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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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语-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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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栎桦小心擦拭那颗散发着温润五彩光芒的珠子,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卡擦作响。 
  冯祺瞧章栎桦宝贵成这样,料到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宝物。后来他才知道,这桑珠大有名堂。每个木系的巫者死后口中会生出一颗珠子,他们称其为桑珠。桑珠内聚集了死者生前的所有能力,投入丰沃的泥土中,任雨水滋润,阳光照耀,便会生成最茂盛的森林。木系巫者进入其内便可看到死者身影。影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模糊消失,直至数百年后彻底消失。年轻的木系巫者进入这样的森林中修炼成长,能够更获得更纯净的能力,得到很大的提高。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章栎桦全心全意盯着属于章桠桦的桑珠,一脸阴沉。 
  黑豹似乎对章栎桦的愤怒无所顾忌,火上浇油地说:“你不如你妹妹。” 
  章栎桦没有预兆地跌坐在地,手中紧握桑珠,沉声道:“不想死就滚出去!” 
  冯祺想想,打算走上去安慰安慰章栎桦,谁知他手一挥,吼道:“你也滚!” 
  面对六亲不认的章栎桦,冯祺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他犹豫地看了看章栎桦,又打量了下神情自若的黑豹,斟酌片刻,便灰溜溜地“滚”出了山洞。 
  前脚走,黑豹后脚就跟了出来,不过只呆在洞口便不再往外走。 
  一人一豹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久到冯祺站在山洞外甚至能听到还留守在巨岩上的杨波打鼾的声音。他无声的笑笑,缓解了紧张的气愤。这个杨波,真的是,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昏昏欲睡。 
  黑豹察觉到冯祺的微笑,侧目看向他。冯祺摸摸自己的鼻子,颇不好意思,仿佛是自己的轻松自在不合时宜。自从见到黑豹,他的神经不再向先前那样紧绷,像是遇到什么故人,偏偏这个故人又是自己很信得过的。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就着日光,他又仔细打量了黑豹一番。 
  全身没有一丝杂毛,可是很多的伤口,伤情严重。但那墨绿的眼睛始终给他一丝熟悉感。 
  “我们见过吗?”他迟疑着问。 
  黑豹冷冷看过来。 
  “你怎么也卷进来了。”看似问句,其实不过是句轻如鸿毛的感叹,并不需要冯祺回答。 
  冯祺一听,有戏,这人自己认识,可是,是谁呢? 
  正要细问,章栎桦出来了。 
  冯祺看章栎桦的神色,已然恢复正常。他走上前,章栎桦略带愧疚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冯祺表示理解,人非完人,谁没点情绪呢。 
  章栎桦又将视线移到黑豹身上,平静地说:“我知道了你们的事。” 
  黑豹眯了眯眼:“然后呢,可以告诉我你的立场吗?是与你的妹妹一样,还是决定置之不理?” 
  “你们水巫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不要以为我遵守对桠桦的承诺不向你们报复就表示我会站在你们这边。说到底,不管是不是你们动的手,桠桦都是因你们而死,我对你们只有恨,不会有其他。” 
  “你妹妹的事,我很遗憾。不过——我记得你也是审判团的成员。” 
  “不要说我只是个才入团的初级成员,即便我拥有那个权利,我也不想管你们的闲事。” 
  “你不想为你的妹妹报仇?” 
  章栎桦垂下眼,轻声说道:“我还记得我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我是你们,无章无纪。我是木系的巫者,我有我自己的骄傲。怎么会与你们一般,为了狭隘的复仇而让自己深陷泥潭。” 
  黑豹沉默半响,语气带了些嘲弄:“我怎么忘记了,你们最看重的规矩……想是自己与肆意妄为的人待久了,竟忘记了你们的本性。罢了……”说到这里,它顿了下,又问:“那我能向你要咯承诺吗?” 
  章栎桦的表情有点不耐烦:“我说过,不会理你们的恩怨!如果是不对别人提起你,你尽管放心。” 
  “呵呵,希望你能守诺。”说完,黑豹退进洞内,融入黑暗。 
  冯祺轻声“啊”了一声,他还想问问黑豹是谁呢!但看看章栎桦黯然神伤的神色,也不好多说。 
  章栎桦抬起头,无奈地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拍拍冯祺的肩,说:“走吧。” 
  冯祺却在章栎桦的手拍在自己肩头时,浑身一僵。那一刻,周围的景色全部退去,眼前出现的是陌生的景色,陌生的人与物。这样的感觉非常熟悉,就像到正宁后做的那无数个梦,就像手触摸到覆盖着灵力的树干。他知道,他又感知到了。 
  这一次,是属于木系最优秀的少女巫者章桠桦的梦境。   
  第八章·桠桦   
  (八) 
  她躲在假山后,屏息静气,嘴角是得意的笑。 
  那是一个中式庭院,飞起的檐、厚实的石墙、繁复的雕花以及幽凉的长廊、精致的花园。她躲避的假山就在花园的西南方,覆满青苔的山体在日光下偶尔反射出亮眼的光。她从早晨起就守株待兔躲在这里了,直到睡了个回笼,才守到那人。 
  一步、两步、三步……她尖起耳朵,仔细辨认来人的脚步。如果是他,她一定能听出。很稳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却又不过分用力。右脚要比左脚用力重那么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一点。 
  她脸上的笑意深了许多。 
  是他了。 
  咦?多了个人? 
  心里虽然疑惑,她还是在来人路过假山时,毫不犹豫地飞扑出去。 
  扑入的怀抱软软的、暖暖的,带着泥土的清香,一如既往。 
  她睁开眼,扬起明媚的笑脸,冲那个被她一千零一次压倒的人咯咯笑道:“埝予!埝予!你怎么那么傻呢,老是被我压?” 
  被她称为埝予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理着干净利索的光头,五官异常西化,特别是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给人妖异的感觉。 
  埝予从一旁捡起被撞掉的墨镜,重新戴好,冷冰冰地说:“章桠桦,我警告过你许多次——不要扑我!” 
  她嘻嘻笑道:“扑你好玩嘛,万年冰山脸融化的那一刻,噢!我是多么的迷恋你那微妙的表情变化啊~” 
  “你就那么闲?木系长老居然放任你胡作非为?” 
  她眨巴着大眼睛,故作无辜地说:“我是很闲啊~我是小孩子嘛,小孩子能有什么事情做呢?” 
  小孩子……埝予忍住怒气,如果说一个可以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这样好,好到连身为审判的他都不能察觉,不知道这个“小孩子”有没有她自己说的这么无辜。 
  瞄到少女得意的嘴脸,埝予晓得自己又中招了。 
  呼吸,再呼吸。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他抿下嘴角,哼了声,转身朝另一人说:“朝优,我们走。” 
  桠桦早就注意到了站在埝予身后的那个男人,或许说是少年更合适。 
  他看上去年纪很轻,最多比自己大一两岁。柔软纤细的头发随风轻轻拂过肩膀,淡黄的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白。他的皮肤更白,像是一件最细腻的瓷器,鼻翼几点雀斑平添了几分可爱俏皮。他穿着泥土色的棉麻短褂和长裤,土气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一派自然。与带着墨镜,理个光头,穿着与他同款衣服的埝予站在一起,简直是清新少年和古怪大叔的强烈对比。 
  原来,他叫朝优。 
  桠桦眯缝着眼,围在朝优身边谄媚地笑问:“朝优?哪个朝?哪个优?你长得真好看,头发的颜色是哪里染的?染得真自然。啊~我忘记了,你是巫者吧?巫者的话,那就不可能是染的了。哈哈,你是哪个派系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让我来猜猜,土系?火系?不可能是土系的,土系的遗传基因不好,出来的产品都是歪瓜裂枣。水系?不可能是水系啊!你到底是什么系的啊!” 
  埝予忍受不了桠桦的聒噪,狠狠推了把她的额头:“离我们远点!” 
  朝优则好脾气地笑了,他似乎也对这个少女很感兴趣:“你就是那个埝予口中活泼过度的木系巫者——章桠桦?” 
  活泼过度?桠桦一记白眼送给埝予:“他是嫉妒我青春可爱,你不要理会他!他那是更年期提前的阴暗心理。来,朝优,正式认识下,我是章桠桦,木系美少女巫者!” 
  “我是朝优,恩,算是个水系的巫者吧。” 
  “算是?”她可是很会抓住重点的。 
  朝优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一旁的埝予解释:“朝优的资质有限,没过初级测试。” 
  桠桦又白了眼埝予:“你……没见过你这么不会说话的人。我怀疑你真的有30岁吗?不是谎报年龄?” 
  “我不和没大没小的丫头计较。” 
  桠桦扮了个鬼脸,舔着脸往埝予身上挤了挤:“我就爱和你计较,怎么着?” 
  “不知章栎桦平时怎么管教的。” 
  “我哥奉行放羊吃草政策,再说了,别去羡慕我哥,也不用嫉妒我哥有我这么个妹妹。你还是有你的优点的,比如说,论起好玩来说,我哥不及你万分。嘿,就是这表情,墨镜下的无奈加上点脸部肌肉的抽搐,我真是百看不厌呀!” 
  这话引得朝优一笑,他温和地说:“桠桦,你就饶了埝予吧,你瞧,他都快暴走了。”,他的声音温柔得紧,仿佛一场细润的小雨,让人心情舒畅。 
  桠桦一愣,看了看埝予又看了看朝优,哈哈笑道:“傻埝予,你倒是暴走给我看呀!”说是这样说,她洒脱地扯平因为躺在地上已经皱褶得厉害的布裙,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爬上墙。 
  埝予恨恨的声音从身后不死心地传来。 
  “死丫头!走正门!” 
  “翻墙快嘛~”已经爬到墙顶的桠桦非常潇洒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而去。 
  那朝优好像又笑了,依旧是温和得很。 
  偷窥是不好的习惯。 
  可是不偷窥,做什么呢?桠桦蹲在黄桷树下有些些无聊地打着哈欠。自从学校放暑假,她的日常生活便由偷窥、飞扑埝予、睡觉组成,确实很无聊。 
  对面的房间里,具有中性美的少年朝优正悠闲地练着书法。微风吹拂,衣衫翻飞,很有点出尘意味。 
  桠桦就不明白,为什么同样身为年轻人,他居然能够保持同一姿势一天。在埝予外出办公的日子里,他就天天写字。写的什么桠桦不知道,可是看着那些写满字的宣纸都足够装订成册,就让她佩服不已的了。 
  正想着,埝予回来了。 
  桠桦收敛起自己的气息,埝予要比朝优强得多,她最起码还是要好好掩盖自己的。 
  好的,准备好,扑! 
  还没扑出去,她听到朝优惊喜的声音,甚至那声音里还带着点颤抖。 
  “你……你找到了?” 
  埝予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她目前还在昏迷中,与她一起的那只黑豹逃脱了。” 
  桠桦睁大眼,意识到埝予说的肯定是他最近忙的任务了。可是埝予一向很遵守保密规定,不会对其他人说起任务。这次面对朝优,他居然违反规定了。 
  他们口中的人又是谁呢? 
  “我……我想……我想看看她……”听声音,朝优全没了当初的优雅自得,连没看到他表情的桠桦都能听出他的紧张。 
  “她本来可以逃掉,但是……为了那只黑豹,她失手了。”埝予似乎对那只黑豹更感兴趣,他宽慰地对朝优说:“我没有将她送到长老那里,你去看看吧,毕竟……你们身上有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 
  “谢谢你……埝予……我很抱歉,她做了那些事情……你能不能……” 
  埝予的声音冷酷下来:“朝优,虽然你没能获得巫者的资格,但你应该清楚巫者犯了错要受到怎样的惩罚。” 
  朝优轻叹口气:“罢了,我去瞧瞧她。” 
  说着,两人便往外走去。 
  桠桦望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对他们口中的那个神秘人物产生了兴趣。与朝优有血缘,那就是水系巫者咯,水系巫者最近出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么?她抿起嘴,笑着跟上去。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了她呢! 
  埝予带着朝优来到一个开阔地。地面上一棵树木也没有,只有零星的土堆和几架推土机,看得出,是个还未动工的建筑工地。开阔的视野看去,哪里有什么人。 
  见朝优疑惑地看向自己,埝予推了推墨镜,露出个不易察觉的微笑,紧接着,他半跪下,手平放在地面。 
  起先,是轻微的震动,然后震动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一个泥土组成的牢笼从地下升起,平躺在牢笼中的是一个短发的少女。 
  朝优身体一震,目不转睛地盯住牢笼中的少女。 
  跟在两人身后的桠桦则叫苦不已。这寸草不生的开阔地,让她无法依靠树木来掩盖气息,只得打起十分的精神来应对,而且不能离两人太近。 
  远远的,她看不清少女的样子,只能看到那头俏丽的短发。 
  “她能听到我的话吗?” 
  埝予的回答是否定,但他受到朝优的悲伤影响,说话的语气温柔了许多,温柔到从小认识他的桠桦都怀疑那个光头墨镜男是不是埝予。 
  “她中了我的巫术,估计要三天才能清醒过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对她使用的巫术不会对她的身体产生影响。” 
  “一直把她放在地底,合适吗?会不会无法呼吸?” 
  埝予被朝优的问题逗笑:“你问的什么傻问题。我制造出来的空间,不仅呼吸没有问题,就是她在里面昏睡三天,也不会产生饥饿感,土壤会自动分解营养成分透过皮肤层下的血液进入人体。” 
  似乎终于放了心,朝优展颜而笑。 
  一瞬间,埝予与躲在远处的桠桦均是呆住了。 
  桠桦凭自己2。5的视力,清楚的看到朝优的笑容,心跳都停了半拍。不是没见过漂亮的男人,但是笑得这样自然、美得这样天怒人怨的少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其实,论起五官,朝优算不得最美,但他自身的那种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受他吸引。 
  埝予也看傻了,半天说不出话。 
  朝优看多了这样的表情,但是从性格木板的埝予脸上看到这样的痴傻表情,想起那位木系少女说过的埝予的面部表情变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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