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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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庶杀- 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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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素有洁癖,自从出了地宫,更容不得旁人碰他的脸颊半分。可是她不但碰了,还直接吻了上去,他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

    眼泪若断了线的珠子,她哭了一会,又笑了一会。半哭半笑,像个疯子。

    “你不想死?”他终于开了口。

    心忽然疼得厉害,是那种刀割般的裂痛,一阵又一阵的,让他面色泛白,蜷握成拳的指节都青白如此。

    她的泪滑落下来,狠狠摇了头,“不,我想死,死在你手上。”

    他又愣住,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信件是我拿的,我恨你,可是我下不了手。”她嘤嘤哭着,看着他冷了眉色离开床前。

    “我爱你!”她喊了一句。

    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住,身子稍稍僵直。

    “你有没有爱过我?”那是她最卑微的声音。

    他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冷了身子走出去。他想着,许是向义父求情,大抵还能放她一条生路。到底,在慕青那里,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分量。

    只是他没能想到的是,还不等他走上三步,身后一声闷响,伴随着匕首咣当落地的音色,鲜血染红了他唯一素白的世界。

    他转身,只看见她脖颈上翻滚如浪的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枕巾。

    有泪,从她的眼中滚落,也湿了他的脸。

 番外 慕风华4

    他疯似的冲进去,什么都做不了。

    她笑着,“你还是动了心,这就是报应。”

    那一刻,他愣在原地,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万劫不复。她将所有的话都写在信封里,那些密信都在她的床底下,一封不少。

    信,确实是她拿的,只是她舍不得交出去。她是盈国公府安排的细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抵就是他诛灭兵部尚书九族开始。

    因为她也在九族之内。

    他那一句“杀”,其实真的已经将她杀死。

    她想复仇,迫不得已做了盈国公府的细作,可是到底还是不忍心。少女心,离离情,谁陷得深,谁就死得快。

    到底她还是爱着他的。

    “皮坏了,还有骨。”这是他在她最后咽气的瞬间,从齿缝间蹦出的话语。

    她眨了眨眼睛,一如初见时笑得如花绽放。

    从此,一支骨笛伴身旁,悠扬不尽前世情。

    很久之后他才从影子的嘴里知道,其实这一切,慕青早就知情。慕青之所以让他自由发展,只是想考验他的忠心,只想让他断情绝爱。

    其实……她原本可以不用死。

    但有了慕青在,她必须死。

    因为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也因为,他动了心。

    但凡他动了心的人,都必须死!这是慕青的规定,也是东辑事的规定!身为慕青的义子,身为司乐监的掌事,他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从那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死了。

    再也回不得府邸,一夕之间,府邸所有的旧仆被斩杀殆尽,一个不留。但凡知道此事的,都已经魂归地府。

    他便守着他的东辑事,守着那支白玉骨笛。那是他亲手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的,一刀一刀的雕琢而成。晶莹剔透,音色极好。

    也是从那开始,他的洁癖越发的厉害,再也没有亲手剥皮拆骨。

    她说,报应……

    是啊,报应!

    只是心痛来得太晚,她已经灰飞烟灭。

    其实他是想跟她在一起的,或者与她一道离开这里,到底他一心向往的,不过就是那方寸之间的幸福与家庭。

    那是他从小或缺的东西,是一辈子的遗憾,就像父母临死前的眼神,那样灼灼烈烈,让他永世无法忘怀。

    骨笛声幽幽,这件事便这样的淡了下来,再不被人提起,而他再也不敢触碰任何与情感有关的人和事。

    直到……直到遇见那个叫叶贞的女子。

    那样的倔强,像极了自己的当年的蛰伏与隐忍。

    她,叫贞儿。

    可惜,她到底不是她,她属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那个九五之尊的君王。

    假凤虚凰的那一日,他是真的疯狂。对于叶贞,他说不上是什么情愫,只是从骨子里将她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人,如此骄傲,怎么甘心二次失去?所以他走入了迷途,那样的疯狂如斯,终于碎了自己的骨笛。

    前尘往事,到底还是要随风而去的。

    他若横了心,狠了心,才能在这东辑事的地面上站得稳,活得更好。

    但对于背叛与欺骗,他素来不会手下留情。

    就好似那年的真儿,若是他能放下心中的执着,不执念于她的欺骗,也许事情根本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只是……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呢?

    冷漠的人,似乎记忆也只能用来拼凑,再也无法完整。

    是刻意的忘却还是真的忘了,只有自己知道。

    不管怎样,那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从未冷却,自己却从不承认。

    他若不得,旁人休想。这样的执念,曾经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那一夜的春光旖旎,他竟然与那个叫离歌的女子有了交集。

    许是缘分使然,许是命中注定。

    他们曾是对手,她的功夫何其高,骨笛之碎,很大程度是因为她。许是抱着一种惩罚的念头,想着一个女子忽然失去了贞洁,该是怎样的挣扎。

    岂料她却反客为主,教他明白什么他需要的是什么。

    原来他也需要安全感。

    一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从未有过靠岸的念头。

    他想着,大抵是因为她灌他迷药时,那清浅的吻。

    不是真儿那种,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魅惑,那种自信从容,那种骨子里散发的傲气与执念,一下子就成了致命的毒药,让他难以自拔。

    这是旁人从未给过他的东西,一种身与心的交融。

    尤其在他听闻离歌怀了他的孩子,他已经无法言语自己的心情。那个傲世的女子,有着男儿般的气概,也有着一双能窥透苍穹的双眸。就像狼的眼睛,锐利无比。

    她到底也为他停留,所有的牺牲都有了相应的回报。

    从那时起,他想要好好的活,是真的活着,而不是行尸走肉。就算散了功,就算做一个凡夫俗子,也是甘之如饴。

    尤其当她只身独闯东辑事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活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男人,一个有妻有子有担当的男儿大丈夫。

    这种感觉,远比恣意傲然要好得多。

    什么东辑事,什么司乐监掌事,什么一人之下,都比不上她的一颦一笑,比不上她腹中的骨肉半分。

    彼此类似的身世经历,彼此相同的语言话题,成了世间最真实的一物降一物。他甘愿屈居与她手中,只为她眸中明亮的生命之光。

    他看见她为他所做的改变,想起了当日真儿问的那句话,可曾爱过?

    是的,如今这才是爱。

    有没有一个人,看她欢笑,忍不住勾起自己的唇角。看她蹙眉,愿以身相代?

    爱是付出,欲是索取。

    当日对叶贞,他大抵是欲!

    一种不甘心不得的欲念,如今可好,都已随风去。他只需牵着离歌的手,守着他们的孩子,看日升日落,看细水长流,真好。

    这前尘,就此作罢,来日可追,惜来日。

    高高在上太久,偶尔低下头来,才明白放在手心里的东西才是最真实。如离歌,如他们的孩子,如他们的爱与家。

    孤寂了太久的人,最渴望的,从来都是最简单的。

    幸福而已……

    ————————————————

    大彦朝保定十五年。

    宫闱三声响鞭,戎国国君耶律辰携皇叔耶律德入朝觐见。

    未央宫内,轩辕墨刚从乾元殿过来,瞬时冷了面色,“皇后还未回来?”

    宫婢与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回皇上的话,护国公主昨儿个夜里腹痛难忍,怕是要生,皇后便立刻前往公主府守着,至今未归。”

    长长吐了一口气,轩辕墨点了头,“若然不见,也好。公主府若有消息,随时来报。”语罢,独自一人上了前朝。

    耶律辰与耶律德就站在金銮殿内,长久不见,早已今非昔比。

 番外 大大结局1

    轩辕墨一身明黄色的金丝绣龙纹皇袍,走上金殿的时候,他睨了一眼耶律德,眼底的光稍稍微恙。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及至坐定,这才道,“使团来朝,一路辛苦。来人,赐座!”

    耶律辰行礼谢恩,看见轩辕墨的时候,嘴角稍稍牵扯了一下,却见凤座空落落的,眼底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戎国君主,叩见大彦朝皇帝。敬祝吾皇万岁万万岁。”

    轩辕墨自然明白,耶律辰方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金殿上许多话自然不该说,只清浅道,“戎国称臣,朕深感欣慰,愿以后免于兵戈,从此让天下万民远离战火。”

    “此也是臣的意思。”耶律辰素来反对战争,如今在耶律德的协助下,整个戎国都开始休整。当日兵变,死伤无数,这休养生息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办到。

    戎国元气大伤,别说是开战,如今民生凋敝,不称臣只能被其他的国家吞并。与其如此,还不如对大彦朝称臣。早前戎国面和心不合的对大彦朝称臣,却又对轩辕墨与叶贞下手,耶律辰便深谙有愧之理。

    如今来,更是备下了厚礼。

    朝上,很多话不便说,说来说去也只是家国大事。

    九曲回廊里,轩辕墨屏退了身边众人,耶律辰跟在轩辕墨的身后,半垂着眉目走着。

    轩辕墨笑问,“朕之宫闱,比之你的石国何如?”

    耶律辰站在那里,望着满目的风华,点了点头,“算是见识了。果然胜过石国百倍。”语罢,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行了贴胸礼,“臣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就算耶律辰不开口,轩辕墨也知道他要问什么,只是这是他的天下,他的皇土,岂容他人心生觊觎。他岂会不明白,耶律辰在大殿上便已经动了心思。

    然则,他是绝对不会给耶律辰机会的。

    “听闻戎国皇后初立,你这厢新婚燕尔便来朝觐见,也不怕皇后嫌隙?”轩辕墨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转至别处。

    横竖,他不愿叶贞见到耶律辰。

    早年事发,她只知耶律辰负伤未死,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很多事情过去便是过去,再也回不到过去。

    耶律辰的眼神缩了一下,自然而然的明白了轩辕墨的弦外之音。

    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咽下,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还可以说什么?岁月苍狗,白驹过隙,到底谁输谁赢早已分明。

    低下眉头,耶律辰苦笑了两声,“多谢皇上提醒,臣会处置。”

    “家事国事,你与朕虽为君臣,但这后宫与前朝却是一样的。要学会平衡,委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幸朕这后宫,独皇后一人,倒也省心之至。”轩辕墨挽唇轻笑,眼底的光好似那一夜的焰火,绚烂无比。

    耶律辰定定的看着轩辕墨良久,他是看着轩辕墨与叶贞生死不离,那一番苦楚,那一番的折磨,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亲眼所见,叶贞为了眼前这个男子,付出了多少代价。一步一个血痕,他曾为她疼痛入骨,然她的眼里心里始终只有轩辕墨一人。

    贞儿,我真的努力过,只换来彻头彻尾的失败。

    他望着轩辕墨与生俱来的尊贵风华,那种由内至外的优雅闲适,他这辈子都学不会。

    “还是皇上钟情,臣这后宫,却是人满为患。”耶律辰自嘲的开了口,虽然笑着,眼底却有着氤氲的水雾慢慢腾起。他看了看轩辕墨,而后望着九曲廊环的幽深,嘴角微微扬起,“这大彦朝的宫闱,如今都暖透了吧!”

    轩辕墨颔首轻笑,“自然。因为朕在这里。”

    耶律辰点了头,“臣明白了。”

    “她说,人生之所以执着,是因为得不到和已失去。若然得不到,便放了手,若然已失去,便珍惜眼前人。于你跟前,朕也不必饶舌,你是看着朕与她生死相隔,那些年岁,她如何熬过来的。你应该比任何都清楚。”轩辕墨长长吐出一口气。

    “是。”耶律辰眸色黯淡,“彼时我曾想过,能为她一死也是好的。至少没人能跟死人争!可惜,上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如今我已经贵为一国之君,坐拥戎国,佳丽三千。却始终做不到放下!”

    他许是觉得这样是大不敬,又朝着轩辕墨行了礼,“不过臣的为人,皇上还是清楚的。想归想,念归念,到底也是过去了。臣知道自己的本分,也知道彼此的处境。打从一开始,臣就没有动过非分之想。她既爱,臣必随,不欲纠葛。”

    轩辕墨嘴角微扬,眼底有异样的光泽,“朕,相信你。”

    耶律辰稍稍一怔。

    “早前,朕从不信任何人,连朕自己都不予信任二字,遑论他人。但是渐渐的,朕到底还是变了,这江山未变,心已付。若还是教朕再选一次,这一次朕绝不会再执着与江山二字。从一开始便赋予她独一无二,不教任何人伤她分毫。”轩辕墨拂袖,云淡风轻的脸上,依旧是惯来的清浅颜色。

    刀斧雕刻的五官,极度精致的脸部轮廓,嘴角那一抹弯月似的笑意,教人如沐春风。

    这是耶律辰从未在轩辕墨身上见过的,彼时在戎国这么久,他都不曾看见轩辕墨笑过。就算是笑,他的笑意也从未抵达过眼底。

    但是现在……

    大抵贞儿,也是如此模样吧!

    让阳光照射到心底深处,化开天山上的积雪,从此与心爱之人执手白头,看尽沧海桑田。如今……他们都好了……

    幽幽的吐出一口气,耶律辰行了礼,“臣告退。”

    轩辕墨望着耶律辰黯然转身的模样,眼底的光有些微恙,却教人分辨不清是什么颜色。看到耶律辰,多多少少会让人想起那段在戎国的过往,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痛,而凄楚。生而死别……

    双手负立,他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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