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继死去的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相继死去的人- 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有三点。一个比一个复杂。第一,进行这一系列谋杀,他解决的不是自己私人的难题,而是其他的难题。不过我现在还弄不清楚这些难题是什么。但是我会弄清楚,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请您不要怀疑,我现在要稍稍小睡一会儿,否则头脑发晕。第二,娜塔莎·捷列辛娜一段时间内没有安全危险。因此,暂时可以不必担心。当然,这并不等于我们不应该寻找她,但是绑架者不会动她。他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她。要不然,就在我们的米沙躺倒的那片灌木丛中杀死她算了。除此之外,我一直在想,绑架者为什么不杀死米沙?这不在话下,”她迷信地用指关节敲着擦得很亮的桌面,“愿上帝保佑他健康长寿。因为当时的情形非常合适,灌木丛很密,没有人能看见他们,瓶装的瓦斯与消音手枪有什么不同?一颗子弹更有把握。那么为什么要留米沙一条命?”
  “大概在想杀死一个警察的时候,他害怕了,”上校推测说,“他知道,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不见得。第一,对所有的人而言,米沙是一位医生而不是我们的战友。第二,绑架者即便知道有埋伏,也不可能估计到他不得不从一位警察手中抢过坐轮椅的姑娘。他来抢人时只想到是护士推着姑娘散步。而假冒‘萨沙叔叔’这场戏正是为了把侦查员从娜塔莎的身边引开,如果他在附近转悠的话。绑架者准备从更容易得手的人手中带走娜塔莎,只要不是从警察手中。因此他一开始就没有想到杀人?对于他来说这本不是难事,他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可能,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一大帮人。”
  “那是为什么?”戈尔杰耶夫跟着她重问了一遍,“你提的问题你自己回答。我们是自我服务。”
  “我认为,是他不想吓着小姑娘,他害怕过分刺激她。往她的脸上喷一小点,等她清醒过来再细细向她解释是一回事,当着她的面杀死一个人可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而且又必须在小姑娘昏迷之前,让这个人倒下丧失反抗能力。陪伴者必须是第一个牺牲品。否则看见绑架者针对娜塔莎的行为,他有可能喊叫、跑开、反抗等等。因此,不管愿意不愿意,绑架者都得首先让推轮椅的那个人失去威胁力。但是令我感兴趣的是,他出乎意料仁慈的意愿。因为照全部情形看来,他并不属于心慈手软的人。请看,他都杀害了哪些人,70多岁的阿尼斯科维茨,不幸酗酒的罗曼诺夫斯卡娅,与世无争一片善心照料患不治之症的病人的修女,儿科护士阿莉娅·梅利科娃,全部都是妇女。她们都没有防卫能力,也都不能给予反抗。他不怜惜她们,手都不抖一下。没有当着一个17岁残疾姑娘的面杀死下一个牺牲者,他怕什么呢?这是为什么?”
  “据我记得,工作中有一个说法是,娜塔莎·捷列辛娜是这位‘萨沙叔叔’的女儿。他之所以明显地把她与捷列辛夫妇其他的孩子区别对待,并不是没有缘故的。很清楚,他是担心自己的亲骨肉。我不明白,是什么让你这么吃惊,”戈尔杰耶夫耸耸肩,“这一切都很自然。”
  “那他绑架她干什么?干什么?她好好地躺在医院里,有医生看护。纵然不是经常,但也是定期来探视她,六年来一切都让他满意。即便假定她是他的女儿,他把她弄出医院干什么?何况还是困难重重。只是别对我讲那种伤感的故事,什么这些年来他备受折磨,不能同自己疼爱的惟一的女儿生活在一个家庭里,现在这种痛苦变得不堪忍受,所以决定绑架她等等。这种胡话我连听都不想听。孩子们实际上是孤儿,父亲死了,加利娜·捷列辛娜只是个形式上的母亲,她应该丧失了行为能力,因为她对过去的生活和自己的孩子什么都记不起来,更不能关心他们,因为她自己就是个重残病人。娜塔莎还不到18岁,完全可以合法地没有任何麻烦地收她为义女,或者办理监护手续,借用法律程序把她接到自己的家里去,根本不用伤脑筋,也用不着杀人和绑架等一切恐怖手段。”
  “哼,照你看来都很简单,”上校哼了一声,“而姐姐伊利娜呢?万一她反对一个外人收养娜塔莎为义女呢?”
  “有意思,既然他不同伊拉往来,他怎么会知道伊拉反对呢?她从来没有见过他。”
  “也对。这么说,你不想听伤感故事。好吧,那请说说你的看法。”
  “不知道,”娜斯佳痛苦地叹口气,“我什么都不知道,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脑子里一片空白,乱成一锅粥了。”
  “你刚才好像说有三点结论。”“小圆面包”提醒她,“可是我只听了两点,第三点在哪里?”
  “只要你不笑话,”她哀求道,“我有个非常奇怪的想法。”
  “是吗?一想到死尸一具接一具倒下,哪能笑得起来,哭还差不多。你还有什么?”
  “我想,也许,这个‘萨沙叔叔’大概什么事也没有干?”
  “怎么会呢?”上校皱起眉头说,“说真的,你有什么意见?”
  “我指的是,他多年前确实同加利娜·捷列辛娜在阿尼斯科维茨的家里约会过,加利娜的孩子中有一个,也许有两个或者三个是他的。除了伊利娜,自然,因为他对伊利娜从来不关心。而且,这个‘萨沙叔叔’确实到医院去看孩子们,确实有时也到残疾人疗养院去问问自己前情人的身体状况。他也确实在阿尼斯科维茨死前不久到她的家里去过。但是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是吗?他们早就认识,他的牵连到此为止,其他的他什么也没有干。所有这些谋杀和绑架娜塔莎·捷列辛娜完全是其他人所为。”
  “换句话说,”戈尔捷耶夫的声音变得严肃而干巴,“你是想说,三个星期以来我们的寻找根本不对头?第一种说法,我同意,十分显然,当罪犯杀害拥有大量收藏品的女房主时,应该飞快地去检验抢劫的可能性。我们把许多时间耗费在检验这种说法上——所有的东西全部被证明是真品,不能为此指责我们。但是随后我们又抓住探望捷列辛家的医生不放,我们为此耗费了大量精力和时间,我们差一点失去多岑科——不是吗?你想说全都错了?我们一切都从头开始吗?”
  娜斯佳一言不发,她没有什么好回答的。处长说得对,他一贯正确。她同意他的意见,却有某种因素妨碍她点头。不能依靠组织得很好的团伙来解决个人问题。可是,这个团伙组织得很好,不引人怀疑,所有的谋杀都完成得极其利落。这个组织得很好的团伙的头头竟是那个医生,这可能吗?从纯理论上看有可能。然而实际上呢?这个犯罪团伙的领导人应该是一个富有的人,非常非常富有,因为他雇人干事,特别是雇他们干谋杀这种勾当,必须付钱。那位去医院看望孩子们,去残疾人疗养院看望加利娜的叔叔,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他像个犯罪团伙的首领吗?令人难以置信。这种人没有保镖不会出行。可是无论马尔法小姐,还是阿列夫金娜·梅利科娃都没有片言只语提及奇怪的探视者哪怕有一个人陪同过。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坐着车来。像他这样的黑手党的“大腕”也靠自己的两条腿走路吗?幻想小说中有这样一个情节。但是无论如何,这个“萨沙叔叔”无疑同捷列辛一家有关系,可是一个孩子被绑架了。只有他才能回答“为什么”这个问题。为什么是娜塔莎而不是巴甫里克,也不是奥莉娅,恰恰是娜塔莎呢?仅仅是因为她能够准确无误地认出他来?那干脆把她杀掉算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娜斯佳慢条斯理地说,“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个‘萨沙叔叔’是整个事件中最重要的环节。哪怕他一个人也没杀,也必须找到他,他同这个案子大有牵连。”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戈尔杰耶夫冷冷地答道,“您找吧。明天早晨把当务之急的行动计划放到我的办公桌上。”
  已经好几天不见奥列格来了。开始伊拉认为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他是有工作的人,还有妻子,而且是身怀六甲的妻子,可能有点小毛病,需要他的照顾。他对她没有任何责任,也没有向她承诺什么。一有可能,他就会来的。尽管已是星期一,是他们该去找那位高明的医生咨询的日子。可是奥列格还是没有来。伊拉稍稍有点生气,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及至过了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也过去了,奥列格仍然没有来。于是,她认了。归根结底,她是谁呀?一个长得不漂亮,穿得又寒酸的姑娘,既没有钱,又没有学历,更没有关系。他要她干什么?充其量让他开开心,解解闷罢了。可能,他想起了母亲和自己辛酸的童年,确实有过做一件善事的冲动,但是这种冲动长不了,刚刚点燃就会熄灭,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伊拉也不习惯接受旁人的帮助,她从未见有谁给予过她这种帮助,因此也没有抱特别的指望。她自己能够对付。当然,如果脸上这些让她自己看着也觉得非常讨厌的丘疹能够退去,当然也不错,但是既然不行,就随它去吧。凑合着过吧。她自己就能对付。既然对付到了今天,今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星期五,她跟平常一样5点半起床,喝完茶就跑出去扫大街。她扫完街往工具室里收拾自己简单的工具时,看见自己身边站着一个给人好感的宽肩膀男子。
  “您是伊拉吗?”他问。
  “是啊。”她一面关上工具室的门,一面嘟哝着说。“有什么事情?”
  “需要谈一谈。”
  “谈什么?”
  “谈谈您的妹妹。”
  伊拉猛然转过身来,两眼定定地看着男子刮得很干净的脸。
  “奥莉娅?娜塔莎?她们怎么了?您快点说!”
  “请您别激动,伊拉。”他从容地说,“让我们到旁边找个地方坐下来。”
  “我哪儿也不去。”她断然回绝,“姑娘们出什么事了?”
  “没关系,不去就不去。”男子叹了一口气,“您不去,那么我们就在这里谈吧。第一,我们认识一下。我叫尤拉·维克多罗维奇,姓科罗特科夫,民警少校,在彼得罗夫卡工作。在刑事侦讯科。想看看证件吗?”
  “姑娘们出什么事了?”伊拉呆呆地重复着,突然感到一下子腿软手麻。
  刑事侦讯科的人来谈妹妹?是奥莉娅还是娜塔莎?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早晨7点钟来找她谈话?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伊拉,您的妹妹娜塔莎被绑架了。”
  “什么?!”她差点叫了起来,“您说什么?”
  “请镇静点,伊拉,我之所以要同您谈谈,不是为了消遣,如果您惊慌失措,您对我说话就会颠三倒四说不到点子上。请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她牙关打颤轻轻地说,“好,马上。”
  科罗特科夫看着摇摇晃晃、脸色苍白发青的姑娘,不禁心怀感激地想起了娜斯佳。正是她昨天晚上提醒他跟弗拉德·斯塔索夫通了电话并跟他商量怎样同伊拉·捷列辛娜打交道才能得到需要的效果。这个姑娘不简单,娜斯佳警告他,性情固执,命运坎坷,如果不知道她的性格,很难适应她。而斯塔索夫认真想了想,回答说伊利娜最主要的是讲求实际。她有个目标,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她全部的生活都服从于这个目标,因此对于她来说,第一位的永远是务实。而情感一般没有意义。为了不让姑娘扯得太远,谈话的时候需要始终帮助她抓住正题,认清目标,对着最终结果和实现目标的具体行动,这样才能使她感到亲切易懂,就应该照此办理。
  “第一,我想告诉您,您的妹妹很安全。”
  “您怎么知道?”
  “您同我一起来想一想,”为了让她放心,科罗特科夫尽量把话说得平缓沉着,“如果您的妹妹妨碍什么人,他们本可以杀害她,但是他们没有加害于她,只是把她弄出了医院。这不可能是以敲诈为目的的绑架,从您的身上敲诈不出什么,这一点是尽人皆知的。她不掌握任何秘密和机密情报,这一点也是尽人皆知的。就是说,谁也不会虐待她,拷问她。我和您的问题是——弄清楚,什么使他们对娜塔莎感兴趣,我们就能查明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将找到他们,也就是说,找到他们藏匿娜塔莎的地点,就能救出她,听懂了吗?”
  伊拉的牙齿仍然在打颤,似乎眼看就会散架,但是她的目光说明她听懂了。
  “她什么事都不会有?”她问。
  “我非常希望能够这样。不过,常言道,依靠上帝,自己也别大意。我和您应当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搭救您的妹妹。同时我想,您应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再哭鼻子抹眼泪了。让我们现在就进入正题。”
  “好的,”她又点点头,“好的,马上。需要什么,您请问,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到那边去吧,”伊拉用手朝邻近一座楼房那边指了指,“那边有条长凳。我的腿有点站不住了。”
  他们走到长椅边,坐在一棵枝叶高张的大树的阴影里。
  “伊拉,您想得起有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关心过您的妹妹和弟弟吗?不一定是最近一段时间,而是发生不幸之后的整个六年来。”
  “不,没有谁。谁也没有管过他们的事情。”
  “不是有个人经常到医院去看望他们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去。他没有到我这里来过,什么也没有问过。我已经对从彼得罗夫卡来的那位女人说过了。”
  对,那个女人。当然,伊拉指的是卡敏斯卡娅。有意思,难道她根本不记得科罗特科夫其人了吗?因为护士阿列夫金娜·梅利科娃遇害后,正是他科罗特科夫同阿娜斯塔霞在医院里。伊拉走近他们,求他们把水果和糖果转交给弟弟妹妹们。难道忘了?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是不记得了。
  “伊拉,您记得我吗?”他突然问。
  “不,”她摇摇头,“难道我们认识?”
  “护士遇害那天,儿科不放人进去,是我从您的手里接过了水果袋。想起来了?”
  她仔细看看他,随即又摇摇头。
  “不,我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