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原--乱世英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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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原--乱世英杰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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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守的架势,只待慕容垂大军的到来。 
话说三木唱着歌离开了烽烟四起的黄淮之地,来到了位于东海之滨的琅邪山。一个月前他接到总坛的急传,匆匆赶回,不想在路上喝醉了酒,迷迷糊糊被燕军抓去,这才碰到了蒙佐云开,痛快了一回。琅邪山乃中原一个较为神秘的组织——水云轩总坛所在。自西晋败亡,无胡乱华,江湖上各大门派相继走上了辅佐君王称霸的路子:前赵刘曜尊神龙为国教;后赵石勒、石虎以蓝龙门为根基;燕国慕容氏得逍遥山庄扶持,雄视河北。 
水云轩不属于任何势力,在江湖上鲜有人知,也没有人见过它的主人。轩分内外两院,内院有澜天、栖凤、含月三阁,清一色女弟子;外院设一个总领,负责分派任务,联络各地。外院弟子互不统属,亦不往来,有很大的独立性。 
琅邪之秀,尽在水云:山泉淙淙,流水丁冬,云蒸翠峰,雾沐青涧。更奇的是,整个琅邪山好似与外界隔离,一进山中,便不知世外方物,然而却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山外一浪接一浪的海潮声。潮回幽谷,风动灵山,三木胸中大是畅快,大步高歌,慨然而唱:“巍巍琅邪兮,君临大海;安知我心兮,雄风东来!” 
三木在山里东逛逛,西走走,转了许久,在一片深浅相间的绿色中找到了水云轩的山门。看门的哑巴小童认出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连打手势,咿呀个不停。 
“给你的。”三木掏出把精致的小皮弓扔给他,道,“又长高了。”径自入内。 
“想着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外院总领是个中年胖子,五短身材,黑里透红的脸上嵌着一对贼亮贼亮的小眼睛,名叫曹允。 
三木“哈哈”大笑,道:“我死了谁还给你带好东西啊!”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丢了给他。 
“嘿嘿,烤地瓜,香!”黑胖子乐呵呵的揭开纸包,用力嗅了几口。 
“外头挺乱的,还是山里好,找我回来什么事?”三木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你了,找你回来玩两天。”曹允漫不经心的说。 
三木又好气又好笑,道:“死胖子,你一句话,我大老远赶回来,路上还差点被燕人抓去卖了当苦力,就一句想我,你对得起我吗?” 
“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飞雪山庄庄主弗铁冬莫名其妙的死了,韩夫人要我找你回来,去查查这事,听说他还有个小女儿,叫弗茜,具体怎么做韩夫人会交代你。” 
曹允见三木没什么反应,又道:“这次回来多住几天,兴许以后就没机会了。外面风大雨大,我是习惯在这儿越长越胖。”他挪了挪肥大的身躯,道,“记得到后山的小瀑布去走走,那儿的风景不错的哦~~嘿嘿嘿!”“多嘴。”三木白了他一眼。 
午觉醒来,三木率性而游,也不知在石子路上转了几个弯,伴着那渐次而来的淙淙水声,浑然不觉中来到后山。转过一片小树林,一带溪湾,一抹银练,激起阵阵水花。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瀑布冲成的水潭下游溪边的大石上:乌黑的长发在末端扎了个结,随意搭在肩头;鹅黄的长裙拉起一截,露出一双纤巧的赤足,在溪水中不住摇摆,踢起一个个细细的浪花,仿佛这青山秀水间一道浑然天成的绝美意境。 
三木没有惊动她,悄悄走到大石边,伸出食指,在她肩头轻轻一点。 
“啊!”女孩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三木,俏丽的面庞上泛起一抹绯红,道,“是你啊。” 
三木定了定神,道:“才半年不见,你又漂亮了,我都认不出了。” 
“胡说什么呢,”女孩大窘,道,“怎么找到我的?” 
“因为你喜欢在这看瀑布,抓小鱼,洗脚——我就来了。”三木脱口而出。 
女孩低下头,望着水中两人肩并肩清澈的倒影,幽幽道:“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胖子让我多呆几天,一切得见了韩夫人再说。你呢,这半年有没有想我啊?哈哈~” 
“才不呢!”女孩粉拳砸在他手臂上,嗔道。 
三木脱下外衣,卷起裤腿,道:“还记得小时侯抓鱼吗?” 
“记得!”女孩起身道。 
“我下去拉!” 
“扑通!”三木跃入了冰凉的溪水中,激起大片水花,伸手在水下乱抓。 
女孩惊叫一声,闪躲不及,全身衣衫湿透,显出了曼妙的身段。 
“轰!”三木整个人扑进水里,“哗啦”一声巨响,捧着一尾活蹦乱跳的大肥鱼上来,冲她高喊:“接着!”大肥鱼震出漫天水珠,朝她飞去。 
“哇!”女孩脚下一滑,跌入水中,躲开了飞鱼,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 
“哗!”两人破出水面,四目相对,一齐大笑起来。玉人梨花带雨,三木心头荡漾,紧紧一拥,将她抱在怀中,奇妙的感觉蔓延开来,再也按耐不住,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良久,女孩推开他,柔声道:“该上去了呢。” 
“哗!”三木掠出水面,落在岸上,伸手将她拉起,道,“走,烤鱼去!” 
三木一手牵着她细嫩的小手,一手拎着兀自跳动的大肥鱼,往高处走去。 
琅邪山的夜晚是宁静而美丽的,澜天阁就坐落在丛林怀抱间的一处开阔地,登楼仰望:天河横陈,繁星密布,说不尽的神秘与浩瀚,道不完的缥缈与迷梦。 
“韩夫人。”三木最终还是打搅了她的星夜之梦。风姿卓绝的澜天阁阁主韩夫人回过身,打量着这个俊郎英挺的年轻人,道:“你不觉得夜空很美么?” 
三木抬头辽望,喃喃道:“很美。” 
“每一颗星星,都有着一段动人的故事,从开始,到结束,它都在默默的注视着你,记录下每一点动人的片段。”韩夫人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缓缓道,“每天晚上,我都会在这里看星星,它们是我的朋友,它们听我讲故事,也把它们的故事讲给我听,它们哭,它们笑,我都可以听到,分享喜悦,分担忧愁,星星不会说假话,星星不会害人——”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眼眶红红的,青丝迎风而展,凄迷动人。 
三木默默侍立,一言不发。良久,韩夫人才渐渐平静下来,道:“我要你去飞雪山庄一趟,查明弗铁冬的死因和凶手,把他的女儿弗茜带来。这件事你秘密去做,不用接别的任务,即使查不出什么,也要好好照顾弗茜,我不想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流落江湖。” 
三木点点头。韩夫人盯着他,道:“你喜欢她吧?”三木一楞,未及回答,韩夫人已笑道:“今天她回来,变了个人似的,我从没见她这般模样。你放心,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就把一个漂漂亮亮的秀如送到你面前。你是水云轩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可别辜负了我对你的希望。” 
韩夫人抬起头,赞道:“天空更美了,它们在说话呢,我去了。”说着,闭上了眼睛。 
三木悄悄离开了澜天阁,没有和曹允道别,也没有去见秀如,韩夫人的话令他有所顿悟,他披着漫天的星光,走入了更加广阔的天地间。


第 六 章 长街刺杀


 
大梁城外,敖仓渡口,赤色战甲的慕容垂傲立在滚滚黄河边。黄河水自敖仓分流,一支向东北,一支向东,形成了河水,济水,敖仓就坐落在两水分流环抱的三角洲上,从先秦起就是中原物资集散囤积的要地。五胡纷起,战乱不断,敖仓便成了连接河南河北的重要渡口。
青影掠至,慕容垂嘴角一动,道:“好快,诸葛先生功夫大进哩。”
来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衣文士,玉面竹冠,三缕长须,颇有几分武侯风采。
“吴王老朋友复出,于公于私,我都该尽点力的。”这青衣文士乃是逍遥山庄的总堂军师,玉面圣手诸葛海,是山庄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相传为诸葛武侯之后。
“据我们的消息,桓温对这次北伐做了充分的准备,不仅粮足,而且还提拔了大批年轻干员,占一地,便派人接收户籍府库,将拉锯之地变为国土,收揽民心,归化王道,欲做久治,此诚深谋远虑啊!”诸葛海道。
“桓温是在为吃败仗做准备。”慕容垂道,“黄淮之地经年反复,民心不稳,土地荒芜,流寇丛生,水患不绝,不是想化就化得了的。说说,山庄下一步的行动。”
诸葛海淡淡一笑,只说了四个字:“杀一个人。”
离开了琅邪山,三木沿着彭城大道,不日来到了涡阳和蒙城间、位于涡水西岸的西阳集。西阳集不大,从头到尾只有贯穿南北的一条长街,上百户人家多半以手工艺为生。
三木扛着竹枪走了大半天,腹中空空,便找了家小铺子坐下休息。此刻的涡阳蒙城一带已在晋国治下,没有了燕人威胁,集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聪明的商家也已搭起简陋的店面招揽客人,不住的吆喝声让集镇多了些活气,偶尔还有几个短衫挎刀的江湖人物走过。
三木掂了掂口袋,眉头大皱,身上只剩下了十几个铜钱,暗自后悔没有狠狠刮那富得流油的黑胖子一票。穷归穷,面子却不能丢:只见他大模大样走进一间门面宽阔、简单装修过的酒家,找了最中间的一张桌子,竹枪“啪!”往桌上一搁,惊动了寥寥可数的几个食客。
酒保见他气势不凡,匆匆跑来,小心翼翼的问:“大爷要点什么?”
三木白了他一眼,双手扶着大腿,缓缓落座,凝神苦思:就这么几个钱,吃什么好呢?
那酒保却在想,瞧他那架势是个横行霸道的家伙,说不准正在想什么鬼主意来整人,这店才开了不久,可经不起一次折腾,又不好开罪他,只好伺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啪!”三木一掌拍在桌面上,砸出三个铜板,道:“就一碗面,两个饼了。”
那几个被他惊吓了两次的食客都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酒保松了口气,一枚一枚收起铜钱,“嘿嘿”一笑,大声道,“一碗面,两个饼拉~~”转身的时候瞟了那杆竹枪一眼,咕哝了一句:“拿个衣架充横,真少见了。”三木也不在意,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一桌蓝衣食客身上,直觉告诉他,他们决非寻常的江湖人物。
很快,热腾腾的大碗面和夹肉饼摆在他面前。三木边吃边想,姓王姓司马的一顿饭吃几万钱,我三个铜板就能打发,真不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风卷残云,碗底朝天,这一顿算是解决了,可离飞雪山庄还有七、八天的行程啊,身上只剩了不到十个铜板!
郁闷间,长街南边一声清脆的锣响,人声喧哗,似有大队人马进了集子。
“新任的涡阳太守上任路过咱们这儿拉!”街上有人高叫。
三木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心想八成又是个只会吹嘘不会做事的“清”官。他注意到那桌食客都放下了碗筷,似乎挺在意那新官。
“咣!”锣声下,一身崭新笔挺青色朝服的年轻英俊官员在两队红衣武士的护卫下沿着长街策马徐徐而行,身后旌旗上一个鲜红的“卫”字迎风招展,好不威风。
那几名食客提着长长的布包走到店门口,神情凝重。其中一个四方脸的年轻人回头看了三木一眼,目光扫过他的竹枪。三木很清楚他们手中拿着的是用布条包裹着的长兵器,难道他们是专程守侯在这里准备刺杀那新官?灵光一闪,三木拍了拍口袋,已有了主意。
“本官乃是大晋钦命涡阳太守卫塔,奉旨接管此地。”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气息充盈,袅袅不绝。三木心想这太守还是个好手,那些刺客可能没那么容易得手。
人马行至店前,只听“唰!”一声清响,一支利箭从对面屋檐处破空而来,直取马背上的年轻官员。
“大人留神!”红衣武士们齐声大喝,“哗啦啦”抽出刀剑,上前护卫。
武士头领“嗨!”一声大吼,扯起旌旗,迎风一振,卷向飞箭。
“何人胆敢偷袭本官!”卫塔双足一点,左手往腰间一拍,背后长剑“铮!”弹向半空,右手一伸,接住长剑,身离鞍马,往后疾掠,闪过飞箭,纵身扑向对面屋檐。
“大人不可涉险!”武士头领高叫,“两翼截住,保护大人!”
卫塔冷哼一声,朗声道:“本官新任涡阳太守,总查涡阳、蒙城民风贼盗,任何不法之徒、宵小刺客想借战乱之机浑水摸鱼,兴风作浪,都得先过了本官手中长剑!”
“好大的口气,只怕你没这个机会!”飞箭来处一声冷笑,涌出十几条黑影,人手一把短弩,身形交错,结成联阵,朝着人群又是一阵疾射。这些箭并不是只对卫塔一人,而是分袭左右杀到的红衣武士。惨叫声起,五、六人中箭倒地。
卫塔猛提一口气,掠上屋顶,长剑飞转,剑气横生,扫落几支劲矢,临风而立。
“天子剑!”三木突然记起了云开所使的剑招,和卫塔的剑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云开重守,剑势沉稳,不像他般甫一出招,便杀气凌厉。
“原来是逍遥山庄神箭堂堂主步留仙大驾到此,失敬啊!”卫塔揶揄道。
蒙面刺客中走出一人,臂挽长弓,手夹狼羽,一弦四箭,对准了他,“铮!”弦响。
“呔!”卫塔长剑微挑,不退反进,迎上激射而来的狼羽箭,使出了专门用来应对刺客的“断箭式”。步留仙以真气催动狼羽箭,箭至卫塔身前一丈处,突然遭到了上下两股剑气的夹击,一挑箭镞、一砸箭尾——“啪!”狼羽箭应声而裂。
卫塔一击得手,又使“流云式”,长剑连环疾进,贴身逼向步留仙,不让他再有出箭的机会。步留仙成名已久,死在他手上的好手不计其数,面对这种近身肉搏,他当即收了长弓,换上了藏在后腰一长一短两把弯刀,两把弯刀阔身薄锋,寒芒点点,显然是绝世利器。
“呼——当!”卫塔的长剑被长短弯刀绞住,身形一滞,步留仙身后的蒙面刺客纷纷上前夹击。武士头领也已跃上屋顶,揭去旗杆上的大旗,露出锋利的铁尖,光秃秃的铁制旗杆顿时成了一杆粗长的大铁矛,化作一片矛影,扫向那些刺客。
一干红衣武士刚刚冲到屋檐下,“轰!”木门被一道强烈的劲气轰开,碎屑横飞,一柄漆黑的大斧下已倒下两人。众武士连忙退开,围成半圈。大斧的主人是个中年大汉,面若重枣,眼似铜铃,鲜红皮甲,左手一面铁制圆盾,右手一把黑漆漆的大斧——这种斧子比一般马战大斧要短,较步战双手短斧要长,约莫四尺,重三十斤,是逍遥山庄特制的裂风长斧。
赤甲大汉长斧翻滚,接连砍倒数人,冲卫塔喊道:“小子,下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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