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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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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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察署回来,吃过早餐(此时他与送饭来的女佣谈论杀人案),他与往常一样走进学校。学校里到处都在谈论斋藤。他混在人群中洋洋得意地讲述他从别处听来的新闻。



读者诸君,通晓侦探小说精髓的各位都知道,故事决不会就此结束。的确如此。事实上,以上不过是本故事的开始。作者要让各位阅读的是以后章节。即露屋如此精心筹划的犯罪是如何被发现的?其中的经纬曲直如何?

担任本案预审的审判员是有名的笠森先生。他不仅是普通意义上的名审判员,而且因他具有某些特殊的爱好,更使他名气大增。他是位业余心理学家,对于用普通方法无法判断的案子,最后用他那丰富的心理学知识频频奏效。虽然资历浅,年纪轻,但让他做一个地方法院的预审员确实屈才。这次老妪被杀事件由笠森审判员审理,毫无疑问,谁都相信此案必破。笠森先生自身当时也这样认为。同往常一样,他想,本案要在预审庭上调查透彻,以便公判时不留任何细小的麻烦。

可是,随着调查的推进,他渐渐明白此案确非轻易可破。警方简单地主张斋藤有罪,笠森判官也承认其主张有一定道理,因为,在老妪活着的时候,进出过老妪家中的人,包括她的债务人、房客、熟人,均一个不剩地进行了传讯,作过周密地调查,却没有一个可怀疑的对象(露屋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只要没有其他嫌疑人出现,目前只有判定最值得怀疑的斋藤为罪犯。而且对斋藤最不利的,是他那生来软弱的性格。一走进审讯室就神情紧张,结结巴巴地答不上话来。头昏脑涨的斋藤常常推翻先前的供述,忘记理当记住的事情,讲些不必要的话,越急越着急,于是嫌疑越来越重。自然也因为他有偷老妪钱的弱点,若非这一点,斋藤的脑子还是相当好使的,再软弱,也不至于做那么多蠢事。他的处境,实在值得同情。但是,否定斋藤是杀人犯,对此,笠森先生确实没有把握。现在最多是怀疑而已。他本人自然没有承认,其他也没有一件令人满意的确证。

如此,事件已过去一个月,预审仍无结果。审判员开始有些着急。恰在此时,负责老妪所在地治安的警察署长给审判员带来一个有价值的报告。据报告,事件当日,一个装有五千二百一十日元的票夹在离老妪家不远的××阿被拾到,送交人是嫌疑犯斋藤的密友露屋清一郎。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一直没有引起注意。如此巨款,时间已过去一个月,尚无失主前来认领,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困惑不安的笠森审判员得到这个报告,恰如看到一线光明。他立即办理传唤露屋清一郎的手续。可是,尽管审判员精神十足,却未得到任何结果。在事件调查的当日为什么没有陈述拾到巨款的事实?对此露屋回答,我没有想到这与杀人事件有什么关系,答辩理由充分。在斋藤的缠腰布里已经发现老妪之财产,谁会想到除此以外的现金,特别是丢在大街上的现金是老妪财产的一部分呢?

难道这是偶然?事件当日,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并且是第一嫌疑犯的密友(根据斋藤的陈述,露屋知道藏钱的花盆)拾到大笔现金,这能是偶然吗?审判员为此苦思冥想。最使判官遗憾的是,老妪没有将纸币连号存放。如果有了这一点,就可以立刻判明这些可疑的钱是否与本案有关。哪怕是件极小的事,只要能抓到一件确凿的线索也行。审判员倾注全部心力思考,对现场调查报告又反复检查数次,彻底调查了老妪的亲戚关系,然而,什么也没得到。如此又白白过去了半个月。

只有一种可能,审判员推想,露屋偷出老妪存钱的一半,反把剩下的放回原处,将偷来的钱放入票夹,作出在大街拾到的假象。但能有这种蠢事吗?票夹做过调查,并无任何线索,而且,露屋相当镇静地陈述,他当时散步,沿途经过老妪家门前。罪犯能说出这样大胆的话吗?最重要的,是凶器去向不明。对露屋宿舍搜查的结果,什么也没找到。提到凶器,斋藤不是同样也可以干得出来吗?那么,究竟怀疑哪一个呢?现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如署长所说,若怀疑斋藤,那就像是斋藤。但若怀疑露屋,也不是没有可怀疑之处啊。唯一可以确定的,这一个半月侦查的结果表明,除他二人以外,没有别的嫌疑者存在。绞尽脑汁的笠森审判员觉得,该是进一步深入的时候了。他决定对两位嫌疑者,施行过去每每成功的心理测验。



事过两三天后,露屋清一郎再次受到传讯。第一次受传讯时,他已经知道这次传讯他的预审审判员是有名的业余心理学家笠森先生,因此,心中不由得十分惊慌。他对心理测验这玩意儿一无所知。于是,他翻遍各种书籍,将有关知识烂熟于心,以备将来之用。

这个重大打击,使伪装无事继续上学的他失去了往日的镇静。他声称有病,蛰居于寄宿的公寓内,整日思考如何闯过这个难关。其仔细认真的程度,不亚于实施杀人计划之前,或者更甚。

笠森审判员究竟要做什么心理测验呢?无法预知。露屋针对自己所能知道的心理测验方法逐个思考对策,可是心理测验本来就是为暴露陈述的虚伪而产生的,所以对心理测验再进行撒谎,理论上似乎是不可能的。

按露屋的看法,心理测验根据其性质可分为两大类。一种是依靠纯生理反应,一种是通过问话来行。前者是测验者提出有关犯罪的各种问题,用适当的仪器测试,记录被测验者身体上发生的细微反应,以此得到普通讯问所无法知道的真实。人纵然可以在语言上、面部表情上撒谎,但却不能掩盖神经的兴奋,它会通过肉体上细微的征候表现出来。根据这一理论,其方法有,借助自动描记法的力量,发现手的细微动作,依靠某种手段测定眼球震动方式,用呼吸描记法测试呼吸的深浅缓急,用脉搏描记法计算脉搏的高低快慢,用血压描记法计算四肢血液流量,用电表测试手心细微的汗迹,轻击膝关节观察肌肉收缩程度,及其他类似的各种方法。

假如突然被提问“是你杀死老太婆的吧?”他自信自己能够镇静地反问“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呢?”但是,那时血压会不会自然地升高,呼吸会不会加快呢?这绝对防止不了吗?他在心中做出各种假定和实验。但奇怪的是,自己向自己提出的问题,无论怎样紧急和突然,都不能引起肉体上的变化。虽然没有测试工具,不能说出确切的情况,但既然感觉不到神经的兴奋,其结果自然产生不了肉体上的变化是确定无疑的。

在进行各种实验和推测之中,露屋突然产生一个想法,反复练习能不能影响心理测验的效果?换句话说,对同一提问,第二次比第一次,第三次比第二次,神经的反应会不会依次减弱?也就是说习以为常呢?很有可能!自己对自己的讯问没有反应,与此是同样的道理,因为在发出讯问之前,心里早有预知了。

于是,他翻遍《辞林》几万个单词,把有可能被用于讯问的词句一字不漏地摘录下来,用一周时间对此进行神经“练习”。

然后是语言测验,这也没什么可怕,毋宁说仅仅是语言游戏,容易敷衍。这种测验有各种方法,但最常用的联想诊断,这与精神分析学家看病人时使用的是同一种把戏。将“拉窗”、“桌子”、“墨水”、“笔”等毫无意义的几个字依次读出,让被测验者尽可能不假思索地讲出由这些单词所联想到的语言,如由“拉窗”可以联想到“窗户”、“门槛”。“纸”、“门”等等,什么都行,总之要使他说出及时突然想到的语言。在这些无意义的单词中,不知不觉地混入“刀子”、“血”、“钱”、“钱包”等与犯罪有关的单词,以观察做测验者对此产生的联想。

以杀害老妪事件为例,智力浅弱者对“花盆”一词也许会无意中回答“钱”。因为从花盆盆底偷“钱”给他的印象最深。这样就等于他供认了自己的罪状。但是,智力稍深的人,即使脑中浮现出“钱”字,他也会控制住自己,作出诸如“陶器”之类的回答。

对付这种伪装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一轮单调测验后,稍隔一段时间再重复一次。自然作出的回答则前后很少有差异。故意做出的回答则十有八九后次与前一次不同。如“花盆”一词,第一次答“陶瓷器”,第二次可能会答“土”。

另一种方法是,用一种仪器精确地记录从发问到回答所用的时间,根据时间的快慢,如尽管对“拉窗”回答“门”的时间为一秒,而对“花盆”回答“陶瓷器”的时间却是三秒,这是因为脑中最先出现的对“花盆”的联想之抑制占用了时间,被测验者则成为可疑。时间的延迟不仅出现在这一单词上,而且会影响以后的无意义单词的反应速度。

另外,还可以将犯罪当时的情况详细说给被测验者听,让他背诵。真正的罪犯,背诵时会在细微之处不自觉地顺嘴说出与听说内容相悖的真实情况。

对于这种测验,当然需要采取与上一种测验相同的“练习”,但更要紧的是,用露屋的话说,就是要单纯,不玩弄无聊的技巧。对“花盆”,索性坦然地回答“钱”、“松树”更为安全。因为对露屋来说,即使他不是罪犯,也会自然根据审判员的调查和其他途径,在某种程度上知道犯罪事实,而且花盆底部藏钱这一事实最近必然会给自己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作这样的联想不是极其自然吗?另外,在让他背诵现场实况时,使用这个手段也相当安全。问题在于需要时间,这仍然需要“练习”。花盆出现时要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出“钱”、“松树”,事先需要完成此类练习。这种“练习”又使他花费数日时间。至此,准备完全就绪。

露屋算定另有一事对他有利。即便接触到未预料到的讯问,或者进一步说,对预料到的讯问作出了不利的反应,那也没有什么可怕。因为被测验的不止我一人。那个神经过敏的斋藤勇,心里也没做过亏心事,面对各种讯问,他能平心静气吗?恐怕至少要做出与我相似的反应吧。

随着思考的推进,露屋渐渐安下心来,不由得直想哼支歌曲,他现在反而急着等待笠森审判员的传讯了。



笠森审判员怎样进行心理测验,神经质的斋藤对此作出什么样的反应,露屋又是怎样镇静地对付测验,在此不多赘述,让我们直接进入结果。

心理测验后的第二天,笠森审判员在自家书斋里,审视测验结果的文件,歪着头苦想,忽然传进明智小五郎的名片。

读过《d坡杀人案》的读者,多少知道这位明智小五郎。从那以后,在一系列的疑难犯罪案中,他表现出非凡的才能,博得专家及一般民众的一致赞赏。由于案件关系,他与笠森的关系也较亲密。

随着女佣的引导,小五郎微笑的面孔出现在审判员的书斋里。本故事发生在《d坡杀人案》后数年,他已不是从前那个书生像了。

“嘿,这次真让我为难啊。”

审判员转向来客,神情忧郁。

“是那件杀害老妪案吗?怎么样,心理测验结果?”

小五郎边瞅着审判员的桌上边说。案发以来他时常与笠森审判员会面,详细询问案情。

“结果是清楚的,不过,”审判员说,“无论如何不能令我满意。昨天进行了脉搏试验和联想诊断,露屋几乎没什么反应。当然脉搏有许多可疑之处,但与斋藤相比,少得几乎不算回事。

联想试验中也是如此,看看对‘花盆’刺激语的反应时间就清楚了,露屋的回答比其他无意义的词还快,斋藤呢?竟用了6秒钟。”

“唉,这还不非常明了吗?”审判员边等待着小五郎看完记录,边说:“从这张表可以看出,斋藤玩了许多花招。最明显的是反应时间迟缓,不仅是关键的单词,而且对紧接在其后的第二个词也有影响。还有,对‘钱’答‘铁’,对‘盗’答‘马’,联想非常勉强。对‘花盆’的联想时间最长,大概是为了区别‘钱’和‘松’两个联想而占用了时间,相反,露屋非常自然。‘花盆’对‘松’、‘油纸’对‘藏’,‘犯罪’对‘杀人’,假如露屋是罪犯,他就必须尽力掩藏联想,而他却心平气和地在短时间内答出。如果他是杀人犯,而又做出这种反应,那他必定是相当的低能儿。可是,实际上他是x大学的学生,并且相当有才华啊……”

“我看,不能这样解释。”

小五郎若有所思地说。但审判员丝毫没有注意到小五郎这有意味的表情,他继续说:

“由此看来,露屋已无怀疑之处,但我还是不能确信斋藤是罪犯,虽然测验结果清楚无误。即使预审判他有罪,这也并不是最后的判决,以后可以推翻,预审可以到此为止。但你知道,我是不服输的,公审时,我的观点如果被彻底推翻,我会发火的。所以,我有些困惑啊。”

“这实在太有趣了。”小五郎手持记录开始谈到,“看来露屋和斋藤都很爱看书学习啊,两人对书一词都回答《丸善》。更有意思的是,露屋的回答总是物质的,理智的,斋藤则完全是温和的,抒情的,如‘女人’、‘服装’、‘花’、‘偶人’、‘风景’、‘妹妹’之类的回答,总让人感到他是个生性懦弱多愁善感的男人。另外,斋藤一定有病在身,你看看,对‘讨厌’答‘病’、对‘病’答‘肺病’,这说明他一直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肺病。”

“这也是一种看法,联想诊断这玩意儿,只要去想,就会得出各种有趣的判断。”

“可是,”小五郎调整了一下语调说,“你在说心理测验的弱点。戴·基洛思曾经批评心理测验的倡导者明斯达贝希说,虽然这种方法是为代替拷问而想出来的,但其结果仍然与拷问相同,陷无罪者为有罪,逸有罪者于法外。明斯达贝希似乎在哪本书上写过,心理测验真正的效能,仅在于发现嫌疑者对某场所某个事物是否有记性,把它用于其他场合就有些危险,对你谈这个也许是班门弄斧,但我觉得这是十分重要的,你说呢?”

“如果考虑坏的情况,也许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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