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全都好奇的朝金凌望来，一只小松鼠三两步跳到金凌肩膀上，吸着鼻子闻金凌身上不同于他们的味道，口吐人言道：“怎么是人类，金鹏，你带她来是要给我们吃的吗？”
第663章 长春树
金凌看那松鼠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须发皆白小老头，两个大板牙露在外面，和他原本的体形一样，身后还留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面容严肃的拄着拐杖捋着胡子，见金凌转头，用筷子一样粗细的小拐杖戳金凌的脸。
“看什么看小东西！”
金凌没敢乱动，这个巴掌大的小老头修为深不可测，越来越多的妖围上来，看着金凌神色各异。
金鹏抱歉的看了眼金凌，将玉骨取出捧在手上道：“寨主大人，吾王有令，要带她前往长春树，取那样东西。”
话音一落，所有的妖都沸腾起来。
“那样东西真的存在啊？天狐大人可是把‘逝川’搜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啊。”
“不会吧，都说是传说而已啊。”
“她跟我们不一样，为什么要给她？”
“是啊是啊，她连妖术都不会，怕是连‘逝川’的门都踏不进去。”
小老头蹦到金鹏头上，拐杖敲了两下，发出巨大的‘砰砰’声，疼得金鹏呲牙咧嘴，周围的妖也逐渐安静下来。
金凌这才看清了小老头的尾巴，上面有四种颜色，分别对应长春树四季开花的颜色，这个寨主小老头本体是长春鼠，是长春树的伴生灵兽，以长春树上的灵虫和花蜜为食，一生只侍奉一棵长春树，树死鼠死。
难怪金凌看不透他，他可是跟长春树年岁一样的老妖怪了。
“都别吵吵了，散了散了。”
众妖怪被长春鼠哄走，他抱着玉骨闻了闻又舔了舔，点点头道：“嗯，是吾王磨牙的那根没错，小东西你跟吾王是什么关系？”
金凌耸肩，“我也想知道。”
“金鹏你下去吧，把这个女鬼也带走。”长春鼠吩咐一声，又跳到了金凌头上稳如泰山的坐着，拉起金凌两缕头发当作缰绳一样甩动，“跟我走。”
妙香担忧的看着金凌，金凌拍拍她的肩膀道：“没事的，你在寨子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妙香跟着金鹏离开，长春鼠揪着金凌头发指路，在别人的地盘，她凡事也只能忍了。
穿过寨子里的青石主路，一路往矮山方向去，金凌和长春鼠攀谈，长春鼠让金凌唤他长春老爷。
“长春老爷，祸斗前辈究竟让我取什么？”
长春老爷‘嘎嘣嘎嘣’的啃着松子，碎壳扔得金凌满头都是，“老头我可不知道，这西岭除了吾王也没人知道。”
“那这东西是祸斗前辈留下的吗？”金凌继续问。
“不是，这东西据说比吾王年岁还大，吾王当初想拿都没拿到。”
金凌真是越问越迷糊，干脆问起别的来，“长春老爷认识一个叫巫离的女人吗？”
这里处处都是巫蛊族的影子，肯定和巫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长春老爷却摇摇头道：“不认识，老头我跟长春树一起活了上万年，可不认识这号人物。我说你这个小东西怎么这么多问题，老头我还要问你呢，吾王怎么会给你他的宝贝骨头？”
金凌将她和天狗见面的过程完完全全的告诉长春老爷，长春老爷听完之后扯着下巴上的胡子，两颗板牙上闪着光，突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吾王定是看上你这个小东西，要娶你回来当王妃。嗯，高高在上的王者，和乡下来的村妇，人界话本子里的故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金凌无力的翻着白眼，转眼已经到了长春树下。
真正站在树下，金凌才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她整个人甚至还不及树上一片树叶大，粗壮的主干就像一面城墙，雄伟壮阔。
树下鸟语花香，还有溪流潺潺而过，其中的鱼儿翻腾着，溅起晶莹的水珠。
“咚咚”
神木心再次剧烈的跳动起来，随着它的跳动，金凌看到长春树上的花朵也跟随着节奏颤动起来。
‘沙沙’的声音如海浪一般向外扩散，一时间整个森林里都传出了有节奏的‘沙沙’声，森林里的妖全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抬头朝长春树这边望来，神情庄严。
长春老爷见此惊诧道：“小东西你身上居然有神木心，难怪能和长春树产生共振。”
金凌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双目锐利有神，一一扫过长春树周围所有的花草树木，其实从走上这座矮山开始，她就发觉周围的环境有些奇怪。
刚才神木心一动，她才惊觉奇怪在哪里。
明明眼前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致，可她却觉得死气沉沉还带着点让人脊背发凉的危险，此刻用神木心去感知，这些草木花虫，这些溪流游鱼，其中全都没有生气，和真实的东西不同。
长春老爷从金凌头上跳下来，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金凌猛然回神。
“小东西这是看出来了吧，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妖术构成，而你要去取的东西，在‘逝川’之中，那里是个完完全全由妖术构成的世界，只有懂得妖术的妖才可以进入，并且里面也只能使用妖术，你会妖术吗？”
金凌摇头，心里突然有些憋闷，从遇到天狗开始她就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说认识她，又莫名其妙的叫她来西岭，到了西岭又让她去取一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现在还问她会不会妖术？
她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直在被人随意摆布着，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长春老爷，如果没人能告诉我要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是不会进去那什么‘逝川’涉险的。说实话，现在比起里面那样你们都想得到的东西，我更想知道西岭究竟是谁建立的，长春树是谁种下的，还有我究竟和这里有什么联系。”
长春老爷闻言一副苦恼的样子，“小东西可真固执，一点也不可爱。好吧，老头我就给你讲讲。”
“西岭一直就是这个西岭，是我们这些妖兽的聚集地，你要说谁建立的，那老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武明界诞生时，西岭就存在了。吾王祸斗也是在武圣的帮助下，从九命猫妖手里拿下了西岭的统治权，让我们这些妖过上了相对和平的日子。”
“再说这长春树，老头我听吾王说，是他的主人种下的，注意，这个主人可不是武圣，吾王从来都不是武圣的灵宠，记住了！吾王说，他主人种下长春树的时候，‘逝川’就诞生了，吾王的主人在‘逝川’里放了一件极其厉害的东西，只有继承她衣钵的人才可以拿到。”
第664章 妖术
“不过很显然，吾王不是这个人。”长春老爷说到这里一顿，黑珍珠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捋着胡子打量金凌，若有所思。
金凌陷入沉思之中，未曾注意到长春老爷的目光，她在怀疑，天狗的主人就是巫离。自从踏入西岭地界，神木心和蚁后都有感应，能让这两者，尤其是蚁后觉得亲近的，恐怕只有巫离。
这让她又想起无垢跟她说的，她跟巫离命中还有一见。
西岭的一切就像是另一个南荒巫蛊族，会不会这里就是巫离离开黄泉界之后生活的地方？
还有长春老爷说的妖术，和她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妖术都不一样，以往她见到的妖术都是妖兽血脉之中留存的力量，是妖兽的天赋术法，并非这些花草树木之类的东西。
而巫离一直被称作自然之神，生于自然，掌握自然之力，现在她眼前看到的所谓‘妖术’，不正贴合‘自然’吗？
想到这一点，金凌有了留下探究的欲望。
金凌走到长春树下的溪流边，捧起一汪清水喝了一口，甘凉沁心，跟真的一样。
这样的妖术，有什么用？金凌质疑，右手沉在水中，调动丹田内的魔火朝指尖聚集。在魔火同水流接触的那一刹那，一股温润的气息突然从水流中迸射而出，奔腾而下的溪流在这一刻仿佛活了一般，全部朝她的手汇集而来。
清凉的水流像一根根丝带将她的手死死缠绕，一瞬间，金凌感觉像是身处漫无边际的大海之中，浩瀚无际令人心生敬畏，蓬勃的生机从指尖升腾起来，像是倒进滚油里的水，轰然炸裂开来，冲进金凌全身每一个孔窍之中。
这股力量并不霸道激烈，反而温润厚重，极其纯粹，带给金凌强烈的颤栗感。
她瞳孔骤然紧缩，那冲入身体的浩瀚生机让她猛然领悟到藏在这平和气息下的强横霸道，那是属于天人合一境界的老妖怪才有的气息。
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再不是一条小溪流，而是整个浩瀚无边的大海，与这大海相比，她渺小得如同沧海一粟，纵使她能翻起滔天大浪，也无法与整个大海对抗。
金凌立刻将魔火掐灭抽出手瘫坐在地上，不过一两息的时间，她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
这样的妖术，太可怕了！巫离所掌握的，就是这样的力量吗？
金凌心中突然升起一道明悟，那是对于自然之力的理解，可是这明悟来得太快，她心中感觉实在模糊，一时无法抓住，但是想到刚才那水中之意，金凌对于水的理解更加的深刻透彻。
只这一道水之意，就能让她的水行阵法和术法威力更上一层楼。
“长春老爷，究竟什么是妖术？”金凌眼中闪着求知的炙热，紧盯着长春老爷。
长春老爷捋着胡子一脸高深莫测，看金凌的目光中闪着浓烈的光彩，“小东西居然能抓住一丝水意，不错不错。”
长春老爷敲敲他面前的草地，金凌走过来盘膝坐好，只要是能让她变得强大的东西，她都愿意去学。
“此妖术乃是古妖术，学习的过程漫长而又艰苦，初期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力，可一旦领悟了‘意’，就算是个小妖，也能发挥出天妖的威力。只可惜现在的妖和人一样变得浮躁起来，都去学习人的法术，贪图一时的威力无穷，而忽略了事务的本质，唉……如今也就只有西岭的妖还愿意学习了”
长春老爷撩起眼皮扫了金凌一眼，见她神情肃穆认真，心下喜欢，笑问：“你想学妖术？”
金凌点头，与其说是想学妖术，不如说她对刚刚那种‘意’十分在意。
“妖术从未有人类学过，人类也是学不会妖术的。”
长春老爷说得肯定，金凌心中一沉，但是没有着急打断长春老爷，听他继续说道：“妖和精怪一样，是由灵兽，草木或天地精华所生，天生就懂得天地之威。所以妖和精怪修的是天地法则。天地万物都有其法则，万物都可以炼神，而这个‘神’造就了人，魔，妖，精怪和鬼的共同点。”
“但是人主修丹田，魔主修躯体，鬼主修魂魄，‘神’对于这三者只是辅助，但是妖不同，妖天生就有妖核，主修的就是‘神’。”
金凌知道长春老爷说的‘神’就是神识，神识对她来说主要用于控符布阵，警戒四周动向之用，除此之外，她也学过‘摄魂刺’这样的神识法术，只可惜后来有了魔晶，就再学不了《星河图》里的神识法术。
长春老爷继续道：“之所以说人类学不了妖术，就是因为‘神’有如一团雾气，是无形之物，缺乏一个骨架才难以控制。而妖的妖核就是‘神’的骨架，有了这个骨架，就可以用‘神’来直接调动天地之力，形成你所看到的‘妖术’。”
“小东西你没有妖核，所以你学不了妖术。不会妖术你也进不去‘逝川’，老头我是真不明白，吾王为什么会叫你来取那样东西。”
金凌暂且抛开能不能学妖术的问题，追问道：“长春老爷，那你先前所说的‘意’是什么？”
长春老爷对求知若渴的金凌很是喜欢，现在的小妖实在是太浮躁了，都想着化形之后去学人类的修炼方法修丹田，已经没多少小妖愿意好好钻研妖术了，这孩子要是个妖就好了。
“你刚刚在溪流里碰到的就是‘水意’，‘意’有九种，跟你们人类的五行三奇差不多，至于最后一种，老头我没见过也不知道。”
金凌目光一沉，九种？巫蛊族记载中，巫离的巫术也是九个……
“就拿‘水意’来说，这是学习水妖术过程中对于水的极致理解，要想领悟‘水意’，就要用心钻研各种水妖术，在不断练习中慢慢探索。而一旦掌握了‘水意’，就算是威力极小的水妖术，也能击败一头大妖。你刚刚应该是抓住了一丝，要是有空就好好体悟，对你的水行法术也有极大的帮助。”
第665章 留下
金凌目光落在长春老爷背着的玉骨上，幽幽问道：“既然我不能学习妖术，又无法进入‘逝川’，那祸斗前辈又为何要叫我来？”
长春老爷拐杖一下一下的敲击地面，思索了片刻之后道：“你要是愿意，就在这里留一段时间吧，‘逝川’的入口就在长春树的树身上，你要是能看到入口就进去试试，要是连入口都找不到，那便是没办法了。在此期间，你可以去寨子北边的千蛛洞寻那里的蛛妖学习妖术入门，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领悟了。”
金凌顺着长春老爷的拐杖看向长春树的树身，上面缠着腕粗的藤蔓，没有任何可进入的入口。蚁后不时的躁动，神木心也狂乱的跳，她突然觉得，她和巫离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逝川’之中究竟是巫离本人，还是她留下的巫术传承？
金凌算算时间，距离天台会开始还是五十三年，如果她一刻不停的修炼，加上逍遥散人魔晶中残留的力量，大抵是能修炼到结丹圆满，但是结婴要面临的天劫她没有把握，也不知道结婴会花去多少时间。而且结婴之后，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巩固修为。
所以她不能着急，如果没有把握宁愿不结婴，比起结婴，天台会更加重要。
而且她出来要做的事情因为牧庸也意外的完成了，接下来只能等着看事情发酵的结果，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原本她就计划着在武明界游走历练，去提升自己。
想到这些，金凌决定留下来，尝试着学习妖术，去领悟那些‘意’，顺便等天狗回来问个清楚。
金凌向长春老爷表示了留下的意愿，长春老爷将玉骨还给金凌道：“这根玉骨你最好时刻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