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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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妾-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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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寝宫的时候,苏红茶已经睡了。
他过去静静抱着她,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发。
她在睡梦中要翻身,他便将她轻轻放下,眼睁睁看着,心里涌起无边的柔情。
曲湘南被林漠遥杀死了,他以为她会要很长时间去想清楚这个事实,可是她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个,她只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整整两天两夜,不吃也不喝。这期间,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这一次他给了她足够的耐性和时间。
结果,只等到第三天,她就自己开门出来了,梳洗过后,破天荒的,她进了厨房,亲手做了饭菜,亲自给他送到将作营。
那一天他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变得美好起来,尽管她的菜色做得很简单,可是他却比吃到山珍海味还美味。
她很快的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有说有笑的,完全不见阴霾了。
她为他浆洗,每日三顿下厨做饭,他不能回时就送,若能回来,就笑吟吟地与他一起吃。
她为他梳发,甚至洗脚修剪指甲,从吃穿住行,她把他的生活安排打理得无微不至,巨细无遗,贤惠而温柔,就好像……是个小妻子一般。
他满足了,他知足了,这样就好,有她身边,万事皆休。
他不敢惊动她,搬了一张软榻,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存在的气息,慢慢入睡。
*
苏红茶起得很早,做了早饭,便用托盘端到房间里来,她知道,因为杀器研制完工,他今天定然会忙里偷闲休息半天,然后再进行杀器的后续试练阶段。
凌无双躺在软椅里,身上盖着厚厚的锦锻棉被,只露出一张脸,雪后初晴,明媚的阳光透窗照在他的脸上,一张脸蛋洁白胜雪,美到令人担忧,生怕这美不是真的,随时会消融不见。
她把托盘放到桌上,看见他一双不断颤动的睫毛。
他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我闻到香气了,今天做了什么?”
“听说你很喜欢吃臭豆腐,今天让你如愿以尝,做了一大盘,快起来,大懒虫。”苏红茶掀他的被子,没被子了,看他怎么睡。
凌无双睁眼嚷道:“我抗议,我什么时候说喜欢那种东西了?你别用那些古怪的东西来胡弄我。”
苏红茶笑着转身,把热气腾腾的饭菜都摆到桌上,“抗议无效,今天不管做了什么,都得给我乖乖地吃个一干二净,不然没有下一顿。”
凌无双从软榻上跳下来,直接走到桌旁,香菇炒油菜,虾皮冬瓜,三色豆腐,一碗肉末酸菜粉丝汤,三菜一汤,香味浓郁,引人直流口水。
他重重地吸了口气,一脸陶醉,“嗯,好香,我就说你怎么舍得用臭豆腐来喂我?”
说完还用一根手指拈了根油菜往嘴里塞,更是赞不绝口。
看他那副馋样,苏红茶忍俊不住,用筷子轻轻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笑弯了眼,“别耍贫嘴了,快去穿衣服洗了来吃,水已经打好了。”
“今天天气好冷,你帮我把衣服挑好,我不知道穿什么。”他睁大了眼,用一种半央求半撒娇的语气。
苏红茶万般无奈,知道这男人最近被她宠坏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直就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大懒虫。
她在衣柜里给他挑了件厚厚的绿色大棉袍,没好气道:“你长这么大,每到冬天都不知道自己要穿什么吗?”
“以前的事,我怎么记得?”凌无双一脸无赖的笑,只是当看到那种恶俗的绿色,脸色当即垮了下来,“我不穿这个,丑死了。”
苏红茶笑吟吟地把袍子拿过去,“就这一件吧,你以前穿得花不溜丢的,也没见哪个说你丑死了。来,我帮你穿上。”
凌无双一脸不乐意,半晌,才勉强慢腾腾地张开双臂,心不甘情不愿的让苏红茶帮他穿上绿袍子。
苏红茶帮他系好腰带,退后一步打量他,老天,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他而精心准备的,他身姿俊挺,净白如玉,绿色不仅仅没显得恶俗,反倒更把他衬得丰神俊朗,外加他浑然天成的霸气,让人无法不被吸引。
她不由轻叹一声,“原来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指前世的艺溪。
凌无双咧嘴一笑,“现在发现也不迟。”
接下来的日子,一有空暇,两人就像不解世事的少年,常常会肩并肩坐在屋顶数星星,或是并头躺倒,说着以前值得回忆有趣的往事。
他们像一对初尝到情爱滋味的少男少女,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津津有味的谈论,她说到好笑的时候,总是不吝惜笑容,被那美丽的笑容一照,凌无双往往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经常讲着讲着不知道说到哪里了,只得又重新开始,胡天胡地的乱侃一通,苏红茶却像从来没有发现似的,静静倾听。
低低私语,耳鬓厮磨,时间从指缝间像流沙一样溜走,一切恍然如梦。
*
昨夜下了一夜大雪,怕大雪封山,一些下人没能及时送柴米蔬菜,在送走凌无双后,苏红茶便叫水战背着米和菜到了潜心阁。
尽管大雪覆盖了路面,但是潜心阁前面的小院子里的奇花异草竟越发开得鲜艳,果然是一个古怪的地方。
还没进门,就听堂屋里传来婴孩响亮的哭闹声,苏红茶笑着推门进去,屋子里布置得暖融融的,只见白芳华坐在火炉旁,手里抱着婴孩在诱哄。白春水在旁边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白芳华?
忽然想起她不应该在这里,苏红茶不由有些古怪起来。
门一开,白春水就看到了来人,先是一惊,恍了下神,才连忙站了起来,喜笑道:“是苏小姐来了,贵客贵客,快快,外面冷,快来烤火。”
他热情的招待着,水战把米菜递给他,他赶紧接起,连声道谢。
苏红茶落了座,四下看了看,“竹影了呢?”
白春水拘谨道:“她昨夜帮着如花带孩子,可能受了些风寒,咳嗽得很,刚刚吃药睡下了,要不我去叫她?”
“不用了,让她睡。”苏红茶看着哇哇直哭的小孩,问道:“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病了?”
白春水搓着手:“没病,可能是饿了。因为他娘奶水不足,总是半饥半饱的,他娘现在正在厨房煮面糊,我去看看,顺便给你倒杯热茶。”
他转身走了出去,又将门带上,生恐冷风吹坏了他儿子。
看着拍拍哄哄着小孩的白芳华,苏红茶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芳华看都不看她,冷笑,“我怎么又不能在这里?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
苏红茶倒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笑了笑,“上次你和黎太后他们合伙来坑我和林漠遥,怎么,没成功,外面燕王的兵符你又拿不到,你干脆连脸也不要了,正大光明的与圣城的人合作起来?”
白芳华蓦然抬头,一脸怨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现在与圣王每天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不是也光明正大得很?一面还抓着林漠遥的心不放,又一面在这里与其他的男人苟且,到底是你不要脸还是我不要脸?”
水战脸色一沉,冷道:“白小姐,请你讲话注意点,若再口出不逊,休怪我不客气。”
白芳华还要骂,她的手忽然一松,差点将孩子扔到地上,略带尖声道:“哎呀,拉尿了,这小家伙怎么老拉?”
这时她的手脚倒是麻利,赶紧将小家伙的襁褓解开,把他的尿片取出来,丢给水战,“臭死了,拿到外面让他娘去洗。”
水战有些怒,但是还是强忍了,接过尿片开门出去。
白芳华指着旁边厢房,“你是呆子啊,孩子现在都光屁股了,快到他们床上拿尿片过来。”
看她颐指气使的样子,苏红茶很想扇她两个嘴巴子,这个女人,怎么到哪里都改不了这么个毛病?以前在镇南王府也是这般指着她去她家提亲,还满眼不屑地提着这样那样的条件,她以为别人生来就是来为她服务的吗?
看着哭泣的孩子,忍了忍,还是不甘不愿的走进了那间厢房。
可是事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才一进门,她就闻到一股油味,才觉得奇怪,想不到门一下子就被人给关上了。顿知不妙,迅速扑到门口,不料门上的一个缝隙里忽然投进一个火把进来,厢房内顿时火焰连串跳了起来。她想冲到窗子那边,未料火势凶猛,那边很快烧成了一片。
火,越烧越烈。
火势窜得飞快,很快将整间厢房包围。
浓烟滚滚,呼吸困难。
外面传来白芳华兴奋的大笑声:“哈哈……苏红茶,你也有今日,真是太开心了。你知道吗?那日我本来只是想进到地牢去把你杀死的,这个天下,只有你死了,才会太平,但是那个没有心肝的林漠遥居然胁迫我,还要动剑杀了我,我已经对他彻底死了心,可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哈哈……你死了,我看他还敢在我面前装清高?”
苏红茶捂住嘴,“白芳华,你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我怎么会不得好死?你知道吗?黎太后已经允了我的官职,只能圣王大获全胜以后,就会让我接管西武,到时候,林漠遥,林漠遥的父皇母后都会落在我手里,他们要求我救他们,林漠遥也要求我,而且是跪在地上求我。到时候,我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怎么会是我不得好死呢?再说,你现在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吗?这场火起得莫名其妙,谁又会怀疑到我头上?哈哈……”
她笑得癫狂,外面却不断传来如花和白春水的呼叫声,似乎他们两人想冲过来,却被其他的人打翻在地。
那么水战呢?
她为什么不来救她?
苏红茶来不及多想,抢过一根床柱就朝北面的墙壁撞去。
她眼睛熏得都睁不开,才撞了两下,火已经引到了床柱上,她咬牙硬撑,突然那面墙轰然一声穿了个洞,一个人影咳嗽着滚了进来,将几乎快要呛晕的女子抱住,迅速又从那个洞中钻了出去。
“小姐,你没事吧?”
是竹影,她脸色苍白,嘴上干裂,还有水泡。苏红茶来不及问她,捂住嘴道:“我没事,快想办法逃出去。”
这间屋子里也尽是火,她先从盆架上把木盆里的水倒在一床棉被打湿,两人一起捂住口鼻,不约而同地朝另一面墙用身体狠狠撞去。
这里的山墙是木板钉成的,并不牢固,加上两人不顾火势,不要命的狠撞,只三四下就将板壁撞开。
然而还没等两人站稳,刀枪箭雨迎头就射来,竹影拉着她,就地一湔,一时间只觉天昏地转,原来两人已经滚下了一个陡峭的山坡,上面传来更大的射杀声,不久后才平息。
苏红茶不知道翻了多少年跟头,身体有没有撞在岩石树木上,一阵晕眩,已经让她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只觉四脚酸麻,好像被人拆散了样,腰部沉甸甸的,有些透不过气。
看过去,是凌无双。
他趴在床边睡着了,左手握着她的右手,脑袋枕在她的腰腹。他睡得很安静,眼底有着青黑色。
她推他,“无双……”
凌无双顿时惊醒,“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苏红茶在身上四处摸了一下,还好,除了酸痛,没有什么其他伤处,便摇了摇头。
凌无双这才放了心,“对不起,是我疏忽,这次的事情又是太后指使墨氏一家人干的,他们现在已经被我囚禁,不过白芳华抱着如花的儿子给逃了。”
苏红茶立即问,“竹影怎么样?”
“她没事,受了点小伤。这次是他们先制住竹影,然后白芳华再用如花的儿子胁迫白春水两人就范,好在他们两人心性纯直,最后关头还知道要救你,两人都受了很重的伤。”
“水战呢?”
“你还问她干什么?她该死,现在正躺在你门口,喘最后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残暴。”还没等他的话落音,苏红茶已经掀开被子朝门外走去。
凌无双气得脸都白了,他是因为怒水战的故意不救,他才对她下狠手,他有错吗?
当时的情况,他不相信黎姬和一个墨音一个墨值就能将她制住,之所以被他们制住,是水战也希望小茶死。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先前是因为她对小茶有情,才留她一命,既然她完全不能听从他这个王的命令,又不能忠诚于小茶,只有死路一条。
雪地上,水战的嘴中不断涌出一口口的黑血,身体抽搐着,双目无神,定定地望着某处,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苏红茶跪下来,把她的头扶到自己的膝盖上,有泪水在眼里旋,哽咽道:“哑姑……对不起……”
水战频临息灭的眼神一亮,将目光聚到她脸上,竟还拉出了一丝笑意,“好孩子……别哭……”
她勉强抬起手,摸着她的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救你,是因为,我很担心,我没有看到你对王的真心,我怕看到王将来很惨的结局。”
苏红茶一震,这个一直都待她很好的人居然这样说?
“……我求你,能不能对王好一点,他……他其实也很可怜……”或许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量,水战想抓住她的手渐渐松开了,慢慢垂了下去。
这一生,她觉得她最不起的,其实是王,因为她没能在醒悟很多事情前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多年前她把这个当初的小婴孩自卡卡拉偷出来的时候,她还雄心万丈的要等着王的归来。带着不满周岁的小婴孩自处躲避,受尽人的白眼,吃了很多苦,也看到不少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伤残,没有米粮,或是饥饿,或是病痛,婴孩嗷嗷待哺,母死父亡,一路都是哀嚎,宛如人间地狱。
那时候,她犹豫了,他们自认为最神圣的征战是对的吗?
她看着苏红茶一天天长大,生命中那一点点的母爱被慢慢激发出来,是的,她对人有了感情,她喜欢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但是,越是喜欢,她越是矛盾,她该把她养大吗?她该把她养成将来王的一个药引吗?
毋庸置疑,她的母亲杀死了王,当她作为药引的利用价值消失后,这个孩子的下场会很惨。
她有些心软了。
所以她宁愿她被燕王府的大夫人打死,也不愿她以后去受那种苦。
可是,天不从人愿,她又活过来了,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很聪明,也很狡诈,这种性格,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
于是,她开始慢慢看好她,希望她能借自己的努力,能破除王将来对她的残忍。
所以,她极力帮她隐瞒着身份,能拖一天便一天。
直到后来,王的暗信一次又一次传来,召唤着她把药引交出去,她慌了,她躲避着,尽量的拖,希望他们不能找到她。
也所以,当在白府因一曲而被人认出她的身份的时候,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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