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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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影-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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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片是从冯儒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面对这张纸片,郑少青不禁想起了逃亡的冯儒、破败的普渡寺,还有冯儒临死前的笑容……
“我现在的处境和当时的冯儒何其相似!”郑少青看着纸片,眼睛慢慢湿润了,那首诗也在他的眼前模糊起来:
不要再对我微笑
我的心已苍老
红颜和鲜花
只能下辈子去寻找
不要对我说沉默
我的剑未曾出鞘
孤独和隐来
是我注定的宿命难逃
不要对我说残酷
我的血浸透征袍
姐妹要站起
我只能够选择仆倒
不要对我说名利
我的归路你可知道
勋章和荣耀
不过如坟上的小草
不要对我说疑惑
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
蓝天上的白云
是我的灵魂在飘啊飘
不要 不要 我不要
不要 不要 我不要
我要 我要 我只要
我只要你说
我是你身边亲密的小草
汪碧茹跟随杜林甫等人离开了画舫,上了停泊在岸边的GM轿车。在离保密局几百米远的地方,她一个人先下了车。
杜林甫等人驱车进了保密局大院,汪碧茹则在10多分钟后步行进了大院。汪碧茹慢慢走近小红楼。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摁下了门铃。晓露笑吟吟地打开了门:“哦,是汪科长。”
“郑少青在吗?”
“他刚刚走。”
汪碧茹迟疑了一下,问道:“走了多长时间了?”
“不长,嗯,”晓露看了一下手表,“大概20分钟吧。”
“哦。”汪碧茹有气无力地说,“打扰了。”说完转身离去。
出了保密局的大院,她的脚步明显加快起来。“要赶紧找到他,不能让他跑了。他是跑不掉的……”随即,她叫了一辆出租汽车,直往郑少青的住处而去。她要完成一个仪式。
郑少青将纸片折成照片大小,也插进证件的夹层。
“到汪碧茹那里去一下,再见最后一面……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看了看手表,“她应该快下班了……电话不能再打了,直接去她屋子里。”他包也不拎,向门口走去。他这一去,就不打算带包了。他怕拎包会引起可能存在的特工们的注意或怀疑。
“咚咚咚。”却听得有人敲门,声音轻轻的,无力的样子。
“难道敌人找上门来了?”郑少青心里不免一惊。
“谁?”
“汪碧茹。”
郑少青既觉意外,又感欣喜。他连忙拉开门。
“你来啦。”要不是有心事,郑少青肯定会上去拥抱住汪碧茹一顿狂吻。
“看样子,好像不太欢迎啊。”汪碧茹看见屋内有些凌乱,觉出了一点异样。但她没有问。
“碧茹,我正要去找你,你来了,太好了,免得我跑一趟了。”
“找我干什么?”
“局里有点事,我要到上海去一趟,可能得一周才能回来。”
“一周?最好别回来。”
“为什么?”
“现在局势这么乱,共产党军队渡江的首要登陆地肯定在南京,很多人都往上海、杭州、福建、台湾撤退,你还回南京干什么?”汪碧茹淡淡地说。
“再乱,我也不能抛下你不管啊!”
汪碧茹一听,鼻子一酸,她强忍着满腹的疑问和悲凉,苦笑着对郑少青说:“难得你这么有情有义。走,到我屋里去。我们商量一下将来怎么办,要不要离开南京到台湾去?”
郑少青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汪碧煎关心地问。
“没什么。我在想,是不是就在我这里谈谈,不必到你屋里去了。”
“你不要破坏我的雅兴了。我酒菜都置办好了,正好为你饯行。”
“嗯……”郑少青在思考。
“你什么时候出发。”
“8点钟的火车。”
“为什么不能明天走?”
“上海站开会,紧急商量……如何妥善协助……秘密运送黄金到台湾的事。明天上午8点就开会。所以,必须晚上出发。”
“为什么不早点通知?”
“唉,现在这个形势,什么事都是急抓急拿的。”郑少青叹了一口气。
“还有3个多小时。”汪碧煎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早,来得及。走吧。”说着去拖郑少青的胳膊。
“好吧。”
郑少青站起身,和汪碧茹一起走出屋子。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汪碧茹的住处。
屋子里处处散发出少女的气息。布娃娃躺在床头、沙发上,几串风铃从客厅的天花上垂吊下来,巴掌大的花盆里养着一些小花小草之类的玩意儿排队坐在窗台上……
郑少青坐在沙发上,环视屋内,这样的气息让他伤感。
“我打个电话,叫对面的饭店马上将酒菜送过来。”汪碧茹边说边抓起电话。
郑少青说:“好吧。”
汪碧茹打过电话后,就对郑少青说:“一会儿菜来了,你开门让他们送进来就行了。我有点事。”说完,不等郑少青答应,就走进厨房,停留了片刻,又向盥洗室走去。
郑少青正有点疑惑,一见如此情形,就随口应道:“好的。”
不一会儿,盥洗室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
郑少青心不在焉地翻着报纸。他有点后悔来到这里,因为这不是他计划中的事。
“本来只想到这里来和汪碧茹见一面就赶紧离开南京。可是,现在要等酒菜送过来,要吃饭,要喝酒,还可能有不少话要谈。因为自己说过是8点的末班火车,看来7:30前是离不开了。”
“就怕这两个多小时中发生什么变故……只怪自己有点儿女情长……如果早一分钟出门,有可能改变主意……”他一通胡思乱想。
“叮……”门铃响了。
郑少青站起身,问了一下,就打开门。
饭店侍者提着竹编菜篮,走进屋内,掀开篮盖,将两碟凉菜、两碟热菜摆上桌,随后就走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古人说得真是……临走了,还要弄一个伤感的气氛。”郑少青兀自摇摇头,感慨不已,“造化弄人,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一会儿工夫,汪碧茹走出了盥洗室,头发湿漉漉的,只穿了一件睡衣,望着郑少青笑了笑。
郑少青心里一阵悸动。
汪碧茹向他走来,清新而醉人的芬芳随之向他袭来。
他轻轻地搂住汪碧茹,吻了一下,压抑着内心的渴望,说道:“吃饭吧。”
汪碧茹抬起头,用幽怨的目光望着郑少青:“就知道吃。我现在不饿,等一会儿吃不行吗?”说完,又闭上眼睛,在郑少青的唇上吻了起来,同时一只手在他的胸前颤抖地摩挲。
埋在郑少青内心深处的火焰“呼”地一下燃烧起来。他一把抱起汪碧茹,走进房间,将她放倒在床上,并急切地解开她的睡衣。
汪碧茹美丽的胴体让郑少青一阵眩昏。燃烧的火焰使他的肉体膨胀,他匍匐在汪碧茹的胸前,疯狂地运动。
两个赤裸的肉体融合在一起。他们在天堂找到了战栗的感觉……
世界已不复存在。
他们的意识只残留了一点!
生命的顶点就是虚无!
半小时之后,他们人从床上爬起来。
汪碧茹娇羞地别过身去。她完成了她的仪式——成人礼。
“来,碧茹,”郑少青将汪碧茹抱起来,放在桌边的椅子上,“坐好了。开饭了。”
“嗯,喝一杯。难得的气氛。你坐着,让我来忙。”汪碧茹站起来,走到厨房间,取出一瓶香槟,打开瓶盖,从碗柜里侧取出一个小玻璃瓶,拧开盖子,将瓶中的白色粉末倒进酒瓶中,轻轻地摇了摇。白色的粉末在褐色的香槟酒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剧毒品——氰化钾,是杜林甫在笙平号上交给汪碧茹的。只要50~100毫克的氰化钾进入人体内,这个人将在几分钟内死亡!
汪碧茹提着香槟来到桌前。她默不做声,给郑少青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吧。”郑少青端起酒杯。
“喝!”
汪碧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郑少青喝了一大口。
“少青,吃菜。”她夹了一块南京桂花鸭,放在郑少青面前。
“真香!我饿坏了。刚才……”
“少青,你就不要走了,你就住在这儿吧……”汪碧茹幽幽地望着郑少青。
“那可不行,我还要去上海。”说完,又独自喝了一大口。
“你走不了了。”
“为什么?”郑少青一惊。
汪碧渐笑起来,笑得很怪异。郑少青从没有看到她这样的笑容,他赶紧问道:“碧茹,你怎么了?”
“少青,你说真话,你爱我吗?真的很爱我吗?”
郑少青一听,笑起来:“我记得在大东酒搂我已经回答过一次了。”
“你就那么吝啬再说一次吗?”
“碧茹,我真的很爱你……有机会,我想把你带到一个遥远的地方,离开南京。”郑少青想到他曾经的计划——策反汪碧茹,回归组织。
“有你这句话,我就很满足了,在哪里都一样。”汪碧茹说完,喝了一口香槟。“少青,抱着我喝酒。”汪碧茹满眼柔情地望着他的心上人。
“碧茹……”
“不要再迟疑了,时间不多了,快点抱着我。”汪碧茹梦呓般地说着。她要赶紧告诉郑少青真相。
郑少青感到事情有点不妙,他只得抱起汪碧茹,放在腿上。
“我在酒里放了毒,你不会恨我吧?”
“什么?”郑少青大吃一惊。
汪碧茹咧了咧嘴,苦笑了一下。
“你!为什么?快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汪碧茹星眼朦胧,靠在郑少青的怀中望着他的脸:“你听我慢慢说……我不下毒,杜林甫也一定会杀你,所以,你反正活不了了……我不下毒,杜林甫不但会杀我,还要杀我爸爸和姆妈。我……杀了你,杜林甫可能会放过我……和我父母……你说,我该怎么办?”汪碧茹笑着说。
郑少青终于明白了!
“碧茹!你……你怎么这么傻?你自己也喝了……”郑少青恍惚记得汪碧茹和自己喝的是同一个酒瓶里的香槟!
“你好狠心,想扔下我一个人走?……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我和你一起……走。”
“碧茹!”
郑少青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时刻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但他决没有想到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他为此感到突然,又感到欣慰。
“你早点说,我刚才……会加倍爱你的。”郑少青有点后悔。
汪碧茹一听,笑起来:“哈哈哈,我很满足了……谢谢你。少青……”她润了一下嘴唇,似乎很干渴,“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厌倦了……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是共产党吗?”
郑少青坚定地点点头:“是的。我是共产党员……对不起,我……隐瞒了你。”
此时此刻,他感到五脏在焚烧,目光模糊,头脑昏沉。
“时间到了。”他想。
“碧茹……我们赶紧到另一个世界去,赶紧离开,越快越好……太难受了……”说完,他把手伸向酒瓶。
眼前的一切在轻轻转动。
他将酒倒入两个杯中。
香槟酒漫出了酒杯,流在桌上。
他端起一杯,抖颤着凑到汪碧茹的嘴唇边。
汪碧茹幸福地笑了。她喝下了郑少青亲自喂给她的美酒!
随即,郑少青端起另一只酒杯,仰起脖子,痛饮而尽!
“咣当!”酒杯掉在地上,跌得粉碎……
二十九、将军扼腕
宁默之从毕胜威那里取到了复制的“长江防御计划”后,立即赶回家中。
到了家里,他就关紧门,拿出微型照相机,将“计划”复制本中所有的内容拍了下来。然后,取出微缩胶卷,藏在帕克钢笔的笔管内顶端空隙处。
第二天一早,他又来到毕胜威的办公室。
“毕厅长,我代表陈主席,向你表示感谢。”宁默之说。
“宁公客气了。‘计划’的事你告诉陈主席了?”毕胜威对宁默之今天一早又来自己的办公室略感惊讶。
“是这样的。我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他了,想把你及时提供‘计划’的事告诉他。他说,他本来想通过空军的‘布里斯托尔’直升机顺便将‘计划’捎过去的。可是,昨天夜里,总裁和他通了电话,并向他咨询长江防御的事。总裁已决定让侍从室给陈主席送一套‘长江防御计划’过去。所以,他就让我将‘计划’还给毕厅长。”
“哦。”毕胜威明白了,有点失望的样子。他知道,蒋介石和陈诚有翁婿之亲,所以,蒋向陈咨询国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陈主席一定让我转告你,他对你的协助表示感谢,并说从毕厅长那里得到‘计划’和在侍从室得到‘计划’是一样的。另外,他说,如果蔡厅长去职,他将和总裁提一提你的事情。”
听了这一番话,毕胜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陈主席,也谢谢宁将军的抬举。毕某能有机会为二位提供一些方便,深感荣幸。”
“不用客气。”
“哦,对了,宁公,昨天……那个窃听的事,已经妥善处理了。”
“是吗?这么快!究竟是何人所为?”
“说来令人不解!竟是……章天翼。”
宁默之心里一惊,但他不动声色,问道:“章科长为什么搞这个小动作?”
“不清楚。可能是有个人企图……比如想窃听到我的秘密,然后再要挟我什么的……”其实,毕胜威心里基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听了狱警和张怀文的汇报后,猜测到章天翼可能是美国间谍。但他不能说出这个秘密,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章天翼。
“有些秘密只能带进坟墓。”他想。
“那他人呢?毕厅长,他可是我的好友,我想去见见他。”
“他已畏罪自杀……跳楼……死了。”毕胜威双手托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宁默之双目圆瞪,大吃一惊!
他不相信毕胜威的说法,但他现在只能姑妄听之。宁默之不再多说什么,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于是说了一声“告辞”,就健步走出三厅。他很想立即去见见好友。但是,他不能!他还有一个比这重要得多的事情!马上要去完成!刻不容缓!
“只能回来再去看你了,天翼。原谅我!如果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想毕,他立即驱车来到火车站。
他再一次跨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不过,这一次的心情比前天晚上还要复杂!
“卖报!卖报!《中央日报》!特大新闻!党国军官双双殉情自杀!”车厢外,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挥着报纸喊道。
宁默之正坐在包厢内思绪万千,听得少年的吆喝,不禁说道;“来一份。”说完将钱从窗口递给少年。
少年踮着脚尖将报纸送上窗口。
宁默之展开报纸,却见首版下方有一道醒目的标题:“青年军官为情殉身,死前曾有性行为。”
黑体标题下有如下详细报道:
“……保密局某副处长郑少青是一个忠于党国的有为青年,他曾勇毙共产党……可惜,却因与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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