片林子,有一条远路可以从海边直接绕到灯塔的正门。可他想不明白,为何维托会选择从这么一条危险的捷径里跑出去?
  他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大可从码头的任何一班船上离开。悄悄地藏在货仓里,等水手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到了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
  就在幽深的密林之中,老费忽然停下脚。
  它低头,看向脚下。
  叶清玄很久没有见过老费露出那么凶狠的神情了。它呲着牙,前爪刨着地上的泥土,怒视着面前那一滩暗红色的泥点……上面有血的味道。
  -
  叶清玄不顾上再犹豫,加快速度,穿过密林和荆棘之后,跑到灯塔的下方。
  沉重的铁门已经有数百年的时光了,漆黑的表面上看起来满是锈迹,但内里还是光洁如新。它不是使用钥匙去打开的,而是需要转动门口的密码盘。
  神父将密码交给了叶清玄,连带着维托都知道了它。
  但维托向来懒得来这种地方,进今天为何又想来这里呢?
  叶清玄奋力地推开了大门,黄昏地阳光终于冲入了门后的空间中,卷着尘埃乱舞,照亮了黑暗的楼梯,也照亮了坐在楼梯上的少年。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在楼梯上,维托抱着一个小小的箱子,沉默地看着入口,眼神凶狠,就像是发狂的野兽一样。
  他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切开了,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哪怕被包扎着,鲜血还是不断的滴出来。可他的手上却依旧抓着那一把匕首,像是要刺死一切敢闯过来的生物一样。
  直到他看到叶清玄的白发,他的眼神中的凶狠才渐渐褪去,重新黯淡下来。
  “维托?”
  叶清玄愣住了:“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不好意思啊,叶子,被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强行挤出了阵痛地笑容,低头看着怀里的箱子:“我原本只是想跑路的时候偷一点钱,结果惹上麻烦啦……”
  -
  -
  “昨天晚上,我打算从码头离开,到外地避避风头。有一艘去伯明翰的船临时停靠。当时搬货的詹森找上我,说有一笔买卖。”
  “买卖?”
  听到这个词儿,叶清玄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码头上的工人说的‘买卖’是什么。无非就是盗窃乘客的行李或者是货物,这些人拆包的技术好,通常偷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很少有人发现他们偷拿了东西。而乘客发现自己行李中少了东西时,船恐怕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他跟我说,今天晚上有一个人在我们这里下了船。
  看起来是个外地的男人,他带着嵌宝石的戒指,衣服也是上等货,应该很有钱。所以他们两个人合计着,要从这个人身上刮层水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沙哑:“想着能够赚点路费,我就答应了。”
  “按照计划,他们两个人借着兜售土特产的名义上去引开他的注意力,我就趁着机会,将他随身的那个小箱子拿走……”
  “你们被抓住了?”
  “比那更糟糕,我成功了。”
  维托挤出了一个难看地笑容,面容像是在抽搐:“我偷到了那个箱子,约好了在码头外面的一个地方碰头。我因为闹了肚子,没有及时去。
  可等我过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死了。”
  他的瞳孔扩散开来,冰冷地手掌死死地扣着叶清玄,像是被丢进了冰窖里,微微颤抖。
  “他们都死了啊,叶……被切成好几块,丢进了海里。”
  他的声音像是有妖魔从喉咙里要冲出来了,模糊又阴冷,令叶清玄愣住了,措手不及。
  “都死了?”
  “我亲眼看到他们被那个男人切成了一块一块。”
  维托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眼瞳中的恐惧无法消散:“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我现在也被拆碎了吧?这就是东方说的报应吗,叶子?来的真是好快啊。”
  “别胡扯了,这世界上哪里有报应那种东西啊,你镇定一些。”叶清玄按着他的肩膀:“那个家伙究竟是谁?我去报告戍卫队……”
  “没用的!”
  维托打断了他的话,死死地扣着他的肩膀:“叶子,走吧,别留在这里,就当做没看到过我。你根本不知道我得罪了什么人。”
  叶清玄挣开了他的手,从他的怀中抢过小箱子。长条黑箱的锁已经被砸掉了,入手能够感受到皮革的柔软质感,仅仅是摸着就知道价值不菲。
  尽管早就做好里面藏了一箱珠宝或者青金条块的准备,可打开箱子的时候,叶清玄还是忍不住洗了一口冷气。
  在箱子里铺着一层柔软地海绵,海绵上还垫着一层黑色的锦缎,锦缎做工良好,抚摸上去的时候像是抚摸着流水一样顺柔。海绵垫的边缘,还有几个格子,摆放着一些精巧的备用零件。它们做工精致且华丽,带着金属锻压的花纹。
  可一切都夺不走箱子中间那个东西的地位。
  那是一支暗红色的铁制品,经过优秀的锻造工艺之后,由匠人亲手上了烤漆。光华的表面一尘不染,能够倒映出两个人苍白地面孔。
  ——那是一支单簧管。
  “你偷了一个乐师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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