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直播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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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直播日常-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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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难过的时候会微微抿着唇,缩成一团抱膝坐着。傅辞心神俱震,走上前去蹲下细细看了看她的眉眼,果然与她曾经的模样一般无二。
  小姑娘被他直勾勾的眼神吓到了,蹑手蹑脚地想要跑开,又被傅辞眼疾手快地抓到了怀里。小姑娘彻底慌了神,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啊!!这有个人牙子拐卖小乞儿啦!!”
  傅辞仿佛被人在心尖上拧了一把,挥了挥手,下一刻小姑娘便惊恐地发现满大街人来人往,却没一人注意到这处的动静。甚至她伸手去扯一旁的乞丐大叔,手却从那乞丐身上穿过去了。
  这下子,她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彻底哑了声。
  傅辞亲手给她洗漱,小姑娘挣扎间,溅了一地水。
  傅辞也不恼,一只手臂就把她牢牢实实锢在浴桶里,一颗心被她这幅小模样揉得稀碎,心中的欢喜让他连手指都在微微发着抖,声音放得不能再柔:“别挣了,小心呛了水。”
  时隔五十年,他总算能再见到她,能再碰到她,能从回忆以外的地方瞧见她这般生机盎然的模样,触手不再是那个冰凉的骨灰坛子。
  “你给我洗什么澡!吃人肉是要下大狱的!”
  十岁的小姑娘还没怎么发育,跟着一群乞丐摸爬滚打,瘦得只剩一身硌牙的排骨。傅辞瞧得心疼,又怕她心有芥蒂,温声跟她说:“我不是坏人。”
  小姑娘瞪他:“那你是什么人!”
  曾经能在御前舌战群儒的傅辞难得语塞,避重就轻答:“你与我一个故人十分相像,我不忍见你如此落魄。”
  小姑娘眼睛一亮,戒备之心立马散了个干净,她屈膝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头,恭恭敬敬喊他:“义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傅辞眸色微变,拿手轻轻拭去她额前的泥印,心知自己操之过急了,只能压下重重心事,放缓了声音说:“别喊我义父。”
  小姑娘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娘临死前说了,以后遇上给我吃喝的、对我好的人,男的喊人家义父,女的喊人家义母。”
  想来是她母亲过世前怕她幼无所依,想让她寻个依靠。傅辞念及此处,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说:“你别喊我义父,喊我师父罢。”
  小姑娘眉开眼笑,声音清清脆脆地喊了一声“师父”,拿起筷子忙着扒饭了。
  这一声“师父”一喊就是一辈子,傅辞成仙前死了个干净的心思始终没能死灰复燃。
  *
  “坐忘者,长生之基也。故招真以炼形,形清则合于气;含道以炼气,气清则合于神。体与道冥,斯谓之得道矣。”
  竹林之中,傅辞盘膝而坐,阖着眼给她讲解修炼功法:“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他敏锐的五感察觉面前的小姑娘一动不动,傅辞方睁眼,就看见小姑娘含着一泡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师父,我听不懂。”
  傅辞叹一口气:“哪儿听不懂?”
  “哪儿都不懂。”小姑娘听见他失望的叹气声,满心的自责快要把自己逼哭了。
  短短两句话傅辞讲了三遍,等她明白什么是坐忘,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傅辞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资质太差的事实。
  当时正是道教盛行,他跟太上老君求了一番情,在人间多呆了五年,一手创立了道家净明派,广收弟子,传播修道功法。
  他将小姑娘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久而久之,净明派上下无人不知开山祖师爷身边有个资质愚钝的大师姐。
  傅辞又怕自己离开之后她受人欺负,后又收了三个天赋过人的徒弟,这三个徒弟都是孤儿出身,得他悉心教养,将师父的话几乎奉为神谕,各个将大师姐当成亲姐姐一般看待,立誓只要他三人活着一日,决不让大师姐受半点欺负。
  五年过去,小姑娘年方及笄,傅辞要回仙界了。临行前说自己要外出云游十年,四个徒儿都哭得稀里哗啦。
  十年以后,傅辞再下界,小姑娘已经变成了大姑娘,站在那儿仿佛一朵不染纤尘的茉莉花;却照旧资质愚钝,后头入派的好些后辈都超过了她。
  傅辞怀着满心期待问她:“我教你的通天诀练到哪一层了?”
  小姑娘摇摇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师父,我就是个废物!!师弟他们都练到第五重了,师侄他们也练到第三重了,可我苦练十年,仍没学会第二重。”
  通天诀之所以叫“通天”,并非是打通此功法便能得道成仙,而是可以增加寿数,每一重为十年寿命。修仙界每年都有许多修道之人抱憾而终,并非是他们的资质太差不够成仙,而是寿数不够。
  这天下天资聪颖的寥寥可数,活得越久,才更有机会能修得无上功法。
  傅辞心中一沉,如此资质,怕是她这辈子也没成仙的可能了。可他唇畔的笑意不减,摸摸她的脑袋:“无妨,我等你便是。”
  那时傅辞想着:她一世成不了仙,便等她一世;十世成不了仙,便等她十世。
  左右他寿数如此漫长,也耐得住她消耗。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一段经文摘自《道枢·坐忘篇》和《庄子》。
  再有一章,就讲完前世所有事了。我知道这段挺无聊的,大家再等一天就好……


第98章 夜色
  那时天规律例严苛,傅辞每十年才能得来一次下界的机会; 一次以三月为期。
  可三个月够做什么呢?
  纵这三月他教她无上功法; 教她从善助人; 教她积攒功德……别离十年后再见; 她甚至想不起他的名姓; 也只能怀着满心敬畏,生疏地喊他一声“师父”。
  他剥不去仙骨,她成不了仙。于是每十年; 都是疯长的生疏与隔阂。此谓天人相隔。
  足足过了五世; 她也没一世修炼成仙的。每一世看着她越来越老; 傅辞就越焦虑。在一次次的失望过后; 傅辞都快要放弃了; 终于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般天资聪颖。
  她也不是每一世资质都差,有一世她年轻时得了些机缘; 将通天诀练到了第四层,那一世活得也最久; 活了九十三岁; 从一个初入山门的小姑娘变成了满脸褶子的老姑娘。
  那一世,傅辞与她见过九面; 最后一次下界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 谁知比他想的还要差,只剩一座枯坟。
  傅辞掩面静立半晌,负责洒扫的小道士好奇地打量他; 在他身后来来回回走过十几趟,终是忍不住问他:“真人可是我师叔的故人?”
  他看向那小道士,惨然一笑。
  不是故人,是至亲至爱之人,却连故人都比不上。
  大抵是怜他艰辛,上天总算眷顾了一次,她的第九世天资聪颖,比起傅辞来也不遑多让。
  傅辞大喜过望,在她尚在襁褓之时便用半月时间游说她那一世的父母,总算把这个女娃抱在了自己怀中。
  她娘抹干净眼泪,苦口婆心叮嘱道:“这孩子夜里爱闹,一定要抱起来哄哄才行;她肠胃弱,不能受凉,一天要喂六回,每回不能喂得太多了……烦请真人多费些心思。日后能让她回家来看看,我与她爹便无憾了。”
  傅辞一一记下,将孩子抱回了净明派,从小严加教养。这孩子果然是个天资聪颖的,根骨也是万里挑一的好,有了傅辞言传身教,她善良正直聪颖好学,几乎有他一切美好的品性。
  傅辞借着弘扬道学的名义,跟太上老君请了十年的假,带着小姑娘四处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将净明派周边的大小匪患都清了个干净,帮她积攒功德。
  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在江湖中闯下了“玉如仙子”的名号。不管看戏的唐侨被这个名号雷成了什么样,小姑娘一步步朝着傅辞的希冀往前走,走在修道成仙的康庄大道上。
  只可惜,她这一世纵然天赋再佳,却没一颗持之以恒的心,耐不住修道的漫长寂寞,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赋再高,没有了勤奋也是空谈。
  离别十年,傅辞怀着满心期许到了人间。下界的时候正赶上她跟着一群师姐妹下山游玩,一众年轻姑娘看到这位祖师爷都呐呐不敢言语。
  有过前头十年的朝夕相伴,这一世的小姑娘果然没有忘记他。可傅辞却没有开怀,试了试她的功法,这十年不说进益,竟连以前所学都忘了大半,幼时出类拔萃的天赋竟泯然众人矣。
  这几百年来,傅辞头一次冷了脸,硬|起心肠训她:“为何你就不能上进一些?你可知为师对你抱了多大的期许?”
  那一世的唐侨本还有些惴惴,听到他这话忽然将手中的仙剑掷在了地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瞪他:“为什么师父总是让我修仙!!我不想修道不想成仙!!为什么我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傅辞一怔,启唇方要说些什么,又被她打断:“我不想惩恶扬善!我不想御剑!我不想每日寅时起身在夜幕之下跑三千个石阶只为吸一口天地灵气!我不想一打坐坐半日,一闭关闭三年;我想逛街想学刺绣,想养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想看路边的老大爷吹个糖人,可这些都是你眼中的不务正业!”
  “你……”傅辞整个人怔在当场,连她直挺挺跪下这么一个动作,都惊得他退了半步。
  “人说修道之人冷心冷情,薄情寡义。”她看着傅辞轻嘲一笑,“师父你根本不明白,我御着剑都没双脚步行、走出满脚血泡来得自在。”
  好似被一锤迎面击碎了天灵盖,傅辞眼前有一瞬骤黑。他怔怔垂下眼,只见她屈膝跪倒在他脚边,仰头望着他,字字铿锵有力:“师父,徒儿不孝。自请废去一身功法,求师父将我逐出师门!”
  *
  唐侨又被这一幕虐得满脸泪。
  帝君不露痕迹地按了按心口,即便这一幕已过去千年,他还是被那声“薄情寡义”激得血气上涌。
  “那时我终于明白,这不是你的道。你的道不在修仙一途,这碌碌众生羡慕修道之人,你却羡慕着他们。”
  “若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本该有一对淳朴善良爱女如命的爹娘,你会循着红线,嫁给一个憨厚老实的丈夫,安安稳稳又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生。”
  “我所谓的长生大道,破了你的亲缘,阻了你的姻缘,却从没带给你半点欢喜。我十年见你一面,却教你一生茕茕孑立,教你一生无所倚靠,教你惶惶不可终日,教你每一世都郁郁而终。”
  “我以为带你踏入道门,教你无上大道,让你延年益寿,引你成仙就是为你好。”帝君惨然一笑:“直到那时方了悟,得道成仙从来不是你的希冀。从头到尾,全是我的痴心妄念,全是我的私心作祟。”
  每十年才能有一次见面,初遇时再深的好感也在一个个漫长的十年里消磨了个干净。何况人间繁华万千,他没有资格让她陪自己枯等。
  傅辞心如死灰,放她下了山。
  她回了家,爹娘健在,兄嫂恩爱;又过两年,她嫁了一个小铁匠——是她那一世的命定之人;再过两年,添了一子一女,凑足了一个“好”字。
  没有他的阻挠,她走回了命运既定的轨道。
  傅辞循着她命理掐算三年,翻遍她十几世的命簿,算尽她的亲缘姻缘,将她的一生中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一一演算,也没找到自己与她的半点联系。他怔怔看着,一颗心都如浸在了冰雪中,比每一世她去世时的剖心之痛还要疼。
  仅有的那一世姻缘成了他多年执念,他迟了数百年,才终于不得不承认第一世的那场分离便已是诀别。
  此后天长海远,缘悭一面。
  *
  眼前的一切复又重归于黑暗,唐侨再回神,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卧室中,数百年往事都只是短短一场梦。
  唐侨怔怔看他好半晌,空调徐徐吐出的暖风让她哆嗦了一下,摸到帝君身上柔软的家居服,总算从这场漫长的梦中脱出神来,又抱着他的腰哭了个天昏地暗。
  帝君揽她入怀,声音低不可闻:“第一世你惨死,后两世你转世为家畜;第四世到第八世皆是因我而毁。可怨我?”
  他又一次问这个问题。
  “不怨。”唐侨翻身趴在他身上蹭干净眼泪,凑上前亲亲他如夜色般深邃的眼睛,红着眼睛问他:“后来那些世呢?”
  帝君于黑暗中望着她,声音悠远:“后来,我还是每世都下界看你,隔得远远的。”
  将她命中所有劫难都抹去,再不扰她的姻缘线,远远看着她一生和乐安康。既然自己只能带给她苦难,倒不如隔得远远的。
  有时实在熬不过思念,便幻作街头的小贩,与她说一两句话。复又离去,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帝君长臂一展,将坐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按进自己怀中,声音里满是笑意:“可这一世,是你自己撞进我怀里的,也是你先来撩|拨我的。”
  千年来的空寂与遗憾都被怀中的姑娘填得满满当当,唇齿相贴,连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
  “……可不能半途而废。”
  满室寂静,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不知下了多大的雪。
  这样一个女上男下的角度实在微妙,唐侨脸有些热,从睡衣的扣子里探进手指去摸|他结实的胸膛。
  感受到那双在胸前作乱的小手,帝君垂下眼睑,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问她:“你解我衣裳做什么?”
  “想做。”唐侨抬眼,目光灼灼:“一秒都不能忍。”
  帝君迟疑了一会儿,身为一个古人,“做”这个字在他心中有各种含义,唯独没有最污的那种。尽管如此,却不妨碍他敏感地觉出这个字语意微妙:“做……什么?”
  “听不懂?”唐侨换了几个词:“想和你行鱼|水之欢,行敦伦之好周公之礼,巫山**……”
  还在想词儿,被帝君捂住了嘴。帝君声音微哑:“结婚证……”
  唐侨双手撑在他胸膛上,语气是破罐子破摔的决然:“管它什么结婚证!不领证还不能play了!我爸妈都在隔壁睡着,你快给我施个禁言术。”
  帝君眸底所剩不多的清明之色很快屈从于眼前的软|玉|温|香,他深深喘了一会儿,伸手推开唐侨,翻身坐起就要下床。
  唐侨呆了一瞬,抱住他的腰把人拖回来,恼羞成怒:“我都不嫌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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