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继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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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继死去的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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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她吃不饱,她怎么能干这么多的活?她早就应该因为虚弱而病倒了。”
  “还有精神力量呢?意志、明确的目标?您对伊罗奇卡估计不足,这真是一个令人惊奇的人。她有着战胜困难的钢铁般的意志,这种必胜的意志是支撑她的力量,不使她彻底倒下。我再对您说一遍,奥列格,您能为她做的惟一有益的事情就是买一套漂亮衣服。主要是要暖和。她冬天在挨冻,一双好鞋——一双暖和的防水鞋。相信我,这比做其他的事情都要好。但是我再次警告您:如果您打算向她行两三天善,然后就消失,最好现在就走开。我希望您睁开眼睛看清形势,年轻人,伊拉在我住在这里期间一个男人也没有领回来过。我以为,她没有遇见过男人,在她的生活方式下,她没有这方面的精力,没有时间,没有可能。如果您现在哪怕只伸出手抚摸她一下,她马上就会迷恋上您,爱上您。她会感到幸福。而您呢?您为什么要这样?您不会让我相信,她漂亮,您想了她一辈子,是吗?她是个贫穷有病又不漂亮的姑娘,背着四个残疾人的沉重负担,他们瘫痪的身躯还要压在她的身上许多年。这些话听起来多么吓人,让人不寒而栗,她无比正派、清白。然而同时她又没有文化,粗俗,缺乏教养,她的性格令人难以忍受。这些会很快使你厌倦,往后怎么办?您会伤她的心。自然,我那些特别的邻居会找到您,对您说,您不对。他们是些容易激动的人,但是他们的男女贞洁观发育健全。所以,我认为,在他们解释之后您就会安息了。这对谁有好处?对伊拉?对您?不。因此,我再次坚决地恳求您,奥列格,趁还可以抽身时,不要走出这轻率的一步。我希望,还可以抽身!”
  他的两眼直盯着奥列格,连热斯杰罗夫都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变得不自在了。
  “当然,”他小声说,“我会考虑您的话。”
  “转告伊拉你来过?也许不必?”
  “不必。我已经答应了您要考虑考虑。”
  “这就好,”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微微一笑,“我很高兴,您理解了我的意思,我们找到了共同语言,我送送您。”
  这个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看他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女主人的!可笑又可悲。但是奥列格·热斯杰罗夫对见面的结果相当满意。第一,他为自己取得了在伊拉·捷列辛娜的房子里出现的合法地位;第二,他发现了“喀山帮”中还有一个未曾掌握的拉菲克,对他的侦查必须马上着手;第三,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自己给了奥列格同伊里亚斯认识的理由。理由正当,绝无风险,并且易于操作。
  “听我说,我同你的女主人有点……那个……可是你的那个邻居真怪,吓唬我说,如果有什么不对,他就叫你和你的朋友们来找我的麻烦。让我们现在就谈一谈,男人跟男人,免得以后难受。”
  别吹毛求疵了。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随时可以证实,奥列格同他谈的正是这件事。伊拉也可以证实,他照顾她。如果这场谈话战术对头的话,那么最多两个小时,他同伊里亚斯就会成为好朋友,这样认识托菲克——拉菲克们就为期不远了。
  星期一排满了学术和组织活动,他只好把薇拉的来访挪到晚上。一天之中她给他的诊室打了好几次电话,任性地问他什么时候能来。糟糕的是,例行程序只能空腹做。所以为了不让她挨饿,他一般尽量在上午接待薇拉。但是今天怎么都排不开。诚然,研讨会与办公会之间有两个小时的间隔,但是在这段时间实验室的工作计划安排得满满的。
  大约7点左右,技术员往他的诊室探探头。
  “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我关上机器还是您继续用?”
  “关上吧,”他点点头,但是没有抬起来,“只是把钥匙给我留下,我明天早晨提前来。”
  十分钟后,技术员送来实验室的钥匙,道过别走了。稍等片刻,他从保险柜中取出组合箱,走出诊室,打开实验室的门,重新开开机器,把组合箱放进仪器格。他不愿意让周围的人知道他在非工作时间接待病人。这不受领导赞赏。
  薇拉浑身怒气闯进他的办公室。
  “终于可以做事了?”她几乎是在喊叫,“我现在都饿晕了!”
  “请别喊叫,”他平静地指责她,“我可是建议你把检查改到明天早晨的。我亲爱的,我是在班上工作,而不是在奶奶家里做客,并不是随时都能支配自己的时间的。”
  “怎么能拖到明天?”薇拉生气地说,“你自己说的,所有的医嘱都必须准确认真地遵循。既然预约今天,就应该是今天。万一我的病情突然有什么发展怎么办?今天你能发现它,等到明天就已经晚了。得了,我们赶快去实验室。完了我吃点东西,要不我都迷糊了。”
  “薇罗奇卡,”他柔声地说,“我赞赏你能听我的劝告,但是凡事都有限度。我经常给你检查,你要相信,暂时不存在任何担心的依据。”
  他们已经进了实验室,薇拉在躺上能自动把她送进观察舱的两轮车之前,迅速地脱衣服。
  “我听说,有些病发作起来……怎么说……啊,想起来了,极猛,像飓风一样。万一我碰上了呢?今天你能看出来,采取措施。等到明天,也许,就回天乏术了。”
  “请放心,”他开始为她的愚蠢恼怒了,“如果病就像飓凤一般降临到你身上,那么这也只能等第二天检查后才能诊断。别惊慌,脱衣服,躺到轮车上去。”
  “她的确会是一个没有理智的母亲,”他一面习惯地换好衣服,放下保护屏,打开仪器,一面想,“行,不错,将生下一个好孩子。”
  回到诊室,薇拉立即从挎包里拿出面包夹干酪和一个大红苹果,极有兴趣地用洁白的牙齿咬了一大口果肉。
  “对了,小兔子,我想跟你说说,不过你别害怕。”
  “我应该怕什么?”他莫名其妙地转向她,停下正在一本杂志上作的笔记。
  “奥列格,我的丈夫,想让你给他认识的一个姑娘咨询咨询,你同意吗?”
  “你怎么啦,疯了?”他恶狠狠地说,把笔扔到一边,啪地合上杂志,“你的丈夫怎么会请我?难道我们的事他都知道了?”
  “你别神经紧张。”薇拉安详地说,津津有味地啃着面包片。“他非常清楚我经常来找医生,不是马马虎虎的,而是最好的,他只给莫斯科有名望的人看病,你怎么想?我连这一点也要向他隐瞒吗?相反,我想方设法向他说明,找你很难,你很难接收新病人,所以我只能在你给我约定的时间去找你,哪怕是我或者我的丈夫不方便,否则你就把我从病号登记册上除名了。你是个忙人,如果你指定我晚上7点或8点钟来,我必须毫无怨言地来。你怎么,以为我是轻易跑到你这里来赴晚间约会的?”
  “你肯定他对我们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稍微平和地问。
  “绝对,奥列格相信孩子是他的。”
  “可是万一这是个狡猾的手腕呢?”他又不安了。
  “什么手腕?亏你想得出来!”
  “万一他怀疑什么,或者看见我同你在一起,现在正在寻找认识情敌的理由呢?”
  “哦,正好!”薇拉哈哈大笑起来,“他需要理由,又怎么样?如果他有一点点怀疑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没有任何理由,在这种机构里规矩严峻,跟斯大林时代一样。现在全俄罗斯都在改革,可是他们那里不是俄罗斯,而是一个独立王国,类似罗马的梵蒂冈,他们那里没有任何改革,你可以相信我。”
  “那姑娘是什么人?亲戚?”
  “不是,只是一个熟悉的人。”
  “薇罗奇卡,你把我吓了一跳,”他已经能克制住自己,也能微笑了,“对一个不到三个月就要当父亲的已婚男人而言,这怎么可能只是熟人?你的丈夫开始撇下你寻欢作乐去了,啊?”
  “你得了,”她精明地把吃剩的苹果用餐巾包起来放回挎包里,“没有,真的,给她咨询一下吧。你怎么啦,为难了?奥列什卡说,她很不幸,贫穷,是个扫街女工。我不知道,他是在哪里碰上她的,但是他绝对不会跟她寻欢作乐。”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满脸粉刺,看着可怕。”
  “至于吗?你看见过她了?”
  “没有,奥列格说的。这么说你接受她了?”
  “我不明白,薇拉,你为什么如此卖力地安排这件事情。比如我,一点也不想同你的丈夫面对面相见。我也不害臊地告诉你,我害怕这件事。我感兴趣的只是,你对此为什么不担心?或许,观察丈夫同情人约会,你会得到一种特殊的满足?我知道,许多女人有这个特点,这能愉悦她们的神经。告诉你的奥列格,我拒绝了,就说我忙。”
  薇拉马上从她坐的椅子上站起来,坐到他的膝上。把手指插进他脑后的头发里,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面颊。
  “你真笨,你什么都不懂,”她低声而亲切地说起来,“很好,如果他同你认识的话反而会更好。第一,他会确信我的确经常访问的正是医生,而不是情人。第二,他将认识你是我的医生,因此,如果他在什么地方偶然看见我们,我随时能理直气壮地说是碰到了你。如果女人在街上或是在地铁里碰到自己的医生,比如跟他要张处方,这有什么可怕的?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再有,别忘了患者同这些医生保持着事务联系。患者为了感谢治疗,开始为自己的医生办事,所以约会理由也不再仅仅同疾病相联系。而且以后我同你用电话通话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一切都应当合法、公开,这是最好的。你自己想一想,我同你认识不到一年,可由于老是愉偷摸摸、躲躲藏藏,受了多少折磨!我希望近几年我们不分手,因为我和你将有孩子,难道你希望我们往后的生活还这样不安定吗?你正式成为我和我们的孩子的医生之后,你也会有权随时来看我们,而不需要什么虚假编造的解释。”
  “好吧,”他同意了,“说好了,我接受她。但是你说她是一个扫街女工。我收费很贵,这一点你想清楚。莫非你的丈夫以为因为认识我会免费咨询吗?”
  “这个你别担心,全部费用都会付清。”
  “不,亲爱的,这对我不合适。你知道,我对自己的顾客非常认真,尽力不同可疑的人打交道。这个年轻姑娘身后有支付能力保证的是什么人?我对此感兴趣。我不希望与黑手党有联系的人跨进诊室的门槛。”
  “噢,她同任何黑手党都没有关系!”薇拉懊丧地叫道,“一个普普通通的不幸姑娘,奥列格的同事中什么人的亲戚。他们单位的工资都是光明正大的,用这钱付给你治疗费。接受她吗?”
  “好吧,”他叹了口气,“让他们来吧。”
  “什么时候?”
  “先看看我的日程安排。”
  他轻轻地推开薇拉,拿过日程表,上边详细登着所有预约的门诊、约会、咨询和接待的病人。
  “星期五12点半。只是告诉他们别迟到。我每天有一个小时会诊时间,即便在此期间咨询刚刚开始,我也必须离开。让他们早点来,哪怕在走廊上等一会儿。”
  “谢谢你,小兔子。”
  薇拉热烈地吻了他的嘴唇,急忙回家去了。
  门在她的身后关上好久了,而他却一动不动地坐着,双眼茫然地盯着一点。过了一段时间,他感到手掌一阵刺痛,把困惑不解的目光转向手掌,他明白了,在手指间转动的铅笔一下子折断了,骤然出现的断面尖刺扎进了手掌皮肤。他什么时候折断了铅笔?他居然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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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娜斯佳·卡敏斯卡娅关于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芙娜·阿尼斯科维茨周围的前高级官员和知名人士不愿意同她开诚布公谈话的担心完全被证实了。况且,其中的许多人决不是“前”,今天,他们的官运仍然如日中天,位高权重,炙手可热,对讲述娜斯佳想听的事情,他们毫无兴趣。事实上,她开始所谈的阿尼斯科维茨为之在自己的家里提供栖身场所的熟人,应当肯定是她的同龄人吧?根本不是,就是说,也许,她也让自己的同龄人在家里幽会过,但是在最近十五到二十年中,与房子的女主人本人相比,幸运的情人群体已经大大年轻了。岁月流逝,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芙娜老了,但是在她的熟人圈子中总有许多人比她年轻十岁,二十岁,四十岁。
  娜斯佳会见的人数愈多,愈强烈地感觉到一种不约而同,他们言犹未尽,支吾搪塞。与其说他们直接拒绝回答问题,倒不如说他们含糊其词,有时候在讲什么之前,他们要做一点莫名其妙的停顿。似乎是在斟酌、掂量这能不能讲,或者最好是缄口不说。这可以称做是有意斟字酌句,认真负责。娜斯佳只好耍心眼,尽可能多布下一些陷阱和圈套,但是她越努力就越清楚地懂得,这些人的沉默与他们自己的风流韵事没有关系。他们在竭力回避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涉及的是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英娜。不管娜斯佳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此作何解释。与她关系良好的人们不想扩散的,是这位斯马戈林院士的女儿一生中的什么?
  不过,如果从反面走,那就完全可以试试从与死者关系不好的人那里打听出来。换句话说,如果从朋友那里得不到,就去找敌人。总之,这项任务也不简单。谁肯承认同一个被杀的人相处不好或者敌对过?只好再向马尔塔·根利霍芙娜·舒尔茨求援。她同其他人一样,严守“对死者只溢美不扬恶”的原则。
  “为什么您不说您的女友有个人秘密?”娜斯佳开门见山,“我满心指望您的帮助,马尔塔·根利霍芙娜,可是您却把我引进了迷宫。您怕得罪谁?您想想,人命关天,在这类问题上,过分拘泥保留经常妨碍揭露罪犯。往往会误事,让罪犯逍遥法外。”
  舒尔茨是一位有智慧、有经验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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