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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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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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亿法郎的数字立即让所有部长都打了退堂鼓,没有任何一个部长会考虑格外增加这么一笔军事开支,而费里总理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河内出事了?”

    “是的!大问题,最新的报告……”

    “嗯?”

    所有的官僚都很清楚,他们可能在东京地区迎来一场空前的掺败,但是对于这次失败有多掺败,却是毫无印象。

    他们只是想起了小报的十五万人,然后等待着海军部长的答案。

    “最新的报告,尼格里将军和爱尔明加上校的两个旅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许多人员伤亡或被俘,尼格里将军和数以百计的官兵被敌人俘虏,损失极其掺重……”

    他沉痛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明白一场风暴即将降临,卫生部长犹豫了一下,抢先询问道:“损失到底有多大?”

    “尚缺乏完全的损失,但损失肯定超过一万人,而且多数是永久性的损失,伤员撤出来很少,两个步兵旅大约还剩下一个混成团的实力,由于受到这一空前的损失,敌军现在正在全面包围河内,孤拔少将的部队和敌人发生了多次激烈战斗,受到了相当的损失,由于敌军兵力众多,河内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并随时有联络中断的危险,孤拔少将要求我们立即派出援兵……”

    费里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有多少名法兰西公民不幸付出生命?”

    “还没全面的统计,但是至少有两千名,可能更多……”

    两千名法兰西本土出身的官兵战死,这不是风暴,而是让所有人都卷进了台风眼,恐怕在场的每一个部长,甚至是前任部长都会遇到整个国家的咒骂。

    “两千名?”

    费里总理重得了这个数字:“现在有谁反对我们继续撤兵或增兵?”

    刚才的强硬派都说不出话来,超过一万名士兵的损失,而且其中大部分是永久性的损失,特别是数千名法国公民在远东的从林中失去生命,这让他们根本没办法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

    而且报告之中还有特别的意味,两个整旅,或者相当于一个整师的法兰西军队就在一两天被黑旗军歼灭,那就代表着即便往越南地区派遣一个军都只能稳定局面而已。

    而象海军部长曾经建议的那样,派出三个军去越南,那简直是牛刀杀鸡,何况悬在每一个法兰西人面前的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对于即将发生的对德战争。

    每一个法兰西人都不会忘记阿尔萨斯和洛林,如果在远东消耗太多的兵力和军费,未来的对德战争由谁来进行?

    “我们支付不起十亿法郎的军费……”

    财政部长却提出了另一种看法:“十亿法郎不致于让国家破产,但是结束这场战争会让国家破产!”

    这是大家难得同意的看法,即便派去三个军,谁又保证能立即结束战争,一旦被黑旗军拖入长期化,那绝对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战争。

    “我认为,我有些想法过于草率了,我同意总理阁下的看法。”

    “我也同意!”

    ……

    正在所有人决定妥协的时候,外交次长匆匆忙忙从外面赶来:“诸位……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所有人都一片哗然,无法理解外交次长到底在讲什么:“越南的战争?”

    “是的!”外交次长满脸的兴奋:“我们获得了这场艰难战争的最后胜利!”

    “李鸿章已经向我们的代表妥协了,中国人放弃了在越南的全部权力!”

 第一百八十六章 北京(上)

    北京人是见过世面的,所以什么时候都显得有几分自傲与得意。

    谁都知道,在街头的落魄旗人中保不得有什么王孙之流的人物,在茶馆听书的,说不定也有投置闲散的朝臣,就是戏场上的名角,说不定也是个手能通天的兔儿爷。

    因此什么样的消息,在他们眼中都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即便是洋夷两次入京,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沉稳:“听说了,李中堂和法人使节宝海达成换文,中法兵事就此可以搁下了……”

    “晓得了,这又不能把我存在阜康票号的银钱变活了……”

    “就是,若不启了中法兵事,阜康保不定还能多活几载……”

    他们不关心中法兵事的问题,却关心着阜康票号的存续,这家票号可是切切实实地关系到他们的衣食住行。

    伴随着阜康的跨台,是席卷全国的票号跨台风波,阜康很小,小到只有几十万的资本,阜康很大,大到他账面上的存银有三千多万两,他一跨台,无数的票号、钱庄跟着跨台,即便没有跨台,也会暂时歇业。

    这些金融机构的倒账,标志着银根紧缩,而已经习惯利用放款来进行业务的中外贸易受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市面自然萧条,如果按现代化的术语来评论,这便是一次标准的经济危机。

    在历史上,清朝要用好几年时间来才能从这次危机缓过气来,这次经济危机的影响,仅仅次于晚清史上最著名的一次经济,也就是一九一零年的橡胶股票风波。

    那一次经济同样是中国票号、钱庄投机于许多完全没有投资价格的南洋橡胶概念股造成的,加上上海道的意气用事,导致局面不可收拾,经济危机彻底重创了整个中国经济,一直进入第一次世界大战才缓过来气来。

    只是经济危机引发了政治危机,政治危机进一步引发了革命,满清也已经葬送在这次经济危机引发的洪流之中。

    而在这个时空,阜康引发的经济危机进一步被放大了,虽然和历史上一样,阜康只是一个必然的事件,无论有没有中法兵事的影响,这家票号必然会倒台。

    只是在这个时空,许多人却错误地把胡雪岩的倒账与黑旗军牵扯上关系:“听宫里的人说了,只待中法兵事一歇,长毛余党不再作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的极是,据说这一回都是长毛乱党惹出的祸事,多亏了李中堂断然出手,才能得以弥平战祸……”

    ……

    “这一回倒是中堂出手果断,和宝海签订这中法新约,功不可没啊……”

    李鸿章咪着眼睛,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在那里坐着,听到张佩纶这么一说,却是微微笑道:“倒不是什么大功,只不过这一回琴轩能开府一方,倒也是一桩美事……”

    琴轩便是潘鼎新的表字,这一回中法订立新约之际,李鸿章倒是顺顺利利地把他顶上了广西巡抚的要职。

    虽然说是从湖南巡抚任上转调广西巡抚,只是同级调动,甚至还有左迁之疑,但是广西是用兵之处,最是重要不过,潘鼎新实质上却是升了半级,成了真正的封疆大吏。

    何况湖南一地,本就是湘军发迹之地,潘鼎新以淮人治湘,平时极受制约,到了广西正可以大施拳脚:“此回北宁诸营皆北,战事不可收拾,我予以款议,订立新约,顺便扶琴轩一把,你们看这结果如何?”

    北京在任何时候,得到越南的消息都远较巴黎来得迟,虽然河内距东京数千公里,可是由于电报线尚未完全铺通,以致于李鸿章根本不清楚越南现在正在发生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他这个人一向对于洋务就是一个糊弄,只要糊弄过去便可,从来不存什么多余的念想,对于局势的判断也是糊弄。

    在历史上他借镇南关的余威和法国人签订了和约,可是他的时机选择得却是恰好到处,仅仅一个月之后,尊室说携越南国王在顺化和法人决裂,虽然事败却转入从战,法国人花了十几年时间才平定了全越,只是那时清军和黑旗军已经被迫退出越南,只能望洋兴叹。

    现在李鸿章的糊弄却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法使宝海的条约那是节节让步,几乎全盘接受,幕府中倒有一个叫薛福成的,出身于曾幕之中,极是干练:“中堂,这一回法人不割地,不赔款,反赠我洋款,必怀居心啊……”

    宝海的条约虽然是割去了全越,但在李鸿章和满朝文武面前,却是觉得里子和面子都有了,不割地,不赔款,不开通商口岸,不需要保护传教士,甚至还同意中法可以共同托管越南,越南可以照常朝贡。

    只是李鸿章也很清楚,共同托管纯是虚言,越南落入法人之手,绝无可能再来中国朝贡,但是自筹办夷务以来,却是第一回有这样的条款:“法人愿借我国金法郎二百万元,此是美事一桩,国朝与法人素来亲和,所争者不过南国而已,我朝何必与法人相争。”

    他心中所想的却是潘鼎新。

    自湘军大部裁撤淮军崛起之后,倒是湘军统帅多有出任督抚之职的,而作为满清武力骨干的淮军集团,却少有出任督抚的。

    这既是宫内犯忌淮军,也是李鸿章刻意压制的结果。

    他出自湘军,当年从湘军手里带着九营将卒援沪,曾氏兄弟原来是寄希望于他能替湘军筹饷,结果他一到上海就翻脸不认人,非但不接济湘军,反而千方百计卡湘军的脖子。

    他既然是如此发迹的,自然也怕手下如此另开生面,因此千方百计地压制手下的文员,到现在为止,淮军能做到督抚一级的,也不过是三个人。

    一个是一露另开生面迹象,就被他把部队吞吃干净的张树声,现在是两广总督,只不过北宁兵败,他虽非主事,却要负起责任,恐怕也不长久,何况他任两广总督,不见得对淮军多有利。

    另一个是刘秉璋,他也曾被李鸿章相知重用,但是他一露想作第二个左宗棠的想法,就被推出门外去,而剩下的这个潘鼎新,却算得上李鸿章相近的人物。

    “琴轩若能平定乱匪,大可雪当年之耻啊……”

    张佩纶一听就知道李鸿章在想什么:“山东?只是黑旗乱匪战力甚强,不易平定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北京(下)

    这被李鸿章引为耻辱的,至今念念不忘的,便是这山东省的归属。

    晚清这个体制之下,督抚是第一人,有若另一个时空的省委书记,正常情况拿到了督抚好生经营,便是拿到了一省。

    淮军的根基是在苏沪奠定的,到现在江南制造局、上海海关甚至整个江苏都没有脱离李鸿章的控制。

    虽然在名义李鸿章已经离苏十多年,可是去年枢府有意让李鸿章总领两广防务,那时候李鸿章一面骂“枢府调度,以珠弹雀”,一面直接下令准备从江南调度二三十个精锐营头准备带到广西,这本在两江总督的权责之内,可是两江总督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而李鸿章的本职则是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直隶牢牢地抓在他的手里,只是在江苏与直隶,却是夹着一个山东省,诚是一桩不快之事。

    李鸿章想要拿下山东和河南的印把子,那也是想了十几年,但是终李鸿章一生,从剿捻的丁宝桢到甲午时的李秉衡,山东从来是和淮系唱对台戏的。

    李鸿章虽然能掌握些防军和海军,但是山东巡抚的位置却是淮军水滴不穿,针插不进。

    而为了拿下山东巡抚的位置,当年李鸿章也是下了血本,当时潘鼎新转调山东按看使,离山东巡抚只有几步之遥,为此他特意让潘把七营鼎军带去,这七营鼎军算是淮军的基本部队,潘鼎新入鲁后一口气扩成了十七营,并借机做到了山东布政使-差不多是山东省长的位置。

    但是这次抢印把子却是完全失败了,当时的山东巡抚便是以率三营练勇入鲁却规复全鲁的丁宝桢,在晚清是红得发紫的强人,大名鼎鼎的宫保鸡丁,潘鼎新在他面前根本玩不转,被迫告病还乡。

    到了后来,丁宝桢干脆和左宗棠玩了一个双簧,一个请裁撤鼎军,一个迫不急待地立即批准,把十七营鼎军裁得干干净净,连点渣子都没剩下。

    可怜潘鼎新的鼎军原来是淮军兵力最众的五六个营头之一,到现在为止连点老底都没剩下,所以到了湖南巡抚任上也是颇受制约。

    而现在李鸿章却是旧事重提:“琴轩之材,只要不要象铭传那般意气用事,我想回任个山东巡抚总没有问题吧?只需要他立下经天纬地之功,谁也不让琴轩明珠蒙尘!”

    旁边张佩纶却是说了一句:“中堂,琴轩此去,确可成就一番事业,只是他只手南行,黑旗匪寇兵多将广,有昔年长毛崛起之势,不可小视啊!”

    李鸿章却早有成算:“这一次琴轩已决心招募旧部五营,重建鼎军,又从湘省携苏元春所部数营同行,又向枢府请援,已调王德榜楚军十营,加上溃败各部,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张佩纶却是一面反对潘鼎新,在这个问题上他和李鸿章并不一致,他和一帮言官都是反对潘鼎新复出的:“可是琴轩非独当一面之才,中堂还是小心为上!”

    正因为非独当一面之才,李鸿章才会对潘鼎新十分放心,这几年刘铭传有插趐高飞的迹象,李鸿章就一力压制这位昔日最得宠的淮军宿将:“鼎新此去,虽然要立不世奇功,可是依我看,却有十成把握。”

    薛福成在一旁插嘴问道:“可是张树声之故?他与琴轩最是相善,有他相助,琴轩自可如虎添翼,只是黑旗本是长毛余党,坚忍善战,曾数破法兵,琴轩虽得张宪台之助,未必有十成胜算。”

    潘鼎新和张树声原本就是多年故友,相交甚密,何况两个人都是同病相怜,把自己的基本部队都给丢掉了,因此越发亲近,潘鼎新入越,确实能从张树声那得到全心全意的帮助,只是仅此一点尚且不够。

    潘鼎新南下之前,李鸿章早有部署,全力支持潘鼎新,光是饷银就让潘鼎新带去七十万两,洋枪数千杆,又让潘四处请援,确实较徐延旭更有把握。

    何况要对付黑旗军,光靠这些尚不足克敌制胜,李鸿章尚有杀手锏:“本朝用兵,无外一个饷字,只需要饷足械精,又有勇营奋战于前,何事不成?”

    这是太平天国时期的老调重弹,只是除了淮军一系之外,天下间哪一个营伍都不敢说得上饷械两足,何况潘鼎新是出镇南关作战,饷械之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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