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巧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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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巧丫鬟-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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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心满意足,足不出户,几乎忙活将近一个月,终于算是定了底稿,而林姑娘也回来了。
这一阵子成绩斐然,除了厚厚一沓子临摹的画,还有府里两位老爷,并东府珍大爷赏的十来幅真迹。
好歹都是大家子爷们,东西送过来,怎么也不好原封的都拿回去,他们老娘盯着呢,只一句话,“柳儿丫头挺喜欢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心内都有些不以为然,一个丫头,懂个什么呢。不过给老太太面子,每人在三七明示暗示下,留下三四幅,别人还罢了,大老爷可是很肉痛的。
柳儿这回可是捡了大便宜!
如今这活计的报酬,已经远超付出了,心内不过意,下了决心,这回定要全力做一幅好针线来!
她这里也就刚忙活完,林姑娘进府了,同来的还有林姑老爷。
一行人先给老太太请安,林姑老爷自去前面家里爷们见客饮宴。林姑娘并诸位姐妹久别重逢,一大家子上上下下自有一番热闹。柳儿哪里得机会说话儿,只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罢。倒是大姑娘,早偷偷给她使了眼色,叫她稍安勿躁。随后紫鹃偷偷传话给柳儿,“姑娘只在老太太这里住个一两晚,后日就回林府去,怕是没工夫跟你好生说些体己话儿,过两日那边安顿了,就着人接几位姑娘过去玩,到时候跟老太太说,你也一起过去,有什么那时再说罢。且放心,姑娘一切都好呢。”
柳儿只得应了,不过晚间大姑娘着人给各处送土产时,柳儿收到两个大包袱,就是小燕三七并小鸠儿三人,都跟柳儿沾光,每人得了一个荷包,里面都是戒指耳坠子金银锞子等小东西,几人俱是喜笑颜开。
赏了来人,柳儿在房内一一打开包袱,一包袱是一个匣子,里面三幅卷轴。另一包袱里面则是一件白狐皮外罩大红缂丝妆缎的斗篷,做工料子都是极其难得的,看的柳儿恨不得立时冬天到了。
放好衣裳,探手从匣子里拿出卷抽,展开细细观看,三幅画,都是水乡小景,小桥流水人家,粉墙黛瓦,村童耕夫池上杨柳,一色淡雅清新见之忘俗,写意工笔兼具,便是柳儿这般没多少见识的,都觉着就此箪食豆羹陋巷的,了此残生,也就罢了。。。。。。
忽然之间,只觉这么些日子,自己描画的那一堆山水人物的,不过白忙活了一回,居然全不中用,心里便有些空荡荡的,一片茫然。。。。。。
半夜睡不着,索性起身掌灯,拿出原本定的画稿出来看,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满意了。
这可坏了,她这可是领了‘皇命’的差事,闹的动静还不小,这要是做不好,丢的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脸面,索性吊死算了。
这下子更是睡不着了,脑子一片空白,愣着坐了半晌,忙跳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裳,用一支玉簪顺手挽了个髻,把小燕三七都叫了起来,磨墨打水铺纸的,这俩丫头跟她没少沾光,如今到了分忧的时候了,柳儿使唤起来一点儿没客气。
小鸠儿跑累了,睡的香甜,大家也都没搭理她,横竖搭不上手。
三七打着呵欠,看着坐椅子上垂着眼睛,有些失魂落魄的柳儿,跟小燕嘀咕,“小燕姐,柳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花样子不是完了么,还说明天要开始绣了呢,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小燕也看了柳儿两眼,摇头,“姐姐让做什么做就是了,横竖姐姐心里有数,别的我们帮不上,出点儿力气还是能的,你紧着些吧,几个小钵盂里都注了水没有。回头我去把风炉扇开,好歹沏壶热茶罢。你再找找点心匣子,看好消化的捡一碟子来。还有打盆水来。。。。。。”
她们这里折腾,外间值夜的婆子自然也都惊动了,起来询问,小燕和三七敷衍了两句,婆子也不理会,都困着,索性自顾睡去了。
东西都预备齐全了,柳儿还是坐那里发呆,三七低低唤了两声,总算回魂了,摆手道,“你们且都回去睡吧,不用伺候了。”
见柳儿无心搭理两人,索性小燕让三七先去睡,她守着,有事忙不过来再叫她去,三七想了想,便回去歇着了。
这屋里如今就她们两个得用,好歹随时得有人支应,不能都一起熬着。
柳儿如今心里哪有外物,坐了大半个时辰,小燕都有些害怕了,她才起身来到桌案跟前,从笔架上抻出一支笔,也没看大小,蘸了墨,挥挥洒洒画了起来。
小燕想着,架势拉的这般大,大半夜的闹腾起来,动静也不小,好歹不得折腾一阵子。哪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柳儿便忙活完了,放下笔径自去睡了。
一看无事了,小燕略收拾收拾,也去歇着了。只次日柳儿起身,问起这哪来的画儿,可把小燕三七惊着了,几疑半夜见鬼。
好在柳儿很快反应过来,不然小燕三七两人就要跑去叫人了,可没把她们吓个好歹的,这柳儿姐姐,画看多了画多了,果然魔怔了么!
都说书读多了,会变成书呆子,看来这画鼓捣多了,人也是容易变呆的,两人背地里嘀咕。


☆、第82章 姐妹团圆过端午

林姑娘次日想回林府;被老太太留下没走成;又住了一日。
晚饭后一家子陪老太太说话,说到家里建园子;下姑苏采买小戏子的事情,林姑娘当即便道,“想来她们进府整日里咿咿呀呀的,必定难以消停,索性孙女的院子让宝姐姐姨妈一家子住,梨香院又远;腾出来给小戏子们住;倒是便宜些。横竖孙女跟老太太一起便是;就怕老太太嫌弃呢。”
薛姨太太并宝姑娘也在;当即脸色便有些不自在,原本梨香院已经是大姑娘给让出来了,如今又。。。。。。实在好说不好听的。
其实这事府里也掂掇过,本也想如此处置,只一时大姑娘刚回来,且原本就让出梨香院的,一时也不好开口。
老太太也过意不去,拍着孙女的手,“好玉儿,一向你就是个谦和懂礼的,难为你了。”说完瞥了一眼二太太,又道,“玉儿一向喜欢阔朗,却不必委屈了孩子跟老婆子一处挤着,横竖我们家不缺房子,不拘哪里,好歹收拾出一处小院来,她身边一大群丫头婆子的,才好安置。”
边上坐着的二太太则脸色更加不自然,忙着应了两个是。林姑娘却拦阻道,“老太太、舅妈,很不必如此,今日因老太太盛情,玉儿也想老祖宗了,才住下。往后因父亲留任都中,往来也便宜,长住的时候便少了,没的为那一回半回的,白空置着屋子,闹的上下不消停。”
大姑娘自是知书达理的贤良人,素日待下和气大方,敬老爱幼怜贫惜弱的,府里哪个不知。
只老太太到底过意不去,还是着凤姐儿挑一处近便的院落收拾了,便宜大姑娘随时过来小住。
柳儿在旁听了,只不吭声,心内暗笑,不经意与大姑娘眼神儿碰上,不意外大姑娘冲她做了个鬼脸,柳儿忙捂住嘴,到底没笑出声儿来。
说起来,自打跟大姑娘相识以来,柳儿倒是很喜欢大姑娘的性子。行事看似坦荡磊落,实则肚子弯弯绕比谁都多,且透着股子泼辣促狭。她喜欢的人,怎么都好;不喜欢的,但凡敢行差踏错,一环套一环的圈套等着你踩进去,阳谋阴谋的不一而足,想想柳儿就觉着快意。
唉,多早晚她也能如此便此生无憾了。
因着昨晚的画,柳儿白日里把之前画的一幅,和晚间梦游的一幅两相比较,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之前画的算是规规矩矩,从西湖十景之苏堤春晓演化来的,湖畔烟雨江南春,画稿看着也算上乘,但是绣线选色清晰淡雅的话,别有一种清凉苏润,夏日燥热的光景瞧了,倒也能有股子凉意,跟她送杨梅的帕子格调差不多。
如今半夜里画的,柳儿反倒有些拿不准了。这一幅显然看着太过简洁——日暮苍山远,孤舟蓑笠翁,是一幅冬雪垂钓图,别说绣出来,只看着,人心里便觉着寒沁沁的冷。
柳儿自己也闹不清楚,看了几幅水景卷轴,怎的就出了这么个东西,实在有点儿不搭界,看着虽满意,只这冷的也太过了。
今日大姑娘既然没走,柳儿索性拿着两幅画,径自去了悠然居请教请教。
大姑娘人虽懒些,见识却不凡,多半能讨了主意来。
果然,林姑娘展开两幅画,看了半晌,方道:“依姐姐我说,你就选这幅烟雨江南春的,既然要给大姐姐用的,你这幅任谁也挑不出不是来。反倒是这幅垂钓图,虽说真正是心静灵台净的,却不适合宫里摆设,境界上自然更高些,却有些太过出尘。当然,最好是两幅给大姐姐选,自然没的说了,索性你让老太太瞧一瞧再说也罢。”
柳儿讨了主意,心内大定。两人又说了几句别后闲话,因天色不早,也没尽兴,只约好过几日去林府住两日再细说,柳儿便回去歇息不提。
次日大姑娘到底被姑姥爷接了回去,柳儿趁老太太得闲,拿了画讨主意。
果然,老太太戴上眼镜看了半晌,才道,“就用这幅雨景的,看着舒坦润泽,雨露的寓意也好。倒是这幅钓鱼的,且给我留下罢,我另有用处。”
老太太一言以决,柳儿再无烦恼,当日便预备了各色丝线,并选定底料,牙白色暗云水纹地蜀锦,上了绷子,又足不出户开始做针线。小燕三七两个边上劈线伺候茶水,得闲自家也拿着小手绷做上几针。
府里姑娘主子们,知道如今柳儿活计要紧,轻易也没打扰的。只两个人例外,一个是史湘云史大姑娘,另一个便是宝二爷。这两人素日里柳儿一向淡淡的,不远不近。
这一日史大姑娘又过来小住,不知怎的,和宝二爷联袂而至,进屋便嚷嚷,“柳儿姐姐如今是个大忙人,我来了这多半日,也不理人家一理。一个林姐姐来了又走了,我也没见着,可见我是个没造化的了。”
柳儿大早上,刚做了不到一个时辰,每日里头晌做活最有成效,最不喜人打搅,何况是这位说话最爱戳人肺管子的主儿。
少不得放下活计,起身笑脸相迎,“云姑娘说的什么话,这几日老太太那里柳儿都不曾过去,丫头们更是走不开,哪里晓得您来了。三七小燕,还不倒茶来。”
本想请两位堂屋落座,岂不知,史大姑娘径自掀帘子进了里屋,“我倒要瞧瞧,做着什么活计神神秘秘的呢。”说着来到绣架跟前,细细看了一回,扭头对宝玉道,“听老太太说要看着清爽凉快的,我倒是觉着,雪景山溪一类的,更凝神静气。如今这幅底稿,倒是看不出什么来,许是绣完了才有点儿意思罢。”
宝二爷毕竟不傻,本来柳儿姐姐就不很兜揽他,说话更小心,很怕得罪了,只含混着应付过去,却不予置评。他是看了更静心的,只怕说起来,云妹妹又要闹腾老太太拿出来瞧,也不知道老太太那幅还在不在,况且他今日心情不好,只怕云妹妹多心,脸上不好带出来。
柳儿只笑着也不答言,似乎觉着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史大姑娘也没大坐,茶也没喝一口,便离去了。
下晌柳儿做的有些累,便嘱咐三七两个,“我去走走,你们好歹留一个看屋子,有半点闪失,仔细你们的皮。”
如今两人哪里不知这事要紧,轻易不敢出屋子,齐齐应是,柳儿方出屋去疏散疏散。
老太太今日出去赴宴,柳儿溜达一圈,正好经过绛芸轩门前,想了想,提脚走了进去,几日没见媚人她们几个,说说话儿也好。
没想到宝二爷也在,窝在里间静悄悄的不知作甚。外间做活的袭人见柳儿进来,忙起身迎接,“姐姐怎的有空过来,茜雪倒茶。”
柳儿摆手,“不必麻烦,不过略逛一逛,可人秋纹她们呢?”
说着媚人在里间听见动静,笑着出来,向里指了指,努努嘴儿,放轻了声音道,“姐姐请坐罢,那位心里正不痛快呢,去了的小蓉大奶奶的弟弟前儿没了,一直不得劲呢。好歹林姑娘回来高兴了一日,打量着就此岔过去了,哪知林姑娘只住了一日便走了,这位又没了好兴致。”
柳儿心内冷笑,林姑娘倒成了你么家取乐的了,面上不显,挑眉道,“你么好歹开解开解,总不能都指着旁人罢,总这么纵着,多早晚有了毛病儿,又是你们担不是,可跟太太说了么?”
袭人听了,忍不住插嘴道,“瞒还瞒不过来,一点子小事儿就给太太说去,要我们有何用?再说,太太每日里多少事烦心,我们不能分忧就罢了,岂能再添乱。”
看媚人似乎也深以为然,柳儿不禁笑了,看了媚人一眼,又扫了一眼其他的丫头,慢慢地道,“你们有这心固然
是好的,主子知道了,也得夸一声知情识趣的很难得。只不过,这么些人,里里外外的,谁能保证没人背后去下话儿呢?既然不能保证没人下话,哪里就能保证实话实说,而不是别有用心地挑唆些什么呢?”
媚人秋纹等人不禁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这一层,素日大家也是一团和气,媚人自觉也掌握了这屋里的人事,哪里还有那么些危机意识。如今经柳儿一提,陡然想起平日里也有些个蛛丝马迹的,不由得都有些脊背发凉,怔忪不语。
柳儿借着喝茶掩饰,描了一眼袭人,不出所料地脸色有些不自然,眼角扫到她身边的麝月,两人脸色居然差不多,倒是让柳儿心下狐疑,转瞬释然。
这两人可不都素来贤良,一脉相承么。
这一日端午,柳儿跟老太太告了假,也没让三七小燕跟着,只坐了张三叔的车,大包小包的,回家过节去了。
这么些日子,家里倒是很有些模样儿,上上下下井井有条。门插蒲艾,粽子飘香,很有过节的氛围。见过干妈,系过虎符、香囊和五色丝线,喝了雄黄酒,一起用过晚饭,便回屋歇息。
如今春儿带着两个小丫头单伺候张干娘,柳儿不在家,冬儿平日除了带着三个冬做些针线,帮着伺候干妈或做些杂活,倒也自在。
柳儿回来,冬儿自然带着三人伺候。
柳儿略看了看三人,比初见时看着气色好了很多,衣裳穿戴也不必说,她们家别的不多,只尺头衣裳多,都是贾府各位主子赏的,也都是好料子。
如今打扮将养一阵子,原本不过两分颜色的三人,倒是多了一分,瞧着顺眼许多。只现今她们家人少事少,总这么闲着不是事,时候长了,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柳儿让她们把这一阵子做的针线拿来,都是些荷包绢帕之类的小物件儿,细细看了一回,挑出两个帕子,问道,“这是哪个的?”
冬儿一看,指着一方绿色杭绸绣花帕子,“这一个事冬梅的,那一个是冬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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