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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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欢-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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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恶龙下山搅弄坏事。照我说啊,这些都是那神神鬼鬼的人说来吓唬人的。”
  恶龙?
  摇欢转头看着帝君,有些懵圈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鼻尖,眼神询问:“他说的是我?”
  寻川扬了扬眉,没作声。
  这一次总算算对了账目,掌柜的轻舒了一口气,一抬头见摇欢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吓了一跳。原本就慌着的心被吓得跳个不停,他拍拍胸口,拧眉指了指二楼:“客官赶紧去休息吧,要再听我给你讲故事,可是要收费了。”
  摇欢一听讲故事,眼睛蹭的一下亮了,又从无底兜里挑挑拣拣摸出一片金叶子:“那你今晚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掌柜:“……”
  掌柜在丰南镇开了十几年的客栈,讲故事是顺手拈来的事。
  他在摇欢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为了声效俱佳,他还从柜台前带了镇纸准备拍桌子渲染气氛。
  听摇欢想知道一个月前那道士的事,想了想,挥手让小二去准备一壶茉莉花茶,这才说起:“这道士一个多月前来的,刚来就住在二楼打头那一间。我看他整日抱着一把剑行事古怪,便多留意了些。住了没几天,他带着一个挺有姿色的姑娘回来取行李。
  那姑娘似乎挺怕他,说话畏畏缩缩的。小二送了两人出去,回来问我无名山在哪……都无名了我哪知道在哪。大约过了七日,那道士回来了,身边带了另一个漂亮的姑娘。”
  说到这,他“啧啧”了两声:“还说是修仙者呢,身边姑娘换得这么勤快,也不怕渡劫的时候被雷劈成太监。”
  寻川望着窗外的眸光一收,倏然看向掌柜,那饱含威压的眼神看得掌柜心里一虚,不知怎么得罪的这位惜字如金的贵客。
  摇欢望了望天:“渡劫会被劈成太监?”
  掌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正欲解释,就见坐在一旁的寻川曲指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别打岔。”
  摇欢嘟嘴“哦”了声,目光却忍不住悄悄地往帝君身上瞄。
  帝君是上古神君啊,早已经渡过劫了……所以多年不娶的原因,竟然是?
  她大惊失色地捧住脸,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看着帝君的眼神越发的复杂。
  寻川捏着杯子的手一紧,想忽略也忽略不掉摇欢那奇怪的眼神。他垂眸,忍了片刻……等他抬起头时,掌心的杯子已被他用力捏了个粉碎。
  他咬牙,从齿缝里挤出一个“滚”字。
  光一个字,那威压也似层层翻涌叠进的巨浪,压在掌柜的心头,让他胸口蓦然一痛,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一阵巨风连人带椅的丢出门外。
  那块他用来拍桌子的镇纸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鼻梁上,一阵剧痛,掌柜颤抖地捂住鼻子:“哎呦呦呦,我最引以为傲的鹰钩鼻……”
  屋内。
  摇欢听着那震天响的关门声吓得小心肝一抖,一矮身,手脚麻利地抱头钻进桌子底下。
  来自于他的威压浓郁得侵袭而来,摇欢被他的神识压得已经露出了尾巴。
  偏偏她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帝君生气,严严实实地捂好脸,她才探出脑袋。眼睛被手指捂着看不见,她悄悄分开一条缝,见帝君依旧坐在原位,舔了舔唇,讨饶道:“帝君,你再生气下去,我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她的尾巴有一大截露在外面,正讨好地来回摆动着。
  见帝君低头看来,她捂住脸的手也放了下来,弯着唇角冲他笑。那双清澈的眼睛弯起,眼底的水光像是晕开的水纹,一圈圈的泛着涟漪。
  寻川忽然就生不起她的气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又能怪她什么?
  静坐半晌,寻川有些无奈地向她解释:“渡劫不会被雷劈成太监,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威力更大,至关生死,挨不过就是灰飞烟灭。”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低沉沉的,语速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让摇欢听得格外清晰。
  渡劫这种事对摇欢而言实在太遥远,她一点也不关心。
  她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站在离帝君三步远的地方,歪头问他:“帝君,你不生气了吗?”
  帝君的神威犹在,她牢牢地抱紧尾巴,生怕帝君一言不合又吓唬她要吃烤龙尾。
  可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帝君说话,摇欢往前凑了凑,待站在他身前,看清他眼底翻涌的郁色时,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这里没有槐树也没有珊瑚礁,她今晚难道要被挂在床头辟邪了嘛!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看来还在生气啊……
  摇欢有些困扰地挠挠头,她平日最爱惹是生非,招惹小妖精。那些小妖精打不过她,被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她根本用不着去照顾她们的情绪。
  至于帝君,凡每次遇上妖精们来告状,自然就会罚她。罚过了她服个软认个错这事也就翻篇了,可这次显然情况不太一样……
  帝君看着……像是在生闷气啊。
  这要怎么办?
  屋内燃着香,那香气浓郁得有些古怪。
  浅浅的一层香气,嗅多了却似积蓄在了体内,惹人心慌气短。
  摇欢忽然就很烦躁。
  她烦没抓到野山鸡炖着野山参吃,也烦雾镜不告而别,更烦这香浓得齁人。
  她一暴躁就想摇尾巴,可这会尾巴被她抱在怀里,她又开始生自己的闷气。生着生着就嗷呜一口咬在了自己的尾巴尖上。
  咬疼了,她浑身一个激灵,被这香迷住的神智终于清醒了几分。
  可这清醒还没维持多久,那芳香再次扑鼻,她的眼神渐渐涣散,似入了幻境,竟看见眼前有一座跟房子一样大的……野山鸡?
  舒展羽翼的野山鸡懒洋洋地回头看了眼摇欢,不慌不忙地往不远处的无名山里跑去。
  朝南的窗户开了一扇,此时忽一阵风徐来,雨水顺着打开的窗户落进来,斜斜的雨丝飘散。有几缕被风送到了屋内,凉丝丝的湿润让尚有些情绪的神君忽然醒过神来。
  他的眸色倏然一沉,目光落在房间角落处那毫不起眼的香薰炉上,暗金色的香薰炉里白烟似扶摇直上的白鹤,飘飘袅袅。
  他嗅到那渐浓的香气里一丝魂香,眉头一蹙,正欲掀翻熏香炉时,余光瞄到正跌撞着扑到他脚边的摇欢。手上的动作一止,刚要扶起她,摇欢已经自发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心暖暖的,似一块上好的翠玉,温润和软。
  她紧紧地靠着他,因为害怕,浑身颤抖着:“帝君,山上的妖精们呢?”她迷茫地抬起头来,寻找着他的目光。
  可那香迷了她的神智,她怎么努力也看不清眼前的帝君。从他身后笼罩下来的神光,刺目又耀眼,摇欢的双目刺痛,鼻尖酸得她几乎要涕泪横流。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帝君身后重演的那日破封印而出的画面,就忍不住得害怕。她眼前的世界仿似顷刻间崩塌,让她无所适从。
  她的山洞没了,从她脚底下延伸出去的每一寸都似荒地,草木成灰。
  她认识的花草妖精们也不见了,像是在那一阵银光里烟消云散,了无声息。
  她昏睡了一整个月,脚腕上的铃铛每日扎得她如坠冰窟。醒来以后,她下意识有些惧怕帝君,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所认识的。
  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如果他也不能信任,那三界之内,你再也可依托之人。”
  她不敢问,也不敢想,总觉得只要不回头,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样。她们都还在山里,每日叽叽喳喳吵得她头疼。
  那香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终于让她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眨了眨眼,眼眶泛酸发红。
  就在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掉金豆子时,一只手轻轻地落下来,摇欢不自觉地闭上眼。眼前天崩地裂的场景消散,唯有鼻尖一缕清香,让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她们都活着。”他垂眸,看着她翳动的睫毛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地刷过,轻微的痒。
  摇欢被帝君遮着眼睛,他袖间那缕香牵引着她的神识一步步走回来。
  她脑中一声嗡鸣,所有的画面瞬间在她眼前走马观花地掠过,她猛然睁开眼,握住帝君的手借势从地上爬起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双手齐用地扒下了他的外衣。
  寻川一怔,转身扣住她的手腕:“摇欢。”
  那声音里暗含了警告,犹如一记醒钟敲得摇欢还有些发晕的脑袋清醒过来。
  她回过神,有些发懵地看着自己手里那件帝君的外衣,又看了看帝君被她扯得松散的里衣,瞪圆了双眼,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三岁小孩模样地神行草从门缝中探出一个脑袋里,警惕地望了望房里的动静,一溜烟钻进来。
  然,等他站定,看到拿着帝君外衣的摇欢和衣衫不整的帝君时,整棵草都惊呆了。他慌忙用手捂住眼睛,手忙脚乱地把自己塞进墙角,连连摇头道:“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摇欢手里的外衣此刻烫手得不行,她手一松,看着外衣落在地上又慌忙捡起来,一股脑塞进帝君怀里后,忍不住跺了跺脚,解释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身后的伤。”
  解释完,她别扭地看了眼帝君,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尾巴:“你受伤了,我担心你。”
  破封印那日,摇欢记得自己是被帝君护在怀里的。她后来昏睡了一个月,自然不知道这之间还发生了什么。刚才被迷香重新引回那日,才发觉帝君的后背暴露在风刃里。
  罩在她身上的护身结界严严实实的,也让摇欢受到封印反噬之力,昏睡了整月。更何况帝君……
  所以她才一时心急想要看看他的伤口,不料……她刚才那些举动看着就像是急不可耐的小娘子?
  摇欢懊恼地咬着手指,看着帝君神色无常地披回外衣,又问道:“帝君当真不让我看看?”
  寻川曲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略带惩戒:“你当谁都能看我的身体?”
  摇欢又嘎嘣嘎嘣咬了几下手指,语气郁闷:“帝君你以后的夫人在哪还不知道呢,就这么为她守身如玉了。”
  寻川偏头打量熏香炉,闻言,轻笑道:“她已经出现了。”
  那笑声,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和柔情。
  摇欢醋坛子一翻,冷哼了一声,几步跑到门口。原本还想学戏本子里说的那些绝情公子哥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可看到神行草圆嘟嘟胖乎乎的身体卡在墙角里,伸手抱起他。
  第一下错估了神行草的重量,没抱动……
  没关系,再来一次。
  摇欢自己给自己打气,这次撸了袖子,使尽了全力,然后……还是没抱动。
  摇欢低头看着一脸惊恐的神行草,怒道:“你怎么那么重?”
  神行草可怜巴巴地瞥向若无其事的帝君。
  他身上被帝君压了法术,当然抱不动……
  摇欢才不会想到帝君会跟她使坏,气呼呼地瞪了神行草一眼,开门自己跑出去了。
  神行草从门缝里往外瞄了眼,有些担忧:“帝君?”
  寻川听到隔壁震天响的关门声,曲指弹向熏炉,弹指之间,暗藏着法术的一记重击狠狠地击打在那香薰炉上。
  似有妖怪附着一般,竟听得一声细微的惊叫声,那香气四散,很快就消失在空气里再无所寻。
  他慢条斯理地在桌前坐下:“去,往熏炉里吐口水。”
  神行草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吐、吐口水?”
  寻川“嗯”声,隔空便将那香薰炉丢在了神行草的面前。重重的一下落在地板上,神行草似听到了里面传来一声闷哼。
  他脑袋上刚长出的两根草叶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揭开炉顶,酝酿了下,往香炉里呸呸呸了好几声。
  下一刻,就听炉里传来一声尖叫:“神、神君饶命啊。”
  神行草受最纯净的天池水浇灌而生,又长在灵气充裕的仙界,体内灵气至纯至净。无论是身上的朝露还是草液,对于妖精而言都如同三昧真火,沾之便如置身真火,全身炙伤。
  他好奇地看着从炉里跳出个女妖精,屈膝跪在寻川面前连连讨饶。
  寻川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是个已有千年道行的……香炉精。
  她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被神行草灼烧了不少个洞,破破烂烂的,加上她此刻披头散发的模样,看着很是容狼狈。
  “小妖是被迫对姑娘下手的,小妖也没有要取姑娘性命的意思……”她还没来得及做就已经被神君勘破真身,悬殊的实力面前,她连奋力一搏的机会也没有。
  “被迫?”寻川问道。
  “是封毅,小妖原本是元清真人座下的。真人失踪后,封毅拿着真人的镇妖剑威胁我为他办事。我被他带到了镇上,他让我暗暗潜伏着,一旦发现龙女的行踪就、就迷晕……”她似有些难以启齿,瑟瑟发抖地跪在地板上。
  深秋夜晚的寒意似入骨之冰,冷得她牙齿都忍不住发颤。
  等了片刻没等到神君出声,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真人日日教我,虽为妖,也要一心向善。小妖修的仙法,一心想要成仙,断不敢害龙女的性命。我也从未燃过迷香,不知这香会勾起龙女的伤心往事。”
  闻言,寻川侧目:“她看见了什么?竟伤心得要哭了。”
  香炉精想了想回答道:“龙女伤心是真,可还没有伤心到想哭。”顿了顿,她硬着头皮,小声道:“龙女是被我的香薰着了……”
  寻川:“……”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沉肃的气氛里,神行草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刚扯开一个弧度,生怕帝君发觉,又故作严肃地抿起来……反复几次后还是忍不住笑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帝君抬手轻揉了一下眉间,再开口时语气无状:“封毅如今在哪?”
  香炉精一直垂着脑袋,她看着身前自己在烛光里的影子,怔忪了片刻才道:“封毅道心不稳,偏走邪道。前两日杀了一只妖精,具体是何妖精小妖不知。只知封毅剖取了妖精的内丹后匆忙带着他从山上抓来的石头妖离开了,估摸是要回师门净化内丹。”
  话落,她轻叹一声,言语之间也似惋惜:“元丰真人一生刚正,手下弟子悉数亲自教导,唯这座下的大弟子心术不正,竟修得一些歪门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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