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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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逸江湖-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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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诧异道:“这乌血毒掌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楚,你便不恨他老人家?这乌血毒掌的折磨得不生不如死,你难道就没想过报仇?”
墨雨轩摇头道:“江湖恩怨连年不断,日日不绝,旧浪未平,新波又起。若是每个人都为一己得失荣辱而睚眦必报,江湖早已血浪滔天了。当日杜老前辈邀我加入弑神帮,见我坚决不允,出才手将我打伤。不过是两军相争,各为其主罢了,说不上孰是孰非。杜老前辈与我动手是单打独斗,光明正大,我受伤是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
这几句话听在耳里,子衿只觉得十分有理,却又惊讶万分。自小到大,周围的人总是告诉她,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却从来没有人跟她讲过墨雨轩所说的这类话。
其实,墨雨轩的心思何等机敏?他深通医理,知道这乌血毒掌的掌毒,唯有精通乌血毒掌之人才能解。既然,掌毒是子衿所解,子衿便必定熟习乌血毒掌,与昔日以乌血毒掌纵横天下的杜忘川若非师徒,便是父女。那杜忘川既是弑神帮的长老,子衿与弑神帮也定是大有渊源。待看到子衿手中的阴魄剑,更立时便想到死与西湖岸边的白玉剑。只是,他对这其中的细节和缘由并不了然,希望能听子衿亲口给他解释清楚。到这时,见子衿兀自迟疑而不说话,墨雨轩才问道:“在下冒昧问一句,若杜老前辈在弑神帮中身居长老之位,姑娘在弑神帮中又身居何职?”
子衿黯然道:“我……我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他们都称我为弑神帮主,可我却不是弑神帮的帮主。”
墨雨轩听得糊涂,问道:“此话怎讲?”
子衿道:“帮主不在时,我便代为弑神帮主。帮主在时,我便不是。”
墨雨轩心下立刻了然:原来,子衿是弑神帮主的影子。真正的弑神帮主并不常常在弑神帮中。而那弑神帮主不在时,便要子衿来假装弑神帮主。
子衿见墨雨轩沉吟不语,神色更加黯然,道:“墨公子,弑神帮正与你义兄为难;而你的义弟,又被爹爹和帮主联手废去了武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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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四章:楼头题字诗经暖??楼壁题字 '本章字数:153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9 19:21:33。0'
 
 子衿提到司空启明武功被废一事时,墨雨轩正自揣摩弑神帮主的事情,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就是一呆。一怔间擒住子衿的手腕,叫道:“你说什么!你说启明他怎么样了?”
子衿料想不到,墨雨轩对自己的生死看得那般淡然,听到司空启明失去武功却如此动容。全无防备间,手腕被墨雨轩抓得生疼,险些掉下又掉下泪来:“司空少侠性命无碍,墨公子,请……请放开我。”
看到子衿脸上的痛苦之死,墨雨轩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担心三弟安慰,以至于一时失态,忙松来了手赔礼:“对不起!在下失态了。三弟他……司空启明他现在哪里?他的伤势如何?”
子衿看着墨雨轩神态恢复了平和,安慰道:“司空少侠现在尹红衣处。我昨日趁半夜无人之时,过去探望,见到他的性命已无碍,只是大多数时间仍在昏睡中。你……你自己命在旦夕时,倒是一点儿不急。怎得听到司空少侠受了伤,便急成这样子。”
墨雨轩轻轻摇头道:“子衿姑娘,有所不知。启明是在姑母的独生爱子,与我既是义弟,又是骨肉兄弟。他若有个万一,司空家便要绝后。不知子衿可否带在下去看望三弟?”
子衿面露难色,摇头道:“弑神总坛把守森严,万一事情败露,你焉有命在?”
墨雨轩轻轻摇头道:“任脉、督脉齐断,三弟受伤必是极重,眼下便有性命之危。我不亲自为他诊治,总是放心不下。此番在下便是自己性命不要,也定要保他无恙。”
子衿又摇头道:“你这般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我更不能带你进弑神总坛了。”
墨雨轩淡淡一笑,抱拳拱手道:“姑娘不愿带路,在下不便强求。若是猜想得不错,此处应离弑神总坛不远。今日,只有与姑娘先行别过。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有来日再报了。”说完,再次转身向屋门走去。他这话听起来客气,言下之意却是:子衿不带他去,他便自己想办法去弑神总坛。
子衿何尝不明白墨雨轩话中的意思?她知道,弑神总坛把守严密,机关重重。若是自己带墨雨轩进弑神总坛,他还有七八成活命的把握;若是任他自己乱闯,是肯定活不成的。见墨雨轩转身要走,她心下着急,伸手抓住了墨雨轩的手道:“你别走!我带你去就是了!”
方才形势所逼,墨雨轩只有强行逼迫子衿答应带自己入弑神总坛。这时,看到子衿满眼哀怨,他心下极为不忍,轻声道:“在下并非有意为难姑娘。希望姑娘能明白,大丈夫生于世间,有所不为,亦有所必为。义弟有难,在下绝不能袖手旁观。”
子衿秋波流转,幽幽叹气道:“你左一句‘在下’右一句‘姑娘’。是一直把我当外人,是不是?”
看着子衿朱唇轻咬,似娇含怨的样子,墨雨轩心驰神怡,轻轻拉住子衿的手,道:“子衿,我知道,你带我进入弑神总坛,要担极大的风险。要你为我如此,实在是委屈你了。真不知墨雨轩何德何能,能得姑娘如此青睐。”
子衿嫣然一笑,道:“你可记得,两个月前,你曾在太平楼头墙壁之上,提了一首《葛生》。”说着,子衿轻轻吟道,“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墨雨轩点头道:“太平楼的老板与我曾有书面之缘。那时他的妻子刚刚故去,便托我在墙壁之上题诗。我便借用了《诗经?唐风》中的这一首。字迹拙劣,不堪入目。倒是让姑娘见笑了。”
子衿笑着摇头道:“墙壁上的字迹筋骨清秀,飘逸洒脱又不失圆润随和,怎会有拙劣之说?我只是看得你的字迹,便觉得十分眼熟,就好像早便见过一般,于是,差夭夭去问找太平楼的老板问得了你的姓名。回到帮中后,暗下打探,才知道……才知道你……你是飞云庄的少庄主。”说到这里,子衿自觉一个女儿家,去打探一名不相识的男子的底细,实在是不应该,一时语塞,便说不下去了。
墨雨轩呆呆出神,心中思量的,便是子衿刚才说过的一句话:我只是看得你的字迹,便觉得十分眼熟,就好像看早便见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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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五章:楼头题字诗经暖??童年往事 '本章字数:154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2 12:25:56。0'
 
 心中默念着子衿说过的话,墨雨轩不自觉地向腰间的玉佩摸去,想起了自己书法初就时的一段往事:
人常说,男儿,当四处闯荡;女儿,当闺中深藏。这话到了飞云庄,便反了过来。飞云庄的二小姐自小便随着双亲天南地北,四处游玩,修习药理。飞云庄的大少爷幼年起,便痴迷于琴棋书画,内功心法,常自闭关家中。偶有出门,不是独自游荡便是与义兄义弟有约。墨云飞夫妇对两个孩子的喜好从不强加干涉,只要无伤大雅,便任由两兄妹依自己主张行事。
墨雨轩十三岁那年夏天,墨云飞夫妇带着女儿去西域游玩。墨雨轩独自留在家中。那两个月,他正自痴迷于书法,每日里提笔磨墨,笔走龙蛇,已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只是,他摹帖虽多,却是难以自成一家,达跳脱自然之境。反而是临摹的帖子越多越杂,笔法便愈加受帖子引带。后来,笔法竟是有退无进,索性掷笔离座,出庄散心。
飞云庄庄主墨云飞出身官宦之家,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对易经更是深有研究。飞云庄外树木葱郁,花卉艳美,看似自然而生,实则是依五行八卦中的玄机而设。路径往往存在于最不起眼之处,或无路可走之处。若是沿路而行,不是回到入口处,便是到最后无路可寻。这片树林是墨云飞的得意之作,便给这座树林起名为归岸林,正是取自: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之意??这句禅机。
墨雨轩自小随父亲研读百家之书,学习五行八卦之理,修习机关埋伏之术。庄外的这片树林,他是每一个角落都踏遍了的。穿林过木,直如一马平川一般。正逢数日苦对几案,乍一出庄,但见林中草长莺飞,花红柳绿,墨雨轩的胸中的烦闷之气骤减,仿佛刚放下了胸口一块千金大石一般。这时,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依然是小孩性子,一时兴起,施展轻功,发足便奔。
奔了一炷香的时间,临近山边溪旁,突然听到两下啜泣之声。墨雨轩心中纳闷,收敛足劲,蹑足向声音传来处走了过去。只见溪畔一名十来岁的少年正在练长鞭。练软兵器讲究劲力和方位用得恰到好处,人带鞭走,鞭随人转。运劲一个不对,长鞭便要抽在自己身上。少年手握一条银丝软鞭,翻来覆去,只是在练一招鞭法。阳光下,银光闪烁,夹带风声,招式甚是犀利。只是招出一半时,总是力道用得不对,鞭梢回卷,便狠狠抽在那少年自己肩头。那银丝软鞭表面十分粗糙,鞭势又是十分劲急,那少年肩头已被抽出了一道道血痕。实在忍不住疼痛,少年便放下长鞭,抹几把眼泪,抽泣几声,然后继续练鞭。
见这少年一边哭泣,一边练鞭,墨雨轩心下好奇,停身在树后,仔细观看。当事者迷,旁观者清。看了一阵,墨雨轩便看出了症结所在。他不忍那少年再抽伤自己,便出言提醒道:“你纵跃时,手腕向下沉得三寸,便不会再伤到自己了。”
那少年专心练武,没发觉身后竟会有人偷看。听声辨位,转身急纵,手中鞭向墨雨轩脖颈卷去。
墨雨轩好意提醒,不料这少年竟然恩将仇报,向自己攻了过来。眼看长鞭卷到,跨步转身,闪到了树后。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缘由,那少年手中长鞭又已攻到面前。墨雨轩只有再次闪身,绕树躲避。那树木有二人环抱粗细,墨雨轩几转几闪,绕树躲避,转眼间已躲开了那少年七招攻势。
那少年连出数鞭,碰不到对方衣襟,心下恼怒,清叱一声,长鞭横扫,却忘了在林中树木茂密,不宜使用大开大合的鞭法。银丝长鞭绕树卷回,正好扫中了他项后脖颈之上,将他抽得向前踉跄出几步,长鞭脱手,摔倒在地,昏晕了过去。
墨雨轩从树后转出,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好心出言指点,这少年为何反而要对自己痛下杀手。这时,看到这少年急攻不成,反而将自己打晕了过去,又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见这少年颈中一条清晰的血痕,墨雨轩不禁游戏担心,伸左手搭他左腕脉搏,又伸右掌到他胸前膻中穴帮他推宫过血。
谁知,墨雨轩的左手二指刚搭到腕上,便是“咦”的一声。再觉右手所触处温软异常,顿时惊得抽回手来。一时间,心如鹿撞,满脸通红。这才知道,这昏去的少年人,其实是个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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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六章:楼头题字诗经暖??不了了之 '本章字数:159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1 15:18:24。0'
 
 猛然得知对方是女儿家,墨雨轩一时手足无措,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定心绪,这才拉过了那少女的右臂,替她诊脉。只觉这少女脉象平和,内功根底扎实,只是一时昏过去,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当下,坐在这少女身旁呆呆发愣,不知该如何是好。
墨雨轩痴迷于书艺药理,除了丝丝,很少与女孩子说话。庄内美貌的丫鬟不少,他却从没认真去瞧过。这时,与这少女仅咫尺之遥,低头望去,方觉这少女柳眉如烟,朱唇一点,虽是男孩装束,却难掩天生丽质。若是穿上女儿装束,比起丝丝也是不承多让的。只是,这少女凶得很,性子却是比丝丝差多了。想到这少女适才对自己出剑之毫不容情,墨雨轩一时童心大起:我好意助她,她却要取我性命。若不想个法子整治整治她,等她长大了,一定更凶。怎得戏弄她一下,让她以后不敢对别人这样凶才是。
心中想着,墨雨轩上下打量那少女的装束,见这少女腰间系着一块玉佩,玉质无暇,光泽温润,显然是名贵之物。墨雨轩身上未曾佩玉,却曾见《五经通义》提及美玉时,言道:“温润而泽,有似于智;锐而不害,有似于仁;抑而不挠,有似于义;有瑕于内必见于外,有似于信;垂之如坠,有似于礼。”??正是说美玉兼具君子之仁义礼智信的美德。而玉佩对佩戴之人极其重要。古语有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就是说,人没死,这玉佩便不能离身。若是现下将这玉佩拿走了,这少女醒来后定会大大着急一番。心中想着,墨雨轩便伸手将玉佩取了下来。
执玉在手,墨雨轩又想起应该留几个字来调笑这凶丫头一番才是。于是,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在腰间摘下笔袋,拿出笔来,在唇边添了添,微一思量,提笔在丝帕上写道:“槐香飘溢暖,煞意荡胆寒。解佩留情去,凭身代玉还。”意思就是说:正是槐花飘香万物生气勃勃的时节,你却满身煞气地要取我性命。如今,我把你的玉佩拿走作为定情信物,日后你以身相许之时,再还给你。
其实,墨雨轩这时也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定情信物,什么叫以身相许了?只是,他心中想着让这少女大大着急一番,出言轻薄也便不怎么在意。随口编了首绝句,能够合辙押韵也便罢了。
几句歪诗写罢,墨雨轩拿在手中,左瞧右看甚为满意。连日来,他习练书法有退无进,但前人的字迹笔锋却已留在心中。这时,心中没刻意去想着练字,倒在刹那间将那些笔法融会贯通。这几句诗虽然差强人意,字却写得青秀飘逸,浓淡适宜。端详良久,险些便不忍心将这方丝帕留下。转念一想,若是一时兴起所写,以后便写不出了,留着也没多大意思。不如趁热打铁,回去继续练字,将这笔法融会贯通。
墨雨轩心中想着,便将丝帕叠好,放在少女手中。手中握着玉佩,转身疾奔回庄。回到庄中,一头便扎进了书房,提笔在手,挥毫泼墨。此番阴差阳错一念顿悟之后,他的书法自成一体,笔锋飘逸,字迹清秀,墨色所至,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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