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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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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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霍洛克斯喘着大气,说。两个人心有余悸,站在铁厂的大门口,望着火车轰隆隆从身旁驶过。

“当时我没注意到火车过来,”罗特说。虽说他心里十分恐惧,但还是竭力要保持平时跟人家谈话时的风度。

霍洛克斯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圆锥体,”他说,后来像是没事似的,接着说,“我想你是没有听到。”

“是没有听到。”罗特道。

“我无论如何不想让你命丧车轮之下。”霍洛克斯说。

“当时我吓蒙了。”罗特道。

霍洛克斯立了片刻,猛地又转身对着铁厂。“你看我的那大堆大堆的物料,那些如山的煤渣,到了晚上该有多美!远处的那料车,高高地停在那儿,看见了?升起来,斜着把矿渣倒了出去。你看那些起起伏伏的红色矿渣从山坡上滑落下来。走近些就能看到渣堆升高,就和高炉齐平了。你看那个大圆锥体上面抖动的景象。不是那条路!走这条路,从渣堆中间穿过去。那路通搅炼炉。不过我想先让你看看那条水道。”

他走过来拉住罗特的胳膊,于是两人肩并肩走了过去。罗特答得含含糊糊。他心里直纳闷:“刚才铁路上发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自己的错觉,还是霍洛克斯当真背后推了他一把使他留在铁轨上?莫非他险些遭到谋杀?”

假如这个没精打采、愁眉苦脸的怪物真的听到什么风声,那该如何是好?一时间他不免为自己的性命担惊受怕起来。但是自我安慰一番之后,便放宽了心。霍洛克斯完全还蒙在鼓里。不管怎么说,正是他及时把自己拉离铁轨的。他那古怪的举动也许纯粹是出于妒忌。过去也出现过。这时他不是在谈论灰堆和水道吗?“想什么呢?”霍洛克斯问。

“什么?”罗特答,“可不是,月光下的雾气。美极了!”

“我们的水道,”霍洛克斯突然停下来不走了,说,“我们的水道在月光和火光下是一大美景。你从未见过吧?真想不到。你在纽卡斯尔夜里寻花问柳,太过分了。跟你说吧,要说真正色彩绚丽的景色——反正你很快就看到了。沸腾翻滚的水……”

当两个人从迷宫似的煤渣堆和煤铁堆中间走出来时,突然轧钢厂传出的隆隆声劈头盖脸而来,声响如雷,近在咫尺,清清楚楚。三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从身旁走过,他们都是厂里做工的,见了霍洛克斯,都碰了碰自己的帽子,表示问候。黑暗中他们的面目看不甚清。罗特一时兴起,想和他们交谈几句,但没有成功。没等他想好如何开口,他们就消失在黑暗中了。水道近在面前。霍洛克斯指了指。在血红的炉火照映下,这地方看上去像是在地狱之中。热水冷却了高炉风口后,流进离这里五十码距离的水道。但见一股翻滚奔腾着的、几乎沸腾的水浪。水面上无声地升腾起一缕缕、一层层白色蒸汽,湿漉漉地笼罩着他们。黑色和红色的旋涡里绵绵不断幻出一个个鬼怪,这向上腾挪的白色汽团搅得人头晕目眩。浓重的雾气中昂然而出一座更高的高炉的黑塔,闪闪发光,它那狂暴的喧嚣声震耳膜。罗特站在远离水道的地方,打量着霍洛克斯。

“这儿的雾气是红的,”霍洛克斯说,“像罪孽一样血红血红。可是到了那边,月光洒在上面,并从渣堆上飘浮而过时,雾气就变得像死亡一样的惨白。”

罗特的头转过去望了片刻,又转过来注视着霍洛克斯。

“跟我去轧钢厂。”霍洛克斯说。

显然,这时霍洛克斯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强拉着他,罗特因此也放松了些。但是他心里还是没有底,霍洛克斯说“像死亡一样惨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巧合吧?

两个人好一会儿在搅炼炉后面走走停停,然后穿过轧钢厂。轧钢厂里嘈杂的喧闹声不绝于耳。嘈杂声中汽锤不紧不慢地一上一下敲击着柔软的铁材,像是从中敲打出汁水来。浑身污黑的工人,半裸着身子,在飞轮间紧张地处理着像热烘烘火漆一样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铁条。

“跟我来,”霍洛克斯附着罗特的耳根说,于是两个人走到高炉前,通过风口后的一个玻璃小孔向里窥视,只见高炉内膛心里的火焰在翻滚腾挪,看得人一只眼睛好一会儿看不见东西。黑暗中只觉得眼前飞舞着尽是绿色和蓝色的星星点点。他们来到升降机前,只见装着矿石、煤炭和石灰的料车被升降机送到大圆筒的顶部去。

站在悬在高炉上窄窄的围栏内,罗特心里又疑窦陡生。到这个地方可是明智之举?要是霍洛克斯全都知道,那就糟了!他虽然竭力克制着,可还是浑身哆嗦个不停。这儿离地面足足有七十英尺深,是个危险的地方。他们是在一辆装煤炭的料车内被送到这个圆筒顶上围栏内的。高炉里冒出一股含硫磺的雾气,苦辣刺鼻,弥漫开来,看上去像是害得远方亨莱镇的山冈也颤抖起来。这时月亮正从浮云中钻出来,高悬在半空上,勾画出树木环抱的纽卡斯尔高低起伏的轮廓。他们脚下蒸汽弥漫的水道从一座依稀可辨的桥下流过去,消失在伯茨勒姆平坦原野上的朦胧雾气之中。

“那就是我多次跟你提过的圆锥体,”霍洛克斯说,“下面,是六十英尺的火和铁水,送进去的气流搅起类似汽水里的泡沫。”

罗特紧紧抓住铁护栏,眼盯着下面的圆锥体。热度很高。霍洛克斯说话声淹没在沸腾的铁水和气流的隆隆声中。但是,已到这个地步,该是收场的时候了。也许,毕竟……

“在炉内中心部分,”霍洛克斯扯高喉咙,喊道,“温度差不多有一千度。你要是掉进去……就像在蜡烛上撒上几粒火药,火焰一闪,全完了。伸手试试这里热气的温度有多高。可不是,我见过,即使在这么高的地方,连外面的雨水也烧得滚开。要说那个圆锥体,拿它来烤糕点,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了。它顶上的热度达到三百度。”

“三百度!”罗特说。

“听清了:是摄氏三百度!”霍洛克斯说,“转眼就把你身上的血烤得一滴不剩。”

“是吗?”罗特说罢转过身去。

“把你的血烤得一滴不剩……别,你别走!”

“让我走!”罗特尖声高叫起来,“你松手!”

他的一只手紧紧抓住护栏不放,另一只手跟着也抓了上去。好一会儿两个人身子摇晃起来。突然,霍洛克斯用力一拽,把罗特的一只手从护栏上拉了开来。他想抓住霍洛克斯,可是没有抓住。他一个踉跄,一只脚踩空了,身子在半空中挣扎了一会儿后,脸面、肩膀和膝盖一起撞到灼热的圆锥体上。

他死死抓住悬挂圆锥体的链子上。人一撞上,圆锥体稍稍下沉。他的周围出现一个发着红光的圆环,狂暴的火海里吐出一根火舌来,摇头晃尾朝他窜来。他感到膝盖一阵剧疼。他闻到双手烤焦的味儿。他抬起脚,想方设法攀上那链子,不料头撞上了什么东西。月光下,高炉口显得黑乎乎、光闪闪的,在他上方升了起来。

他看见,头顶围栏的轨道上停着一辆料车,霍洛克斯就站在车旁。只见他在指指点点,月光下他的轮廓明晃晃、白花花的一团。他在高声喊着:“痛痛快快烧得咝咝响吧,你这傻瓜!痛痛快快烧得咝咝响吧,你这专爱勾引女人的家伙!你这骚狗!烤吧,烤吧!”

突然,他从料车里抓来一把煤,不慌不忙地一块一块朝罗特扔去。

“霍洛克斯!”罗特喊道,“霍洛克斯!”

他喊着,手紧抓链子,竭力避开那滚烫的圆锥体。霍洛克斯扔过来的煤块击中了他。他的衣服已烧焦起火了。他挣扎的同时,圆锥体也慢慢下沉,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的气流呼啸而出,一团火焰在他周围快速翻腾,燃烧。

他被烧得失去了人形。随着一团红色火球刹那间闪过,霍洛克斯看到一个焦炭般的黑糊糊的人体。头部有一道道血污,双手紧抓链子,还在摸索着,痛苦地扭动着——无异一头满是煤渣的野兽,一个非人的、令人丧胆的怪物,断断续续地哀鸣、尖叫。

面对这一惨状,这铁厂老板的怒气突然消失殆尽。心头涌起难堪的厌恶之感。人肉的焦味扑鼻而来。他恢复了理智。

“上帝饶恕我吧!”他哭喊道,“主呀!我竟干出这等事来!”

他知道,下面那东西还在动弹,还有感觉,但其实已经死了。这可怜的东西血管里的血肯定沸腾了。他也同样真切地感到强烈的痛苦,从而压下其他种种感觉。他犹豫不决地站了一会儿后,转身急速把料斗车侧过来,把车内的煤块向那个一度是人、现在还在挣扎的东西倒去。煤块哗哗落下,从圆锥体上纷纷落下。随着哗啦啦声响起,那尖叫声也慢慢停了。一股夹着烟雾、渣灰的热流,跟着火焰一起向霍洛克斯升腾而来。当这一切过去之后,那圆锥体又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一步,哆哆嗦嗦地立着,双手紧抓护栏。他翕动嘴唇,但说不出一个字。

下面传来一片喊声和奔跑的脚步声。厂房内轧机的轰隆声戛然而止。

姚锦熔译

8.堆积的尸体

〔美国〕达希尔·哈米特

蒙哥马利旅馆的侦探从旅馆老板那儿拿了些货品作为他最后一个星期的报酬,他因酒后在休息室里睡着而被解雇了。那时我刚好是大陆侦探事务所旧金山分局唯一一个没有工作可做的侦探,于是,在旅馆还没有找到固定侦探的这三天,我就临时揽下了这个工作。

蒙哥马利是一家安静、舒适的旅馆,我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直到第三天,也就是最后一天——事情发生了变化。

那天下午,我下楼后在休息室碰到了助理斯泰西,他正在找我。

“刚才服务员打电话说906房间好像出事了。”

然后我们一起上楼,去了那个房间。门是开着的。服务员在房间的中间,睁大了眼睛,盯着衣橱。从衣橱下面可以看到有一只脚可能正穿过地板走向我们,是一条蛇形的血带。

我走过去,试着开门。门没锁,我打开了门。一个人慢慢地、硬邦邦地打到了我的手臂——他背对着我——他的外套后面有一条长六英尺的裂缝,外套是又湿又黏。

那不完全是一个意外:地板上的血已经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一些事。跟在他后面的另一具尸体正对着我——那是一张扭曲的黑乎乎的脸。我放下了刚抓住的这具尸体,跳了过去。

正当我要过去的时候,第三具尸体从这两具的后面滚了出来。

服务员晕倒了,我的身后传来了尖叫和重击声。我感到自己从没有如此镇定。我不是个敏感的人,虽然之前见过许多恐怖的画面,但是几个星期后,我看到从衣橱里出来了三个死人,堆在我的脚边:他们就那样一个个慢慢地出来——几乎是从容不迫地处于这个“跟着头儿走”的可怕游戏里。

看到他们,我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他们掉下来、躺着的地方都蕴藏着一种可怕的死气。

我转向斯泰西,他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紧紧地靠着那张铜床的床架。

“让她快去叫医生和警察!”

我分开这三具死尸,把他们排成一排,让他们的脸都朝上。接着我匆匆地扫视了一下房间。

一顶软帽——刚好适合其中的一具死尸戴——放在乱七八糟的床中央。房间的钥匙还在门锁里挂着。房间里没有血迹——除了从衣橱里流出来的,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浴室的门是开着的。浴缸底部有一个破碎的松子酒瓶,根据气味的浓度和浴缸的湿度判断,当酒瓶打碎时,瓶里的酒是满的。在浴室的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一只小威士忌酒杯,还有一只在浴缸下面。这两只酒杯是干净的,都没有用过。

衣橱里从和我肩膀差不多高的地方起都有血迹,壁橱地板上的两顶帽子上也有血迹。

这就是全部:三个死人,一个打碎的松子酒瓶,血迹。

斯泰西和一位医生一起回来,当医生检查死尸时,警察也赶到了。

医生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他指着其中一个人说:“这个人是被钝器敲中了后脑,然后被勒死的。”他指着另一个说:“这个就是被勒死的。第三个的背部被刺,有一个大概五英尺长的刀伤。他们都死了大概两个小时了——死亡时间可能是下午或者再晚一点儿。”

助理认出了两具死尸。被刺的那个人——就是第一个从衣橱里掉出来的——三天前来到了旅馆,登记的信息为华盛顿人,名叫英格拉哈姆,住在915室,与906室隔着三个房间。

最后一个从衣橱里掉出来的人,就是直接被勒死的那个——是这个房间的房客。他的名字叫维森特·戴弗林,是个保险经纪人,从四年前他妻子去世后,他就把旅馆当作家。

第三个人经常可以在戴弗林的公司见到,其中一位职员记得今天12点后他们一起在旅馆待了大约五分钟。从他钱包里的名片和信件可知他叫荷马·安斯利,是兰科史姆和安斯利法律公司的职员,办公室就在迈尔斯大楼里——在戴弗林办公室的旁边。

戴弗林的钱包里大概有150200美元;安斯利的有100多美元;英格拉哈姆的大概有300美元,在他腰部的一个钱袋里,我们找到了2200美元和两颗中等大小的未加工的钻石。三个人的口袋里都有手表,戴弗林的手表值不少钱。英格拉哈姆戴了两个价值不菲的戒指,他房间的钥匙就在他的口袋里。

除了钱——现场看起来似乎不是抢劫——我们在这个案件上毫无发现。全面仔细地搜查了英格拉哈姆和戴弗林的房间后,还是一无所获。

在英格拉哈姆的房间里,我们发现了12张或更多的仔细标记过的名片,一些古怪的骰子和许多有关赛马的数据。而且我们还找到他的妻子,她住在布法罗东德拉万街;他的弟弟,住在达拉斯克鲁彻街;还发现一张我们稍后需要调查询问的名字和地址的名单。但是其他两个房间和谋杀根本没有联系,即使是间接的。

菲尔斯——警察局的指纹专家——在戴弗林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指纹,但是我们不能判断这是否有价值,他也不一定能把它们都辨认出来。虽然戴弗林和安斯利是被用手勒死的,但是菲尔斯没有从他们的脖子上或衣领上找到指纹。

发现血迹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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