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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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舷-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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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惨叫声。
几日之后,许多倭人长铳铅子变成了黄豆,洗干净的裤子剪了前裆,旗鼓上发现深黄尿迹,铁炮丢失引火绳,火yao给水浸过,不一而足。此时君安和西班牙船如果发起进攻,必获全胜,但孙平北玩性正浓,严令属下不准发烟传信。最后还是自己不小心,纵火过狠引燃了日船大帆,火光引来君安数艇齐攻,才算告一段落。
双屿人和西班牙人登岛时,日本水手不能发一枪一弹,一个个手执倭刀给火铳指着,全无反抗意义。日本船主气急败坏,用肋差自尽,余众只少数剖腹。孙平北本来劝他们不要死,劝一个自杀一个,不敢再劝,才有人活着出降。
孙平北回到君安号,受到英雄般的欢迎;另外七人还在懊恼鹩哥新学的一记毒招未及使用,抱怨他烧船太早。它能在深夜飞临敌营,平静地用日本话说一句“我本该娶了你的……”然后扑剌剌飞走。西班牙人于此战莫名其妙,请他过去详加解释。听完后大为叹服,在航海日志上记了满满一页。
张乐淑就次说完孙平北的故事。滨田雄用力拍着桌子,笑得打跌。便是张乐淑自己也忍俊不禁。孙平北坐立不安,滨田雄好容易熬过腹痛,就听到孙平北有点难受地解释道:“劝那些个穿着开裆裤的人珍爱性命,确是我的不对。”
……肚子不免又再疼一次。




更新时间20051023 14:13:00  字数:5413

 。 
张乐淑双足一蹬远远飞开,掌间黄光一闪,蜂刺在手;那边孙平北双管火铳平平举起,燧机大张,杀机顿生。

。 
说过了孙平北,两人向张乐淑问起双屿情形。女孩儿家对人情感之事最有兴趣,跳过佛朗机人来收帐不谈,先说岳和平与李鸳的私情。
两人听闻李先生情根深种,有意为义父在双屿再建一个家,也不知是何滋味。说来说去,只叹岳和平手伸得长而已。以前李鸳曾受过佛朗机人侮辱,自是都不去提。
然后张乐淑东拉西扯,告诉他们柯武小小年纪居然抢班夺权,成了一艘双桅沙船的大副;完颜辉上了出云号,到香料群岛收货后运到天竺,是孩儿营走得最远的一个,现在还没返回。又说起前一向李光头、许栋差一点与王直翻脸,似乎是帐目不对;还有中土豪强赖帐成风,番货结算日期不断拖长等等。
当晚三个人鸠占鹊巢,就在李先生家安顿。李先生去了议事厅没有回来,吩咐了厨娘为他们造饭。说起明天去孩儿营,张乐淑便又聊起刘痕。
这个普普通通的刀客自从带出了大蟑螂团,就在上面引起了好大争论。
一说他绝非明师,海上孤儿既然有如此潜力,应雇请各大武林门派善加教导;另一说此人虽然本身武功不强,但胜在驳杂,且授业方法非常有效,当可留任。
也是滨田、孙平北之辈的成绩太令人瞩目,王直又力挺刘痕,他就成了孩儿营的总管,原先李先生落为副职,成了他的助手。
刘痕依然是老一套,每一轮招收的团员,都是先伤人筋骨,再授兵器砍杀生灵,再督练体格基础,最后捧出兵书剑谱任其自学。他除了答疑便翘起脚睡觉。
孩儿营整日刀光剑影,比武成风,下三滥招数在所多有。刘痕每接诉报,必观其实战或亲自试练,有的滥招会受到高声称赞;有的却惹他大怒,棍棒交加,打得人灵魂出窍。
至于女营,渐渐分为两个部分。一些女孩跟着男生习武,强身健体之余还会日久生情;另一些天生弱质,却于琴棋女红,心思敏捷。
双屿首脑不知为何,对不习武的女生反而视若珍宝,力加栽培。乐淑说道,这些丫头零用钱都要多一些,走路招招摇摇,花钱大手大脚,令人一见便想两个大耳刮子厚赏之。滨田雄孙平北见她如此野蛮,面面相觑,然后哄堂大笑。张乐淑自知失言,面红耳赤。
次日三个去了孩儿营,与所有第二代蟑螂和李先生、刘痕会聚一堂,玩得发疯。刘痕趁他们醉醺醺之际要几个下场演武,给二代团员做做表率。结果几人互相用棍子乱打,笑做一团,还把大群“小蟑螂”拉下来痛扁。其间招数之奇,步伐之怪,尽是其清醒时都做不出来的。
刘痕开心之极,看到只李青魂站在一边不下去,又塞过一把长剑要她表演。众人一看竟然把这丫头忘记了,纷纷冲上来就拖,吓得丫头拔出剑来指着他们。
但她何曾真用剑刺过人?两兄弟毫不在意,把她连剑一起抱来抱去,拖到较场中央。青魂又怕又急,连起手势都忘记了,还要孙平北拿了根棍子扮演官兵,带她启动。
青魂一动起来,便知道如何运剑了,一下子舞得花团锦簇,寒光闪闪。众人只看得眼花,大力鼓掌。等到曲终人散,这丫头兴致还没有尽,低声问滨田雄愿不愿意跟她好生比一次武,滨田还没回答,张乐淑便嚷道她也要比,在一旁使劲撺掇。
这段时间李青魂练剑都是避人耳目,无人知其进境,滨田雄好长时间没有练过,有点儿心虚,不肯打。
张乐淑笑他江湖一老,胆子便小,目光闪烁间,胼指刺向他肋间。滨田雄转身堪堪躲开,跳得老远,大见狼狈。
滨田雄怒吼张乐淑无耻偷袭,连刀带鞘地直撞过来。张乐淑纤腰一扭闪过这记直刺,右手兰花拂颈,指缝刀寒光一闪,吓得孙平北急挥西洋剑去挡。
刚逼退张乐淑,那边李青魂长剑咝锒出鞘。转瞬间,一边双姝,一边两兄弟,于春寒料峭中冷冷对峙了一下。
两兄弟正要收势,张乐淑笑着左足轻点,猛地裙裾破风,掠到了孙平北面前,蛾眉刺径划眉心。孙平北举鞘挡住,然后一剑鞘刺入她怀中。乐淑再次旋身飞开,知道已给那孙平北小子看破了步伐,同时觉察剑鞘竟已跟住了自己背心。
她回身双掌一合卡住剑鞘,立刻松手,挺蛾眉刺划向孙平北手腕脉门。孙平北旋身后撤,“嚓”的一声利剑出鞘,一记横挥。张乐淑双足一蹬远远飞开,掌间黄光一闪,蜂刺在手;那边孙平北双管火铳平平举起,燧机大张,杀机顿生。
这已经不再象是在比武试招了。
。。。。。。
滨田雄目不稍瞬地看他们换的这几招。刚才张乐淑划孙平北手腕这一下最是高明,好在孙平北那家伙反应快,转身后退的时候把剑拔了出来,一挥就挥出了距离。滨田雄转眼向孙平北看过去,孙平北面沉如水,分明正怒,低喝道:“乐淑!你干什么?”
滨田雄忙挥挥手,“无妨无妨,乐淑只想试试我们身手。我看明白了,刚才你们看起来是打了个平手,但其实乐淑飞在空中之时蜂刺便能出手——大家都见过的。喂,平北,把你那破手铳快收起来。乐淑赢了。”
孙平北面无表情地收起双管铳。张乐淑偷眼瞟着他,心下忐忑,暗悔自己卤莽。也不知为什么,她一动上手,便有些兴奋难耐,想必是在岛上憋闷久了。
一边的李青魂却抿嘴轻笑,并不收剑,剑锋随腕一转,斜斜指向了滨田雄。
“哟嗬?好!上吧。”滨田雄站定,左脚后探试试土地软硬,然后眉毛竖起,狂吼一声向前突击。
这一声大吼大出李青魂意外,她给吓得浑身一颤,刀剑相交,长剑嗡啊嗡的飞出老远,身子震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嘴角一瘪,哭了起来。
“你这是打赢的还是吓赢的?”张乐淑气坏了,抢过来扶李青魂,“别理他们!”滨田雄放声大笑,两手一摊:我这刀都没出鞘呀。
片刻,李青魂抹抹眼泪,咬牙起身,轻轻挣开张乐淑,拾起长剑,在长剑的尖端套紧一个白色皮帽,缓缓走到滨田雄面前,长剑斜指地面,道:“还请赐教。”
滨田雄心中颇不耐烦,纠缠什么呀?刀仍不肯出鞘,双手立刀傲然等待,道:“来吧小丫头,别喊痛。”
李青魂迈出前脚踏住八卦方位,凝神守一,面上渐渐带了微笑,觉得滨田雄的身形已模糊了,却成了一片经络、穴道和骨骼。然后长剑“铛”一声点中地面,嗡嗡一颤,随即脚步急进,霍霍剑光向前滚来。
滨田雄大惊,奋力抵挡,只守住了前两剑,后面的来势太快竟然不及反应,劈劈啪啪不知挨了多少下。
李青魂力道甚轻,但刺削点斩,密度极大;滨田雄怪叫连连,好容易刀剑相交震落了对方长剑,李青魂蹂身直上,扑到面前,掌剑指剑乱戳乱点,“噗噗噗噗”滨田雄中招如雨,只好横张臂膀把这丫头拦腰抱离了地面。
便是如此李青魂还在他背上打了两下。
孙平北张乐淑全看呆了。这时李青魂清醒过来,挣扎下地,转身掩面不敢看人。
滨田雄看看自己,楞了半晌,举起两只胳膊笑容满面的转向大家。只见前胸后背,胳膊大腿,有十七八道口子露出棉花,春风吹拂,一条条白絮片片飞散。
“这就叫剑仙吧?”滨田雄说,“以前我觉得公孙大娘多半是个舞伎,现在知道错了。”
张乐淑的惊讶没持续多久。女孩子心比海深,刚才向孙平北真兵发招的事还在心中萦绕呢。她去握李青魂的手,目光仍锁在孙平北铁青的脸上。
孙平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头脑十分混乱,解了佩剑对李青魂说:“我觉得你以后得用这把剑,这是西班牙皇家用剑,比你手中的细,但是更重……很结实。”边说边向两个女孩子走过去。
乐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人神情交谈了一瞬,孙平北恢复了清醒,骂乐淑道:“臭丫头,想杀人呀?你记住!”全然是滨田雄的腔调,同时向青魂递过自己的西洋剑。
李青魂接过去轻抚一遍,喃喃自语。张乐淑知道解释的机会来了,扯了平北往一边走开。
滨田雄一边走一边查看衣服上有多少个口子,回去的路上是否还见得人。李青魂见他的方向是跟着平北那两个的,便伸手扯他。
不料一瞥之下,李青魂见滨田的锁骨部位的口子有血渗出来,再一看,肋下的棉花竟也是红的!李青魂大吃一惊,伸手去捂,道:“得回孩儿营找医……怎么会这样呢!你忍着算什么意思?”
滨田雄坐下来检查腿上的口子,没发现破皮,青魂则站在他面前细看那一剑削颈是否砍中了,见棉衣领子从左至右一条大口,不禁悚然,“你怎么那么差劲!船都抢得,却挡不得这把破剑!”很生气,眼眶也红了。滨田雄微一抬眼,眼前是她的小蛮腰和双腿,看着真是玲珑有致,色心大起,伸手就是一抱。
很软。很温暖。
******
且不说这帮一起长大的小屁孩如何在荷尔蒙催动下鬼迷心窍,开始向奸夫淫妇靠拢;那边三个老家伙——李光头、许栋、王直,面对出口暴利和进口巨亏的倒霉局面,也在筹谋大事。
“王管库,自古以来,没有单向的海路!”
“李大,你这句话想了很久了吧?许二也是这句话吗?”
“我本有一嘟噜,但李大一句话就说尽了。我们的船队运出货去,喜笑颜开,运回货来,愁眉不展。目前已有船只自东洋返航,除了点儿银子,全船空载!”
“这怎可以?”
“呵呵,便是可以。虽然水手工钱照着往返付的,但尚有赢余。若载货卖入中土,只怕反而亏了。”
“王管库,我们欠日本和佛朗机的钱,现在是多少?”李大问。
“一百七十万两。”
“去年呢?”
“七十五万两。李大,我知道……”
“你知道得晚了点儿。现在你还死抱着挣钱第一,武力第二吗?”
“李大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明年年底,双屿不可再有一分赖掉的银帐。”
“只是,催讨债款虽是要务,人手却不敷用。”
“这是何故?”
“中土豪强,多是官绅大员,我双屿子弟在大陆有家有业,徽商又一直为朝廷严密注意。强催硬讨,只怕……”
“哈哈,原来你这多废话。”
许栋插嘴:“王管库,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放着王牌不打,跟我们说什么徽商子弟?”
“你们是说孩儿营吗?他们都是海上孤儿。”
“那不就对了?无家之人,满门抄斩也只一个。”
“但他们只是初经历练,目下来看,仅第一代的几个人可承使命。”
“这事虽大,却无须人多,要是历练,这就是历练!”
王直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那算一下人吧,滨田雄?”
“肯定可以。这孩子将来有大用。若需动武,许二可遣一队日本浪人跟着他。”
“孙平北?”
“可以!哈哈哈,老夫于他的事也知之甚详,切盼他早日出手。”
“张乐淑?”
“可以!王管库切莫担心,我知道这一向你看顾孩儿营,尤其对这丫头心疼得紧。但六横双屿的蜂刺美人,岂是你金丝鸟笼装得下的?”
“李大切莫再说,王直已知道了。那么,李青魂呢?”
“她还太嫩,独当一面是不行的,但剑术不错,可以做主将护卫。”
“柯武?”
“年纪太小,野心又太大。不过也很有本事,让他跟毛海峰一起历练一下。”
“完颜辉?”
“可以!不仅手底很硬,人也机灵善变。”
“照李大的意思,这六个人要全部遣出?”
“正是。”
“李大,许二,你们可知我双屿船主为他们花了多少钱?”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王管库,你要是心疼钱,那就心疼一下我们在大陆的烂帐吧。”
“唉……好吧。谁可居中调度?我们三个都在岛上,鞭长莫及呀。”
“许二,你看谁可以?毛海峰如何?王管库,你这个义子武功行不行?”
“只怕不行。这六个人任何一个,犬子都不是对手。”
“李大,此事既然以双屿孩儿营为主力,还是以熟知他们性情的人指挥为好。海峰人是精明,但恐为滨田小辈欺辱了。也许李鸳或者刘痕……”
“他们?我看够戗。嘿!我们怎么把他忘记了?那两兄弟的义父!”
“岳和平?对呀。”许栋答。
“那么就这么办了。我们让岳和平掌管整个讨债事宜。”
“李大,许二,此去若有损伤,连抚恤都抚恤不了,都是孤儿……”
“王管库!你一向残狠精干,怎么对孩儿营竟这般妇人之仁?”
“王管库,我许二请教一句,孩儿营本来是由我出的钱,你后来接过去大大扩建,支援起来不遗余力,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我只想让人知道,双屿人出海,万一不幸,自己的孩子是有人照顾的。这也包括你李大和许二的嫡亲子孙!”
“你……唉!”
“不过这确也是妇人之仁。大人都吃不饱,孩子只有饿死。让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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