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4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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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4部-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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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想的具体任务。
  眼下,汇报这道程序接近了尾声,只剩下了一个冯少怀。这冯少怀出于不情愿,又加上狡猾,故意神到最后。按照他的经验,什么事儿都是先严后松的。因为,在一般的情况下,这种活动一开始,听汇报的人精神充沛、注意力集中,对汇报的人毛病挑得多,训斥也严厉;等到后来,时间拖得长了,睡觉的时候也到了,听汇报的人极容易潦潦草草,汇报人也可以随机应变,马马虎虎,对付过去一回拉倒了。冯少怀故意等到最后,见这样的火候到了,正要开口,朱铁汉一推门进了屋。冯少怀· 瞄着这个人的影子,就感到这一回又失算了:他哪会想到,这位村长干了一天活,又摊上高大泉害了严重的急病,还有工夫、有心思跑到这儿来呀! 他刚张开嘴,又赶快闭住,想再闹个侥幸:朱铁汉是路过这里,看一眼就走。可是,他立刻又瞧见,周永振给朱铁汉让开正坐,朱铁汉稳稳当当地坐下了。他的心一沉;这回,算是倒了循,今夜间甭想睡个安稳觉了。
  带着疲劳神色的朱铁汉,坐下之后,一边翻着周永振那个记得很不完全的记录,一边问:“怎么徉,都汇报完了吗?〃 周永振说:“只差一个冯少怀了。”
  朱铁汉说.“好哇,我正要听听他的哪! ”
  · 冯少怀赶忙说:“我汇报吧。”
  秦方制止他:“你老实地等着吧夕刚才你往后慎,这会儿又来抢!' ' 
  这个去年调整治保组织才被选上的委员,跟他独自挑起一个农业社一样,心气很足,积极性很高,好像他把那几年一心扑到个人发家竟赛的时候所没有用上的劲儿,如今都要使出来。很明显,他在步高大泉的后尘,想照朱铁汉的样子,将来闹个“官儿”当。如果离开这样的场所,起码在冯少怀的眼目里,他秦方没啥了不起。他是个没有脱掉穷皮的人,又带着个穷社;穷社还想 
  办大事儿,连邓久宽都瞧不起他,都特别讨庆他那个社。冯少怀虽说成了富农分子,鞭子一摇、大车一赶,四处一转,秦方这点资本算老几呢?
  朱铁汉把记录粗粗地看完,先间地主歪嘴子;“你怎么不汇报汇报你的劳动?〃 
  歪嘴子像蚊子嗡嗡似地说:“我净汇报思想了,· · … ”“思想?你啥思想?你那思想有好的变化吗?〃 
  “我低头认罪… … ,; 
  “扯淡。你这号人,不好好劳动,能低头认罪!你骗谁?〃 “村长,我没闲着· · 一”
  “你没闲着想坏事儿吧?净想你那老伙计范克明了吧?他那骨头都糟了,不会给你家孩子送烧饼夹肉了。明白吗?〃 “明白· · 一”
  “你明白个啥?那烧饼夹肉是勾魂牌,是想不让你接受共产党的改造,还想接续烟火,让你家小起山,长大了也跟他反革命!' ' 
  “不敢… … ”
  “咋不敢?你是等时机哪。也不睁眼看看,你们那个时机还有吗宁别做梦啦。出路只有一条,接受改造,重新做人! 〃 “我一定听村长的。”
  “那就好好劳动,劳动能改造你。”
  “我是好好劳动哪。”
  “又说假话,啥时候了,你连地边子都不刨。再看你地里那粪,简直像芥末面儿,都撒到碗里也辣不了。明天就动手,先刨地边子。得刨得像农业社那样,要不合格,不饶你。”
  “是,是… … ”
  朱铁汉又训斥歪嘴子几句,这才把目光移到那个正察看他气色的冯少怀身上:“该你啦!〃 
   
  冯少怀忙说:“我汇报… … ”
  朱铁汉一摆手:“我没闲工夫听你唠叨。我就问你几个问题,看你交待得老实不老实。”
  “问吧。我是有啥说啥,一点不瞒。”
  “听着,春节前,你给邓久宽送猪头了没有?〃 
  冯少怀一愣,立刻又连声回答:“送了,送了,那是我家买了两个,吃不了,匀给他的。”
  朱铁汉眼睛盯着他。“你为啥要匀给他?〃 
  “我家吃不了… … ”
  “你咋想的?〃 
  “我听说支书号召勤俭节约,我打心里拥护.那猪头吃不了,硬吃了,不是浪费嘛… … ”
  “秦方那个奋斗社里,好几户连肉都没有,你咋不匀给他们?说呀广
  冯少怀假装为难地顺着舌头:“唉,唉,村长你放心,这里边可没啥过节儿… … ”
  朱铁汉猛地一拍桌子:“你老实点儿! ”
  冯少怀旁边的歪嘴子吓一哆嗦,他倒还是那副老样子。周永振说:“把你心里想的鬼主意,坦白出来吧! 〃 秦方也加一句:“不坦白,就把你拉到群众会上去』 ”冯少怀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用一种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的徉子说:“你们几位既然有眼光,把我给看准了,我也不怕埋汰,全兜出来吧:我心里边是有个主意,我是想,得往支书、村长身边靠,这样,对我改造思想有好处… … 久宽不是支书和村长的近人亲支嘛.我想买点好,表现表现进步… … ”
  朱铁汉盯着他:“再往下说。”
  “全倒出来了。”
  “不对I 〃 
   
  “真没了。”
  不论怎么问,冯少怀也不会把真心话掏出来。反正是心里的话,他要不自己掏,别人就休想掏出去― 咬定不说,谁也没办法。
  朱铁汉说:“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是找到一个缝儿要下蛆!对不对?摇脑袋?哼,这才是你的真心肝儿。别做梦了。别较量了。你得不了逞。到最后,你还得闹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相信,咱们就走着瞧!〃 
  周水振说,“你冯少怀想挑拨离间,捞稻草,没门儿!〃 秦方说,“没人上你的当。上了当的人.也是一天两早晨就醒过梦来,你得不到好处。”
  朱铁汉提高声音:“冯少怀,我再间你第二个问题。”冯少怀嘴里答应,心口可就评怀地跳起来了,
  “这个问题,你肯定不会老实坦白。我们得给你指出来,免得你总是把人民群众当成傻子,只你是个伶俐狗儿。东方红社讨论调整分红比例那天,你到小学校干什么去了?〃 
  冯少怀瞪大吃惊的眼睛:“没有去呀?〃 
  “你敢睁眼说瞎话?炊事员见着你没有?你太傻了,这个炊事员不是范克明,你也不搞得严密一点儿! 〃 
  周永振和秦方一齐追问冯少怀,那一夭到底去没去小学校。冯少怀两眼盯着地皮,假装想想,猛抬起脑袋:“哎,哎,对啦,那天,我大概去叫百岁回家吃饭了… … ”
  朱铁汉又把眼一瞪:“胡扯!那时候小学校根本没开学,只有练习搞宣传的学生,那里边没有百岁,你叫魂去了?〃 
  “百岁那天去玩篮球嘛。”
  “你甭转弯子,就说那天你跟于宝宗说什么了吧?〃 “啥也没说… … ”
  “你们是哑巴?两个人对着眼睛看看,就掉转屁股分开了?〃  
  冯少怀这一回更不能吐真情。于宝宗是自己人,肯定能保密,不会出卖他冯少怀;这个独门儿一堵住,别人一辈子也甭想摸到底去。他冤枉地诉说起来:“村长你们几位想想,我如今是个啥人?戴了帽子嘛.我还能有啥心事?老实地干活叹.我能到处惹事去?我长两个脑袋?再说,人家于老师是识文断字、有学问的人,我这满脑袋黄土泥的人,说啥话人家能听?〃 
  朱铁汉一摆手:“住嘴吧!你们搞什么鬼名堂,我们终究能弄清楚,给你点出来,是警告你― 不论你办啥事儿,村政权都能知道,最后你捞不到好下场。再不老实,不是戴上帽子拉倒,大狱里有你一铺j ' ' 
  “我可不敢。”
  “你那贼胆子大啦!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我们倒也愿意跟你比试到底儿。”
  “村长别误会,我是老老实实的。”
  “老实不老实,那得看行动。这回,村政权给你个机会:从明天起,不许你再到外边跑运输。”
  冯少怀这回可真慌了:“哎呀,村长,我没有用车搞投机倒把呀!〃 
  朱铁汉说:“你应当搞农业劳动、改造思想卫”
  “我那地边子早刨了。”
  “拉沙子,改造地!〃 
  “哎呀,村长,我人嚼马喂的,那可受不了哇· · 一”“这是命令! 〃 
  冯少怀满肚子仇恨往上鼓动,要是兴动刀子,他非得拼了。可是,如今,不是时机,他只能强忍硬压。他说:“村长你给我算计算计,我一个人,对付那几亩地,就够呛了,再拉沙子,没人装,没人卸,那一辈子垫一亩地呀?〃 
  朱铁汉哼了一声:“这当然不能像你往炕上一坐,剥削别人 
  那么容易;不苦着点儿,咋叫劳动改造呢?你们要老老实实地劳动,改造思想,重新作人,不许乱说乱动。这就是专政!就这些。你们都回去,明天起早见你们的行动!〃 
  那几个被专政的人一听这句话,赶紧起身,低着头,一个挨着一个地往门口移动.
  冯少怀还想说什么,立刻又认识到,不论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益的。这些人是他冯少怀的死对头,他们只能生着法儿让冯少怀难受,不会让冯少怀有半点儿好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啥还跟他们费唇舌呢?有钱的人,不是应当像范克明那样,有点骨头吗?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你们不敢没收我的财产吧?只要有这些,将来那一天到来,我就能够翻过身。到了那一天,哼,我不一个一个地割下你{r! 的脑袋,就不姓冯I 
  朱铁汉冲着冯少怀的背影看一眼,对周永振和秦方说:“这小子反动透顶。要派人盯着他,有空儿就敲敲他。”
  两个委员对村长处理冯少怀的事情,十分满意:干净利落,符合政策,又解气。他们感到,虽然高大泉病了,村长是能把担子担起,又能担好的。
  几个地富分子站起身,刚要往外迈腿,只听见隔壁民校教室那边传来一阵惊慌的喧哗,把他们吓成一团,谁也不敢往外走了.
  朱铁汉推开他们,抢先冲出屋子。
  四十八捉拿
  “别乱改别乱I 〃  
  “把桌子撞倒了万”
  “小心挤坏了人工”
  在一片惊慌的杂乱声里,有人这样喊叫着。
  学员们还是拚了命地从教室里往外挤,又都不敢朝远处去,就在门前那一小块地方乱堆儿、打转转、吵吵嚷嚷。
  朱铁汉奔过来,黑糊糊地看不清都是谁,就大声问、“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人们七嘴八舌地回答他:
  “有个人影在窗户前边,脑袋大得像个斗!〃 
  “一见人,立刻就没了影儿尸
  朱铁汉挤到门口,见秦文庆正从两个倒了的桌子中间往外迈腿儿,就对他说;“你把看到人影的人都留下,其余的都回去睡觉,明个早晨好于活儿。”他这样交待一句,就转回办公室。周永振和秦方正监视那几个呆头傻脑的专政对象,眼睛迎着朱铁汉,用眼神问他那边出了啥情况。
  朱铁汉故意一摆手说:“没事儿。一散课,把桌子碰倒,撞了个人。这也至于那么吵吵?〃 
  周永振和秦方这才放下心,相对地笑了一下。‘
  那几个地富分子也都恢复了常态,可是还不敢动身。朱铁汉对他们一摆手:“没事儿了,你们回去吧。明夭起,要按照今天指定的样子干,谁也不许违抗,〃 
  这时候,没事儿的学员,都怀着奇怪的心情,小声地议论着,离开了民校,回家去睡觉,教室里只剩下民校教师秦文庆和万淑华、钱彩凤两个“当事人”。另外,高二林并没有看见什么怪物,只是怕过一会儿钱彩凤回家害怕,就留在这儿等着跟她一块儿走。朱铁汉带着周永振、秦方转回来,大伙儿围在灯下,细细地追究起刚才发生过的怪事儿。
  万淑华余惊未消地说:“上半节儿课,我跟钱彩风搭伴儿上
  厕所回来,一扭脸,瞧见教室窗户前边有一个影子。说他是大人吧,又挺矮,说他是小孩子吧,又挺粗壮… … ”
  钱彩凤播一句说:“脑袋挺大。”
  万淑华说:“对,像一只斗那么大,我吓得咳嗽一声,那个影子往地下一缩。我赶快用手扯扯彩凤。”
  钱彩凤说:“我扭脸一看,真有个影子。”
  万淑华说:“我们两个小声商量两句咋办。”
  钱彩凤说:“一眨眼的工夫,那个缩到地下的影子,没有了!〃 对,跟钻到地里去一样!〃 
  朱铁汉皱着眉头说;“准是跑了。哪会有什么鬼呢?〃 万淑华说:“我们两个一喊叫,好多人满院子搜,也没有搜着呀!〃 
  周水振说:“那几个坏家伙都在那边办公室里,还能有谁呢?〃 
  秦方说:“会不会是张金发那小子呢?〃 
  秦文庆摇着头说:“张金发跑到民校窗户前边干什么?不是他。”
  朱铁汉没有吭声,抽身站起,一手端着灯,一手张开,挡着风,走出教室,站到窗户前,往地下照着查看。
  窗前地下,原来是一溜种花的长条畦子,如今是空空的,只有几根割去秧子的根儿残留在那里。
  朱铁汉查看到靠东边的地方,发现那畦子里有一片被人踩得溜平,就回头冲着跟他出来的万淑华问:“你们看到的那个人影子,是不是站在这儿呀?〃 
  万淑华说:“是,就是这儿。”
  朱铁汉说:“你们看,这脚印儿,不是人是什么?〃 
  钱彩凤说:“我可没说是鬼,都是活电报瞎咋唬J ' ' 
  万淑华争辩说:“我只觉着怪,多会儿说是鬼了?我能那么迷 韶
  信吗?〃 
  朱铁汉又把灯抬起,照照窗台。
  一冬一春的风,把尘土吹起,落在那个抹着灰的窗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惟独有脚印的这一截儿,尘土被擦掉了,上边还隐约地有几点白粉笔屑。
  朱铁汉对伸头看的秦文庆说:“你看,这地下让脚踩得这么溜平,这窗台又被蹭得这么千净,绝不是一次两次留下的痕迹。”周水振发现了一个秘密,说:“你们看,窗户纸上有个窟窿 〃 大伙儿借着灯光一看,发黄的窗纸上果然有一个圆圆的洞,显然是人用手故意捅开,好偷着朝教室里边观看。
  这一切迹象都说明,有人到民校教室外边听声和偷看,不只一次地来听声和偷看。那么,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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