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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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七日-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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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左阳侧目而视,咬着嘴唇,怎么也想不出他说的这个人是谁。赵华伤却洋洋自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三章 四。 狐狸与死人_江湖七日

赵华伤要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卓宜。

赵华伤已经再次约了卓宜询问几个关于此案的问题。

这一次,卓宜把赵华伤请到了自己的府第里。

卓宜的府第并非祖传,乃是卓宜自家建起来的新宅,虽然规模较其兄的府邸小了些,装饰摆设,却不乏新奇之物,可见卓宜品味之独到。

卓宜将赵华伤迎至书房,又令家仆奉上新茶。

书房中的一幅画,却引起了赵华伤的兴趣。画中是一片冰雪连天的塞外风光,一位将军面有愁容,负手看天,旁有题诗:玉宇不染一点尘,谁为肝胆照冰心?

赵华伤道:这幅画中的将军是何人?

卓宜道:这幅画乃是家父所作,应当是家父自画。

赵华伤道:这题诗也是令尊所作么?

卓宜道:正是。家父虽为武将,亦纵情于诗词书画,博览甚广。

赵华伤道:此诗似乎隐隐有悲意,卓先生可知令尊为何生悲?

卓宜道:家父作此画时,正是去职还乡的那一年,想必心中仍惦念军旅生涯,担忧边疆之难,所以诗中含忧。

赵华伤道:令尊去职还乡时,贵庚几何?

卓宜道:不过三十三岁。

赵华伤道:令尊既如此怀念军旅,却为何如此年轻就离职还乡呢?

卓宜道:家父作战时深受重伤,无法再为国效力,兼之家兄与我年岁尚幼,家父的上级刘将军怜悯家母孤寡,便提前赐家父还乡。

赵华伤道:刘将军如今仍在军中么?

卓宜道:刘将军早已驾鹤西游,不过听闻他的儿子仍在军中,如今述职在汴京。

赵华伤道:卓先生所谓知刘将军,可是武林之中,号称天际神龙的刘飞羽将军?

赵华伤记起天际神龙刘飞羽亦是少年时在军中任职,离开行伍之后,才在武林中成名。

卓宜道:我对于武林之事,知之甚少。但是刘飞羽这个名字倒是听家父提到过。或许就是他。

赵华伤道:令尊如今尚健在么?

卓宜道:家父还乡约一年之后,便离家出走,至今不知踪迹,算起来亦有十多载了。

赵华伤道:如此看来,卓先生家里,可算是屡遭不幸啊。令尊出走未归,令侄与令兄嫂又横遭不幸,卓先生想必十分痛惜。

卓宜道:手足之情,痛如断指啊。

赵华伤道:令兄嫂之死,卓先生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么?

卓宜一惊,看着赵华伤,道:你这是何意?若是我知道内情,又怎会不向官府申报,眼睁睁的看着兄嫂被害,凶手逍遥法外?

赵华伤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全为查案而已,卓先生何必多心?卓先生难道不想官府尽早破案么?

卓宜听了,一时无话。

赵华伤又道:卓先生有无觉得奇怪:为何令侄在案发后,为何会去向王先生求救,却非是卓先生你?

卓宜勃然怒道:赵神捕是否在怀疑我与兄嫂被害有什么牵连?我那侄儿卓修涟生性古怪,不喜与人交往,虽则我是他的叔叔,这许多年来,他和我说话不到十句,而王先生的公子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去王先生处,实是为了这个原因。况且我若是要加害兄嫂,为何兄嫂还要将商铺镖局,家里的生意都托付给我?

赵华伤道:令兄嫂将商铺镖局托付给你时,从未曾透露过有人要来寻仇,或是想要轻生的意思么?

卓宜道:从未有过。但我兄嫂自我大侄儿死后,整日萎靡,了无生趣,确是心情不好。

赵华伤又留了片刻,见卓宜面色阴沉,又问无可问,便起身告辞了。

第三章 五。 狐狸与死人_江湖七日

范禁吴推开窗,轻轻钻了进去,慢慢靠近黑影,待到看清时,却吓得不轻。

原来这团黑影竟是个女子,原来这个女子端坐于室,圆睁双目,也正盯着范禁吴。

女子看着范禁吴,眼神怪异,仿佛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惊诧万分。

范禁吴道:我并非盗贼,你不必那么害怕。

女子不语,却上下打量着范禁吴,眼睛越睁越圆,眼神甚为诡异,蓦地哈哈乱笑起来。

范禁吴亦是颇觉惊讶,搞不懂她笑从何来。

范禁吴只好轻咳了一声,道:哪有你这样的,见人便傻笑,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恁的不知礼仪。

女子反驳道:哪有你这样的,对一个姑娘家恁的不知礼仪。

范禁吴道:对你这么不知礼仪的姑娘就该严厉一点。

女子道:不知礼仪的人才对姑娘家那么凶。

范禁吴暗想:如此鸡生蛋,蛋生鸡的斗口下去,不知要说到何时?

心念一转,干脆一言不发,单等那女子来说。

果然,没一会儿,那女子忍不住问道:你是妖怪么?

范禁吴苦笑道:你看我这浑身上下,哪一处会像妖怪?

女子道:不是妖怪,难道你是神仙?

范禁吴道:难道一个既不是妖怪也不是神仙的老百姓,就不能在下大雨的晚上,在别人家里借宿一宿么?

女子道:当然可以。在别人家里借住三宿都没问题。但你为何要借住在这里?你 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么?

范禁吴道:这里难道不是人家么?你为何却也在这里?

女子道: 这里已是妖魔之家,我是被人请来降魔除妖的。难道你竟看不出,我是 个道士?

那女子说完,点起了桌上的一盏油灯,范禁吴这才看出,那女子果然是身着青色道士服,头上梳了道士髻。

范禁吴暗想:此女年纪轻轻,说起胡话来却是煞有介事的样子,莫非是个疯女子?

但见她脸色白里通红,穿戴的甚是周正,却又不象是疯子。

女子看着范禁吴,嘴角微扬,似仍有笑意,仿佛已猜到范禁吴的心思,却假作恭敬的作了个揖,道:贫道法号无端,敢问这位小哥儿尊姓大名?

范禁吴笑道: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道长的法号甚佳。

无端啐道:呸!始乎无端,卒乎无穷;始乎无端,道也。这位小哥真是不学无术。不学无术倒没关系,这样牵强附会就十分可恨了。

范禁吴笑道:是在下不及道长渊博,领会错了。在下范禁吴,典范的范,百无禁忌的禁,春秋吴越的吴。

无端冷笑道:我看是讨饭的饭,弱不禁风的禁,一无所有的无才对。

范禁吴道:无端道长果然神通广大,看的真准,在下的确是一无所有,而且早已   经饿的是弱不禁风,若是这里有饭食的话,不妨施舍一点给在下。

无端道:饭食是没有,这里只有一只作祟的狐狸精。我就是来抓狐妖的。

范禁吴道:在下对于异我族类,倒是没什么偏见。只是狐狸精这个东西,真个有  么?

无端叹道:说你是个不读书的人吧?古往今来,有多少关于狐狸精的记载,你竟全然不知道?晋《玄中记》中有云: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大禹王娶九尾白狐涂山女为妻,妲己亦是九尾妖狐所变化,迷惑了商纣王,毁了商汤大好河山。如此前例,举不胜举。

范禁吴道:那就是真个有了?

无端道:那是当然。不止有狐狸精,还有狐仙。狐仙和狐狸精虽都是狐狸修成,但在修行成就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人人都道狐狸精可以幻化美女,吸人元阳,忽而千里之外,忽而探身世间,来去不过一阵云烟;蓝烟散尽,或形销骨立,或熠熠生辉,娱人娱己,各不相欠。其实不足信。吸人元阳只是欲仙,身体轻轻飘起来,闭上眼睛,遥远城郭里所发生的一切却历历在目,春暖,乱花如云,衣袂轻扬,缕缕淡香,恍惚间,不知是今生,还是来世…然而成仙和欲仙是完全不同的境界。狐狸成精容易,成仙就要困难很多,拜月参禅是件寂寞而又艰苦的事情。

范禁吴道:在下本以为做人已然很不容易,听了道长一席话,才明白做狐狸精更难,那在下还是勉强做人罢了。

无端大笑道:我原以为抓住一只狐狸精,刚才还想着怎么狐狸精竟会是个男人。还留着那样的小胡子。

范禁吴摸了摸唇边,果然几日漂泊,已长出了些许髭须。

便问道:在下的胡子是不是很帅气?

无端不答只笑。

范禁吴道:是何方狐狸精,好大胆子,究竟做了何事,劳动道长大驾亲临?

无端道:我也正想弄个明白。妖魔鬼怪,我的确见过不少,但是象这件事情这么蹊跷的,还真是第一次。

范禁吴见无端正言敛容,好奇心起,便问道:怎样的蹊跷法?

无端道:我说了你也不会信,莫如你今夜自己看一看。

范禁吴道:道长一人深夜在此,难免心怯寂寞,在下心有不忍,就留下来,陪陪道长也罢。

无端道: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不必强充好人。

范禁吴一笑不语。

豪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乌云都收净,一轮橙月盈盈升起,小院内的景象渐渐看得清楚起来。无端突然吹灭油灯,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神色甚为凝重。

范禁吴正待要说些什么,无端一把捂住范禁吴的嘴,在他耳边沉声道:不要说话,开始了,往那墙上瞧!

但见月色如银,照的四壁俱澄澈。不知何时起,院墙上竟映出一队黑色影子,状似人影,却有尾,似正狂舞,又似正在举行什么仪式,动作整齐划一,快而剧烈,仿佛要破墙而出。

影子狂舞约一炷香的功夫,陡然停了下来,一起做出弯腰的动作,好似在地面上挖掘又埋藏着一样物事。如此又是一炷香的光景,影子终于安静下来,眨眼消失了,和出现时一样的突然。

无端这才放开范禁吴。

范禁吴道:是狐妖么?

无端不答,只向着方才映有影子的墙壁走过去,范禁吴只好跟在她后面。

无端把手中的一把桃木剑递给范禁吴,指指地面,示意要范禁吴挖开土壤。

无端道:无论看到什么,你都不要惊慌。

范禁吴不解何意,只好照做。土壤松而软,像是才有人翻开过,十分容易挖掘,

不多时,范禁吴就看到了地下所埋藏的物事。

土中埋的,衣饰形容,赫然是一具尸体,看形容是个青年男子。

范禁吴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无端道:你不要问我,你不会想知道,我翻开这土壤时,看到了什么。

范禁吴苦笑道:我只希望你和我看到的大不相同。

无端道:据我推测,这一定是狐妖或鬼魅作祟,弄出这障眼法。

范禁吴道:可这尸身分明是真真切切的,怎会是障眼法?既然狐妖来意不善,而且妖力非浅,你有几层把握抓住它们?

无端道:一层也没有。我连此事是不是狐妖所为,都还不能确定。

范禁吴道:别人请了你来降妖伏魔,你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就不觉得惭愧么?

无端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范禁吴道:何妨说来听听?

无端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我二人就此别过,莫要再见,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当你我从未相遇,那么此事就与你我毫无关系,与我毫无关系的事情,我又何必为它烦恼。

无端拍拍范禁吴的肩头,笑着冲他睐睐眼睛,道:其实大道如此简单,何以世人皆不能悟?

第四章 一。 很多心_江湖七日

赵华伤走在洛阳府的寂寂长街之上,忽然觉得有些异常。

夏夜里,蓦地一丝冷风拂过人面,寂静的宅子里,突然听到一声门板的咿呀,无梦的睡眠,夜半骤然惊醒,却只看见窗外的月明似练,天青如洗。

就是那样的一种异常,让人没来由的心悸。

赵华伤是个很多心的人,一点点异常也会让他想了很多很多。

也许正是因为多心,赵华伤才能侥幸的活到今天。

赵华伤不再向客栈走去,而是换了一个方向。

眼前突然闪过一条黑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在赵华伤前面忽隐忽现。

赵华伤定了定心神,还是屏气运功,展开脚步,跟了上去。

黑影停停走走,好似触手可及,却无论如何也碰不到他。

赵华伤着实吃了一惊,此人的轻功如此高妙,内力想必亦精深,若是来者不善,待会儿迎面对上,不知有几分胜算。想到此,不由得握紧了腰间的朴刀。

那黑影仿佛并不着急,又仿佛有意要看看赵华伤的功夫,时停时走,若赵华伤跟的慢了,还会在他前面稍稍等待。赵华伤心下明白,黑影是要引着他到什么地方去。

黑影子这么若即若离的飘了一段时间,渐行渐远,掠向一处灯红柳绿的僻静小巷,蓦地消失在小巷中。

赵华伤跟进小巷,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寻找黑影,黑影却倏忽不见,遍寻不着。正疑惑间,小巷的一户院落里,冲出一伙脂香扑鼻的女子,将赵华伤团团围住,生拉硬扯,强要将他拉入小院中。赵华伤晓得是她们都是妓院里姑娘,他还是第一次经这阵势,一时慌了手脚,眼前全是女子,又动手不得,真不知如何是好。

突听得一个声音吼道:姑娘们,放手!

众人循声望去,却原来是妓院的鸨儿,脸上脂粉调的甚匀,看不出年纪。

鸨儿脸若严霜,怒斥众女子道:你们混拉什么?也不张开狗眼看看,赵大侠是什么人?是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能配得上的吗?

众妓嘿然,互相张望着,终于一哄而散,只留下赵华伤一身的脂香。

众妓们走后,鸨儿上前作福道:不知赵大侠到此,姑娘们混闹,让赵大侠尴尬了。

赵华伤道:你认得我么?

鸨儿道:赵大侠的大名,洛阳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赵华伤满脸自得,道:是么?那姜左阳你知道么?

鸨儿道:倒不曾听说。

赵华伤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走开,却被鸨儿拉住道:赵大侠哪里去?我这里有人等了你很久了。

赵华伤道:有人等我?

鸨儿道:不错。否则我怎么会知道赵大侠大驾光临呢?正是有人叫我来给赵大侠解围,赵大侠还是快随我前去见见他吧。

赵华伤半信半疑的跟着鸨儿,向后院的厢房走去。

赵华伤不是不知道,妓院这种地方,对男人来说,既是天堂,也是地府,可不是轻易进的来,出的去。如今贸贸然的跟了进去,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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